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排长面对围在自己身边的非常着急的、更急于上阵地的战士们,也心急,但是,现在美军的炮击正在进行,只能等着。一排长黄永强觉得:目前这有等待了。把脸对着大家,口气和神情变得缓和地说道:
“同志们,不要急!不要慌!连长让我们等美国鬼子的炮击停了,再上阵地,准备战斗!”
“是,排长。”
黄排长又说:“同志们,欲在这个时候,我们每一个战士都要镇定,要听从指挥。明白吗?”
“明白。”战士们说。
黄排长这样说,是要稳定战士们的急躁情绪,只有这样,才能稳而不乱,更利于战场情势。
听了排长的话,大家都散去,在如皱褶般的被马灯光映得一黑一亮的洞壁下待着坐着,或把背靠在冷阴阴的洞壁上,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睡不下去了,只好等着,因为,他们的情绪处在兴奋激动中。
这时,黄排长听到:炮弹原来在山顶正面响得最多,他以为或凭经验判断:最多再过十多分钟,美军的炮击就会完了,到时,他想道:自己就可以带着战士们上高地了。这正好契合连长的指示。黄排长在这样的思绪里,就等着,渐渐地,过了好一会,他觉得:山顶上的炮弹声正打得浓,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往山顶西边来了,仿佛美军炮击山顶正中还不够,还要炮击山边来。包括大家在内,都明显感觉出来了:他们都明显听到自己所呆的山洞顶上传来了比原先还多的炮弹落在洞顶上的多声爆炸,感到美军的炮击要完整地移到他们所在山边的山顶上,多声杂舀的闷爆声,轰轰轰的声音在山顶山边上响过不停,黄排长和战士都有同样的感觉:好像这爆炸声在他们的头顶上或在正中进行。
虽然,有厚重山顶挡住,战士们不会担心害怕!但是,连续的爆炸声,没有停止的预兆,好像越爆炸越多。
然而,令黄排长没有想到,或意想不到的事是:还有炮弹落在他们坑道)洞)的洞边,仿佛他们是美军的炮击中心和主要目标了。
顿时,有更多的炮弹声,在此起彼伏。一排长黄永强感到,爆炸中,有很多的增加的炮弹打来,而且,大有越演越烈之势。这让黄排长感到美军的炮击更是一种覆盖性的饱和炮击。此时,志愿军排长黄永强有了这一感觉,就听到:多声的爆炸非常紧密地再次出现在洞顶上,他感到都落在洞顶正中了,无数或多声的爆炸连在一起,发出同样多的震耳惊心的爆炸声,就连在洞内,也听到闷的爆炸声和离他们二十多米远的洞外侧东口,再次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令人胆战心惊的高爆声。这大量的炮击声不断从洞外面传到他的耳朵里,他感到自己从参加解放军到志愿军以来,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密集炮火。
此时,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战士、指挥官所在的时而黑亮亮,时而黑隐隐,时而黑乎乎的洞里,在震动着,仿佛如地震。洞顶上,洞壁,洞地上不住地抖动更强,每一个战士不管是站着、坐着,背依着阴凉的凹凸不平的洞壁,都感到了洞的四周在不停地颤动,如自己待在波涛汹涌的中心和浪面上。在接下来,洞里发出不停的震动,每一个志愿军背靠的洞壁在抖动,坐着的地下还跟着抖动,仿佛坐在一个摇摇板上,抖动不止,整个人要掉下来似的。跟人的感觉这个不太结实的洞里,再过不久,或几分钟内,要垮踏似的,就像一个破烂的煤窑。
据历史记载和志愿军的回忆:有一个19岁的战士被这样的震动,震死了。
现在,志愿军战士,指挥官在洞里完全处在抖动不停,外面的爆炸声不断转来,带有地震感的令人心惊肉颤的状况里。
黄排长原来认为这样的炮击最多在二十多分钟后就结束,现在,美军对上甘岭的炮击依然猛急。
这美军炮击要多久呢?要到什么时候?志愿军一排长黄永强想道。他已经不能判断这一炮击的完结感了,他当了十多年的军人,来自敌人的炮击也经历不少,而现在这样的炮击使他都迷糊了。他像一个没用的人似的,只能十分无奈地和战士们待在洞里,等美军的炮击完。在他这样的心绪里,依然听到美军的炮击正在猛烈进行,仿佛无处不在地要把整个九号高地覆盖,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息的意味。
……
在此时的9号高地上,和它侧东对面的另一个高地上,就是上甘岭的这两个高陡的山头上,正在受到来自美军的饱和而全面的炮击。两个高地上,都有志愿军,只是他们都呆在侧坡下的山洞(坑道)里。美军想在攻击前,力图把两个高地上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基本炸没了,好毫不费力地攻占这两高地,那么理所当然再往北的不远的上甘玲就会顺利拿下,而再往北面的五圣山就不难攻占了。
此时,在9号阵地上,炮声震耳,火光闪闪,不断腾起的无数烟尘映着无数的或暗红或绯红的火光往夜红红的天空升去。炮弹不断从附近山脚下接二连三的打来,仿佛是从夜空里如暴雨般倒落下来。志愿军连长王东潮和战士赵德有把身子紧紧地贴在战壕下。同时,在他俩的过去山边、战壕后、近处,甚至在阵地前,正是火光闪耀的、不断把高地照得红亮亮的,在美军饱和炮击的现状下,他俩身边四周都是鲜红色的,橘红色的在欢动,带着逼人身心的滚热温度和致命的火光情景,把极力躲在潮润发冷的战壕里的他俩照得通亮,好像他俩待在亮光的正中。
这一次,王连长感到自己四周都是火光、爆炸,说不定,来一颗炮弹落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和战士赵德有就只好见鬼去了。
他想了想,从炮击以来,大药四十分钟过去了。
“连长,美国鬼子炮击了多久?”赵德有问。他一直在连长的身旁,他感受到了自己连长跟亲人一样,用自己身子护住他,他每次感到自己肩膀被王连长的身子紧紧贴住,仿佛害怕他被负伤,这是王连长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极力保卫自己战士,毕竟,赵德有才21岁不到。
从宜宾思波镇出来参加志愿军的赵德有,打了几次仗了,他仅仅是在老志愿军战士的照顾下打的,所以王连长很照顾他们新兵,现在更是。
美军的炮击都是十多分钟,最长是20分钟,就过去了,看来,他俩都觉得不止。
就被战壕后面的顶上几节只剩小半截的矮树桩的火光照在黑红发亮的苹果形脸上,他转过来,问蹲在他身旁的、同样红亮亮的王连长的方脸,他看到:王连长并不发慌。对王连长来说,这时,慌不慌都没有用了,美军的炮击随时会要来他俩命的。
此时,只有极力把身子往土里拱,或许,能减轻两人被炸死的可能。
29岁的王连长说:“可能进行五十分钟了。”
“连长,这炮击好久停呀?”
看到21岁的赵德有显得不安的脸,王连长想自己要尽力保护自己的战士。就说:“赵德有,不要想这么多。”
“是,连长。”
赵德有还想说,他俩听到了一声炮弹发出尖利的声响,这是在众多炮弹声中的一个,赵德有感到跟霹雷般,在朝他俩的头顶上打来。他觉得这炮弹响得吓人,他就觉得在他和王连长的头顶上空,直接朝他俩咂来。
他紧张起来!感到自己六神无主,吓晕了!
这时,他感到在自己身边蹲着的王连长,一下猛扑在自己背上,把自己压在他紧系着宽皮带的肚皮下,即刻降临的致命的炮弹,如大难来临!
赵德有听到了炮弹在他俩身边可能几米处爆炸,哄的一声,只感到眼前火光一大亮,他明显感到了压在自己背上的王连长身子抖了一下,还有一片土沙也跟着爆声扑来在他俩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