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大妈和母亲是妯娌，今年70出头了，一生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在苏南打工，争鼓了口袋，在城里买了房子，一家三口都迁居城里；女儿远嫁他乡，也不在大妈的身边，相依相伴的老头前二年去世了，如今，家里只剩下她一个老奶奶。
    听母亲说过，堂兄多次回来带她去城里，女儿也在拼命地规劝，可是，她坚决不去，一直固守着这个家。她偶尔去过一两次城里，她都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回。
我上次回家看到大妈，看她身体还不错。见到我时，她爽快地叫上我，“侄儿啥时回的呀？”说话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干脆爽快。
    “昨天，大妈新年好啊！”我笑着回答。
    “好！好！好！”
   “听说堂兄带您去城里去，您咋不去享福啊？”我疑惑地问。
   “我去那，家里咋办？农田咋办？”她两次反问。
   “你叔咋办？”接着又补充说，脸上很认真的样子。
    我变得莫名其妙了，竟然感到她有点古怪，无法回答回答她的提问，后悔不该问她这个问题。
    她看我一时不回答，她又说“我再走了，许大庄不就再没有我这一家了吗？”
    我真的无法回答她的话，顺便绕了个弯子，又和她扯谈了其他一些话题，好容易和她谈结束。
    回家以后，大妈的问题总萦绕在我的脑海，我仔细琢磨，用心在感悟。是啊！大妈在此生活了一辈子，这种情结，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得到，其他人包括她子女和我也许感受不到；在庄户上，她家从此影无踪迹，对她而言，这肯定是一种隐隐的痛，这种痛只有她体会得到；再过多少年，庄户有否她这一户，农田还归否她她家种植，谁也说不清楚。对她而言，她当然期望她永远守着她家土地的那份家业，她当然期望她家的种族在庄户上得以延续。
    她侍弄了一辈子农田，农田融进了她的血液，离开土地就是断了她的血液。她和老伴同床共寝几十年，好像是个连体的婴儿，互为一体。原本完整的，如今变成了残缺，那一半融进了泥土，这一半还飘零在尘世。什么叫享福？她去追随她的那一半，去寻找自己的归宿，从此粘合在一起，血脉相通，那才是她真正的幸福。我真正懂读了大妈。
                                                         二〇一二年二月二十日
         许立春
江苏省响水县国土资源局小尖中心所
邮编：224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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