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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母亲

来源:作者:熊永树时间:2013-03-29热度:0

 
   母亲坟前的枫香树已亭亭如盖,我用双手仗量足有三尺五寸粗,我清楚地记得,埋母亲的时候,这棵枫香树,不过茶杯粗,我当时十四岁,母亲在这山岭上静静地躺了三十六年了。
   想起母亲,我的眼里就噙满泪水。母亲的一生短暂而艰辛。但她却用仁厚的心温暖了我的童年,她那宽大的手掌教会了我勤劳,她那柔弱的双肩使我学会了坚强。
   我的童年生活是穷苦的,但有母亲的呵护,却充满了无比的温暖。母亲讲,我三岁以前,经常得病,而且一病就病得很厉害。有一次,我病得不行,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母亲背着我连夜跑了几十里山路,到付家坪去看医生,医生看了我的病况后,摇了摇头,退了省。绝望的母亲背着我爬到高高的山岭上,望着天柱山,不断磕头,诉求天柱山的老爷保佑我,当母亲把我背到屋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母亲放下背篓来看我,我真的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从此以后,母亲逢人就说,天柱山的老爷真灵!小时候家里生活十分困难,一年四季,粮食总是吃不到,经常是洋芋出来的时候就是上顿下顿的洋芋,苕出来的时候就是上顿下顿的苕,两不接扣的时候还要找些野菜吃,能够吃顿光苞谷饭,就是我那时的梦想,更不用说吃上一顿肉了。可是偶尔放学回来,母亲给我留的饭里面窝着两三坨肥腊肉,扒开黄沁沁的苞谷饭,里面露出几坨油沁沁肥亮亮的腊肉,香气扑面而来,那时我感觉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母亲白天在队里做事,晚上就点着煤油灯给我们做布鞋,有时一觉醒来,看到母亲还在昏黄的油灯下纳着鞋底,一针一线,好像永远也拉不完。每到冬天来临,母亲早早地就为我们做好了棉鞋,穿着母亲做的厚厚的棉鞋,感到真温暖。
   母亲很要强,在队里做事,能和男劳动力比着干,队里人都夸说母亲是嘴有一张手有一双。她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在坡里打一背篓猪草割一回羊草回来后,别人才起床。在队里干活,别人歇,她不歇,她就在附近捡山货,什么构树皮,棕骨子,五倍子,野桐籽等等,在母亲眼里那就是宝,她一点点捡回来,积攒到一定数量,就背到供销社去卖,然后给我们换回一双双袜子和球鞋,有时母亲高兴,还给我们带回几颗水果糖,至今还回味母亲买的水果糖真甜!那时搞集体,队里分的粮食少,人都不够吃,更没有喂猪的,所以各家喂养的猪都不大,通常只杀几十斤皮,很少超过50斤的,还要“购半留半”。而母亲在我们队里喂猪很出名,一般年猪都比别人家杀得大,有一年还破天荒杀了90斤。别人都说母亲有猪财运,其实那是母亲付出的心血比别人多的缘故。母亲常说,喂猪不巧,干窝食饱。无论天晴下雨,母亲总是打最嫩的猪草给猪吃,冬天刚过,坡里的草还是嫩芽,别人家的猪还在吃枯草,母亲就开始给猪喂青草了。一到冬天,母亲就带着我们到林子里收集枯叶子,背回来放在猪圈里,叶子在猪圈里堆得老高,泡烘烘的,猪睡得暧暧的,自然肯长,同时来年又是一圈好肥料。后来,母亲在队里做事,从坡上滚到坡下,把手腕的直骨摔断了,落下残疾,心脏也摔出了毛病,经常发作,不能下田做事了。我们一家人没有一个劳动力,队里只能给我们按人头分点口粮,日子就更难过了。可母亲并没有向困难低头,她带着我们在屋前屋后,开荒种菜,夏天种南瓜黄瓜,冬天种萝卜白菜,小菜半边粮,母亲就是这样靠她的勤劳带我们度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同时,也在我们小的时候就种下了勤劳的种子,这是我终身受益的。
   母亲一生遇到的总是困难和疾苦,但她柔弱的身子却从来没有低过头,总是默默地忍耐和承受。记得生小妹的时候,我六七岁,父亲不在家,母亲叫我到门口去喊婆婆来,无知的我,完全不晓得母亲要临产了,等我回来,母亲生下小妹,自己捡生,已经包好放到了床上。母亲还要操持家务,弄饭我们吃,还有那么多的牲口要喂。可母亲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一直到死,都没有跟别人和我们提起过这件事。有一次,我从学校放学回家,已是傍晚,母亲正在旁边沙槽的用背篓吃力地往屋子里背苕,我喊了声母亲,母亲没有答应,我连忙放下书包,拿起背篓,就跟着母亲一起去背苕,堆在坡里的苕大约有三四千斤,而我和母亲一回只能背一百多斤。母亲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来回背着,记得那夜月光特别明亮,母亲在前面走,月光照在她身上,影子拉得很长,慢慢地影子逐渐变小,到后来,就变成了一个点,贴到地面上了。到后半夜,坡里结了一层白白的霜,母亲的头上也结了密密的小水珠,在月光下隐隐地发着光。但母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直到把最后一背篓苕背到屋,才一屁股瘫倒在堂屋里,这时天边已现出鱼肚白。直到现在我一想起母亲,眼前就浮现出母亲背着苕默默不语向家走的样子。1975年8月8号是一个灾难性的日子。那天天气格外闷热,晚饭后,下起了瓢泼桶倒的大雨,我和三个妹妹都睡了,母亲没有睡,她意识到灾难要来临了。她先是独自一人到阳沟后面去扒沟,后来雨越来越大,怎么扒也抵挡不住,终于洪水把后面的檐墙冲了桶粗一个洞,母亲才毅然转身到屋里把我和三个妹妹喊醒。我懵懵懂懂地从楼上下楼,只见搭在楼上的木梯被水冲得直摇晃,我顺着木梯下楼,水已经没到膝盖了。母亲拉着我们四姊妹冒着瓢泼大雨,在电闪雷鸣中,趁着闪电的亮光连夜向外婆家的方向奔去。大约我们刚爬上山岭,只听见一声闷响,房子就轰然倒塌了。面对如此灭顶之灾,母亲没有哭声,甚至没有当着我们的面流过眼泪,有母亲在,我们就不怕。现在想来,母亲不知哪来这样大的勇气,她柔弱的肩膀是怎样扛过这样大的磨难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思念母亲的心情却越来越浓烈,母亲在我心中就像眼前这棵枫香树,越长越高,越长越大……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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