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她带着一丝怨气,将行李扔在地上。
说好要去车站接她和儿子,到了到了,只来了一个电话,说是临时要下去走访贫困户。寒风中,她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儿子,蹒跚着来到他的临时住处,村委会一楼的一间小平房。
三个月了,自他驻村扶贫,他们已经三个月没见上面了。
她要上班,还带着四岁的儿子。一到周末,家里一大摊的事,要打扫卫生,要带儿子上兴趣班,搞得比上班还忙。
她有些担心。已经入冬了,他走时带的是秋衣。
一个人带娃,在这个远嫁的城市里,一到夜晚,越发的显得凉薄。
她下定决心,这周末去看他。
三个小时的车程,在盘山公路上,她的胃跟着车辆左拐右弯。一丝酸味如潮汐一般,一阵一阵涌了上来。
到地方了,胃里的酸味被压了下去,心里却涌起了另一种味道,一直涌到眼睛里。
儿子爬上简易的单人床,沉沉地睡去了。她也昏沉沉地倒在了床上。
一阵凉意将她惊醒,房内已被黑暗笼罩。
打了电话过去,才响了两声,就被挂了。一条短信闪现在手机上,“村民房屋开裂,正在疏散,你们自己在外面随便找点东西吃。”
压抑的怨气瞬间转化成怒意。
翻开包里给他带的点心,她叫醒儿子,娘俩就着开水咽着面包,她狠狠地撕扯着面包,用力塞到嘴里,狠狠地嚼着。
他一晚上未回。
她一晚上未眠。
一大早,她打定了主意。这就走。
拉着儿子走到门边,一堆脏衣服堆在门后。那件她买的休闲服,已经看不出本色,皱巴巴地蜷缩在地上。
她停了下来。
“妈妈,我们不走了吗?”儿子抬起脸问。
她没回答,蹲下身,将那堆衣服抱到屋外的水笼头下。
手浸在凉水里,一阵寒意窜上来。洗完衣服,她的眼睛跟手一样的红肿。
她将衣服晾在屋外的一根铁丝上,风吹来,衣服渐渐变得跟厚纸壳一般,硬硬的。
坐上回程的车,她发了条短信。“我和儿子回去了,衣服晾在屋外了,记得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