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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山谷的风(上)第七章

来源:作者:龙孝明时间:2018-09-01热度:0

第七章

就在龚局长跟闻总推心置腹的同时,一大队的贺仁甫队长也把队总工卞远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虽然一意孤行组建起了花椒坪试验场,也在联席会上说过只要在花椒坪浸出了黄金就算成功了,但说到底,即便有这种成功也只能算是作为局任务的成功,是政治上的成功。整个队上的出路,并不是浸出三五公斤黄金就了得了事的,只有花椒坪资源丰盈,长期稳定发展,才能有票子进账,有了大把的票子才会引领全队走出低谷。作为队长,短期效益要看重,但中长期的打算也不得不有,否则,交接班的时候不会太光彩。等卞远在桌子对面一落座,贺仁甫就直奔主题:“卞总,我想了解花椒坪资源的可靠情况,你实话实说给我交个底。”

卞远对贺队的话颇感意外,谨慎地说:“老成他们提交的普查报告我都仔细审查过,五吨黄金储量也经过了局里的验收。”

“报告我都知道,内容我都倒背如流,还盖了我的章的,但我心里非常明白,这几年实行普查基地承包,为了让项目滚动起来,保住来年的饭碗,矿化可以说成矿点,矿点可以升级为矿床,矿床一吹就矿区矿田了。报告是给上边交差的,不是用来自己开发的,如果信报告,我今天不会单独找你,如果信报告,我闭上眼睛都可以上十个开发项目。我找你来不是要探讨那个报告,那一两百张纸里面抠不出几克黄金,我要和你探讨矿石,野外的实实在在的矿石。你不要用报告说话,用你的知识和经验说话。”

“花椒坪是打了钻的。”卞远摸不透队长究竟要怎样,进一步试探着说。

“单孔控制,又是构造控矿,厚度稳定?品位可靠?”

“还有探槽坑道控制。”

“探槽只是地表看了看产状,量了几个厚度,没挖槽子的地方就保证有矿?有矿就保证还是那么厚?品位还是那么多?坑道也只是穿脉,说明的只是控制高程有矿,但矿是怎么分布的,是连续的还是羽状的?是稳定矿还是鸡窝矿,最高品位最低品位是多少,变化规律怎么样?这些规律没摸清,哪里就有了储量?”贺仁甫有点动气了。

“这个,各野外队都这样,局里要求也只做到这种程度,再说,经费……”卞远涨红着脸,说话也不流利起来。

“我知道经费不足,局下拨经费本来都捉衿见肘了,队上还要抽管理费,你们只好偷工减料,成果注水。”见卞远满脸的尴尬,贺仁甫尽量平和自己的语调说:“我不是向你问罪的,你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今天在这里对你一个人说,今后给局完成的任务还得这样做,但是,凡涉及到队上可能开发的项目,就不能这样自欺欺人,一定要真实可靠,经得起检验,不然,我们会自食苦果。这话你不要给你的组长们项目负责们说,也不要在队伍中去扩散,大家心照不宣,工作中区别对待分类要求就行了。我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个想法,花椒坪项目目前是局和队的拼盘项目,总的盘子一百万,局八十万,队二十万,分两年完成,局的八十万算借,这是局最近落实的。龚局长在汇报会上说得当当响项目费用局里面包了,刚把项目推上去就变卦,他们是爹是爷爷,我们当儿子当孙子的还敢犟?他找些理由来变卦,你心里边哭脸上还得笑,你肚子里骂娘嘴巴上还得说好好好!拼盘,拼盘,我们不能老实巴交地把老本拼进去,大家都留一手,到时候把今年的四十万花完经费不够了,我还要厚着脸皮再到局里去要,他局里看重的项目,不信矿石进了场他龚局长会不给后续资金。我的意思是花椒坪项目今年下拨了四十万,打紧点可以使试验场运转起来,队上匹配的二十万,我准备如数投到花椒坪,但一分都不投到试验场。你挑几个业务扎实责任心强的人,组建一个小组,用一年半时间,以配合试验场采矿的名义,动点工程,把整个矿区的资源再摸一摸,为今后矿山何去何从提供依据。”

“好的。”卞远如遇大赦离开了队长办公室,心想,普查初勘花四百多万的成果都不可靠,二十万要我拿出可靠的依据,天方夜谭!

卞远走后,贺仁甫来到了计划科。科长蒲跃进正跟他手下的两个科员对照各种各样的定额本本对各分队和项目组报来的生产报表进行审核,见贺队长走进来,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贺仁甫在蒲跃进对面的木椅上坐下去,椅子就摇晃了几下,同时发出了嘎嘎的声响,条件反射让他赶紧用双手去扶桌沿,不想桌子也随之晃了几晃,于是就解嘲道:“办公条件是差了点啊,六十年代的家当,早就该淘汰了。”

蒲跃进说:“是啊,折旧款本来该专款专用,早就可以换了,但算盘籽籽拨不过来,拆东补西的就化了,将就呗。”

贺仁甫有点心不在焉:“目前计划完成得怎么样?”

“各单位的生产任务进度倒还正常,就是费用普遍超定额,可能到年底缺口不会小。”蒲跃进如实汇报,同时表现出深深的忧虑。

“噢,下边是叫惯了的,会哭的娃儿有奶吃,他们现在是过得去的,是想先造点声势,到局里半年计划调整时有争的理由。你可千万不要耳朵软,任何项目必须严格按照年初对口的指标拨经费,不然到年关收不了口。”

“我哪敢开口子哟,就是我有这个胆,没有您队长签字,财务科也划不动款啊。我跟他们都说过了,今年局里那么困难,调整计划的可能性非常小,即使调,幅度也微乎其微,叫他们不要翻老黄历啦。改革开放,要转变观念,不要老是等计划,靠叫苦,要拨款,要学会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嗯,也不全怪下边,老黄历是翻不得了,新黄历又没印出来,搞得下边晕头转向,这部里局里究竟还要不要我们了?说是不开口子,上边一句话,我这里一下子就有了个十万二十万的口子,你看能不能从哪里挪一挪,先堵上。”贺仁甫就说了花椒坪拼盘的事,要蒲科长今年先挪十万,明年再计划十万。

蒲跃进直抠头皮,半眯着眼默想了半天,还是摇头说实在挪不动,要不然就只有暂停一个项目。贺仁甫说项目是万万停不得的,涉及明年的滚动。两人都作挖空心思状。

过了一会儿,贺仁甫说:“我看还有办法,不是计划年底买一辆北京213吗?缓一缓,办公室那辆小北京还动得了,暂时不要下放到基地去了。”

“但你们领导去野外……,灰尘遮天蔽日的。”蒲跃进极不情愿这样做,设备折旧款是专款专用的,局设备处知道了自己是要背书的,但他不敢反驳。

“吃点灰有什么,条件就是这个样子,变了泥鳅就不怕淤泥。就这样定了。”说完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起身离去。

贺仁甫郁郁地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在楼梯拐角处,差点跟神色慌张的办公室主任安志友撞个满怀。贺仁甫老大不高兴:“火上房了那么着急?三四十岁的人了还是那么没定性,到哪年哪月你才能老成点。”安志友苦笑道:“树欲静但风不止,我巴不得八小时都稳稳重重坐在办公桌边看文件写报告,但一坐下来火就要烧屁股。这不,我楼上楼下到处找你找不着,急得小肚子发胀,歪打正着倒还撞上了,贺队,你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那群闹事专业户在你办公室门口等了好一阵子,我才把他们劝到尉迟书记那里去了。”“扯淡,我堂堂一队之长在机关大楼里还要东躲西藏,那么多科室都只会胀干饭?”“道理是这个,但他们哪个时候会跟你讲道理?用他们的话说,上岗才是硬道理,不管黑猫白猫,拿得齐工资的就是好猫。个个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咱骂不得更打不得,心里气得磨牙齿,脸上还得堆笑容,比伺候爹娘还小心,干饭没胀倒胀了几肚子的气。我是考虑你最近为花椒坪的事都忙得来不可开交,何必跟他们耗神,我看你还是避一避好,躲一回少一回。”“躲过了初一躲得过十五?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讲道理不听我也没办法,有本事让他们把全国人民动员起来选我当人民银行的行长,我多印点钞票给他们发全工资。办不到就让他们把这栋办公楼抬回去,砖头水泥门窗桌椅三一三余一分光得了,我们都他妈到马路上办公去。”

话是这么说,在安志友的劝说下,贺仁甫最终于还是没有坚持回自己的办公室,安志友说的也对,躲一次算一次,算一次就少了一次,哪次跟他们打交道不是气鼓卵胀,细胞都要牺牲成千上万。

到哪里躲呢,办公大楼就那么几十间屋子,安心要找你会有找不到的?有那么两三回即便蹲在厕所里,一伙专业户都在门口候着,你再便秘也不可能永远那么蹲着,气味难闻倒在其次,腿发麻了你总得提裤子。唉,穷家难当啊,在这样的年代当这个七品官也真他妈窝囊!

贺仁甫把所有能容身的犄角旮旯过滤了一遍,决定到设备科去躲。一来设备科在办公大楼后面的平房里,平时少有人光顾,专业户们也想不到。二来也可以跟他们合计合计,花椒坪项目上马不是需要配备物资设备么,让他们未雨绸缪先作打算,把钱袋子口口收紧些,省一文是一文。鸡爪子没油也有皮,靠鸡大腿也近,说不定会有一星半点的斩获。还要一层意思,那就是项目所需的二十万资金虽然有了眉目,但他内心深处也极不愿意去触局设备处的红线的,局里哪个处室不是大爷?野外队都认定了局是爹处是娘,你孝敬他的时候他就像亲娘一样的慈祥,稍有忤逆,他就会有比后娘还狠的刻薄,不招惹才是上上之选。

此时此刻的尉迟书记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二十几个下岗职工在办公桌周围或坐或立,形成一道道包围圈,把尉迟坚困在中间。各种体味混和在随着慷慨陈词喷撒出的唾沫星子里逐渐充斥了整个办公室的有限空间,让他头晕目眩极不舒服。他本来是吩咐安志友到各个科室搬椅子的,但来者纷纷表示用不着考虑交椅的问题,只考虑吃饭的问题,椅子安多了装人的空当就少了我们岂不再次下岗?再说,我们这些下岗工人缺营养没板油肚皮小,莫说站个三五个小时腿都不会打颤,需要的话站个三天三夜也能克服,在你们领导眼里我们都是些没用的劣等货色,两条腿还是争得了这口气的,你书记大人要不相信的话,咱们就试试看!

自从分工改变后尉迟坚接待各色前来扯皮的职工基本成了家常便饭,已经习惯了含沙射影的挖苦和夹刀夹枪的哄闹,毛主席不是早就教导群众要忠贞不渝地相信组织相信党么,自己身为书记自然在大家眼里就是党的化身,有委屈有怨气找你尉迟坚诉说发泄是天经地义的,不来找你才不正常,群众都不愿意来找你掏心窝子了,就只能说你尉迟坚当这个书记当得不称职,当得失去了群众基础,当得不得人心。毛主席那句话的前半句还教导我们的干部要相信群众,什么是相信群众?群众有问题找你尉迟坚,你尉迟坚就要毫不退缩地面对他们,倾听他们的呼声,洞悉他们的思想,解决他们的困难。当群众和党之间有了误会有了分歧,你尉迟坚就有责任去给他们阐述道理,去疏导他们的情绪,去化解矛盾。出于对组织的理解,尉迟坚似乎已经找到了在改革开发时期自己作为一个野外队党委书记的定位,因而每次苦口婆心劝导上访者息访后,他都会有几分成就感。

但下岗职工问题不在此例。两三年了,无论怎样访怎样闹,得到的回报都是一些高屋建瓴的说教,比如改革是大势所趋是不可逆转的,比如改革的目的是为了国力更强盛人民生活更美好,比如分享改革的成果需要一个过程,比如大家要用实际行动支持改革投身改革等等。这些说教在他尉迟坚这样具备高度党性的领导看来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言不由衷,在当事人眼里那还不成了敷衍抑或欺骗?

今天这种规模的上访在队上不是第一次,但这样规模的上访由他尉迟坚独挡却是第一次。见大家不肯坐下来谈,他也没有坚持什么,因为他也清楚,今天再怎么谈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真要坐下来了,无非耗的时间会更长。尽管大家嘴巴上说站几个小时算不了什么,但谁都是血肉之躯,站久了自然会疲,疲了战斗力自然会打折扣,结束这场唇枪舌战的可能性就大大上升了。因此,他努力地摒弃空间和空气带给他的不舒服感,脸上酝酿出职业习惯的从容与亲和,让大家一个一个地依次发表意见,并强调说,如果七嘴八舌一窝蜂,我尉迟坚就不知道该听谁不该听谁的了,真出了那样的状况,我尉迟坚既然没有耳听八方的特异功能那我尉迟坚就只好恕不奉陪。

这些来访者都是有经验的专业户,这些规矩都懂,但在谈正题前都会先声夺人营造一种群情激奋的氛围,让接待的领导们产生众怒难犯的压力,到正题时是会自觉不自觉地挨个开炮的,除非领导表态含糊或在他们的期望值明显达不到时又会大鸣大放群起而攻之。因此,在尉迟坚发话后,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对发言的次序做出了初步的安排,正式开始了又一场党和群众的对话。

那边发言者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疑问阐述自己的主张,这边尉迟坚就心如止水耐心地听但只是听绝不打断人家。第一个说完了,他不发表任何意见只用眼神示意下一个发言者接上。第二个说完,他仍不吭声,同样示意第三个接上。第三个讲完,他同样不表态,只是已辨不清谁排在第四,只好用迷惑的眼光从对面的人墙扫过,见人群中没有反应,开口道:“还有不同的声音吗?有就接着说,相同的就不用讲了。”于是大家纷纷表示说,三个代表的意见就是大家的意见,没有不同意见了。

尉迟坚在倾听的时候就在脑海里梳理,他稍加考虑后对大家说:“听了几位的发言,讲了这么五条,一是大家听说局里给咱拨了三四百万救济款要来核实一下;二是听说队上要拿这些钱到花椒坪搞试验大家反对,反对的理由是如果把这笔钱用来补齐几百下岗职工的工资二十年都花不完;三是听说队上也要拿几十上百万的职工口粮钱往里边打水漂更是坚决不同意,理由是职工买不起菜饭票饿肚皮队上都说拿不出半文钱来救济,一下子冒出这么个天文数字的钱来,这钱从何而来,是不是这些年下岗职工垫的背;四是把这几十几百万的票子交给一个文革余孽造反派头头把着花大家不放心;五是铁板钉钉的要搞试验咱平头百姓也扳不弯,进山打猎见者有份大家都要求去参加试验。看我听漏了没有?”

得到肯定后,尉迟坚脸上冷峻起来:“同志们,大家可能都知道有这么样一句话叫灾荒之年谣言多,今天你们兴师动众摆恁大的架势到队部,正好应了这句话。我先要问问刚才发言的几位同志,这局里三四百万你亲眼看见过?是你亲手从局里拿回来的?哪位局长告诉你是救济款?队上拿几十上百万是你决定的?你说了就算?信谣可悲传谣可耻,听谁告诉你的你告诉我,一定要挖出谣言的根源,对制造谣言的人决不姑息。如果是刚才的同志无中生有,同样要严肃处理。”这一问,大家都不作声,刚才慷慨陈词的三个代表嗫嗫喏喏推诿说,总是有人告诉嘛,拨款的事该不假?队上出钱没冤枉你们?拨几文出几文你们又没有发公告,遮遮掩掩我们咋清楚,当然只有听人家的马路消息哦。只要这回事是有的,我们就该来问明白,该来发表我们的看法,该来提出我们的意见,你书记大人莫动不动就扣帽子打棍子,现在已经不是文化大革命那个年代了,我们屋檐下的麻雀从小吓到大现在也不怕了。

“那就好。”尉迟坚见自己的几句反问起了作用,稍缓语气接着大家的话锋:“既然不是文化大革命那个年代了,你们不怕扣帽子打棍子,我也不怕被围攻遭批斗。啥事都要从道理上过,还认为我尉迟坚这个书记可以信赖可以代表一级组织呢,咱们就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大家知道了真相明白了道理平息了情绪就请回,如果一味自以为是认为我尉迟坚还是会欺骗你们,围在我这里也毫无意义,不如大家都省着点精神早散了,该咋你们就咋。”

“那你书记就说哇,我们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我说,先申明我是实事求是的说,对我今天要说的每句话都用党性担保是真话。首先要纠正局里拨救济款这种说法,没有拨款只有借款,借的不是救济款而是花椒坪项目专项资金。所谓专项资金不说大家都明白,必须专款专用,截留挪用那是要蹲班房判刑的,你们哪个敢做哪个去做,反正我尉迟坚不敢,他贺仁甫敢做也不会做。所谓借,有借就有还,拿什么还,还不是指望用借的钱来下崽用下的崽去还,这也是不能挪用来救济大家买饭菜票的道理,我这一捅,相信大家都能透;第二,局借的专项资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多,总共八十万还得分两年,如果大家怀疑。可以派代表到财务科查账本查汇票存根;第三,队上拿钱搞花椒坪项目拼盘是局里强行要求的,这也是现代企业建设的大方向问题。打个比方,前些年水电费按人头收,用不用都一块两块的扣,结果呢,有人洗棵葱都要半吨水,一百瓦的灯泡还嫌暗通宵亮着也懒得拉一下开关,反正是公家的,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安了水表电表过后,哪家放水不是把龙头拧得来像蛤蟆撒尿一样细,哪家不是转个脚就会把灯灭了?因为大家都清清楚楚,这一滴水半度电都是要钱买的是自家的!一个家是这样,一个企业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有你在这个企业里投了资有了自家的产权,你才会把企业视为你的命根子,在做企业事情的时候你才会觉得是在做自家的事情,你在花钱的时候才会恨不得把一个铜板掰成两瓣,在生产经营的时候巴不得种下千千万万棵摇钱树。这就是我们改革的意义所在价值所在,要体现这种意义和价值,在花椒坪项目问题上队只得服从局,不只是单纯的服从上级,是顺应改革的要求。再者,队上要出的也不是几十上百万,总额二十万,也分两年完成。何况,队上要出的这二十万到现在还没有着落,贺队长这些天为这事眼睛都急红了。既然队上没有这二十万,下岗职工垫背的说法自然就无从谈起,我也不多费口舌了。第四,参与花椒坪试验项目,从广泛的意义上说,你们已经参与了,不参与你们今天就不会到这里来提出你们的疑问和建议,关心也是参与嘛。至于,刚才有同志说进山打猎见者有份,这是错误的起码说也是不负责任的。我们已经进入商品经济社会了不可能倒退到原始公社,现在项目岗位设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编制压了又压减了又减,就怕人浮于事,鸡公多了只打架不打鸣。你们说让大家都去,去干什么?去晒太阳?哦,对了,项目确实还要人,要一线的,采矿啊平场啊好像要的人不少,前几天劳资科不是张榜招聘么,没有人报名啊。不客气地说,我们相当一部分职工观念真的还转不过来,天天吵着闹着要上岗,有岗了又叶公好龙,我看他们在乎的不是拿不拿工资,在乎的只是身份只是名誉,在乎的是搞管理搞技术还是干劳力下体力。我只能这样说,随着项目的推进规模的发展,需要的时候我们会安排很大一部分职工进去搞管理搞技术,但要给我们时间,更要给我们松绑,松精神上的绑,松精力上的绑,少点今天这样的无谓内耗,让队上的领导们都心无旁骛地去把事关大家切身利益的每件事情都办快一点办好一些,大家出头那天才会快点来。大家说我这种观点对不对?”

见大家不表态,尉迟坚确信自己的话还是起了作用,不表态也是一种表态,没有反驳就该接近尾声了,于是用更加亲和的语气说:“至于成奇担任试验场场长的人事安排问题,你们有疑虑有担心这很可以理解,但我们任何一个人对组织的决定都不能强行干预,这关系政治觉悟关系原则立场问题,我在这里也不多讲什么。只是这样说,成奇的启用,是经过了队党政联席会议认真讨论通过的,也是请示局组织处同意后作出的,要相信组织。不是还有苏新这样党性很强的指导员把着关么?即使今后有什么状况,能上能下,任何人都影响不了项目推进,更影响不到全队经济工作发展。”

话明气消,来访者除个别钉子户外,多数是人家道听途说自己捕风捉影就凑人气跟着来的,底气差理不硬,况且人家堂堂书记都申明了是用党性担保讲真话,再纠缠不清就显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理屈则词穷,越往深处说自己脸上越挂不住,于是三三两两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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