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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

来源:作者:朱玉富时间:2013-02-18热度:0

寒冬还未走远,我便踮着脚尖翘首等待经过我们村庄的春姑娘,冷不丁一声春雷,小鸟驮来春的信息。
  冬天总是灰扑扑的,如同贴在在门框的春联,风吹日晒了一年,最后的色彩便是一坨苍灰。所以,我喜欢春天。
  这些日子里,那份不安分的心总会时不时地到野外“寻花”。
  到菜园里去剜菠菜,已有一朵两朵的白菜种花开了,四个瓣儿围着团团坐,嫩生生像入托的小姑娘,在微风里躲躲闪闪,含着娇羞。我站在菜畦边,凝望那个等待了一个冬季的生命,怜悯它被烈日春风无情地肆孽摧残。依窗探院,依然看见院墙外那边的白玉兰开花了,白玉兰开得早,比墙根下的一溜儿迎春还要早。玉兰开得最假,假得不像花,我每推窗,看见那赭石色的光光的枝干上一团团的白、紫、红,总狐疑是一群鸟落在上面,晾开羽翅晒春阳。哪有鸟儿只恋着一棵秃树呢,早早晚晚地看,就知道当真是花了。好东西好到极致,常常要遭被真实误解的委屈,花也是。
  黄昏,散步,沿着汶河,看见农家门前的桃树上打满了红苞苞,一个多情的姑娘在指间结下的一个个粉红心事,将解未解?那就不要心急好了,慢些来,桃花且让它一朵一朵来开,心结要一个一个来解。春天实在太奢侈了,把那么多的花儿凑到一块儿来开,我实在舍不得,只想着耍点吝啬的伎俩,私自克扣一些,留着慢慢开,这样,春天就长了。可是,有谁能克扣得了呢!梨花那一树青玉一样的花苞也鼓着腮帮子争前恐后地在挤,还有杏花、江堤上的蒲公英,还有芦苇丛边那些无名氏,一样端端正正已经装扮停当就要出来见客。
  春天是流传在民间的美丽的传说,口耳相传,白玉兰传给桃花,传给梨花和杏花……可是,最先传来消息的又是谁呢?是如缕乍暖的风和日,一路浩荡如大军过境,于是万物响应而从之,跟着摇旗呐喊?有心多情的土地,一把逮住了花草的根脉,嘱它们把春天的讯息写在绿叶和花朵上。随时而来,随季而徙,就这样一年一度的春天又在人间这么驻扎了下来!它们还要生生不息的将一季一季传下去,把季节传递在燕子的细语呢喃里,传递在青蛙的高唱的咏叹里,传递在百花娇艳的争鸣里,传递在山涧冰雪融化的小溪里……
人在春天,每个日子似乎都是风雅的。陌上看柳,湖边看景,山涧觅绿。被花香发酵过的风穿过粗细长短任性如缕的柳枝,一夜春风一层绿,这个时候的柳枝借着风势长得飞快。趁着早春的几天假日,趁着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日日黄昏去河边私会它们,两相对视,有无限柔情绿意生起。它们在这寂寞空旷的河边好惬意自在啊,绿帘子卷了收收,收了又放,任性闲适,对于喜欢野生状态的我。每一次从河边回来,总喜欢掐一两截柳枝在手心里举回来,让心情上涂满绿意。
气温连着攀升几日,犹疑着,又停下了步子。惊蛰听春雷。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膜上滚,像住在我楼上的一对老夫妻借着雨天的清闲在挪动笨重的老家具声,清脆里夹杂着厚重。是啊,雷声里,听到的仿佛是翻箱倒柜的声音。啊,找什么呢?找到了,又是一年的好时光!一层层打开,在掌心上端详:立春雨水——惊蛰春分——古老的节气如一柄传家的如意,在农人的日子里走了一趟又一趟。
  落雨的天气,时光总是散散淡淡,不循节奏滴落的雨帘。像母亲穿的飞针走线那样的悠长、细腻、柔软、缠绵……雨线在大地上织花牵草,添红染绿;便有了两个少女的名字,一个叫桃红,一个叫柳绿。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