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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压岁钱

来源:作者:文竹时间:2012-02-23热度:0

                                         母亲的压岁钱 
                                                    文竹

    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谁都希望被人爱,谁都渴望有人爱。都市的喧嚣中也有着夜半的寂寥,每个人心中也都有一份深藏着的淡淡忧伤,都渴望一份爱的呵护,即便是白头白发的母亲也需要这样一份儿女们的呵护,特别是站在年终的止境和故土的村口,母亲曾经把年复一年的思念站成了心境寂寥的凝视。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母亲便顺着公路延长着思念的脚步,被北风吹痛的面颊,表露出幸福的笑容。
  来来往往的汽车在母亲的眼里,每一辆都是一次惊喜,而每一辆都是绝望。母亲就在她漫长的牵挂中守望在路口。曾经想,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跌跌撞撞地前行时,母亲的眼角已经爬上了鱼尾纹,岁月毫不留情地夺去了母亲的青春。母亲在生命中最凝重、最隽永的年华就在这样的意境中流逝了。天气慢慢黑上去了,那寂静而至的寒夜和冷冷的天空中闪耀的星斗,正在抒写着母亲穷年累月的难过!
  我,另有我的兄弟姐妹,被母亲深深爱着的孩子,因为各自的工作和家庭离开了。但是,自从我们的羽翼饱满那天的起,就飞离了母亲的视野和昼夜的渴望。
  往常的我们照旧天南地北,故土那已经熟悉的景色,曾经在我们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含糊。而母亲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盼望中依旧停伫在那里!
    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八十岁的老母亲已是满头白发,每一次见到我们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那种溢于言表的笑容里饱含了沧桑的等候,如今,我和母亲住的地方距离并不远,而每一次通完电话告诉她要去看望她的时候,母亲总会等在门口,即便是冷月寒天的也会在那里盼望着我的到来,看到母亲满是皱纹的脸笑吟吟的时候,我的心在那一刻也是充满温馨的,我知道,母亲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要过年了,我和先生以及女儿今年还是打算在母亲那里吃年夜饭。本来,依照家里的旧俗,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在娘家过大年三十的。自从先生的父母去世以后,我们在母亲这里过年已经成为习惯,也不管什么新陈旧俗的规矩了。当然,在母亲这里过年,还有一个最美丽的享受,那就是,虽然我已是四十多岁了,却是我母亲的女儿,我依然可以拿到母亲给的一百块压岁钱,这也就是我这些年来最幸福的事。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姊妹多,过年穿新衣服和等母亲给压岁钱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而且那时候的母亲上班是那么的忙碌,即便是在大年三十的一天,母亲的单位依然是加班到下午六点才可以放假,给我们准备新衣服也自然是在晚上做,当然,母亲的工作忙碌是一个原因,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家里困难,母亲在短时间内很难把给我们兄妹几个人做新衣服的钱攒够。而且,我们小的时候,县城里很难买到成品服装,都是母亲央裁剪师傅给我们量体裁好了以后,母亲自己做。我的母亲虽然很能干,但是母亲却不会做鞋,因此,鞋子是很早就要买回来准备好的,在等过年穿新衣服前,我们每天晚上都要把新鞋拿出来穿上,就在那个打泥炕上走来走去,为自己有新鞋而那么的欣喜不已。大年三十这天吃过晚饭,我们争先恐后地洗了脚,穿上新鞋,一溜烟地跑向皇庙门前(我们老家那里有很早留下来的一座庙,老辈人称为皇庙),仿佛向世界炫耀我们穿新鞋了!天黑尽了才极不情愿地回家。吃过年饭守岁时,母亲给我们每人两毛钱的压岁钱。母亲从箱子拿出新衣服,递到我们手里,小时候我们没听说过洗澡,但在时间不超过十二点前都要洗头、洗脖子。这是约定俗成,因为那时候的生活困难,家家都是缺衣少食的,就是过年,也要在平时攒一些烧的煤,也只能是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一家人才能围着火炉熬夜守岁。我们孩子穿上崭新的衣服,不时的摸摸兜里装着的压岁钱,心里巴望着天快些亮起来,亮起来。十二点的钟声响过之后,放了鞭炮就要睡觉了。年初一醒来,不用母亲一遍遍催,一翻跟斗就起来,穿上新衣,揣着压岁钱和母亲给的瓜子花生和糖,拿着一只点燃的香烛就直奔皇庙门口放鞭炮去了。
  整个正月里,我四处乱跑,如同脱缰的野马,父亲有时会训斥一下,母亲却很放纵。说是过年了嘛,谁家的孩子不跑出去淘气一下啊。记忆中的童年,对春节总是充满了期盼。因为在春节和大年正月里,我们所拥有的那种欲望的满足和极少的约束是平时无法企及的。
    那时,常听大人挂在口头的一句话是“大人望种田,娃娃望过年”。可是现在的孩子对春节、对过年全然没有我们小时候的那种渴盼。是啊,他们一出生就衣食无忧,随时都有可口的饭菜和各种饮品、零食;随时都可以换上漂亮的新衣服,随时就可以买到名牌的鞋子,不必眼巴巴地等到过年。老人出手的压岁钱也动辄上千、上万,少则几百,父母亲则更不在话下,在孩子的眼里,父母和老人给压岁钱已经天经地义,有些孩子之间还形成了攀比,家境稍有逊色的孩子家就形成了压力。
  但是,不管怎样,现在的孩子们真的很幸福,我们也不必喋喋不休地对孩子忆苦思甜,生逢太平盛世是孩子之福,家庭之福,更是民族之福。也许并不是年味淡了,而是感觉生活天天象过年一样,没了那么多期盼。
    我不知道每到除夕之夜,长辈为什么要给孩子压岁钱。问我母亲,我母亲说,那是新的一年的开始,要给自己的孩子添喜庆的,要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
    后来,我在网上读到了关于压岁钱的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传说,古时候有一种身黑手白的小妖,名字叫“祟”,每年的年三十夜里出来害人,它用手在熟睡的孩子头上摸三下,孩子吓得哭起来,然后就发烧,讲呓语而从此得病,几天后热退病去,但聪明机灵的孩子却变成了痴呆疯癫的傻子了。人们怕祟来害孩子,就点亮灯火团坐不睡,称为“守祟”。在嘉兴府有一户姓管的人家,夫妻俩老年得子,视为掌上明珠。到了年三十夜晚,他们怕“祟”来害孩子,就逼着孩子玩。孩子用红纸包了八枚铜钱,拆开包上,包上又拆开,一直玩到睡下,包着的八枚铜钱就放到枕头边。夫妻俩不敢合眼,挨着孩子长夜守“祟”。半夜里,一阵巨风吹开了房门,吹灭了灯火,黑矮的小人用它的白手摸孩子的头时,孩子的枕边进裂出一道光,“祟”急忙缩回手尖叫着逃跑了。管氏夫妇把用红纸包八枚铜钱吓退“祟”的事告诉了大家。大家也都学着在年夜饭后用红纸包上八枚铜钱交给孩子放在枕边,果然以后“祟”就再也不敢来害小孩子了。原来,这八枚铜钱是由八仙变的,在暗中帮助孩子把“祟”吓退,因而,人们把这钱叫“压祟钱”,又因“祟”与“岁”谐音,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被称为“压岁钱”了。到了近代就演变为红纸包一百文铜钱赐给晚辈,寓意“长命百岁”。对已成年的晚辈红纸包里则放一枚银元,寓意“一本万利”。货币改为纸币后,长辈们喜欢到银行兑换票面号码相连的新钞票给孩子,祝愿孩子“连连高升”。这时候,我才明白,在除夕之夜每个孩子都得到的压岁钱则代表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和祝福,是长辈送给孩子的护身符,保佑孩子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吉利。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庆幸自己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拿到母亲的压岁钱。每到吃完年夜饭时,母亲拿出钱给她还没有参加工作和年纪尚小的孙子、孙女,重孙子的压岁钱,一个红包一个红包地分给每一个人,母亲的压岁钱虽然不多,但是比起我们小的时候,那已经是很多了,我们都很乐意的看着母亲给孩子们压岁钱,孩子们也眼巴巴地指望着母亲给的钱,因为母亲已经八十岁高龄,这一份的祝福是最为重要的。而我,却是在母亲的所有孩子当中最为幸运的一个人,母亲知道我在十几年前下岗,虽说我自己的生活在我们的努力下过得还不错,但是母亲总觉得她的这个小女儿失去了工作,常年到处打工,她认为女儿打工的日子是很艰难,因此她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平日里,给母亲买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母亲也执意要把钱给我,而我也执意的不要。过年的时候,她给孩子们压岁钱,自然的也不会忘了给我。母亲的压岁钱只有一百块,但都是提前换好的新钞票。母亲给我的压岁钱从不装在红包里。往年的时候虽说也欣喜于母亲的压岁钱,而今年,我觉得更加的珍惜,随着母亲年龄的增大,记忆也越来越差,特别是今年更甚,这一百块钱的份量比金子都重。这是母亲从心底的对我的疼爱,对我而言,这种享受也是最美的,我想,没有多少人像我一样会有这样的幸福,八十岁的老人还能给她的女儿压岁钱。我一直在想,母亲其实是一种岁月,从绿地流向一片森林的岁月,从小溪流向一池深湖的岁月,从明月流向一片冰心的岁月,从一种岁月到另一种岁月的穿越,而我更希望这样的岁月在我生命中永远划过母亲笑脸,这笑脸能够永远的留在时光的脚印中,永远都不会风化。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