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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

来源:作者:张建树时间:2015-09-15热度:0

【小说】               大     山            张建树        “大山出事了。”

大山的娘听到这一消息时,顿时如同晴天霹雳,脑子里一片空白,啥也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大山的娘醒过神来,赶忙坐上城里的班车朝县人民医院跑。

儿子去县城找他女朋友,是不是遭到女家爹娘的暗算,雇佣杀手对儿子痛下毒手。莫非儿子太痴情,遇到女友拒绝后,绝望之极,心灰意冷,想到了轻生。她极力的想着,突然听到乘务员吆喝:有到公疗医院下车的吗?准备下车。

大山的娘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直向车门冲去,一脚踏空,险些摔倒,被另一个车客急忙扶住,她就消失在人群里。来到医院门口,她抬头一看,气得转身就走:日他祖宗,咋来到公立医院了?她叫了一辆三轮,把她送到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急诊室的门紧紧的闭着,门前排满许多等待病人的家属。透过急诊室的玻璃门,犹如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头上缠着雪白的绷带,脸上血淋淋的,看不出一点人样来,在痛苦的挣扎。大山的娘挤到门前,用拳头“咚咚咚”直敲玻璃门。一位穿白大褂的女护士,从门缝里探出一张脸,极不耐烦问她:有啥事?

 “俺孩,俺孩咋样了?”大山的娘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的问。

“你孩叫啥?”

“叫曹大山,就是刚才120送来的那个男孩,车碰住的那个”

“他在进行抢救,你是他啥人?”   

“我是他亲娘,他碰住脑子吗?”

“没有,只是骨外伤,你耐心等待,有啥事,医生会通知你的!”

大山的娘一听没碰住脑子,心里忽然亮堂了许多。

大山在小的时候是邻居一致公认的“争气孩子”,家里十分贫穷,学习却很勤奋。娘领他去小学报名,老师问他:小家伙长大想干啥?大山说,我想长大当官! 

“当官干啥?”  老师歪着头逗他。 

 “天天能吃烧饼夹狗肉,还能住上楼!”   一圈子人听后“哈哈哈”笑上半天。老师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这孩子,中,以后必有大出息!

大山果然没被老师看错,从小学到中学,又从中学到高中,一步一个脚印,从来没有留过一次级,第一年就参加全国高考,一下子考了612分,超过了一本分数线十几分,顺顺当当考上了本省的最好大学。

大山是全村第一个考上的本科大学生,并且还是国家863计划中的重点大学,一些往日看不起他家的人,顿时见了他家人似乎变得客气起来。娘对儿子说,儿啊,人穷了,姑娘姐姐都看不起,好好混,叫咱老祖宗的坟里也冒冒烟,我再给你求求主!

大山“嘿嘿”的笑。

四年的本科学业一晃而过去了,大山学的是中文专业。心里想,毕业后找个好单位,应该不成问题,可他一连参加了几场应聘会,都是乘兴而去扫兴而归。

让他难以费解的是,一样的专业,一个班的同学,一个个女同学都花落有主,应聘单位老板像抢“香饽饽”似的争着要他们,却摆着手不要“男生”,你说说这些老板发的是哪门子贱?中的是哪路的邪?大山诅咒着这些臭老板是有钱烧的,“卖弄臭味”。他心里想,有朝一日自己混上了老板,不客气,决不给那些见了漂亮女孩就走不动的家伙打交道,靠凭那些卖弄风骚投机老板的女孩子们,统统给我靠边站。

“喂,天底下咋有那么多的贱老板,现成的男人才撂着不用,却喝醉了酒似的摆着手不要。如今的男老板们,没一个他妈的好货。”大山对着手机向杜鹃倾诉。

“别灰心丧气,好老板有的是,不就是暂时没被你碰上罢了。”

“那,那要是我找不到工作,你还不得给我拜拜!”

“傻蛋,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啊,你要饭,我跟着你去要饭。”

“你要是有工作了,你爸爸妈妈才嫌弃我呢!”

“千人嫌,万人嫌,只要我不嫌,那还不是枉然?”

大山听到杜鹃这么一说,高兴的在电话里直喊:老婆万岁,老婆万岁。

杜鹃最喜欢听大山说这句话。女人的心是水做的,只要一碰到一点涟漪,立刻就会变成一朵美丽的浪花。

杜鹃笑了一阵后,甜甜的告诉大山:听话,甭多想,我挂上电话吧?

“好,甭在背着我再找好的?”

“屁话,闭上你的臭嘴!”

大山知道杜鹃的脾气,每次打电话,都不忘给她开句这样的玩笑。

杜鹃是一个非常沉稳的女孩,不像其它的女孩子好在男孩子面前喋喋不休,打情骂俏,她的容貌和名字一样美丽,冰冷的表情,击退了许多挖空心思靠近她想入非非的男人,一些存心向她献殷勤的男人,被她冷眼相对几眼,只得灰溜溜知趣匆匆收场。

杜鹃的感情专一“密码”,只有大山才能破解,只有大山这把“锁”,才能解开杜鹃的心灵世界。在大山面前,杜鹃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女孩子,在他面前,她会撒娇、会调皮,也会说一些让大山吃醋的段子,令大山酸溜溜不知所然,但会很快让大山笼罩在心里的阴云烟消云散,就像没发生什么事一样。

杜鹃最了解大山的性格,说话大大咧咧,快言快语,嘴巴就像关不住风的风箱,毫无遮拦,杜鹃说,他最喜欢大山这样的性格,这样的人没有坏心眼,比起那些花花肠子的男人来,跟着这样的人,心里踏实的多。

有一回,杜鹃和大山在学校的图书室看书,突然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从他的表情里,大山看出她们娘俩显然在怄气。

杜鹃气呼呼的挂断电话后,大山说:你妈妈又数落你了吧?可能还是为了咱俩的事。

“那还不是瞎数落,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我的事我会拿定主意的,我是不是薄情簿意的人,这你知道的,你放心就是了。”

大山月多疑,越想在杜鹃面前说上几句让她不愉快的话,这些话,每一句都像一团刺儿,滚扎在杜鹃的心尖上,令她不悦,她都要费尽一番口舌安慰大山。每次安慰对大山来说,又都是一次踏实,仿佛听不到杜鹃的安慰,大山心里就会积满失落、惆怅。

这时大山的手机“嘟嘟嘟”的响起,是女朋友杜鹃打来的。

大山张口就问:“杜鹃,你爸妈同意了吗?”

电话那头声音很小,杜鹃的心情低落委屈,大山意识到不妙,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几乎要吼叫起来:“你没吃饱咋的,咋不说话呢?”  

杜鹃听了,委屈的哭了:“我咋得罪你了,我早给你讲过,等我正式工作了,生活能独立,咱们就结婚。他们不愿意是他们的事,又不是我变心了,你到现在还不理解我!”  说完,杜鹃“啪”的关上了手机,把手机撂在床上,蒙头哭了起来。

大山和杜鹃是在县城高中时的同学,两人又一同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杜鹃家在城里,爸爸是教育局的局长,妈妈是文化局里的副局长,他们膝下就这么一个“千金”,自然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父母从小就把她送到最好的学校读书,杜鹃果然不负众望,考上了大学。父母早早为女儿规划好了前程,女儿大学毕业后,考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或当记者,他相信女儿的实力。

那年暑假,杜鹃背着爸爸在家里试探妈妈,告诉她找好了男朋友。妈妈首先问那男孩的父母是干啥的?

女儿说,你猜猜。

妈妈说:我女儿恁优秀,起码也得配个处级干部公公。

女儿说,不是。 

“大学教授?”

“嗨,马上我都成了打枣杆了,还想瘦呢。” 杜鹃和妈妈打趣道。

“企业大老板?” 

“老天爷?!”  

“那是干啥的?”妈妈焦躁疑虑的说。

女儿说,你再猜猜?

妈妈说:我猜不着!

女儿见妈妈实在猜不着,趴在***肩膀上说:他家离咱不远!  

“在咱城里不是?”

杜鹃“嗯”了一声。

“那你快说说他爸他妈,看我认识不?”  妈妈说。杜鹃抿嘴笑而不答。

妈妈说,傻闺女,你还给妈妈打字谜,到底是弄啥的?  

“乡下种地的!”

妈妈两眼瞪得像牛眼一样圆:啥,你再说一遍?

母女俩第一次谈到这个话题不欢而散。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合不合自己的脚,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女儿啥样,母亲心里比谁都摸底。女儿在很小的时候,妈妈给她做了一件粉红色褂子,邻桌的同学狗蛋,写作业时钢笔不下墨水,将一滴蓝墨水滴到她的新褂子上,杜鹃打着滚哭,老师劝半天都劝不好,最后找来化学药品除掉,才算结局。

女儿有个怪脾气,一旦认准的事很难改变。她很着急女儿吃定了铁秤砣,非要跟着那个乡巴佬受罪,如何是好呢?她心里像长了草一样,心神不定。

她告诉妈妈,女儿是大学生了,在婚姻问题上,不用二老再担心!关键时刻,一定会请二老把关的! 

母亲听了,脸上重新又露出了笑容,心里略感些许安慰。

大山早就知道杜鹃的父母嫌弃自己,在当下的世俗中,两家的确是门不当户不对。每每想起那一次的情景,心里不免毛骨悚然。

一次,杜鹃给他打电话,说她已经做通家里的工作,妈妈要见见他,大山死活不肯去,心里像镜子一样亮堂,这不明摆着:自己是乡下农村人,又没找到工作,爹娘又是个种地的,况且爹又去世的早,这事一旦说透,他和杜鹃两人的婚姻十有八九没戏。大山找借各种理由搪塞。藏在心里的这点秘密,怎能瞒住杜鹃的眼睛,大山是个爱面子的人,自尊心很强,杜鹃在高中念书时就摸透了大山的性格。

在大学里,大山每当到食堂吃饭时,总是一个人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吃,一顿一个馒头,从超市里买来一疙瘩咸菜,掰口馒头就着咸菜,然后再到寝室里喝点开水,就是一顿饭。虽然他给杜鹃早已正式好上,杜鹃三天两头救济他钱,叫他吃好照顾好身子,可他过惯了穷日子,仍然舍不得吃,把积攒起来的钱去买书。杜鹃发现后,索性和他一起吃饭,每顿都是她提前争着打饭,等着大山来吃,大山开始觉得很没面子,心里对杜鹃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那年大学暑假,杜鹃提议,想到北京去转着玩,大山口袋冰凉,尽管内心里也想去溜溜,看看毛主席纪念堂,逛逛天安门,但还是借口不愿去。杜鹃用手戳了一下大山的脑门:小气鬼,不让你花钱。大山佯装大方的说:咱能花不起钱是?!杜鹃故意逗他说:别耍穷嘴皮子了,甭忘了,你还欠我一个项链呢!

大山只是憨厚的点着头,“嘿嘿”的笑。杜鹃假装生气的说,只知道嘿嘿笑,还会啥?

两人逛了八达岭、颐和园,又登上了长城、天安门,兴奋的不得了,两人跪在长城上,对天山盟海誓,今生今世,海枯石烂,不离不弃,永不变心。两颗心越贴越近,感情的洪水,一旦爆发,将能把理智冲垮。这一晚,他们做了一件似乎不应该做的“傻事”!他们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才是最幸福的人!

那一天,大山在家里吃饭,电话响了,他急忙拿起电话,是杜鹃的。

“来趟我家吧,我妈妈他们想见见你说说话,放心吧,一切有我呢。”杜鹃几乎哀求的对大山说。

“我真的没勇气。”

“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见人?丑媳妇迟早得见公婆的!”杜鹃笑着说。

“要是他们办我难堪,那我咋下台?”

“不---会---的!”

“要是会呢?”

“我跟着你,咱们扭脸就走,中了吧?”

大山在电话里故意向杜鹃做了一个鬼脸,用右手捋了一把头发,似乎增强了很大信心。

大山心里有了底气,匆匆吃了饭,精心打扮一番,准备上城与杜鹃碰头见面。

在县城人民广场的一角,茂密的大树,遮天蔽日,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好像正为他壮胆、歌唱,脚下河边的小溪潺潺流淌,轻柔声脆,仿佛为他的赴约精心伴奏,一切是那么的美妙,相得益彰如梦如幻。

正当大山迟疑的一瞬间,杜鹃突然从大树后轻轻飘到大山的背后,张开两只细嫩的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大山着实一愣,猛一转身,抱住了杜鹃,俩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子。

“哟,今天满精神的?”杜鹃上下打量着大山。

“是,你看今天是到那里去了,还不精神?”

“到我们家千万甭紧张,嘴巴尽量甜一点,多给老人增加点印象分!”

“我觉得参加高考时还没恁紧张,心里“通通通”的跳,像揣了几只小兔似的。”

“别紧张,都是一样的人嘛,我妈他们挺善良的。”

来到杜鹃家里,大山心跳加剧,说话语无伦次,大山临别与杜鹃家人告辞时,杜鹃的父母没有一个人出门送他,家里就像没发生什么似的,各忙各的去了,只有杜鹃出门去送他,这深深刺痛了大山的心!

他发誓再也不登杜家的门,心里暗自一遍遍奚落自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自己根本和人家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趁早收猴吧。

大山的心思一天天加重,娘劝他想开些:俗话说得多好,官找官,民找民,种地还找种地的人,人家是啥人,是当官的家庭,咱就是把她娶到家来也伺候不起来,咱哪里能配得上人家呀?

大山的心凉了半截。

空间有距离,感情没距离,对于感情深厚的一对年轻人来说,距离越远,爱情的滋味反倒越甜蜜,相互的思念,只会越来越深,常言说得好,距离产生美吗?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大山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白天还好过,到了晚上最难熬,思绪如同一团团疯长的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他和杜鹃中间隔着一道深深的沟,只有过去这道沟,他们才能顺利的走在一起,眼前要做的的是,他要努力填平这个沟,他决定要报考公务员!为了能和心中的爱人长相思长相守,他必须创造条件,用自己的实力去感动杜鹃的家人。

第二天,大山就去县人事部门咨询报名,他们告诉他,今年年底有一场招聘考试,工作岗位是县直机关的公务员。大山欣喜若狂,夜以继日复习备考,天天几乎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为了杜绝一切干扰,他索性把手机给关了,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就像一架失联的马航,与外界的朋友失去了一切联系。

考场上,大山答题从容,镇定自若,他第一个交了卷,当老师把标准答案公布以后,大山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他耐心等待分数公布的日子。一天,在县城工作的一个亲戚回家来告诉他,他在县委大院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考的分数全县第一名,向他祝贺!

大山这一夜失眠了,平生第一次有人这样恭维他,他幸福极了,就像古代的范进中举一样,别提有多兴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山就叫醒母亲,简单的做了一碗饭,吃了一个馒头,就匆匆骑了一辆自行车,脸也没顾洗一把,就朝城里赶。在县委大院门口,门卫见他推辆破自行车,不让他进去,他说他去里边看自己的考试结果,门卫一摆手:快去快回啊!大山的头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称是。在墙上,大山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那熟悉的考场代号,没错,白底黑字,就是自己,真的是第一名!

大山兴冲冲的回家赶,他要把这一喜讯第一时间告诉女友杜鹃,告诉母亲,让他们一同分享自己的快乐。在他路经城里的一个转盘处,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像一条脱缰的野马,向他冲撞过来,大山躲闪不及,连人带车被撞翻。肇事车主见四周无人,慌忙驾车而逃。 

大山在医院里躺了六天六夜,不省人事,好在几处骨折,生命没有大碍,前后花去二万多元才出院。家里人到交警队询问查处情况,交警告诉他们,肇事车辆查无结果。

一天,县信访局开展的“群众家门口的信访局”活动在他们村开展活动,来接访的有县政法委丁书记,信访局的邵局长,还有乡镇的一把手领导,大山抱着试试的心情,来到村室,见到县里来的这些大领导,把自己要反映的情况前后说了一遍,看能否给妥善解决一下。接待他的正是信访局的邵局长,他详细听完大山的讲述,叮嘱他在家耐心等候结果。邻居都告诉他,信访局也不会给你解决啥问题的,他们当官的这些人,还不是给你乱踢皮球,事后不知道给你忘到哪脑勺子后头去了。大山也真没抱有多大的希望,就是试试而已,几天后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邵局长回到局里后,一次次会同交警部门核查,又通过乡村干部了解到大山家的实际情况,他向县政府主要领导反映大山的情况,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县信访局的领导真的为大山解决了住院的一切费用,同时又为大山家带去5000元生活贫困救助。这完全出乎大山的所料,大山一家才从平困的阴影中走出。

大山家的这一切变故,杜鹃全然不知,这一段日子,她的心情糟糕急了,这个“憨东西”到底咋了,天天关机关机………

感情这玩意,就像是埋在地窖里的酒,时间越长香味越浓越香醇,越香越好喝,它更不是矿泉水,不喝了,说洒就洒那样十分轻松。

杜鹃对和大山两人的关系,其实杜鹃早已拿定主意:不管父母最终同不同意,怎么施压,也不管是自己当了多大的官,他大山就是掂着个要饭棍要饭,自己都不会变心,要是图官图财才给人家结婚,那才是个当代版的女陈世美! 

杜鹃也曾不止一次安慰大山:活着是你家的人,死了是你家的鬼。感动得大山抱着杜鹃,一次次泪流满面。 

过去,杜鹃每次给大山打电话,都是小心翼翼,唯恐不慎说出一句刺激他的话。第一次,杜鹃去单位上班报到,想告诉大山,她正式上班了,可以扛上了摄像机,当上了电视台的记者。她兴奋的想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又怕伤害他的自尊心,因此没给大山打电话,默默的藏在心里边。

杜鹃从来只字不提自己上班的事,大山听着心里觉得反倒踏实,脸上就像春天里盛开的一朵“喇叭花”。

杜鹃虽然是个城市女孩子,但很有心计,她是想等有了稳定的工作后,手里有了点积蓄,买套小房子,等有了一个两人趴的窝儿,再告诉大山,去领结婚证,然后再给爸爸妈妈“下通牒”。杜鹃一直这样心里想着,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大山也不知道,心想到时候再给大山一个惊喜。

杜鹃也是一个积极上进的女孩子,那年县电视台招考公务员,在一百余名报考者中,她以综合分第一名的成绩,一路过关斩将,顺利考上本县电视台里的公务员,被分在电视台新闻部当记者。

恰巧这年县城正搞“六城联创”,台领导把她分在“六城联创”专题报道组里,天天跟在领导后边忙着拍照,又是采访又是录像,回到台里还得剪辑,配写文字,等忙完这些活,街上早已灯火通明,晚上锻炼结束的人已陆续回家,等回到家,爸妈早已休息进入梦乡,她悄悄来到闺房,累得毫无食欲,整个身子像塌了架似的,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半年多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杜鹃多少次拨过去电话,一直是:你所拨叫的电话关机!杜鹃也多少次气得攥紧拳头,等见了大山,看该如何收拾他!

自从大山上次受到杜鹃母亲的冷落之后,心里一直苦恼,暗暗揶揄杜鹃的爹娘:有啥了不起,不就是城里人吗?当了个小小的芝麻官又咋了?亏你不是大官,要是当上市长省长才会卖味呢!城里人又咋了,比俺这乡下人多张一个头?你看不起俺,俺还真瞧不起你来,熊样!

大山把满心里的压力,化作前进的动力,积极备考,果然不负众望,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大山睡在床上,美美的想着,娘在年前找个算命的先生,给他算了一卦,说他今年将要双喜临门。他琢磨着,咋能算双喜临门来,出了一个车祸,差点把命丢了?他又转而一想,可不是吗,考上了铁饭碗,这是一喜吧!虽说出了车祸,信访局人家还帮俺把住院的账还上,另外又给俺几千块,这不又是一喜,是啥?大山想着,心里非常感激,的确该到县信访局去一趟,亲自给邵局长送张锦旗表示一下谢意才是。

第二天,他拿着一张锦旗来到县信访局门前,又在外边燃着一盘大炮,噼噼啪啪,信访局门前顿时热闹起来,前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信访局办公室的同志,又给电视台打去电话,台里领导派去文字和摄像记者前去采访。

大山要求见信访局一把手邵局长,有人告诉他,邵局长不久前当上了副县长,人家恁忙, 还是见副局长算了。大山实在地说,我得好好感谢邵局长,亲自面见道谢,不然,表达不出我的心情。

无巧不成书。邵局长正下楼到县委开会,他一眼看见了邵局长,一把手攥住邵局长的手,急忙跪下给邵局长磕头,被邵局长急忙扶起来。

电视台的记者急忙从跑过来抢拍这难得的镜头。记者匆匆扛着摄像机拨开人群,拉开阵势挤到前边,正准备摄像,突然楞了一下:耶,这不是大山吗! 

大山此时也愣住了,眼前的这个女记者咋看咋像杜鹃?

杜鹃录完像,她顾不得女孩子的羞涩,把摄像机放到桌子上,大步走到大山面前,此时大山早已泪如涌泉,呆呆的看着杜鹃,杜鹃用手轻轻擦去大山滚淌在脸上的泪水,两人不约而同扑进对方的怀抱,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道不尽他们长长的思念…………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