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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妻

来源:作者:张友堂时间:2014-10-23热度:0

                                            争妻
  刘汉明到昌都县任县令不久,接到一案子,刘汝明告张翰英拐走了他的妻子。刘汝明可不是一般人物,他家在潍州很有势力。刘汝明的父亲在外为官多年,虽被革职回家,但是,他和潍州知府的关系密切,经常相聚。
  接到状子,刘汉明不敢怠慢,根据刘汝明提供的线索,立即派捕头带人到张家庄把张翰英带到县衙看管起来。
  第二天,刘汉明升堂,他传令把刘汝明和张翰英带上堂来。刘汉明看了看两人,心中的就有了疑惑,刘汝明身着光鲜,满面红光。张翰英衣着破烂,满脸沧桑。看长相,张翰英要比刘汝明大十几岁。一个如此落魄之人怎么能把一个富家女人拐走?刘汉明要刘汝明把事情的原委详细道来。
  刘汝明说:“二十年前,我的妻子失踪了。我四处寻找很长时间,杳无音信。我认为妻子已不在人世了。几天前,我在石泉镇的集上遇到了张翰英和一个女人,我觉着女人有些面善,细看,女人的下颌上有一个杏核大小的伤疤,我失踪的夫人下颌上也有一个杏核大小的伤疤,那是一次意外摔伤留下的。我想,或许那个女人是我夫人杨香惠。我想问问,可是,那位女人见我靠近,显得十分紧张,拉着张翰英急忙走了。看她慌张的样子,我断定,她就是我失踪的夫人。我又询问了好几个人,知情的人告诉我,男的叫张翰英,是张家庄的,在二十年前突然消失了,前几天刚带着一个女人回来。大人,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女人就是我失踪的夫人。请大人把夫人判还我,并治张翰英的拐骗之罪。”
  刘汝明越说越激动,最后指着张翰英声嘶力竭大叫起来。
  刘汉明打断了刘汝明的话,让他安静。他问张翰英:“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女人是不是刘汝明失踪的夫人杨香惠?”
  张翰英十分干脆地说:“她是杨香惠。但是,她并不是刘汝明的夫人,而是我的妻子。大人,事情并不像刘汝明所说的那样。”
  “大人,既然张翰英已经承认了,就请大人把我的夫人判还给我,幷治他的罪。大人,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听他说什么了……”刘汝明立即插嘴说。
  刘汉明打断了他的话,让张翰英继续说。
  张翰英说:“不错,我妻子杨香惠曾经嫁给过刘汝明。可是,她嫁给刘汝明后,刘汝明对她又打又骂,她下颌上的疤就是被刘汝明毒打后留下的。她嫁给刘汝明不到一年,就被刘汝明折磨的奄奄一息,卧床不起。刘汝明见她病得厉害,就找了个借口把她休了。回家后的当天夜里,她就没有了气息。她家里人都以为死了,就把她草草地埋了。她被埋后的 那天夜里,我…我…把她救了出来。”
  张翰英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了。
  “胡说八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死?”刘汝明在一边喊道。
  刘汉明又打断了刘汝明的喊叫,问:“张翰英,你怎么会救她?你和杨香惠是什么关系?难道你知道她没有死?从实招来。”
  张翰英沉默了一阵,开始诉说了起来。
  二十多年前,张翰英被聘到石泉镇的大财主杨家教授小少爷。杨家是潍州首富。杨家的主人号称“杨千万”,杨千万有一子一女。女儿叫杨香惠,十六岁,长得十分俊秀,待字家中。儿子杨永富刚刚七岁。张翰英本来也是富家子弟,家就在和石泉镇一山之隔的张家庄。张家几世为医。张翰英自小聪明过人,不到二十岁就考中秀才。他本想再苦读几年,考举人、中进士,博取功名。不料一年前他的父亲被牛山上的一伙土匪绑架。土匪向张家索要巨额赎金。张家为了赎人,只好卖田卖地,筹钱赎人。最终,人虽然赎了回来,可是,张家从此败落了,张翰英的父母很快先后离世。张翰英也无法再继续读书,就到杨家做了杨家少爷的启蒙老师。
  张翰英年轻英俊,博览群书,能书绘画,很有才气。
  张翰英到了杨家,教授七岁的小少爷杨永富。他上午给小少爷讲授《大学》,下午教小少爷对对子、背唐诗宋词。一个小学生教起来比较轻松。杨小姐以前也曾跟着母亲识过一些字,见家里有先生了,也想继续读书学习。在征得父母同意后,她就抽空随着弟弟跟着先生学习。很快,张翰英和杨香惠两个年轻人就熟悉起来了,说话也越来越投机,谈话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两个年轻人彼此产生了爱意,时常在僻静处窃窃私语。下人们看到了就私下里说三道四,杨千万和杨夫人听到了女儿和张翰英的风言风语,就立马把张翰英辞了。
  在外做官的刘丰财因贪赃枉法被罢了官、带领家眷回到了老家潍州。他听说潍州首富杨千万的女儿待字阁中,就托人到杨家给儿子刘汝明提亲。杨千万知道刘家是官宦之家,虽然刘丰财被罢了官,但是,刘家在官场的亲朋众多,门路也广,说不定那一天他就会被启用。杨千万早就想攀一门官家亲戚,给自己当靠山。他见刘家来提亲,心中大喜,就不顾女儿的反对,立即答应了。几个月后,杨香惠带着大笔的钱财做嫁妆,进了刘家门。
  张翰英知道后十分悲伤,也悄悄进了潍州城,在离刘家不远的一户人家找了个差事干,暗暗关注着杨香惠。
  一年后,杨香惠被刘家以败坏家风为名休了,身染重病的杨香惠被刘家用马车送回了家中。杨千万见女儿被休了回来,觉着脸上十分无光。他不顾女儿身体虚弱,对女儿大声训斥。当天夜里,杨香惠就没有了气息,杨家人以为她死了。杨千万觉得女儿被休回家,丢人显眼。他不顾妻子的反对,花了几个钱买了一副梧桐板的棺材,匆匆让人在牛山脚下刨了个坟,把女儿的棺材下到坟里,用几块薄薄的青石片当盖石,就把女儿埋了。
  张翰英听到信后,悲痛万分,他想剪下一绺杨香惠的青丝留做纪念。在当天夜里,他拿着铁锨和剪子悄悄地来到牛山脚下的墓地,借着月光找到杨香惠的坟,用铁锨刨开坟头,用力掀开一块盖石,撬开一道棺材缝,一只手战抖着伸进了棺材。当他的手触到杨香惠的脸时,感到脸颊微热。当触到鼻孔时,他觉得有微微的气息。他又惊又怕,屏住呼吸,壮着胆子,把手停在杨香惠的鼻孔上停了一会儿,发现杨香惠真的还有气息。张翰英十分激动,挥动铁锨,很快铲平了半边坟头,又用力掀开了两块盖石,撬开棺材盖,跳进到棺材,把杨香惠抱了出来。他顾不得再拿铁锨,抱着杨香惠火急火燎地回了家。
  张翰英的父亲、爷爷等都是医生,张翰英耳闻目染,自小就对医学书也有涉猎,也懂一些医学知识,掌握一些救人的办法。他知道杨香惠是假死,他把杨香惠放到炕上,对杨香惠又是按摩又是掐穴位又是下针。时间不长,杨香惠吐出了一口浓痰,长舒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张翰英见状十分高兴,他对杨香惠进行精心治疗、调养、护理。经过张翰英一段时间的调养护理,杨香惠的身体大有起色,已经能下炕自由行动了。
  在石泉镇,杨小姐尸体被盗的事已经传得纷纷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杨家正在派人四处寻找杨香惠尸体的下落。张翰英听说后,几次提出送杨香惠回家,都被杨香惠拒绝了,一方面,她已经被父亲伤透了心;另一方面,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张翰英,她要和张翰英在一起。为了不被人发现,张翰英只好带着杨香惠到了一个百里之外的亲戚家,在那里隐姓埋名地生活着。二十年过去了,杨香惠越来越思念年迈的母亲,张翰英也觉得二十年过去了,或许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们了。一个月前,他们听到一位从老家来的人说,杨香惠离家后,杨家出了不少事,先是杨香惠的弟弟杨永富意外死亡,不久,杨香惠的母亲因为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变得神志不清。现在,杨香惠的父亲也卧病不起了。听到这些后,张翰英和杨香惠两人就立即动身回家了。可是,没有料到,回来还没有几天,他们就在镇上遇到了刘汝明,并且,还是被他认了出来。
  “大人,我并没有拐骗他的夫人,杨香惠已经被刘汝明休了,杨香惠是自己愿意跟我走的,我没有拐骗。”张翰英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后又大声说。
  刘汝明的脸色在不停地变化着,两个白多黑少的眼珠在不停地转来转去。
  “大人,他…他是一派胡言,杨香惠是我的妻子,是被他拐走的。”
  刘汝明急赤白咧地喊着。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争了,这件事很简单,把杨香惠叫来一问就自然清楚了。”
  说完,刘汉明立即派捕头速去石泉镇把杨香惠带到县衙。
  张家庄离县城不到二十里路,时间不长,捕头就带着杨香惠回到了县衙。
  杨香惠来到了大堂上,径直走到张翰英身边,跪了下来。刘汉明让她站起来说话。
  刘汉明问她嫁既然给了刘汝明,为什么二十年来却和张翰英生活在一起?
  杨香惠沉默了一会儿,控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开始说了起来。
  二十年前,她虽然喜欢上了张翰英,但是态度不够坚决。而她的父母又坚决不同意,不让她嫁给一个身无分文的穷书生。在父母的百般劝导下,她最后动摇了,答应嫁给刘汝明,并且还满怀期望地坐上了花轿。
  可是,嫁进刘家不长时间,杨香惠就失望了,她逐渐明白了刘家娶她的真正目的,刘家看中的并不是她,而是她家的钱财。刘家用她带来的钱财四处打通关系,用完后,就要杨香惠回娘家索要。可是,一次次回家要钱的杨香惠很快就遭到了父亲的拒绝,父亲告诉她,家中的所有东西将来都是留给她弟弟的,她的那一部分都已经给她了,以后,再也不会给她了。杨香惠从娘家要不到钱,刘家对她的态度也立刻大变。
  那个刘汝明本来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整日在外招风惹草。结婚数月后,刘汝明就和潍州城内的一个有钱的小寡妇好上了。很快,那个小寡妇就怀上了刘汝明的孩子,她死活要嫁给刘汝明,而且小寡妇扬言,进了刘家要做夫人不做偏房。刘家贪婪小寡妇的钱财,刘汝明也想休掉杨香惠。但是,杨香惠坚决不同意。于是,刘汝明就开始变着法儿折磨、虐待杨香惠,平日里把杨香惠像下人一样使唤。还经常对他打骂。杨香惠下颌上的那个伤疤就是被刘汝明打倒摔在八仙桌上留下的。半年多时间,杨香惠就被折磨得浑身疾病。刘汝明为了达到目的,又编造杨香惠不守妇道,和别人有奸情。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下,杨香惠病了,很快就病的皮包骨头,不能下床了。刘家就把奄奄一息的把杨香惠休回了娘家。
  杨香惠一边说一边悲伤地哭着。刘汝明几次想打断杨香惠的话,都被刘汉明制止了。刘汝明气急败坏,开始蹦跳着大叫起来:“胡说!胡说!你说你没有奸夫,你怎么跟张翰英搞在了一起?你说,我把你休了,你有什么证据,休书又在哪里?我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又哪里有什么小寡妇?”
  刘汉明听了杨香惠的诉说,对她的遭遇十分同情。可是,刘汝明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杨香惠是刘汝明的结发妻子,这是人人皆知的,而张翰英和杨香惠尽管在一起二十年,但他们却是偷偷摸摸的。判案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就难以定案。况且,刘家在潍州的势力很大,和潍州知府的关系密切。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让刘家心服口服,刘家定不肯善罢甘休,以后自己在昌都县就很难立足了。这个案子看似简单,但是,要想处理得好并不那么容易。
  刘汉明沉吟了一会说:“你们所言都有道理,但是,本县更看重的是证据。杨香惠,你说刘汝明把你休了,限你三天之内你把休书拿来。”
  说完,刘汉明退堂了。
  听了刘汉明的话,杨香惠一下子呆在了大堂之上。她明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那一纸休书还能有吗?就是有也恐怕很难找到。刘汝明看到杨香惠沮丧的样子十分高兴,哼着小曲走了。
  杨香惠回到娘家,问病中的父亲休书之事,杨千万对休书早就没有印象了,杨香惠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杨香惠的心凉了。
  刘汉明退堂后也一直在考虑,为什么刘汝明在事过二十年后又争妻子。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说自己是单身一人,那个小寡妇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刘汉明带着捕头身着便服来到了潍州。他两个一路打听来到了刘汝明家附近。刘汉明在和刘家的邻居闲聊中得知,刘汝明是一个大花心萝卜,他在休掉第一个妻子后,又娶了一个很有钱财的小寡妇。但是,时间不长,那个小寡妇就死了。小寡妇死后,小寡妇的家产自然都归了刘汝明,刘汝明得到了很大的一笔财产。之后,刘汝明又娶过一个富人家的女子,但不到一年也死了 。刘汝明休了一个妻子,又死了两个妻子,潍州城里不少人就说刘汝明是克妻的命。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女人肯嫁给刘汝明了。而刘汝明似乎对娶不娶妻子也不太在意,依旧是到处招花惹草。
  刘汉明在回县衙的路途中,又拐了一个弯到石泉镇的杨府上,和病床上的杨千万交谈了好一阵。
  第三天,刘汉明又升堂审理这个案子。
  他问杨香惠是否找到休书了,杨香惠有气无力地说没有找到。刘汝明听了高兴地大声喊道:“大人,没有休书,他还是我的妻子!他还是我的妻子!”
  “不,我就是死要不再做你的妻子。大人,如果你把我判给刘汝明为妻,我就一头撞死在大堂上。”杨香惠也大声说道。
  两名衙役走到杨香惠的身边,抓住了杨香惠的胳膊,以防她做出什么傻事。
  刘汉明不理杨香惠的喊叫,继续说:“杨香惠既然没有修书,那么,你还是刘汝明的妻子。”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刘汝明兴奋地大声高呼着。
  杨香惠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昨天,我到杨府上和杨老爷子一阵,杨老爷子说,他已经是病入膏肓,在世上没有多少日子了。他立下遗言,他死后所有的家产都留给女儿。”
  刘汝明听了高兴地差点蹦起来。
  “不过,杨老爷子有个条件,女儿女婿必须照顾好他的夫人,不能让他的夫人受到任何委屈。”
  “那是、那是。我一定把老夫人像亲娘一样对待。”刘汝明连声说道。
  杨香惠已经泣不成声了。
  “杨老爷子对本县十分信任,昨天,他把所有的帐簿都交给了本官,他让本官算一算杨家到底还有多少财产。”说着,刘汉明搬出了一大摞新旧不一的账本子。
  “我的师爷昨天晚上算杨家的账目,算到大半夜才算完,结果很令人吃惊。没有想到,昔日的潍州首富现在竟然欠了不少的债。师爷说现在就是杨家把所有的房产都卖了用来抵债,杨家还欠近千两银子。刘公子,你有能力还上杨家的这些债吗?”
  “这……”刘汝明有些犹豫了。
  “杨香惠是你的妻子,她的债就是你的债,你和杨香惠还杨家的债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刘汝明沉吟了一会低声说。
  “你说什么?”
  “她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我、我确实已经把她休了。”
  “那么休书呢?”
  “已经找不到了。大人,要不这样吧,我再写一张休书。”
  “好吧。”刘汉明让人把纸、墨、笔拿到刘汝明面前,刘汝明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休书。
  刘汉明又对张翰英说:“刘汝明已经不要杨香惠了,你是否还要杨香惠?”
  “要。”张翰英毫不犹豫地说。
  “你可听清楚了,杨家现在是负债累累,你如果要了杨香惠,你就要替杨家还债。”
  “只要能和杨香惠在一起,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这时,杨香惠已经停止了哭泣,听了张翰英的话,咧嘴笑了。
  “好,杨香惠自今日起,就是张翰英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媒人吗——就是本县。”说完,刘汉明大喊一声“退堂”。
  张翰英和杨香惠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后来,刘汝明才知道,杨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外债,他也被人骗了。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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