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下
张旭升  笔名：张评
立秋了，北方的太阳依旧是那么炙热。此时，北方土地上的高粱红了，玉米黄了，谷子熟了，割倒的麦田再一次撒入新的麦种。乡村里，成片的苹果、梨、柿子、大枣、葡萄被勤劳的人们一一摘下，装入框中或是车中，运往城市或是更远的地方……
我携妻子和儿子回到乡下，再一次住进已是很陌生的窑洞，吃着刚出锅的新玉米棒子，更加体会到了土地的慷慨和粮食的芳香。晚上睡在土炕上，童年的梦便悄悄滋生了起来，愈来愈清晰明朗，心中更是有一中无言的甜蜜和激动。月亮升起来，挂在门前的大青槐树上，不时有秋蝉的鸣叫声传入窑洞。我难以入睡，静静地听秋蝉的叫声。逐渐地我的眼前出现了无尽的山峦，童年的梦就此展开透明的翅膀在山峦飞翔，我和小伙伴们奔跑在山峦中，爬上树杆，用稚嫩的小手捂住一个个秋蝉，不管秋蝉怎样地嘶鸣，我们仍是高兴十足，手舞足蹈，因为我们征服了秋蝉，征服了山峦。在我兴趣正浓的时候，妻子将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身上，轻声问，是不是在寻找一种感觉？我说，是的！这种感觉时常不有，有这种感觉时又是那样地迅速，常给你一种意外的惊喜。妻子说，我听到秋蝉声了，很亲切。小时候我爸爸领着我抓秋蝉，抓到后把秋蝉装入麦秆编织的笼子里，挂在屋檐下，每晚都能听到秋蝉的叫声……我很感激地握住妻子的手说，你的童年和我的童年如此相近，看来，我两的缘分从童年就有了。妻子笑了，在我的胳膊上拧了一下说，你胡说，谁和你有缘。 
乡下的亲人已不多见了，剩下的只有三姑和小舅。按照乡下的风俗，我这等晚辈需带上点心、水酒、烧纸，到长辈坟前祭奠。山很高，而坟在很高的山巅。头顶烈日爬上山巅，在亲人的坟前点燃几柱香，摆上点心，洒下水酒，跪拜一番。儿子还小，对这种跪拜十分投入，在坟前连连磕头不止。妻子毕竟感情脆弱，面对这种氛围悄然落下泪来。而我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已故的亲人，除过跪拜，我不知还该做些什么。从山上下来，两碟小青菜已摆在院中的石桌上，几碗小米绿豆粥散发着缕缕的清香。不知怎的，面对山上挖来的青青的野菜和黄灿发亮的小米，总有一股情在我的血脉里流淌，促使我面对乡下的一切说点什么，或是高声喊些什么。许是依恋乡下，我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喊不出，只有太多的感激……
在乡下住了半月，妻子和儿子表明要回到城里去。三姑和小舅已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也不再挽留，把磨好的一袋子面粉和半袋子小米摆在我的面前。小舅说，乡下人没有什么好东西，把这些带回去，给你爹妈尝个鲜。三姑也说，给你爹妈传个话，有空叫他们回来，我们都惦念着他们。很朴实的话经他们一说就亲切了许多，一种很真实的感觉，让我这城里人的自尊处优受到一次重重地撞击，于是，我在他们面前显的自私、虚伪、渺小。
离开乡下我回到城里，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耳边仍回响着秋蝉的叫声……


甘肃平凉市崆峒区检察院
邮编：744000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