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会员原创/散文

冬天的味道

来源:作者:宋宏建时间:2012-11-01热度:0

冬天的味道
宋宏建

      叮叮咚——叮叮咚——叮咚叮咚叮叮咚——
  黎明时分,正在床上温暖一个缱绻的甜梦,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欢叫起来。真想赖在幸福的被窝里继续享受,但为了自己那个可恶的高血糖,还是按照“自虐”的作息时间,揉揉眼爬起床锻炼吧。
  楼下出门,嗖地一箭寒意射来,身子激灵一哆嗦,顿时缩得梆硬。撒开脚丫子,哗哗哗跑上大街,只听耳畔风声呜咽,漫天黄叶飘舞。再看白日如鲫过江的车流,一个个也都做贼似的,瞪圆贼亮的眸子,缩紧脑袋夹起膀子,躲躲闪闪溜得飞快。路上少有行人,骑摩托车、自行车的上班族,似乎突然都臃肿了许多,围巾绒帽大口罩,毛衣皮裤棉手套,甚至外衣倒穿、裹腿竖立、包装得太空人似的都不鲜见。
  仰脸望天,大群大群的鸟儿,在冷风和落叶中盘旋。不知它们是乌鸦还是黑鹊,一到冬季就成群结队候鸟一般扑来,夜间在马路两边的梧桐树上栖息。每天清晨,那粗粝瘆人的哇哇叫声,会把蓝天撕裂成脏乱的海水,抹布一般擦来擦去。除了这嚎丧的叫声,更不能容忍的,就是那鸦鹊还时不时把屁眼一睁,从空中拉下一泡稀屎,吧唧落在地下或砸向人头。地面坚硬的水泥路上,被鸟屎粉刷出一片一片白色的图案,呈迸溅状的雪花绽开得灿烂。
  不必躲闪,就轻轻松松穿越大街。一口气跑上金水河河堤,岸边干枯的花草正随风俯仰,鼓着稀拉拉的掌声,瑟瑟索索表示欢迎。篱笆墙圈就的石榴树、野木瓜、塔松、乌柏和榆柳,看见我也失去了苍翠,更没了往日的热情,好像林立在殡仪馆里倾听哀乐,庄严肃穆得牛逼。这时最充满活力的,就是被主人牵出来遛弯儿的狗狗。它们不分肤色,无论贵贱,大大小小,或黑或白或卷毛或大耳或夹尾巴或阳春白雪或土里掉渣,只要一上河堤,找个树根、墙角滋一泡尿,接着就撒欢疯跑,吐了热气腾腾的舌头,把汗液与哈喇子喘喘嘘嘘流得大长。
   八点钟以前,一街两行,是绝对没有商店开门的。至于邮局、银行、以及类乎于古代衙门那些朝九晚五的地方,更是坚门闭户,门可罗雀。寒流里夹杂一缕香韵,抑郁顿挫的十四行诗般阵阵袭来,引逗着我脚步飞扬,追魂而去。
  一对夫妇,路边支起车篷叫卖豆浆蛋饼。女的颇像绘画大师,娴熟地在炉锅里摊饼、磕蛋、刷酱汁。通红的脸蛋儿,如深秋挂在树梢的一枚大枣,在滋滋拉拉升腾的白气中氤氲。男的打下手,笨手笨脚地配合着卖豆浆收钱。不知这对夫妇来自农村还是城市,也不知是否有苍发老人或嗷嗷待哺的子女等待赡养?反正他们是以此为业吧,在我儿时冬天的意象里,农村的这个季节,白嚓嚓阳光照射的墙根下,他们应该是混在一群边纳鞋底、边唧唧喳喳拉呱儿的长舌妇们中间,或叼了旱烟袋圪蹴在墙角晒暖儿。
  红彤彤的日头终于瞭开眉眼,悬挂西天的冷月打个哈欠,淡漠漠地下班回宫。独在异乡工作的我,一个蛋饼一杯豆浆,三元钱一路早餐,然后回到单位上班。走进电梯,发现人们团结得很紧,狭窄的空间里,不见了平常赶点的大汗淋漓,只感觉化妆品的暗香浮动,沁人心脾。办公室里,六管日光灯全部揿亮,也不觉得有丝毫热力。窗户没有关严,一股寒气对面吹进,尖利如锥。开启电脑,把湖蓝的海水设置成火红的界面,心里才感觉舒服了些。擦过桌子坐下,因不出汗,一晌居然四顾“茅庐”。直到中午,北面的窗户才算盼到阳光,把林立的高楼洗刷出一片新意。
  午饭后躺床上小憩,穿着内衣也得盖被子了。两点钟上班,比上午温暖了许多。正是干活的好时光,不喝茶不吸烟,对着电脑瞅半天。眼酸手麻,坚持!腰困腿硬,坚持!!小腹膨胀,坚持!!!坚持坚持再坚持,上甘岭苦战般三个小时,实在坚持不住了,一溜烟窜进厕所,叽哩咣当大撒把,痛快倒是痛快了,可把浑身的热量也抛洒完了。
    下午六点半,一天短似一天的黑幔已缓缓落幕。吃罢晚饭,照例出去散步。天苍苍野茫茫,举目暗淡无光,便渴望着一夜醒来,有一副画图扑入眼帘——曙色映窗,弥眼的琼花玉树,若问美景何作泪,原是牛郎梦里栽。呵呵,如果梦不着牛郎,幻想着另一番意境更会妙不可言——冰凌结挂小檐前,水亮晶莹梦也怜。敢问佳人冬可冷?嫣然一笑黯婵娟。
  不知不觉,已踱上河堤。此时,耳边已不闻寒风呼号,被吹得抖索了一天的河水也疲惫不堪。我想,水是累了,累了就睡吧。做一夜缱绻的好梦,明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它们也许便凤凰涅槃,万千心结都幻化成冰,再不用担忧风那撕心裂肺的吼叫了。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