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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逝去的王朝

来源:作者:叶浅韵时间:2012-03-03热度:0

   在乌蒙山的深处,水木清华,百鸟朝鸣,艳阳高起,人们世代生息繁衍,早在新石器时代就能找寻到人类的足迹。在这方独特的水土之上造就了人们独特的生活习惯,他们被中原文明发掘后称之为蛮夷之地,以部落而居,保持着原始的生存状态。从不想有一天,异族的入侵会让他们沦为这片土地的仆人。
  当忽必烈的铁骑南下,大理国的段氏王国一举瓦解后,这个“思大有为于天下”的蒙古人进一步实现了他的雄才大略。本要决心屠城的他改变了决策,决定以安抚为主,恩威之下的民众臣服了,他顺利地统一了云南三十七部,并在云南建立了行省,以高屋建瓴之势,一举推翻了南宋的政权,完成了统一祖国的大业。在中国的版图上,从来没有一个朝代的版图如此幅员辽阔。
  面对多民族统一后的政治治理结构,聪明的忽必烈采取了因地制宜分而治之的办法,既尊重少数民族的习惯,又顾及中央政权的统治地位。在征服土地之后,他也完成了对人们头脑的征服。这样,运应而生的土司制度就成了对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一种统治手段。李京在《云南志略序》里说元朝设土官,意图在于“顺其性俗,利而导之,底于安定”。
  那时,元军南征的队伍中有个叫安举宗的人,因功受封为怀远将军,后留守曲靖,元朝诰封他为宣慰史。从此,他的子孙在这块土地上生息繁衍,世袭着土司这一职位。不知经历了多少春秋。从元朝的统治开始,到明朝的中兴与灭亡,再到清军入关。皇帝的交椅上的龙颜改了又改,土司的王朝与江山还纹丝不动的挺立着。也许是帝王和他的军队都太疲惫了,他们需要休生养民,多年的征战已让朝廷无暇顾及遥远的边陲。
  每一个王朝都规定土司必须朝贡,这是王朝与土司之间保持君臣关系的一种特殊方式。土司也是王朝的纳税人,此外,王朝还规定着土司的承袭、升迁和惩罚制度。这样一种政治制度,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无疑产生了积极的社会影响。在百废待兴的王朝建立初期,对维护祖国的统一和经济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安家土司俨然是在宣威这片土地上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王朝,这种以奴隶制、农奴制为基础的生产方式,土司与土民之间的关系成了一种主仆关系,世代相袭的制度使得“主仆之分,世代不移”。土民们称土司为“安官家”,他们自出生之日起就处于一种从属的位置,一种对封建政权的恐惧和对自身生命的保护,构筑了一道脆弱的心理防线。即只要是统治阶级要我做的就是我应该做的。也许曾有人想过要反叛,想过要逃离,但结果的惨烈更加速了人们顺从的意愿。在这样一种关系下,不敢违抗的土民,除了消极怠工这种软抵抗以外,任何强硬的冲突都将以流血牺牲为代价。
  土司其实上就是土民心中的土皇帝,普天之下的王土,率土之滨的王臣都安官家的人,谁也不敢违抗。这里曾流传过很多关于土司残暴统治的故事,不外乎是权力巅峰的安官家对土民的轻视与暴力。在这片土地上生息的人民都成了土司的私有财产,任其处置。
  传说安官家有一个小姐,奇丑无比,到了婚嫁的年龄自然是难找到如意郎君。但皇帝的女儿总应该是不愁嫁的不是?权力这时就成了一剂强心的良药,安家派出家丁四处寻找容貌俊秀的适龄壮士。以小姐体热需年富力壮之人煽扇为名,每夜派出一名,小姐赤裸着身子躺在纱帐里,一个又一个的小伙子有去无回,他们无一例外不敢朝那纱帐里看一眼,低着头煽了整夜的扇子,第二天清早全都被拖到后面的阴沟里杀害了。鲜血染红了秋天的树叶,小姐的体热病还是没人治好。每一个有成年儿子的人家都担心自己的孩子被选中。马房村的一家小伙子当夜轮到煽扇,老泪纵横的父母哭个不停,正巧来了个“下江人”,一听这阵势就听出了瞄头,自告奋勇愿意代替小伙子去小姐的闺房。事情的结果是,第二天安土司就宣布小姐要出阁了。
  有意思的文人们还编出了两个举人因不满于土司与他们同桌吃饭时表现出的轻蔑,采用计策到京城上告安土司想谋反,最后被朝廷流放革职的剧情。历史经过演绎过后,很多本来的面目都难以还原了,传说与野史终将是人们荼余饭后的谈资。
  当土司的势力蔓延膨胀之后,土司内部或土司之间为割据土地或是政治经济利益,他们之间互相对抗、互相仇杀,从而达到政治目的。不息的战事给各族人民带了深重的灾难,土民们苦不堪言。
  遵循时代发展的规律,任何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的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新的生产力方式必要取代旧的生产力方式。当大清朝的强盛可以鞭长而及之时,土司制度的瓦解也就成了必然。
  清朝雍正四年,云贵总督鄂尔泰数次上书朝廷,要求以政治手段解决土司制度。自此,历史上著名的“改土归流”拉开帷幕。
  鄂尔泰对不服从顺从的土司采取强硬的政策,兵临城下,进行毁灭性打击,改派流官进行管理。那时,安家第二十二代土司安于蕃正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忙着招兵买马,扩充势力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鄂尔泰以毁坏官府形象的名义发兵进击,活捉了安于蕃,安于蕃被革职解送江南的江宁府。
  自此,一个王朝的身影远去了。自元朝开始设立土司制度,安举宗及后代一直是宣威的统治者,历经22代,共统治473年。
  当我沿着历史的足迹寻访这个王朝最终的归宿时,一座孤零破落的墓地坐落在半山腰,连同那个政府文物保护的标识一样,在被世界征服又遗忘的角落里躲避着喧嚣。除了斑驳的碑文断续地记载着墓主人辉煌显赫的身份,多少前朝往事,多少楼台烟雨,多少铁马冰河,都淹没在黄土地的脚下,历史终归是要向前奔走的。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