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会员原创/散文

父亲和他的土车

来源:作者:许立春时间:2012-10-11热度:0


     40
多年过去了,努力搜寻往日的记忆,头脑总会浮现出父亲的土车,以及父亲推车摇晃的背影。很小的时候,家家都有小土车,都是木头做的,连轮子也是木头的,前面一个独轮,后面两条腿,两个手把,车把上挽上布做的肩攀,肩攀可系过父亲的肩背。家里推庄稼用到它,推泥土用到它,推祖父去看病用到它,但用得最多的,还是父亲在河工地上推泥土。可以说,土车是我家的全部,它驼载着全家人的幸福。
     
小的时候,我对车子充满着无限的好奇,直接地说,对旋转的东西都好奇。那个时候没有自行车,我们能玩滚动的东西只有小土车。我的个子矮小,人比车腿高不了多少,父亲用的肩攀很长,我是领不起来的,我会把肩攀挽过车把几道,肩攀象木棍一样担在我肩上,硬硬的。我虽然不能推东西,但也会推着屋前屋后玩耍,或者把土车翻过身来摇滚轮子,童年的春梦随着飞滚的轮子在飞旋、飘逸。
     
人的固有本性是享受,很小的时候,就是父亲推着再重的车子,走着再远的路程,我也会哭闹着坐上父亲的土车,享受父亲推着的快乐,感受使唤别人的风光。长大了,知道父亲推车的劳苦,懂得享受别人的劳苦是不幸福的,只有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才是甘甜的。于是,我会帮着父亲拉车,学着父亲推车。但是,父亲舍不得我推车,总认为推车是没出息的,要我认真读书。
     
听母亲说过,在我两岁的时候,一个隆冬的夜里,我突发高烧,嘴唇发紫。母亲要带吃奶的弟弟,父亲一个人即刻用土车推我到大队卫生室,卫生室的医生不敢接受我,父亲又推我到60里外的县医院,父亲连走带跑,深一脚浅一脚的,孤寂地推我在漆黑而寒冷的夜幕,父亲只用一个多小时就把我推到了县医院,医生说我到得很及时,再拖延一点,我就没命了,从此,我对土车更多了一份感情,对父亲更多了一份敬重。
     
土车载过了世纪,父亲用土车推我上我小学、上初中,用土车推着粮食和行李去离家很远的学校读高中,工作结婚以后,父亲还用土车推大米,蔬菜等送我家里。我家原来是草房,父亲用土车推出一份高爽的地基,在地基上建起了楼房,楼房的一砖一瓦一木都是父亲用土车推的。建国后,我们的家乡开挖了众多的河道,父亲逢工必上,推出了千百条的河道,使家乡再没有水灾的忧患了。
     
岁月的印痕不仅仅印在春来秋往,花开花落,更多的时候也会印在父亲的肩上,印在土车的车把上。夏天,父亲光着脊背的时候,脊背烙下一条明显的肩攀印痕,父亲的手上磨成厚厚的老茧。因为日久的摩擦,车把抓手的地方,非常圆滑光亮,而且留下了很深的沟槽,车把和车身都不同了颜色,犹如人的脸蛋和身体不同肤色一样。
     
土车没有特殊的变化,唯有变化的就是更换了一朝朝的肩攀,木轮子变成了橡胶轮子。木头的车身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光亮,变成了纯粹的陈旧古物,这种陈旧,固然有岁月的侵蚀,但更多的是父亲茧手的摩擦,车子载物的折旧。
     
父亲用的土车还在,但却见不到父亲推车的背影,听不见父亲推车的咕唧声,物是人非,不免使我伤感。每到清明的时候,我会用土车在父亲的坟上推上几车泥土。
                               

         
许立春
江苏省响水县国土资源局小尖中心所  
二〇一二年十月八日

(编辑:作家网)

上一篇: 慢走泰宁

下一篇: 难忘儿时玩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