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蒜臼

来源:作者:王伟时间:2013-01-25热度:0

上次回老家探亲,终于从老家带来了一个蒜臼。
  我的蒜臼情结由来已久。几乎每一个远走他乡的游子,对于故乡的思念,都能具体地寄托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物件身上。每次吃饺子的时候,我总是想起家乡的蒜臼。作为一个在沂蒙山区长大的孩子,我总觉得吃饺子若不吃蒜是件十分扫兴的事情。若是吃蒜,又有诸多讲究:直接剥开皮,整瓣地吃,虽能彰显“爷儿们”气概,却多少有些流于粗俗;用刀剁碎,淋上酱油、芝麻油,弥足美味,然而口感欠佳;仔细地剥皮,用蒜臼捣碎,研磨成蒜泥,再加上各种调料,实在甚合吾意。
  其实在我工作的城市里也可以买到蒜臼,但观其材质,多为石头或木制的,总难以让我满意。许是受了儿时记忆的诱导,我总觉得,最完美的蒜臼莫过于陶制,而与之配套的蒜锤,则一定要是木头质地的。走过许多个城市,问遍超市、杂货摊,只有在家乡才能找到我梦寐的蒜臼。
  蒜臼的形状其实更像是一个陶罐子,体态圆圆,肚儿大大,活脱脱一位胖胖的好脾气先生!蒜臼的通身布满褐色的陶釉质,外面颜色稍深,接近于黑褐色,内壁颜色略浅,呈黄褐色或红褐色。外表细腻光泽,内里粗糙朴实。蒜锤则是一块接近于圆柱体的木头,底端稍微粗一些,用来捣蒜,顶端细一些,正好可以用手握住。
  虽然现在养成了蒜臼的情结,但在儿时,我对蒜臼其实是有些排斥的。在儿时的记忆里,农村里的孩子,总要给大人帮忙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因为年龄尚小,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无非是些烧火、拉风箱、搬板凳之类的小事而已。每逢包饺子,捣大蒜的任务恰又在这为数不多的力所能及之列。
  先是仔仔细细地剥皮。因为家中人口多,对蒜的需用量也就比较大,剥的过程更加漫长。等到仅有的那一点耐心将要消耗怠尽,终于剥好了白白胖胖的一瓣瓣。小心地洗干净,放到蒜臼里。拿起蒜锤想把它们捣烂,嘿,这些小家伙可不怎么听话,在里面跑来跑去,有的竟然跳了出来!
  用手轻轻遮掩住,小心翼翼地继续捣。可因为年幼,力气小,进展常常不能如我所愿。胳膊酸了,手也麻了,还不见半点蒜蓉的影子。终于第一锅饺子熟了,性急的父亲看着也替我心急,一把夺过去,加了点盐,不消几下便把大蒜捣好。父亲小心翼翼地把蒜蓉放到一个小盘子里,用少许清水冲洗一下蒜臼,然后将清水一并倒进小盘子里……那时因为年幼,我觉得捣大蒜是件苦差事,恨屋及乌,蒜臼也受到牵连。
  离家远行的日子里,渐渐开始怀念蒜蓉的味道,终于养成了蒜臼情结。漫长的回忆里,常觉得蒜臼的一生颇不平凡:蒜锤与蒜臼,生来就是为了碰撞,在一声声的锤击中,研磨着世间的是非,也研磨着自己的余生。我曾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每一声锤击,都是蒜锤与蒜臼之间的一次较量,一次交锋,在一次次的碰撞中,蒜锤与蒜臼渐渐磨平了棱角,变得圆滑。终于有一天,蒜臼破裂,或者,蒜锤丢失,锤击声戛然而止。然而,残存的另一方也难以苟延,它们的使命至此终结。
  因为远行千里,每次回老家时,我想把蒜臼塞进行李,都被妻制止了。然而在我年复一年的坚持下,今年春天,妻终于拗不过我,微笑着应允了。真好,我终于了了一桩心愿,拥有了老家的蒜臼!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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