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桥,连接着现在和未来,往事如缕,梳理出件件清晰让人回味的许多往事,让记忆定格。
从记事起,我家就有一个很大的咸菜缸,肚口很大,能装四桶水,奶奶和娘腌一手好咸菜。每逢秋末冬初菜园里的萝卜、白菜一下来,奶奶就将咸菜缸刷净,放一层菜铺一层盐,萝卜、白菜腌上满满的一大缸。
整个冬天和来年开春,一大家人就靠这咸菜下饭。那时家里一年到头吃的是红薯和高梁面窝头。蒸锅时,娘从咸菜缸里捞上块萝卜疙瘩,切满满一大碗,将几粒花生米捣碎了,放在咸菜里。一揭锅,我们兄弟几个就像馋猫每人抱一个窝头,抓一把咸菜疯跑到街上去吃。小伙伴们见谁家的咸菜里多放了几粒花生米,都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童年时,伙伴之间因为咸菜 “油水”, “烽火”不断。推着父亲用两袋黄豆换来的胶轮车,二哥到十几里路外的铁矿推铁石,每10天两次也是娘切成条用捣碎的花生米炒的咸菜,娘从代销点找一个大口罐头瓶,专为二哥装咸菜。通常是一大瓶萝卜条或一瓶顶上放了几片葱花的虾酱。有时娘也背着我和弟弟给二哥掖上两个咸鸡蛋,那是娘偷偷腌在咸菜下边的。切开后,那流油的蛋黄奇香,使我舍不得一顿吃完。
有时娘心疼在外下苦力的二哥,往捎给二哥的窝头里掺一点点玉米面,我和弟弟知道了就嚷着娘偏心。等到我上初中,全家才吃上了半麸半面的小麦馍馍。日子一天天好起来。饭桌上一改萝卜条、虾酱的历史,取而代之的是鸭蛋鱼肉。温室大棚、无土栽培、太空育种的出现,使家乡一年四季都能吃上花花绿绿的 “绿色食品”。
娘每天都要到菜市上买,一日三餐是花色各异、品种不重的炒菜,剩炒得也放入冰箱,各式包装精美、价廉的可口香肠、火腿、扒鸡、酱肉丰富着家里的餐桌。冬天是吃不够奶奶放臭后酵制的臭豆腐。冬天是娘腌制的嫩豆角和嫩黄瓜;妻侍弄着自家的菜园,随时补充着蔬菜花样。曾为全家人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咸菜缸也 “下了岗”。
咸菜也正式在餐桌上光荣退居 “二线”,见证发展变迁的那口咸菜缸也被封尘在角落里,成了一个古老的传说。每当我在应酬的酒席上,看到又重新 “受宠”并身价倍增的咸菜丝;被重新 “请”出的窝头,并被人们冠以 “黄金塔”时,我就想起家中的咸菜缸。
回忆起与咸菜相伴的岁月,飘逸的思绪带着对咸菜和咸菜缸的崇敬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