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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祝福记得吗

来源:作者:林四海时间:2012-04-26热度:0

                     我的祝福记得吗?
                         林四海
    周末在家中收拾整理往昔的一些书籍,不意中却翻出了一摞泛黄的毕业纪念册。最早的是小学毕业的一本,有铅笔字的,有圆珠笔字的,大部分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已经模糊不清,间或一些单页上还有昔日同窗甚或模糊的黑白照;最近的一本却是大学毕业时的,但离现在的日子也已经有了十六年了,十六年的时光,倘若可以的话,都应该能有新的一代人出生了,大学毕业纪念册上一例是当年中文系那些倜傥的才子和掩颦的佳人写下的惯例祝福以及龙飞凤舞的签名。翻看着,不经意中,看到一行很娟秀的碳素墨水的留言:“今天,你我就要分别,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就永远不会说了。我现在写下这段话,只是想问问,若干年以后,我的祝福你还记得吗?”
    白驹过隙,光阴如梭。十六年前这个同窗的一句话,却撩拨得我的心的某个角落,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有些隐隐的酸楚:不知道写下这段话的人儿现在在何方?记得那一年我只身去那个城市求学,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六,我正一个人闷在宿舍里看书,听到有人敲宿舍的门,紧接着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宿舍里有人吗?”我惊得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学院宿舍管理严格,男女生禁止串宿舍,这是谁啊这么大胆,大白天的公然找到男生宿舍来了?我语无伦次地回了一句:“宿舍里没人,你走吧。”门外“哦”了一声,然后我就听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我长舒一口气,继续看着茅盾的《子夜》,这可是我暑期好不容易从老哥哪儿磨叽来的,约定好了国庆回家要还给他,刚开学功课紧,我还没有能正儿八经看上几页,趁着这个周末同学们都出去了,我乐得个清静正好能看上一半。可刚刚看了两行,门外又响起了声音,这回不是敲门的了,而是用脚踢着门 “咚咚”:“蒙我?还说没人?刚刚是谁应答我的话的?”我那时那个恨哪,恨不得一个巴掌抽自己一下:说没人就没人,我脑子进水了啊,干嘛要应答她?不得已,我下床打开宿舍的门,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正一脸诧异地看着我:“难道你不是人?”我无法辩解,苦笑了一下,问她找谁?她说找某某,是她的老乡兼同学,约好了一起上街玩的。我说他不在,宿舍就我一个人。她忽然乍呼呼地指着我又叫起来:“你,你是不是就是他们常常提起的那个怪杰?好像挺有才的那个?叫什么海的?”我不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但我估摸着她认识我,但是我刚来学校一周啊,我谁也不认识啊?我挤出一丝笑容对她说:“我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怪杰,但我没有才,我叫某某海。”她“哇”的大声叫了起来:“你不认识我?我是你同班同学啊?周三上古代文学课我坐在你后面的那个!不记得?那天朱教授让同学们谈对古代文学的认识,就你说了将近20分钟,老佩服你有才了啊!”我努力在脑海中找着能认识她的哪怕一丝一毫的记忆,最终,我还是努力地摇了摇头。她看着我的表情一脸的沮丧:“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我是你同班的同学,以后上课的时候多留神着点儿我,下次就记得了。这么着吧,我来找我同学的,你刚刚骗了我说宿舍没人,现在本姑娘要惩罚你一下,你得陪我上街找我那位老乡去。”
    就这么着,我被她拉扯着就上了街,她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远远地低头跟着,一个不留神,撞着人了,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耳边又传来乍呼呼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慢啊?离我这么远,怕我吃了你啊?”“不是,我,我怕别人误会!”“哦,你这坏小子,还想揩本姑娘的油?”她几乎贴着我的脸说:“误会?不会的,你这模样跟在我后面,就是前不久才放映的一部美国大片啊!”“啥美国大片?”问完这话我立马就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只听见她大声地说着:“你真落伍,就是美女与野兽啊!”在路人纷纷的注目下,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这样的煎熬很快就结束了,我们在步行了几百米远之后就遇见了她的老乡,我逃也似的飞奔回了宿舍。
    从那以后,她时不时的就串到我们宿舍,找不到她的老乡一起出去,就拉着我上街。一来二去的,她的那位老乡开始逗我了:“哥们,别是黏糊上你了吧?我这老乡可是刀子嘴豆腐心,也挺有才气的啊,系里的那么多风流才子都入不了眼,你可得抓紧机会啊,要不就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啊!”对于舍友的话语,我付之一笑:“就我这武大郎的摸样那佳丽能看上我?你就别打击我了。”说笑归说笑,可她还是每周都来我们宿舍,要不是找我借几本书看看,要不是让我把最近发表的文章拿给她读读,要不就是找我借“借书证”,说要看看我读的什么书,也让她熏陶熏陶。嘻嘻闹闹的四年时光,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连牵手都没有,我知道我的根不在那个城市,她的追求也不在那个城市,我们什么都没有说过,尽管那份情愫只有一层纱那么的薄。
    大学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在这样懵懵懂懂的情愫中,临近毕业了。记得离校的前的那一周,每晚自习结束后她都捧着几本书站在教学楼前等我,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想吃烤山芋。”那五个夜晚,每晚我都骑着借来的自行车,驮着她穿行在那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在初夏微凉的夜风中,去寻找一个烤山芋的摊头,然后买上一只热气腾腾的烤山芋,让她捧在手心中,然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很晚很晚,再驮着她穿过大街小巷赶在学校宿舍关门前回来。分别的一刻终于在那一个夜晚措手不及地来了,甚至所有的同学都没有做好准备,聚餐上大家哭的稀里哗啦,散席后学校的小路上、宿舍里、池塘边灯火通明,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高亢发泄的歌声:“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那个夜晚,我和她静静地坐在教室里,没有开灯,一直沉默着,一直坐到东方天色发白,我终于站起身:“我送你去车站吧,你是7点的车,赶不上的话就得明天才能离校了。”她静静地注视着我,看得我低下了头:“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你说啊,你现在说了,我就跟着你走,你到乡下我也愿意去乡下,你说啊!”忽然间,她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站着没有动,我知道不能动,四年了,四年的时光我也并不是心如止水,但是,我知道这个梦不属于我,这个梦迟早要醒来,既然醒来以后会伤害对方,既然如同两只刺猬的取暖,倒不如不做这个梦,倒不如依然独自孑然前行。我为她拎起行李送她上了车,在挥手告别的一刹那,在尖锐的汽笛声中,我看到了她的嘴型:“我永远祝福你!”
    十六年的时光过去了,我有了我的妻,我有了可爱的胖胖的儿子,有了温馨和谐的家庭。只是,在这样一个初夏的夜晚,听着窗外不知名的虫儿的叫声,看着往昔熟悉的字迹,你还好吗?你是否也会在这样的夜晚回想起十六年前的那份纯真的情愫?你是否也有了爱你的丈夫,是否也有了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温暖的家?
    这么多年了,你的祝福我一直记着,但是,我的祝福你还记得吗?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