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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环游(1)

来源:作者:管成林时间:2012-10-26热度:0

庐山,无疑是一处灵秀之所在。
  大禹“九江孔殷”的传说,秦皇“叹斯岳远”的记载,汉武“祀其名山”的故事,晋僧慧远在此修禅弘法的抉择,魏晋诗人湛方生“彭蠡纪三江,庐岳主众阜”的描述,“第一个爬上庐山高峰的诗人”谢灵运《入彭蠡湖口》的感慨,还有李白、杜甫、白居易、毛泽东等文人骚客、达官显贵纷纭的跟帖,这些所观照的,应是从古至今人们对于庐山的看重和溢美。
  今年国庆,我也去了庐山。不过,我没有去揽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造化神韵,也没有去解读“青天削出金芙蓉”的绝妙视点,更没有“仆卧香炉顶,餐露漱瑶泉”,去与庐山有一次零距离的亲吻,我选择的是一个另类的走近——庐山环游。
  读过历史,读过文学美学方志学,当然也学习过自然地理,对于庐山算是有一点点了解。此前,我已知道,庐山之灵之秀,不仅仅在于它的自然特质,一定意义上,也在于它的人文沉淀。所以,我这次环游,主要目的是沿着庐山外围,去寻访这数百平方公里土地上由来所发生的故事,追踪和它血肉相连的历史人物,感受它迥异的文化传奇。
  第一站:九江
  十月二日下午,在一路穿越阳逻、双柳、团风、黄州、浠水、蕲春、武穴、黄梅之后,我终于踏上江西土地,进入九江市区。
  众所周知,九江与庐山近在咫尺,素为庐山门户。这也就成为我庐山环游的起点。
不过这次出于时间关系,我没在九江多有停留,只在几个就近位置转了转,便径直出城,直奔下一个站点。
但毕竟九江是我此行之关键所在,它与庐山渊源过深,探访庐山外围文化沉淀,九江,不可绕开。
好在年轻时我曾在九江小住,后来又N次前往。对于九江,我大致了解一点。这其实也是我没在九江多有停留的另一个理由。
  依我看来,九江作为历史古城、江西重镇、当代中国特大城市,虽然在历史长河里与庐山密不可分,两者一直在互动发展,但它本身也承载着厚重的地理、历史和人文文化。
从自然地理的角度来讲,九江是个比较奇特的地方。它位于北纬29°43',临界北纬30°,这恰是一个神秘的纬区,被称之为“一条穿越地球种种秘境的神奇纬线”。中国处在北纬29°-30°的城市大约仅有九江、重庆、奉化、义乌、景德镇、岳阳、峨眉山、乐山、自贡、张家界、洪湖等十来个,明眼人一看,应能清楚这些城市哪一个都够得上神奇二字,有着不菲的能量。
  从具体区位来讲,九江直面长江,紧傍鄱阳湖,背依庐山,实为这一山二水由来已久共有的“岸上家园”,一方得天独厚的形胜之地。在古代“水交通”时代,这里更一直扮演着这一山二水通商口岸和星级驿站的角色,成为众多南来北往商旅、迁客、骚人、游子、达官显贵,多会于此的流连忘返之所。
  从水系流向来讲,有种说法,九江是因湖汉九水(赣江水、鄱水、余水、修水、淦水、盱水、蜀水、南水、彭水)入彭蠡泽(鄱阳湖古称)而成名。尽管这种说法不失争议,有人说九江中的“九”并非实指,而是一个虚数,意即“九”是古代中国人们概念里最大的数字,九江是汇聚了“众水”,可能还远远不止“九水”。但无论如何,九江身边的鄱阳湖起码拥有“九水”归一,这是无可争议的。并且九江还有长江从面前流过。那么,这九水一江,各自源远流长,合计起来,九江的声名,应是纵贯这所有的流域区域。反过来,它们的风情民俗也必然给予九江以潜移。这就使得九江在很早的时候,就成为一个开放的城市,成为一个具有文化包容性的处所。
  从南北沟通来讲,早在上古时代,南方人 “其入中国(中原)”的路线,就是乘船从现在的信江、赣江顺流而下,进入鄱阳湖,然后在九江一带出湖口进入长江,再溯江西上,入汉水直达中原。在以后长达几千年的古代中国,这条通道一直都是沟通中国南北的主要大通道。故九江素有“襟带中流”、“舟车要冲”之誉。
从文化传播来讲,正因为大禹、秦皇、汉武、司马迁、慧远、陶渊明、湛方生、谢灵运、李白、白居易、杜牧、苏轼、王安石、岳飞、朱熹、徐霞客等等历史名人和风雅之士的来来往往,以及他们的大量著书立说、诗词歌赋,这里比之其它地方拥有更多机会接触文化熏染,多出许多历史厚重,九江自然也就声名更加远播、影像更为蔚然光目。
  从当今格局来讲,九江定位于旅游和港口、轻工业城市,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势必让今日九江,能插上更上层楼的翅膀。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九江,自古以来,如果不计庐山的影响,它的发展一直都与庐山有别。庐山走的是“山文化”之路,以山名重天下;而九江则一直是以水为中心,追崇一条“水文化”之路,是在以水来撬动历史。事实上,正是这两种文化交融,形成“山水文化”合体,才使两者在漫长的历史互动中,交相辉映,共筑辉煌。
  第二站:白鹿洞书院
  这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位于庐山五老峰南麓、星子县境内、距219省道约400米。
  远远地,路边一块硕大指示牌映入我的眼帘。到了,年轻时就存于心中的一方净土——白鹿洞书院,已在我骑行的公路右侧。
  我知,这是中国古代四大书院之首,被誉为“海内第一书院”的所在,是千余年来读书人大都梦寐以求到此一游的一块圣地。
  我不敢稍有亵渎,便把自己的摩托悄悄停在山门之外,只想揣一份虔诚,以自己的踏行,来一次精神层面的漫游和灵魂深处的洗礼。
  也许它的影响力实在巨远,当天来此瞻仰的人们,竟是人山人海,把个山门内外堵的水泄不通。我分明看到,游客们所乘坐的各色车辆,有来自江西本地的,也有安徽、江苏、上海、广东、甚至陕西、河北、内蒙的。可见真个是率土之滨,莫非一种理念、一种文化。
  我随着人流,缓缓进入山门。我不想如在九江那般,匆匆而过,我希望珍惜这次机会,用心感受这里的一点一滴。
  行走在弯弯曲曲、起伏不平的山路上,只见路的两旁,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沟壑,路的两旁全是参天乔木,让整条山路一直掩映在蔽天的浓荫之中。风吹树动处,光影摇曵;小溪径流里,无声无息,更让这里显得格外幽深。
  大约行走十来分钟,在蜿蜒山路尽头,我终于抵达书院正门。
  原来书院建筑主要修建在正门左侧的山坡上,座北朝南,依山而建,回廊环绕,重重叠叠。大致分为棂星门、泮池、礼圣殿、春风楼、书斋、朱子祠、白鹿洞、御书阁等。其中礼圣殿歇山重檐、翼角高翅,为书院中等级最高建筑物,青瓦粉墙,极具恢弘、庄严、清幽、肃穆意境。
  一边信步游来,一边我的心里不由感触颇深。书院自南唐创建、唐宋鼎盛、明清亦“济济焉,彬彬焉”, 在一个漫长的岁月浸礼里,它持久不衰,真正算得上一个奇迹。
  我被这里的一树一影、一廊一殿吸引,似乎忘了身在何处,仿佛回到书院兴盛那个年代,看到李渤结庐于此、以鹿作伴、隐居读书的影像;看到朱熹、周敦颐、吕祖谦、陆九渊、崔翼、王守仁、蔡宗衮、李梦阳等名儒们,为书院的发展奔走呼号、订制洞规、置田建屋、延请名师、充实图书、著书立说、传道授业、孜孜以求的身影;看到一代代儒家学子们成批来这里熏陶,然后带着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走向古代神州的东西南北……
  我的思绪在时光隧道里穿越,蓦然想起孔丘、屈原、司马迁、张衡、陶渊明、谢灵运、郦道元、李白、杜甫、韩愈、白居易、柳宗元、杜牧、李商隐、范仲淹、欧阳修、苏轼、李清照、朱熹、文天祥、关汉卿、施耐庵、罗贯中、吴承恩、汤显祖、冯梦龙、徐霞客、蒲松龄、孔尚仁、郑板桥、曹雪芹、龚自珍,当然还有近代的康有为、现代的鲁迅、当代的莫言等等。应该说,这些不同时代的文化人,称得上中国的脊梁,代表了当时中国的文化乃至精神走向。他们用作品说话,激励和感染了一代代中国人。
  而他们,又正是植根于中国这方土地,深受中国传承文化的熏陶,然后始积文化之大成。是中国长期形成、由来已久的文化理念成就了他们。其中自南唐以降,不少还是直接承受以白鹿洞书院为代表的理学的影响。
  如此说来,这庐山一侧的白鹿洞书院,可谓善莫大焉、功莫巨焉。
  以庐山来说,它的光环,离得开这一府洞天吗?
  相信历史不会忘记,中国的文化发展以及精神传承史上,有一座丰碑:位于庐山的的白鹿洞书院!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