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
     昨天，同学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办公室啊！同在一个城市，好久不见面了，他说晚上聚一聚，行啊！说是同学，其实是我同学的同学。九零年从学校出来来到陌生的襄樊，举目无亲友，往来就两三个同事，心情比较蜗居。武汉同学“老三”说他有个老乡同学分在襄樊，我们可以认识，经过老三的牵引，再类推同学的同学也是同学，于是有了我们今天的情缘。同学是荆门人，江汉平原生长，个子不高，但心胸有如平原，谈吐有度，雅俗随人，人缘颇广。
    下午的时间在电脑屏幕和图纸间悄无声息而去，叹息和无奈属于昨天，手头的工作就像平行于天际的两条铁轨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何处是他乡！
   天气转凉，下午要去“一中”给儿子送衣服，等到开放时间进学校送罢衣服同学的电话也来了。出校门张望，没见同学人，疑惑间，有汽车按喇叭声——哦，戴眼镜，是同学！零叁年我住解放路家属院，他开车来找我，车是面包车，那时我欲请他吃饭，他说我做生意毕竟比你充裕，就我请了，那次是在“富贵酒轩”吃的饭，多少钱我都忘了。这次他打电话，我也没有准备，这些天穿衣服少，钱包我很少带，口袋就揣几百元钱，请个客应该够了吧！上了车，放好笔记本电脑，同学说打电话喊上媳妇吧，我说她没时间。那正好，洗脚去---同学说！——随便找个地方吧，我们两人吃饭。我说我请他，同学说你又来了，以后我们就别说谁请谁了！方向盘转动了，好几年不联系，同学还是老样子，说话俏皮，变化的是头上的遮盖和我一样掉得越来越少了，人转中年，太阳过午，下坡路开始了——奈何！同学说了他这几年生意场上跌宕起伏，人际往来，还有家里的一些情况。时光这台永不生锈的机器雕琢我们，把豪迈希望的笑意演绎为时光沉淀的眼纹沟壑，还在构造延续。我默默的听，家庭情况似乎我要好一些，有一米七零的老婆，还有一个比我高大，上学进取的儿子。同学的不愿，是儿子的不如意，今生不能重来的谓叹!又生了个女儿，才三岁！说有些晚了，待女儿成年，我也老了！同学叹息。车窗外市声吵杂，路旁梧桐叶上下颜色渐次变暗，晚风渐起，几片树叶调皮的照了照夕阳的余光，然后安静了。车从解放路出去,入朝阳、人民路路再走长虹路，一会儿功夫，又到了我熟悉的地方——回家的路！到哪吃饭？前面吧！过了两个十字路口车停在“食神”门口。“食神”这个词好像是在香港的电影里见过，食神应该是种境界，但挂在门口，总觉庸俗！中国文化时下若有值得国人吹捧的地方，现在看来只有“吃”一个字了！五千年历史，-------先秦两汉至唐宋元明清，除了兵燹战乱，朝代更迭外，流传下来恐怕只有一些编年体的昏黄的卷帙，卷帙之外的多是关于吃的元素——元宵节、寒食节、端午节、中秋节以及过年等等！现时的中国，城市印象千篇一律，除了高楼，还是高楼，能让人留驻印象恐怕只有这地方特色的美食了！躁动的环境影响感官的欲望，于是对于饮食更是发扬传统文化，整合两岸三地食文化精髓，国内是遍地开花，路路招摇。国外是唐装美食，招招领鲜。襄樊这地方，地方不大，吃的东西却不少，市区内城南郭北各种地方特色菜更是旌旗招展，楼堂馆所鳞次栉比：刘一手火锅、挖一瓢农庄、武大郎烧饼-------。有一年，远方朋友慕名隆中而来，尽兴临走，火车启动了，说襄樊好地方啊，人杰地灵，还有满街的牛油味！——我可爱的襄阳，却是如此的风俗回味！
    “食神”这个地方，我也是经常来，不过是路人甲驻目路过而已。一个穿凉鞋的，距离西装革履，指挥倜傥还有很长一段上坡，想爬，性格落差太大，总是后劲不足——
食神吃了晚饭，同学买单，他很练熟，信用卡付账。望着残汤剩饭，摸摸自己的口袋——山野匹夫的感慨，忙什么呢！
     天黑了，邀请同学上家里坐坐，同学说以后有时间。洗脚去吧！驱车上路，晚风渐凉，夜色清爽，初秋了。
回头路一段以后，洗脚城到了。豪车不少，我们停好车就有人招呼了，帅哥里面请！入得大堂，灯火辉煌。老板要什么服务？套餐吧。小姐问，同学说。
    洗脚也有套餐？时下人们都在与时俱进，吾辈蓬蒿，孤陋寡闻，只适合山窝里游击，牛羊山道同行，野有蔓草为伍，与大山为伴，与溪涧低语------楼上包间舒服地坐了，一杯白开水，一杯铁观音两人慢悠悠-------
时位之移人，有些若隐若现的思绪如青烟总是在头脑里挥之不去，洗脚应该是对劳累一天的奖励，譬如爬山，如步行，如重载-----，有部小说名字叫《洗澡》，杨绛写的。好像澡堂子瘦人居多，他们是来洗身体，洗精神，褪掉生活的渲染，洗出尘世的容颜，现在的人们呢？“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老先生路漫漫的境界，后世几人能及！？
服务员来了，两个女的，二十岁左右，上面紧身的衣服，一袭红色，局部真理凸显，青春荡漾；下身着短裙、高跟鞋，来回舞动间，香风沐浴。空气中有萨克斯挟拥柔曼光影流淌，明媚如春，音响漫川而来，似湖光水色，烟远流长!音乐高尚，尘心洗染！
    洗脚一盆水，三两片树叶水中泛舟，女解释说有药用价值。躺椅旁同学喜欢开玩笑，说美女上次给我按摩没有劲，你又没减肥，是不是把给我们按摩的劲偷偷拿去给你老公天天按摩去了，老实交代哦!“那你天天来，我就天天给你按，你不就是老公了吗！”女的接招。“受不了，受不了，还是留着爱护你老公去吧！”同学撤退。看来这种三教九流的场合，说话是要经得起唇枪舌剑的。洗完脚，她们拿出一圆形玻璃瓶，往里面喷点东西，打火机点燃，瓶口对脚心，居然粘上去了，说是拔火罐，来回几次，心想原来粘附在身上的疙瘩现在跑到脚下摇身变作了风火轮，让“香港脚”着实奢侈了一番，套餐就是这样起步的吧——先是脚，接着腿腰，再而肩背，最后脖子和脑，各个零部件和关节先后都拿捏清理了一遍，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好——这身体材料不咋地还经得起折腾。——套餐以后就免了吧，吃点青菜萝卜更健康！其实这些服务员也不简单，可能是下岗再就业，还有好多都是下面村镇来的，这种工作如果不是家里负担或是就业困难，有谁会愿意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伺候大腹便便的客人，还要准备南墙般厚重的脸皮迎击客人绵甜的欢声秽语！余华说人活着不易，生活这本经还真是难念。
     夜是不眠的天，华灯璀璨，车若游河。在鄂北这块南襄盆地的边缘，生命还要积极律动。感谢同学，他让我们真性见地，友情延续，无以回报，愿虔诚的星光照亮他前行的每个角落，好人一生平安。谨以此记！
                                               
                                                                                                    二零一二年九月于襄阳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