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的一天。
我和女同事两人把机房里的设备开了起来,经过一番操作,设备在正常运转,接下来,就是很长时间的无事可做。
我坐在操作室的黄色光滑的椅子上;女同事坐在放有操作记录的操作台旁,两人都没有什么话说,我俩默然坐着。过了很久,我听她说:“你写的志愿军小说写完没有?”
我明白她说的是我在半年前写完的志愿军小说《志愿军连长王直》。就回答:“早就写完了。”
她告诉我说:“我爸爸是志愿军。”
我感到非常意外!虽然我们是同事,可是我不太和人交流,谁会知道她父亲的事。而使我非常意外的是:在我们的同事中,竟然有人的父亲是志愿军。
我在这样的惊讶中,听她说:“我爸爸是一九五二年一月,20岁在宜宾思波镇参加的志愿军。参加过上甘岭作战,帮助朝鲜百姓种过地,蹲过猫耳洞。”
她说了这几句话,就没有了,就跟一件事开了头就没有了似的。显然,她说的这几句,是远远不够的。我非常好奇而更多的是很想知道关于上甘岭的战事,进而更增加了我对志愿军的十分的敬爱和喜爱。我知道,我们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全世界军队中是极度英勇顽强的中国军人,就情不自禁地再次从心底里涌起了对我们志愿军的崇敬之情。女同事看到我一副对志愿军的故事非常的向往。问:“你一定想采访?”
“嗯。”
“要的(四川话:可以)。等我们早班下来休息了,我带你去思波(宜宾往西有十多公里)见我父亲。他虽然80多岁了,耳目还可以。”
“要的。”
……
三天过去了。我一直都盼着我们早班下来,因为早班一完就是四天休息,我想我完全可以把同事父亲的关于上甘岭的故事听完。为了写志愿军的战事,我热切地等着早班完了休息。这天,我们早班完了,我和女同事从宜宾北城车站赶客车,沿着城边的一条窄窄的公路往宜宾西北山区有十多公里远的思波镇开去。
车子渐渐地离开了宜宾城,在城边往西北的一条公路匆匆开去。而城边下是一条岷江,它泛着青色的水波往东绕着宜宾城边静静地向东流去。岷江北岸是宜宾江北。一横片的高低不一的楼房和平矮平房相拥其间往平坦的江北延伸好几里。这里有五粮液厂等。从这里看去,整个江北非常的宏伟而有气势!顺岷江越往上,房子越少,岷江就显得更清秀怡人!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被眼前的不高的山遮住,往山里开去,仿佛这时才进入山里似的。
车子继续在一片土灰色的山路上,在非常安静的、一会转弯一会往山里拐的情况下,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就要到思波镇了。同时,我一路上都盼望着能见到同事的志愿军父亲,更想亲自听她父亲说说志愿军在上甘岭的战斗,我想这一定跟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关于上甘岭的战事是不一样的,因为,那是她父亲的亲身经历。我因为热爱我们的中国军人一一一志愿军,心里就更渴望早点到思波,到了思波,就很快见到自己在心底十分敬爱的志愿军老兵。一个小时半,车终于在宜宾思波镇前停下。
眼前的思波镇就是几条街。它座落在高低不一的两山下的大平地上。远远看去,它的房屋从东向西延伸,不很长,完全是一长片的低矮的居住区。从我脚下的一条路到前面的一大片平矮的陈旧瓦房和一楼一底相挨一起的不宽的是主街。街两边即是卖各种货品的店铺也是有住家的古旧镇子。往西看去,还有一片房子和街。随着越走越近,你能感到深远的街头,古老的房梁的历史古镇气息,对它产生一种好奇的萌动。
现在,我和同事走在两边是卖各种糖果、面、布、茶馆等散发出古旧的街上的店铺,我不住地看着观望着身边的旧房子,比如:眼前是瓦房,褐黄色的木板墙,有人在显得发暗的房里做事。再往前是一楼一底,门是发黄的,上面有灰,楼上是显得又旧又是锈红色的窗子和白色的同样沾有灰的楼面等等。街上来往的人很少,时不时只有几个人(应该是镇上的人)走过自己的身旁的非常安静的街面,让人觉得这里是那样安静,仿佛远离了闹市几百年似的。眼前基本上是发黄的木墙,店铺的冷清,瓦房的顶,瓦楞下是一根旧的红色的细木;再往前,还是一底一楼,褐黄色木门,二楼是两道竖木板,上面有两道或多道窗子还开着,一条街上都是这样古朴的景象
在新鲜的好奇的感觉中,我和同事走过这一条主街,往镇的西边走,过了几分钟,到了镇西的街上。这里走过的人更少了。
“我家到了。”
女同事说,并指跟我看。我看到:眼前是连着的多家住房中的一间黄褐色旧木门开着。
门口边有一头发有些白的大妈坐在矮板凳上在补衣服。
“妈,我回来了。”女同事说。
她妈就抬起发黄的有皱纹的团脸,看到自己女儿,显得高兴些。说:“你转班休息了?”
“嗯。”
女同事回答。她把我简绍跟他妈作为第一件事。就说:
“妈,这是我同事徐勇。他来看看老汉(四川话,爸爸),并听老汉讲讲志愿军的故事。老汉在家吗?”
“在。来,小徐,到房里坐。”
她妈热情让我进家里。他爸爸坐在显得有些暗淡的、褐黄色的木墙上贴有两张画下的木椅上,在抽烟旱烟,看上去,只有一米六五不到,头发大部分有些白了,方脸,两眼非常的安静,模样有些英气。他身材显得健壮,有一种军人的身材和气质。
“老汉,这是我的同事徐勇。”我同事说。
他爸爸听自己女儿说了我;就站起来,表示欢迎。我看到他具有军人的耿直、厚道的特性。他让我坐下说:“来坐,小徐。德玉,快跟你同事倒水。”
“嗯。”女同事说。就去倒水去了。
然后,他父亲就坐在椅子上,高兴地看到有工厂里的人来他家作客。一会,同事跟我倒了些水,就对她爸爸说:“老汉,我同事是写小说的。你跟他讲讲你当志愿军在上甘岭打仗的故事。”
“要的。”
有人来了解他关于他参加的上甘岭的战事,当过志愿军战士的她父亲当然高兴。我听到他爸爸回答得非常爽快,有一种军人的耿直豪气感。我想自己终于能听到除电影、电脑以外的,来自志愿军老兵讲的上甘岭战斗的故事了,而心里激动!
他爸爸直接回答。对于有人听他讲志愿军上甘岭的战斗故事,也非常激动!上甘岭战斗已经过去近六十一年了。他是这场战斗的参与者。那种作为志愿军军人的感受还在,看样子,大叔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在平时跟儿女讲的战斗故事,到现在可以写上小说了。他爸爸在高兴中,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我没有说,知道他在想这事该这样说?过了一会,我就说:
“赵爸爸,你就从到上甘岭的那一天说起。”
“要的。”
……
我是一九五二年二月从宜宾思波镇参加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我到了十五军45师135团一连,我们连长叫王东潮,我们军长叫秦基伟,师长叫催建功,志愿军第三兵团副司令:王近山(他是中国著名的军事战将)。自从参加志愿军,我们一连打了些仗,还去过朝鲜农村老乡家里,帮助朝鲜老乡干活、种地,我们志愿军和那里的朝鲜老乡亲得来成一家人。但是,最让人记得的是:上甘岭战斗。一九五二年十月,我们一连到了上甘岭前面的两个高地中的一个。我们在西边的高地是597.9,这是上甘岭的九号高地,是上甘岭的主阵地,它的东边是:537.7高地。这两个高地的后面就是上甘岭,高地反背面有一个叫上甘岭的村子,上甘岭往北是五圣山。在这两个往北延伸很远的如狭长的高地上下,有志愿军的12个阵地,由十多个志愿军的连坚守着。在我们高地西边山顶下,此前由防守在这里的志愿军连队修了一条长百多米的坑道(洞)。嗯,看来我们一连要在这里战斗了,至于是好久,谁也不知道……
一九五二年十月十三日晚上
“同志们,营长让我转达上级的指示,”身子健壮,一张方脸,目光明亮,神情熠熠,29岁的一米八的王东潮连长说。这时,全连的志愿军官兵在9号高地西边下的坑道(洞)里。现在的九号阵地上就留有两个战士在那里警戒,这是要轮换着站岗放哨的。
志愿军战士宜宾籍的赵德有(就是我同事的爸爸)和战士们都站在有马灯照在如皱褶般的、显得时而黄亮亮的,时而黑明明的凹凸不平的洞里。
志愿军连长王东潮站在大家的面前,他双手习惯性地叉在自己紧系着宽皮带的腰间上,具有一种志愿军指挥官非常坚毅勇敢的气质和根据战场的情势,非常认真而严肃地以完成上级布置的作战任务为己任的神情,也是一个对手下战士非常关爱的好连长!
志愿军战士宜宾籍的赵德有站在战士们后面。他看到自己的、极力把上级布置的作战任务完成好的王连长一副非常严肃的神态,看来,他感到了自己连长即将宣布的事情是那样的重要。赵德有感到自己连长是着急的,作为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连长就是这样的特点。他觉得,自己连长在全力地做好这个大事而神情更为熠熠!
“同志们,这几天内,美帝国鬼子有可能对我们在两个高地上的部队进行攻击。所以,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坚决防范美军的侵犯。我宣布:晚上上岗,由我和一排长亲自负责,具体由每一个班、排长进行。我和一排长会不时来检查的,”
”说到这里,王连长就把他在黄里透黑亮的洞里的、有放在洞下弹药箱上的马灯侧照到他方脸上,显得亮微微的方脸往站在战士们最前面的一排长黄永强说。他人长得身强力壮,显得一表人才。
“一排长,你等一会去高地上,我十二点后,也来高地上。”
“是,连长。”
听完了连长的话,赵德有和战士们散开了。
过了一会,一班长魏志刚,26岁,一张圆脸,人善良而热诚,话较多,个子大。来到和几个战士站在一起对刚才连长的话在谈论的赵德有的身边说:“赵德有。”
听到魏班长的话,赵德有把他对着战友聊的脸转过来,“班长,什么事?”
“今晚深夜,你和韩兵上高地上站岗。”
“要的(四川话:行),班长。”
“好了。你不要再聊了,快趁现在去睡一会。”一班长提醒道。
“要的,班长。”
赵德有就走开,到一边的洞壁下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