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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来源:作者:小A时间:2014-09-21热度:0

    在当今这个通讯发达的年代里,你寄给我的信,我收到了。那个令人记忆犹新的下午悄悄地涌上了心头。
    那天,天空乌云密布,屋外雷声轰隆,我坐在我们一起合租的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房里不停地抽着烟。出租房里东一堆西一堆地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需要晾晒的衣服内裤挂得屋内到处都是,喝完的饮料瓶也扔的遍地都是,床上的被子散发着潮气,整间房子里充斥着一股臭袜子、汗臭与尿骚夹杂的气味。在这间乱得犹如狗窝的房间里,放着一堆书,都是些文人写的小说。书放在这样的地方,很滑稽。书全是你的。你每天都闷头读着这些书,每当读完了一本后,你往往会把头仰起好久,收紧眼敛说着,好书!真他妈的好书!我看到你这个样子就莫名的恶心。好书?我呸!一些神经兮兮的人写的书,也他妈叫好书?我心里这样想着,没有说出,我何尝不想说出来?这就是我们两个大男人的窝,那些所谓的圣贤书使这个窝充满了有些诡异的色彩,一点都不含糊,因为出租房里乱如狗窝,气味熏人。这哪里是它们能待的地方?可他们就待在这了。我们来北京少说也有两个多月了,在郊区租了间房子,一直都在找工作但一直都找不到。厂子原本是要招收员工的,可看到我们后,不管是招工的还是不招的都说不招工了!我们想不出原因,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找不到工作。我继续抽着烟,心里想着:要是再找不到工作,过两天就回家,回家过节,在家种地都比在这强,这哪是人待的地方?随着隆隆的雷声,大雨倾盆一样无情地泼了下来。你在外面找工作还没回来。你是个有上进心但傲慢的人,我都已经放弃打算回家过节了,你还整天没完没了的满北京找工作。算了吧,我们是回家种地的料,别瞎费劲了。那天你听了我这句话,兴冲冲地跑了出去。我他妈给你找个工作看看,自己不行,就不要瞎叫唤,你跑到门口对我嚷着。
    那天,你清楚地明白,到厂子里找工作压根是没什么希望了。因此,你想到,街上应该有些店铺需要员工。就这样,你开始了满大街地找工作。你挨家挨店地找,不放过任何一家。找就找呗!那你也要仔细分析一下什么样的店铺要人呀!去理发店、衣服专卖店和饭店这都是可以理解的,可你却走进了一家店名不够明显写着“洗脚美容”的店里。
    “这里要员工吗”你用一种说普通不普通说方言不方言让人听起来十分别扭的口音,对着一位看似老板的女人问。她体态臃肿,大概有四十多岁,脸上没少擦粉抹油,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从像是柜台的地方来到你身边,用疑惑且厌恶的眼神打量着你,仿佛你是一条正要卖给屠户的一条被毒死的狗。坐在沙发上正在补妆的几个跃跃欲试且穿着暴露的女人被你的问话惊呆了,她们睥眤地看着你,随后就噗噗地嗤笑了起来。你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游戈在她们身上,她们穿着诱人的黑丝袜,半透明的紧身衫里漏出蕾丝奶罩的颜色。你贪婪地把她们一个个都看了个遍,裤裆里的鸡巴挺了起来,把你那二十块钱一条已经起了毛球的裤子顶起了一个雄壮的“山丘”。她们笑得更加欢了。
    “我们不要鸭子,一边溜达去吧。”臃肿的女人横眉冷眼,用不耐烦混合着嘲讽的口气说。随后她就回到那个看似是柜台的地方坐下,举起一面镜子,摆弄着脸上的妆,好像你从没来过一样。你通红着脸跑了出来,你心里什么滋味?谁都不知道!谁都想知道。
    你又一个店接着一个店地找了起来。突然,你嘿嘿地笑了,你看到一家早餐店的门前挂了一个招工的小牌子,不怎么显眼,在你看来那已经很显眼了。你走进去找到店里的老板问到,这还要员工吗?他把头撇过去,躲着你那比屎还臭的口臭,捏着鼻子说:“嗯,要!”听到店主的回答,你即兴奋又激动。你紧张地不知道把手怎么放才能给他一些好感,是手背在后面还是手直直地垂下去呢?还是手握在一起放在腹部呢?你拿不定主意,于是你那双手就僵硬地在空中悬着。
    “我这样的行吗?”你期待着经理肯定的回答。
    “我们只要女孩子!”店主看到你的姿势,不胜其烦地说。他双眼鄙夷地看着你。
    “我可以像个女孩子那样温柔地招待客人,我说话的声音也能变得很温柔,我还能干女孩子干不了的重活!”你极力想争取到这份工作,你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你不行!重活我们有人干,再说我们这也没什么重活!”店主疾言怒色,不想再跟你继续讲下去,转身要走。你涎皮赖脸地跑到他面前说:“行,我真的行!”
    “你不行!”他又把头撇过去,满脸痛苦。
    “行!我一定行!我行!”
    “行你大爷啊行!你他妈的有病啊!”店主对你的不知趣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你被他骂的怔住了,滔滔江水般的委屈涌上心头,被你压了下去。最后,你失望的像条夹着尾巴的狗,狼狈地走出了早餐店。你听到他在你后面骂着,妈的!我就不信,一个他妈的乡巴佬还能变成个女人?!你很想冲上去揍他一顿,打得他跪地叫爷磕着响头求饶。你不敢!就这样你不知进了多少家店铺,失望了多少次,有性子好些的老板会和你聊上几句,性子不好的干脆就不理你,有的则会像早餐店里的店主那样骂你,更有的就直截了当地把你轰了出去。你绝望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灰黑色的天空向你啐起了口水,雷声斥骂着你。今天你的“找工作游戏”就到此为止了。
    在屋外雨声哗哗中,你打开门走了进来,浑身滴答着雨水。我把烟掐灭,略带讽刺的意味问:“大神!找到工作了?”
    “明知故问!他妈的,我在外面淋着雨,也不讲打个电话关心我一下!就不怕我在路上出了意外?”你说话很冲,我听着很不舒服,就又讽到,去你大爷的,一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事?找不到工作就找不到,有气别发我身上!
    “你坐火车来北京时,我都时不时打电话关心你,唉~我他妈不想再说了!”你说话更冲了,声响提了一个高度。就因为不打个电话,就这么冲?这分明是把碰壁的火发在我身上,我怒火中烧,脑袋轰轰响。我冲着你吼,妈的!能不能别他妈他妈的!
    “我想他妈的就他妈的,怎么着?”你满脸愤怒。
    你说我怎么着?我下床走到你身边说。我浑身抖动着,像一条准备战斗的野狗。
    “妈的!离我远点!”你推了我一把。我反推你。就这样,在雷声噼哩啪啦中,我们就如两条抢食的野狗不分轻重地撕咬了起来。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拳的打在彼此身上发气。打斗中,我们感受到了快感,忘记了疼痛,怒气从我们的拳头、脚和嘴巴上发泄了出来。我们激烈的打斗后,你趴在床上呻吟着,我坐在地上倚着墙呼着粗气。暴雨停了,西边的阳光穿过窗户撒在了屋里每个角落,我冷静了下来对你说:“住儿,咱还是回家吧!眼看着都要过节了!家里不比这差!城里人都很贱,挣不到钱的!”
    你趴在床上呼噜噜地骂着:“去你娘的腿,要回家你回,你他妈就是个窝囊废!现在,你说说谁不贱?谁都贱!贱,贱就是钱!”

    不久后,你离开北京去了上海。我没回家,而是在我堂哥的公司里找到了工作。国庆前几天,堂哥带我去吃饭。矮胖的堂哥与高瘦的嫂子在前面并排地走着,我在后面跟着。我们朝着饭店走去。堂哥和嫂子对我都很好。在饭桌上,当我低头吃米饭时,嫂子就催促着我:“吃菜!吃菜!快把这菜吃了!别客气,别做假,都是一家人!”我放下米饭,慌忙就去夹菜。当我又想低头吃点米饭时,堂哥就对我说,吃菜,吃菜呀!我没有客气,我仅仅只是想吃点米饭。这就样来来回回反复了许多次。于是,每当我低头吃了一口米饭时,便会迅速地抬起头去夹菜吃。
    “‘十一’我打算开车回家,高速免费,也省了不少钱,强子,你回家吗?正好乘我的车。”堂哥放下手中的筷子对我说。
    “好!回家呀!天天想着呢!”我高兴地说。我已经离开家里很长时间了,想到家里老人倚闾而望,不禁心酸。
    “三十号晚上八九点走,一号早上就能到家,只要路上不挤!”堂哥说罢,就呲牙咧嘴地喝了一盅白酒。
    “别光想着不挤,肯定挤,放假哪有不挤的?再说了你回家干啥?”嫂子很不耐烦的话说得我心里头有些颤。
    “那也得回家!吃菜!快!吃菜!强子!”堂哥说着就把菜夹到我那大半碗没吃完的米饭里,“吃,吃菜!” 
    三十号那天我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就往堂哥家里赶。到了堂哥家后,我被他惊愕的表情吓了一跳。小侄子看到我拎着大包小包和一些杂七杂八给爸妈买的东西兴奋地喊着,叔叔,叔叔,你要干什么去啊?堂哥在一旁有些尴尬地笑着。
    “路上堵,挺麻烦,我不准备回去了。”
    “就是!回家干啥去?”
    我看到小侄子绕着堂哥转圈,堂哥的双手在外做了一个防护小侄子摔倒的架势。满脸慈祥地微笑着。是啊!对堂哥来说回家干啥去呢?中午我在堂哥家里吃了顿饭,下午便回去了。我背着打包小包仄着身子走在回去的路上,看到血红色的云仿佛在燃烧,看到行人背后的夕阳西下,看到前方的路没了尽头。在这般情景下,多情人肠断在天涯,哀哀欲绝。我呢?我还是闷头向前吧!
    回到出租房里,我放下东西,就到街上买了两瓶白酒。我不会喝酒,但我听说过“一醉解千愁”,于是我拿起一瓶就咕噜咕噜地对着瓶吹,一瓶进肚,辛辣烧喉,腹部翻涌,头脑轰鸣。从未让我感到如此难受的滋味我感受了,我的头犹如一个千斤重的石头抵在床上。我难受地想死,但我已经动不了了,我只有拧开另一瓶白酒灌进嘴里的劲了。我没有浪费这点劲,我把那瓶酒也倒进了肚里。又是一阵更沉重的眩晕后,我想尿尿,我爬下床拉开裤子,掏出鸡巴,没等我做好姿势,呲——一股黄色的液体,飘飘洒洒地散落在了我身上。尿完后,我爬到床上便吐了起来,一肚子“怨水”,随即喷出。我翻身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对家人的思念悄悄地飘到心头,泪水在我这个大老爷们的眼里翻涌而出。窗外珍珠般明亮的月光泄进了屋里,我听到一个女人再唤我的名字,我扭头看到,她正站在我床边望着我。那女人赤身裸体,皮肤白亮,前凸后翘,身体丰腴,面若天仙。没容我翻身坐起,那女人就骑到我的身上,娇嗔地问了我一句,想家了吗?随后就与我在床上翻滚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那女人消失了,屋里积聚了一夜的尿骚味没有散去,床上被单却乱如鸡窝,夜里的销魂还真实地在我心头萦绕,可那活生生的女人怎么能就这样消失了呢?这使我感到昨晚的事情既真实又虚幻。在随后的日子里,每当我思家时,她就会悄悄地出现。我问她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来这,她从没有回答过,她除了出现在我床前娇嗔地叫我的名字和问我想家了吗之外,就没说过别的什么话。我想既然不回答,干脆就不问了,就这样,难道不是更好?

    今天正是大年初一,你的信不早不晚,准时地来到了我的手里。
强子:
    别来无恙!
    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但过去的心酸过不去!
    在外漂泊的日子里,大家都不容易,我不知道我到底承受了多大的苦,经历了多少沧桑,才有我现在的成就!在这些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的日子里,我没感到一丝一毫的趣味。我身边的床上躺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她在酣睡,喘着疲惫的粗气。我刚刚从床上下来,拉开了窗帘,望着上海的夜景,五彩斑斓,宛若天堂。在这斑斓的城市上空却漆黑一片,黑的让人不寒而栗,夜空后面是什么呢?越想越是吓人,就如我们死后,后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呢?我的心脏在阵阵地紧缩着,好可怕!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写信,就你小子?我凭什么要给你写信呢?不过,信确实是写给你的。
    我做了一个梦。俺妈刚把我生下来,我就活蹦乱跳的,嘴里喊着骂人的脏话。俺妈哭着对我说:“儿呀!不要骂了,我把你生出来也是身不由己啊!我错了,不该把你生出来受罪啊!”我翻着眼瞪着俺妈,“啪叽”一声,我扇了俺妈一巴掌。俺爸跑过来兴奋地叫着,好!打得好!他妈的,活生生的天才啊!我从医院里跑了出来,一气跑到了上海,路上嘴里不断地喊着骂人的脏话,看到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就骂到,死吧死吧!早死早托生!看到路边两个情侣牵着手就骂到,看着吧!那男的迟早都要干死你个小骚货的!看到几个年龄稍微比我大的小孩子就骂到,蹦吧!跳吧!笑吧!长大了有你们这些龟孙的好看。看到很多学生惊呆地看着我就骂到,看你妈个逼看!一群白痴们!看到一个市级领导在做指挥讲话就骂到,妈的巴子!不浪费这点时间你他妈的都要干了多少个女人了?在上海几个挺着大肚子的有钱人问我,小朋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冷吧!饿了吧!走,我带你去个温暖的地方。我跟着他们到了一间黑屋子里,一个“大肚子”对着我说,喏,锅就在那里,跳进去吧!我跳了进去,滚烫的油水炸得我舒舒坦坦。我被炸熟之后,那几个“大肚子”用餐刀把我分了几块,咕嘟咕嘟地吃起来。“好吃,真他妈的好吃!”他们赞赏着。不久,我的肉在他们的大肚子里胀了起来,他们的肚子越来越大,直到最后胀的像个氢气球一样,飞到了外太空,我看到了黑夜后的真实面目。真空的,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马上就要过年了,说这样的话很不吉利。梦还没讲完。刚刚欲意涌来,我把女人弄醒,狠狠地干了一通。无尽的虚无感,依然无法排泄,继续讲我的梦吧!我在外太空看到俺妈挂了一根绳,准备要上吊。俺爸在旁边没有阻挠,用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腹部边捅着边问:“孩他妈,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我又看到不知道是哪国领导人与自己的夫人在床上颠鸾倒凤。这个位置应该是在亚洲,我没再仔细搜寻他们的具体位置。随后我看到一尊佛像在“大肚子”们后面微笑着,我毛骨悚然,恐惧使我撑炸了那几个“大肚子”。我惊醒了,浑身直冒冷汗。我感到,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上,微笑才是最使人恐怖的。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微笑才是最让人胆颤的。
    这是我们俩分开后的第一次联系,我给你写的一封信。你小子永远都是那么冷漠,我常常都在怀疑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了吗?没有!
    在外拼了这么多年我也该回家了,也该看望一下年迈的父母了,也该重新寻找人生的另一面了,可我需要哪一面呢?我又迷茫了。你收到了我的信说明你依然没有回家,从那个下午起一直到现在你都没回家。你该很疑惑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去问问那个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女人吧!你不回家,我可要回家咯。
    新年将至,大家见面都说新年快乐。可谁快乐呢?不是别人,也不是我们,是新年快乐!
                                                                                                                    ——住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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