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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棕

来源:作者:雪泥恒香时间:2012-08-15热度:0

快下班的时候,婆婆打电话来,说包了粽子,煮好了给我送一些过来。“你下楼来拿吧,我到你单位了。”说完这句话,婆婆就挂了电话,我隐约听见摩托车熄火的声音。
  隔着玻璃望向窗外,我看见婆婆正站在单位院子里,手里提着黄色的塑料袋。院里的法国梧桐结满了累累的球果,阳光透过初夏尚未丰满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或许是站在三楼俯视的缘故,忽然发现,遮蔽在这棵树干高壮、树冠宽大的法国梧桐绿荫里的婆婆,脊背微微弯曲,显得苍老了许多,愈加的娇小了。
  我下楼,从婆婆手里接过粽子,她笑嘻嘻地说,刚从锅里捞出来,还是热乎的,拿回去正好吃。我于是明白,婆婆是赶着饭食头,掐算着时间煮的粽子。上楼的时候,我忽然迷茫,每年的端午前,各大超市都会促销棕子的,今年怎么没见呢?翻了日历才发现,还有接近一个月才到端午节呢。我苦笑不得,我这婆婆实在也太超前了些。
  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未包过粽子。老公不喜欢吃粽子,女儿只吃超市卖的粽子。制作粽子又是个很费工夫的事情,选米、泡米、包棕,煮棕等等,需要时间也需要耐心。即便我再怎么喜欢吃自家包的粽子,也怕麻烦。女儿想吃的时候,就去超市买,我也随着吃,只不过,超市的粽子花样繁多,独独少了家的味道。
  知道我喜欢吃自家包的粽子,每年端午前,婆婆都特地去挑选上好的糯米,新鲜的粽子叶,赶在端午节前包好、煮熟,给我送到单位。在她的心里,我不仅是儿媳妇,还是女儿。
  我眼里的婆婆就像粽子,被亲情的粽叶包裹着,劳累的丝线缠绕着。像个陀螺一样,没有自己的时间,只是围着丈夫和孩子不停地旋转。
  记得那一年,婆婆对我说,她脑子里有个肿瘤,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的。她开始跟我唠叨,担心儿子女儿未来的生活,记挂孙女太小等等,话音里带着浓重的忧虑,反而谨慎地叮嘱我不要告诉她的儿子,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我答应着,却没遵守禁口的承诺,还是委婉地告诉了老公。我想,婆婆的意思大约也是这样的吧,毕竟,这样的事情由我去说,好过她自己亲口对儿子说。检查的结论是个良性的肿瘤,婆婆宽了心,高兴得像个孩子。谁知,过了几年,公公却得了胰腺癌,没一年就去世了。
  婆婆在家是最小的女儿,上面有五个哥哥,自小娇惯,偏个性倔犟又要强。老家远在千里之外,在当地几乎没有依靠。婚后有了孩子,她要照顾家庭,又要工作不落人后,便每天三四点钟起床,洗衣做饭、整理家务。等把大人孩子的一应衣物洗好,晾晒到院子里,周围的邻居才刚起床。公公生病之后,婆婆更是辛劳。她要早起熬药、采买饭菜,到处求医问药讨偏方,还要隐忍公公因为病痛折磨不时发作的坏脾气。心情烦躁的时候,她也会跟我诉苦,转身面对公公她却又像没事一样继续忙碌着。那时,我总觉得,婆婆娇小的身躯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公公去世之后,婆婆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她去老年大学电子琴班上课,在小院里种丝瓜,傍晚的时候,就牵着她养的小狗在林荫道上散步,偶尔也会跟几个要好的老姐妹出门游玩。不过,她的身体却大不如前了,时常的腿疼,厉害的时候连路都走不了,需要打封闭才能减轻疼痛。每次我问起她的饮食起居,她总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很好,要我好好照顾孩子,不要惦念她。
  吃着热粽子,鼻息里充斥着婆婆关爱的香气,想着刚刚婆婆略显苍老的身影,我希望婆婆未来的日子,就像这扯去缠绕的丝线,剥去包裹的粽叶的棕心一样,只剩下岁月沉积的氤氲香气和满心欢喜。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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