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土地
来源:作者:洪云龙时间:2013-05-06热度:0次
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生守着那片土地,是勤劳的父亲和丰饶的土地把我们培育成人。父亲对土地执着的热爱和眷念,深深地感染着我,让我对父亲和家乡的土地始终深怀厚重的感恩。在国土系统工作,一直以来想写一篇父亲与土地方面的文字,以表达对父亲一生勤劳耕耘的崇敬。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一直守望着这片热土的父辈们。
1943年,父亲出生在大别山区的金家寨,旧称立煌县。那年1月2日晚,日军窜入立煌县城,屠杀人民,四处放火,制造了“金家寨惨案”。繁华一时的战时省会被付之一炬。1947年9月2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刘伯承、邓小平所部三纵八旅解放立煌县城金家寨,将立煌县更名为金寨县,县城仍为金家寨镇。父亲的童年是在战乱中跟着大人在“躲反”中度过的。
解放初期,在毛主席“一定要把淮河治好”的号召下,梅山水库破土动工。1954年,11岁的父亲,跟随大人们一起加入了金寨10万移民大军,迁到本县一个叫关庙公社的地方。爷奶都是地道的庄稼人,在迁入地,他们和原著居民一起耕种着那片有限的土地。由于人多地少,那时父辈们都是在半饥饿中活过来的。
上世纪50年代末,父亲到离家100多里路外的一所中学读书。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连年大旱,粮食几近颗粒无收。父亲上初中三年级那年,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未曾见面的爷爷由于没有饭吃,活活饿死。父亲在上中学,从死神手里逃脱。
听父亲说,那时学校边上有一片土地归学校所有,由于国家救济粮食有限,学校就组织师生种田。大旱之年,不能种水稻只能种菜。挖地、抬粪、浇水……是师生们每天都要干的活。说来也怪,父亲现在有时也想不通:那时全国大旱,田里的水滔干得几乎可以点着火,可是学生们种的菜却异常地丰收:青菜长得齐学生半腰高,大白菜一棵可以装满一竹篮,每个萝卜都重达一公斤。每天全校几百师生就是靠那些青菜萝卜填饱肚子。幸亏有那片土地可以种青菜萝卜,否则父亲连同他的那些同学都难从死神手里逃脱!
爷爷去世后,家里缺劳动力。父亲辍学回家,担起养活一家人的重任,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从此开始了他与土地长达50余年的不解之情。常听父亲说,在生产队时,他们是如何改河造田的、如何在半山腰上开出道道梯田的。那一片片良田,是父辈们几十年不断地耕耘的心血。父亲在生产队当过会计,做过生产队长,对队里的土地了如指掌:哪个山冲里的田面积有多大、哪个畈上的哪块田产量有多高、哪块田土深、哪块田水肥,父亲就像了解他的孩子一样十分清楚。
父亲种田从来不马虎。还在大集体时,父亲带着全生产队社员起早摸黑,风里来雨里去,没误过农时,生产队的粮食年年增产增收。分田到户后,父亲更是把土地当命,不但种好分到户的田地,还千方百计地从岩缝上、从河滩边开出一块块小田。房前屋后,凡是能种庄稼的地方都开出田地来。那时,有很多人家里粮食不够吃,我们家虽然人口多,却因为父亲的勤劳耕耘,从没缺粮受饿。
我上世纪90年代参加工作,先是工作在父亲曾经上中学的那个乡镇。还记得,那时每个月父亲总是给我送一袋大米,他说:“这大米是自家田里种出来的,还比买的好吃”。几次对父亲说不要再送米给我了,我可以自已去买。父亲总是厉声教导着:“只要田地我还种着,家里就会有大米,自己种的大米比买的有营养”。拗不过父亲,他一直给我送他亲手种的大米,直到我从那个乡镇调到县城工作。
几年前我进入国土系统工作。一次,老家乡镇一个领导找到我,要我去做父亲的思想工作。说是乡里准备在老家那个地方搞集镇建设,要占用父亲的田地,被父亲拒绝了。我说集镇建设是好事呀,这个思想工作由我去做。哪知道还没来得及去和父亲商量,这话就传到父亲耳朵里了。晚上他打来电话里骂了我一通:“你虽然长大工作了,但是你还是不懂事,田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没有田地,到哪去种庄稼,亏你还在国土局上班!”虽然不是当着父亲的面,我还是感到自己的脸一阵阵发热。
这事还没了。集镇开发是当地政府既定的规划,乡里找了很多人做我父亲的思想工作,父亲后来让步了:“在我们生产队搞集镇开发,是好事,我不反对,要占用我家的田地我也同意,但我不要乡里的一分钱补偿,你们想办法从别处调一块田给我”。就这样,父亲把公路边上一块很有“钱途”的田换成了离公路很远的一块山冲田,看到别人家都拿到几万元的征地补偿款,父亲连眼眨都不眨一下,继续扛着锄头去耕种他的那片土地。
几年前,父亲身体不好,我们几个子女都劝他放下手中的犁和耙,不要再种田了,到城里来和我们一起生活。父亲就是放不下,继续在老家种田。有一年春节,我们都回到他身边,央求他到城里生活。父亲情急之下又教导了我们一通:“我到城里去,田地不就抛荒了吗?你们知道吗,1954年梅山修水库,金寨淹了10万良田,我和你爷奶移民时,你奶奶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一头牛,你爷爷挑着担子,担子的一边是你刚满1岁的小叔,担子的另一边就是家里仅有的50多斤水稻。就是靠着那头牛那点水稻,我们才能活下来呀。粮食是生命,田地才是你们的命根子呀!”
是啊,父亲说得多好!粮食是生命,田地才是我们的命根子呀!这句话我一直记着,也更明确了我作为一名国土人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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