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纹的关联

    午休的时候小孩躺在床上拉好被子准备睡觉，看了我一眼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头微微抬离了枕头咧着身子问我，妈妈你知道为什么说老泪横流吗？
    我认真想了想。老泪横流？是形容人老了，眼角挤满了皱纹，哭泣的时候泪就自然顺着皱皱横向流呗。
    对呀，他兴奋了；我们语文老师曾经以此为例给我们讲过汉语言词汇的生动形象。
    我问他，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话题了。他不语，自顾自重新摆好了姿势要去睡觉。
    好小子。我灵光一现，顿觉气愤难当。我奔过去作秀地双手卡住他的脖子——说！为什么想到这个话题？？？
    他终于忍不住坏笑起来，这笑声更使我恼羞成怒。我用力咯吱他，直到他招架不住连连求饶，坦白说是因为想到了另一个词。
    哼哼，哪一个词？看他那目光闪烁若有所思的德行，我根本不信。
    ——老么咔嚓眼。对了妈妈，你说这几个字该怎么写呀？
    转移话题？谁老么咔嚓眼呀，说我是吧？你看了我一眼，联想到这个词了对不对？我用床上的大枕头和靠背轮换砸他，最终两人乱作一团，他抵挡着不再申辩。
    这样孩子上学走后，我便对着镜子卖力地挤眉弄眼龇牙咧嘴。哗，镜中惊现万丈光芒的皱纹足有七道！多么真实的生活写照。我想用手指将它们抚平，可它们简直像刚刚拧干水的毛巾——而后者历经风吹日晒平展如初。我想到头几天还跟司莉讲要去拍摄个人写真；我的心中失落极了，罢罢罢，老女人，快断了这虚荣的念想和膨胀的自恋，从此居家本分过日子好了。
    由于浑然不知皱纹何时爬上眼角，整个下午我痛彻心扉。晚些时候我遇见了你。
    我们在春风里走动，市郊的风景一派清平。路上行人不多，微风里传递着生长的气息。一些现代的和乡土的群落共生共存，随意调和着春天的油彩，居然消散了我半日的迷茫——自然的就是和谐的，和谐的才是美满的，难道不是吗。
    然后想到老泪横流的那一天。突然被生活表象剔除的某个细枝末节又从心底活泛起来了。那是一些或明或暗的琐碎的记忆，不知道会不会还跟皱纹有所关联？
    夜色已完全打开我的情绪。

                                              王延青  2013.5.2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