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椰子舞的小红军
来源:作者:王延青时间:2012-09-24热度:0次
在海口的最后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刚刚经历了“印象海南岛”实景演出。但是,不是那如梦如幻的视觉盛宴,而是一个人,使我的心海起了波澜。
他叫小红军,会跳椰子舞。
第一次和他相逢,是我到海南旅游的第一天。在文笔峰山脚,他随手整理着头上的军帽,随意地自我介绍说:“我是一名导游志愿者,请叫我小红军好了。”小红军?我心中一动,咦,那顶小军帽上还有个五角星!他机警地察觉了,随便地指向身边同事,随口就接了下去,“她的名字还叫刘胡兰呢,”这下我真的笑出声来了,他也跟着乐了,露出又白又齐的牙齿。我感到他与众不同,特意多看两眼——这个男孩有着当地阳光恩赐的健康黝黑的肌肤,白衣黑裤黑网鞋,挺帅气。
八月,小岛上挤满明媚阳光。南中国海湿热湿热的胸怀与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紧紧相拥,爱意缠绵。小红军生动熟练的讲解和机智幽默的语言调动我的情绪,我俩很快无话不谈。这使我忘记抱怨烈日酷暑,忘记访踪寻仙的浪漫目标,反而增加了对眼前这个他更多好奇的询问。小红军是海南华侨三代,今年十九岁了。和许许多多当地侨民一样,他投入地热爱自己的家乡,时刻在维护自己的家乡,立志投身家乡的所有建设。交流弥深时,我感到他强烈的本土主义情怀。他习惯用“我们”表达与你的交流与看法;这个“我们”,仿佛是不包含我和其他外乡人的强调说明。他说“我们”时,意气风发的神态,仿佛能代表海岛上所有的民众。尽管有涉世未深的幼稚和单纯,更多是年轻人常常的偏激与执着。不过我并未因此感到不快,相反却莫名有些喜欢。
我问他,你来这里做志愿者,那平时都做什么工作呢?他笑一笑,想一想,忽然很羞涩地跟我讲,他是一个舞者;“说不定,你还会看到我的表演。”是吗,我随声附和,却轻轻摇头;同时再细细打量着他:他的身段干净利落,我猜想一定是跳街舞——这一代年轻人都爱这个。
“为什么不能现在来秀一段呢?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呀。”
“不能,”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道具。”
这又使我暗自好笑,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那时我怎会想到有这样的缘分——在离开海南的前一夜,我居然会和他再次相逢呢。
那是海岛之旅的最后一程。我坐在海胆剧场前排观看“印象海南岛”实景演出。演出很精彩。夜幕下变换的光影与多姿多彩的音乐舞蹈,呈现出一篇篇海南美景的声像小结。然后,当舞台页面再次打开,伴着动感音乐,几个通体碧绿的椰子人闪亮登场了。他们的全身,从头到脚都套在一件连体的绿衣之中,光闪闪,顺溜溜,只露出两只黑黑的眼睛。好帅气的妆容,好新鲜的椰树!有碧海银滩旁新鲜挺拔的意象神韵,象热带阳光里激情脉动的累累硕果。椰子人纯粹休闲的时尚炫舞赢得了观众掌声,场内的气氛活跃起来。跳啊跳,跳啊跳,跳着节奏激烈的劲舞,椰子人开始走上了楼梯,走到了观众台上。他们在台前,在过道边,分散地舞动,而音乐继续。突然,前台的那个椰子人走近我,做出了邀请的姿势。我一时呆滞,惶然回头望向四周,其他椰子人兀自独舞,而观众并未感到意外——哦,也许是节目设计的场内互动!可他不容分说拉起我手,我身不由己随他旋转;目光对视,他眼中别样的笑意更使我疑虑加重。难道,他认识我?可怎么会。望着眼前舞姿俊朗的椰子人,我暗暗掂量揣摩半晌,直到他们渐次退场,又一排迷人的海景却上心头。
演出结束,出来看到那几个椰子人还在。有他们,整个大草坪更像漂亮的动漫花园了。他们有的跟观众合影,有的在和小孩儿嬉戏。经过时,突然有个椰子人拦住了我,“姐姐,”他开口说话,声音好熟。小红军!我心跳加快,惊异地去看那微笑的眼睛。记忆飞回了文笔峰下。
“说不定,你还会看到我的表演。”
一瞬间我想起他戴小军帽的可爱模样,想起他黝黑健康的年轻面容。但现在,我只能看到一双热切的眼睛。
刚才,是你吗?我明知又问,希望他来肯定。
他点点头;我也是来到观众席上才发现你的,好高兴哦姐姐!虽然看不到表情,但他孩子气的洋洋得意的语调同样使我动容。
我挽起他的胳膊要照个相,才发现他衣衫尽湿。
小红军,你热吗,你累吗?海南盛夏,平常人仅穿背心裤衩都汗流不停,何况他连面部和手脚也捂得严严实实!我心急了,心疼了,好像跟前受罪的是自己的孩子——这道具,非要一直穿着吗?
对,我们要配合游客拍照留影;他说,我不累,也不怕热,我已经习惯了,我们的工作每天都是这样的。
哦,怪不得!真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你的表演,你跳得真棒!你们的演出很精彩,超过了云南印象!我由衷地赞美。他可能不好意思了,低了低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告诉他明天我就要回家了。他下意识地摸摸衣兜,分明要掏手机,却扑了个空。
我攥紧他穿着道具的碧绿的手,费力地吞咽自己的情绪。不要,我说,不要;缘自天意。如果期待下一次相遇,让我们握握手说声再见。
2012.9.24(河南省航空物探遥感中心 王延青)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