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难求
来源:作者:王伟时间:2013-01-28热度:0次
怀念家书,在无边的思念长河里,一次次失望之后,我的心头结成了厚厚的茧。
我的父母都是极其敬畏知识的人。母亲曾是一名乡村教师,父亲因为贫穷,学涯中途含泪辍学,所以二老把我们兄弟几个的学业看得比什么都重。曾忆儿时,昏黄的油灯下,父亲和我们兄弟三人围坐在餐桌前,我与兄长是在完成作业,父亲则忙着写写算算,缕缕温情,点点书香,充溢了我记忆的匣子。
后来父亲外出务工,在遥远的异乡打拼着一家人的希望,每隔三差五,常有绿衣信使将白色的信封送到家中——那是远走他乡的父亲对妻儿们浓浓的思念。父亲是位细腻的男子,每一次都能将他对母亲的思念幻化成一封长长的书信,他也从不冷落我们兄弟三人,每次打开信封我们总能拿到只属于自己的那一封信。
父亲写给我们的信中大多是叫我们好好听话,好好学习,有什么困难和需要就和他说之类的话,他写给母亲的信我们却从未看过,每当我们兄弟几个高兴地拿着自己的信的时候,母亲早已一脸幸福地捧着书信躲到角落里了。每当我们兄弟三人调皮地想去偷看母亲的信中的内容时,母亲总是故作嗔怒状,训诫我们自己的信只能自己看,不能偷看别人的信。
兴奋地读完信后,便是更加兴奋地回信。昏黄的油灯下,母亲带着我们兄弟三人围坐在餐桌旁,各写各的回信,谁也不准偷看。那时我们兄弟几个识字都十分有限,遇到不会写的字常常要请教母亲。有时,母亲嫌我们屡屡打断她的思路,厌烦了,我们干脆用拼音来代替。依稀的记忆里,我写的最多的总是那么几句话,我在功课上又取得了什么样的进步啦,我又需要什么样的学习用品啦,希望父亲下次回来时给我带什么样的好吃的……父亲也从没让我们失望,每次都尽力满足我们的要求,记得有一次我写信说自己需要一本汉语词典,岁末父亲返乡时,花了一百多块钱给我买了一本厚厚的辞海,至今这本厚厚的大块头仍珍藏在我的案头。
后来,随着通讯的渐渐发达,家里有了电话,我们写信和收信的机会便越来越少。求学路上,我每次打电话回家,母亲总是惦记长途费太贵,急急忙忙地叮嘱几句在外要爱惜身体,别不舍得花钱之类的话便催促我早点挂断电话。再后来,有了网络,我给父亲注册了一个QQ号,教会了他如何在QQ上面下象棋,却一直没能教会他用QQ聊天。每逢思乡的时候,我常会跑到网上跟父亲杀一盘。父子间互有输赢,然而我却知道,对电脑操作不甚熟练的父亲一定猜不出,界河对岸和他剑拔弩张对弈的竟是他日夜思念的儿子。
我渐渐生出这样一种感觉,通讯越来越发达了,心与心之间却似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电话里,思念总是难以启齿的,远不似书信中那般畅快淋漓。母亲总想把分分秒秒的电话费都节省下来,好让她远在异乡的儿能吃饱一些,穿暖一些,于是,言语便更加局促。
前阵子,家乡寄来了一个包裹,我急忙拆开,想在里面找到只言片语,然而,我又一次失望了。包裹里,父亲寄来一包虾皮和几个柿子。他知道他年幼的孙女喜欢吃虾皮,然而因为价格的原因我又常常舍不得买,所以他便寄过来了;柿子是自家的柿树上结的,柿树是女儿出生后的那个春天我手植的,父亲说柿树是我栽的,一定要让我尝尝柿子的味道。我只能从包裹单的地址栏上,寻着父亲的字迹,嗅着家乡的味道,泪流满面。
在我绵绵不绝的乡愁里,我怀念着家书的味道,然而一次次的失望之后,我只能喃喃地感叹,家书抵万金,家书难求啊!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