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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寨笔记之一

来源:作者:张万江时间:2013-02-18热度:0

    拽——紧——啦,拽——紧——啦!把两头弄平,压住——压住——
    这是在家务农的二哥在指挥两个儿子放苫子。太阳西下,原本一个人能把大棚上的草苫子和塑料布放下来,忽然起了大风,两个在外求学的儿子理所当然的成了帮手。
    我的故乡叫王义寨,是鲁北大平原上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村子。我家祖祖辈辈是农民,我们兄妹五个。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就从来没有富裕过,经常是吃地瓜干就大葱。父亲上过几年学,“高小”也没读完,但是,在我们儿女眼里,他懂得的东西太多太多。尽管家徒四壁,父母亲还是苦争苦熬的执意把我们兄妹五个都送进学堂。大哥读到高中毕业,正是文革时期,没有机会上大学,也没学到多少知识,到现在说起来,他还不识汉语拼音。姐姐读完小学,二哥读完初中就被迫弃学回家,帮父母料理我们这个家,帮助我和妹妹继续读书。我是个幸运者,应该说,我虽然没有考上名牌大学,可是能够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中跳出农门,也是父亲举全家之力重点保护的结果。(今天,一想起这些,我就禁不住的泪从心生)。自从一九八一年我离开王义寨,已经是30多年了,比我在故乡生活的时间多一倍。无论求学还是参加工作后,我魂牵梦萦的还是我的父母亲,还是我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还是我的王义寨。
    清明小长假,我带上老婆回到王义寨,为逝去的父亲上坟,也为了看一看我的在家务农的哥哥嫂子,看一看我的王义寨。下午五点多钟,太阳还老高老高的,我们到了家门口。嫂子、侄子还有两岁的小孙子就热情地把我们迎进了家门。问二哥在哪,“去大棚放苫子去了”。
    我村的大棚都在离家一公里的邻村旁,祖辈们说,就是在“黑地”。我总以为黑地的意思是说,早上早早去地里,要到天很黑很黑的时候才能回家,因为去时和回时天都是黑的,故名“黑地”。现在知道了,“黑地”其实是“飞地”,这就是说,从自己村到自己村的这块地,你必须走别村的地才能过去。如果邻村不让你通过他们村的地,你只能“飞”过邻村的地,才能到达自己的飞地。“黑地”的意思是指没有登记户籍的地了。
    我打电话给二哥,他说你们来吧,风太大,不好放。侄子也放假回家了。我就按侄子说的路,沿着大棚西的干渠岸去帮忙放苫子。车子出村不久,远远地就看到了东北方向成片成片的大棚。风实在是大,我们小跑着过去,好似驾云一般。二哥一个人确实没法办,这边刚把草苫子放平,那边就又皱了起来,草苫子和塑料布随着风翻卷着,呼啦呼啦的,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我们三个就上去帮忙,一人一角的按扯住,费了半个多小时的功夫才把草苫子全部放下来。余下的活我就摸不上来了。我就在棚前棚后的转悠,脑子里不断地感叹吃黄瓜是多么不容易。二哥种这个大棚也有四五年了吧,长度100来米,宽度和其他大棚差不多,有30来米。一直种的是黄瓜。在国道220县济阳境内有家收费站,名字就是这个乡镇驻地的名字“曲堤收费站”,站上有个醒目的广告:曲堤黄瓜, 驰名天下。中间是中国驰名商标的标志。据报道,曲堤黄瓜是“中国黄瓜之乡”,是全国最大的黄瓜产区,截至目前,全镇蔬菜栽培面积发展到7.84万亩,其中仅黄瓜大棚就达2万余个,占地4.3万余亩,济南曲堤黄瓜批发市场年交易量达3.5亿公斤,成交额超过10亿元。驰名天下的黄瓜就是二哥们辛辛苦苦、精心呵护出来的。 二哥正是用自己的辛勤和汗水,利用黄瓜,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供完了大学,又把小儿子供进了中科大读研究生。这是我们家、我们村第一个读研的学子。
     大棚收拾完了,二哥又钻进大棚里面,不一会,就提了满满一大方便袋子黄瓜出来,说是让我走时捎回家吃。自从种了大棚,几乎每回一次家,哥嫂都要单独给我摘上些黄瓜,几乎根根都是顶花带刺的。那种鲜嫩、香脆、爽口,确实让人想起来就垂涎欲滴。
    往家返的时候,远远望去,一个个塑料大棚,象一只只渔船,那高高擎起的电动卷帘机杆恰似船上的桅杆,泛着白光的塑料膜就是那鼓起的船帆,夕阳下,船儿满载而归,扬帆前行,让人们看到了收获的喜悦和力量。走在前面瘦弱矮小的二哥也成了取得胜利的英雄,一下子高大起来。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