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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侨猫叫

来源:作者:欧阳杏蓬时间:2013-05-06热度:0


  汇侨有猫,家养的,流浪的,分不清。
  汇侨有猫叫,在这个春天听过,它们正常的叫春。
  汇侨半夜猫叫,凌晨,叫得响响的,有节奏有韵律的叫,叫的声音像浮在半空,把汇侨的房子都当作了音响,把半夜都吵醒了过来,是昨夜今晨。而听到猫叫,一夜失眠的有几个,我不知道,我是其中一个,却无怨无恨,猫叫惊醒了我,我睡不着却并不因为猫。我是我,在屋里。猫是猫,似乎无处不在。这也没有多大关系,我并不惧怕猫,在楼下小店吃饭的时候,绿化带里的流浪猫悄悄溜过来,捡食地上的残汤剩菜,我还会把盘里的鱼头揪下来扔过去。流浪猫不怕人,在它那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仁慈又残暴,或者善良又凶狠。不同的猫,不同的地点,对人有完全一致的认识。无论人怎样,它们都把人奉为仆人。而我们又恰恰把人奉为自然的主宰。看看小区里的情况就知道,原来的灌木丛、绿化带被连根拔走了,代之的是光滑的地砖,人要休闲,猫要藏身,藏不住了,猫何去何从?它在夜半嚎叫,用婴儿的声音,用海豚音,用美声唱法,用哭泣,用委婉的低诉,继而用高亢的呐喊……汇侨像体格巨大的匹夫,窗里睁开了无数眼睛,屋外只有看不见的声音在袅绕。
  猫在撕扯着这个时刻。
  两只猫,一公一母不?无从得知。
  它们失落了一个春天?无从得知。
  它们在思念着过往的欢乐?无从得知。
  它们失去了家园?或者,它们在抱怨命运的不公,这个时候,它们在世界万籁俱寂的时候,跳出来嚎叫,就是为了宣泄对世道的愤怒?
  难道,什么都不是,它们是在歌唱。它们越过了保安严密的封锁线,越过了宽阔的马路,进了汇侨,找到了一个属于它们的地盘,它们要放声歌唱?
  什么都不是,在这个2013年的春末,没有人知道夜半里嘶叫的猫是为了什么。它们并不孤单,也未必快乐,但它们的声音却越来越像一个婴儿,一个会表情、懂人情、懂世故的婴儿。可怕的婴儿,可怜的婴儿。它们这样,可我们却并知道它们有什么样的需求?我脑袋里闪过一道光:它们需要笼子!把放纵狂野的它们关进爱的笼子!我们人类最不缺乏爱了,用我们的博爱淹死它们要的自由!
  猫叫了半晌,整个汇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之后,蹲在各个角落的保安醒悟了,绝不能继续人道下去,必须把这些该死的猫赶出去。脚步声从各个方向传来,坚硬的皮鞋跺在坚实的水泥地上,然后听到坚硬物投进灌木丛中的噗噗声,猫无声无息的退缩。我眨巴着眼等待人驱赶的效果,过了很久很久,才听到猫叫的声音,轻轻地,飘渺的,不止隔了几张纸,几重楼了。猫走了,猫或者知道这个春天马上就要结束,难道它们跑来汇侨,就是为了宣布这个消息?
  两只猫,或者是一对恩爱夫妻。
  两只猫,或者是游荡的半路上相逢相知。
  两只猫,也有可能是一对私奔的两小无猜。
  还有,它们或者是明目张胆出来偷情的,因为得了一晌欢乐,而罔顾了汇侨的环境。
  两只猫,为汇侨今夜失眠的人带来无限猜测和遐想。如果换了是人,会在这个时刻放声号叫不?人不会,人不是猫,不对啊,人是穿了衣服的猫,人把所有欲望、阴谋、快乐都藏在衣服里,裹起来,裹得严严实实,让锐利的眼睛也一时发觉不到人的真实意图。可夏天来了,人身上的衣服将越来少,谁将挑逗这个夏天的风情?猫,猫样的宣扬,猫样的无知,猫样的豪放,猫样的滥情,猫……
  我坐起来,想到一首诗,我一直想出一本诗集,不断地写,写了很多年,如诗的青春被诗歌分成了无数碎片,却仍然孜孜不倦,仍然希望用诗歌把自己武装起来。现在,突然发觉,我之所以这样执拗,是因为我心里有一只孤单的猫,一直孤单的猫会疯狂的逃,一个孤单的人却只能用诗歌来疗伤。我恨,我要扒掉自己的衣服,我看看自己,裸着上身,并不雄壮的胸肌上,映着台灯淡淡的柔光,很真实,也很瘦弱,内心里的猫一直在逃,今晚就要结束:
  猫走了
  声音消失了
  夜还没走
  亮光还在手中
  我拿起刀
  从头顶最柔软的地方插入
  缓缓的插入
  插入神经扭成的结
  插入骨头中
  刀用锋利赶走了所有的忧郁绝望
  猫来了
  用爪子唤醒了眼睛
  天堂仍屹立在世俗之中……
  写到这里,感觉到自己背上要出汗了,身体虚脱了似的,一阵一阵发麻,我一次一次告诉自己:我要睡觉了,我要睡觉了,我要睡觉了……
  2013-5-6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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