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会员原创/散文

会理那一年

来源:作者:李道华时间:2012-02-10热度:0

题记
  野外地质工作是艰苦的,但也是快乐的,当时的艰苦工作经历,现已成为美好回忆。
  一
  1979年春天,我被四川省地质局测绘六分队分配到603测量小组任助测。3月中旬,在刘组长带领下,我们乘车来到了凉山州会理县岔河公社,为109地质队开展钒钛磁铁矿的普查提供地形资料,实施1:2000比例尺地形测图。
  我们小组承担了6幅图的施测任务,测区全在岔河公社的高山上,测区内没有人烟。只有自己搭帐篷居住。在图幅中间位置,我们很快选定了一块地势较为平坦又避风的地方,建起我们临时的家,开始了野外测绘工作。
  每天从早到晚,我们都在测区里紧张地选点、埋石、做三角网控制、进行线性锁观测,计算三角网观测成果,最后在透明测图纸上把每个图根点标注清楚。待这一切都做完以后,时间已经过去2个多月了。剩下的时间只有一件事:施测地形图。
  野外工作环境除了艰苦,危险也随时潜伏在我们身边,在观测三角网时,我就出了一次意外事故,差点就光荣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后怕。
  那是一个雨后的上午,我和组里其他2人,加上601组临时支援我们小组的作业员张远达一道,去一个四等点观测。头天山上下了雨,当天天气变得格外晴朗,我们在山顶上很快就观测完毕,然后沿着一条动物走的“毛毛路”下山。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道裸露的岩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岩石上流着细细的山泉,岩石面约有1米多宽,全被水覆盖,一步是跨不过去的,必须要把一只脚放在岩石中间腾挪一下才行。因为山上下了雨,草湿,我们都穿着长筒雨靴。我小心翼翼地刚把左脚踩在水中的岩石上,脚还没有站稳,就突然打滑一个左转身,身体一下子就扑下去,滑下10多米高的岩石,幸好岩石下有一根干枯的松树枝在我鼻梁上重重地挂了一下,我垂直而下的身体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屁股先着地,坐在了岩石下的稀泥凼里。几秒钟后,我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第一反应就是急忙向四周搜寻从我身上摔出去的记录包,因为包里有一台分队刚发到小组的、日本原装进口的卡西欧函数计算器,价值3900多元啊!要知道,当时我的工资才33.5元,加上每天7角钱的野外津贴,也才54元,计算器要是摔坏了,我怎么赔得起啊?当我从5米外的草丛中捡起记录包时,其他几个同志才跑到我的身边,看见我站起来,四肢还能动,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停地安慰我。这时,我才感到双手臂火辣辣的痛,脱下劳动布工作服,伸开手臂一看,双手臂全都磨破皮了,戴在手上的一支上海牌手表也撞烂了。真是幸运,才这点损失!我朝大家笑道,老天爷嫌我还小,不要我哈。忍着疼痛,我在同志们的照顾下慢慢走回了小组驻地。这次意外的后果,就是我的鼻梁从此被撞歪了。
  二
  我们小组共有7个人,4个老职工,3个青工,全是清一色的和尚。在这荒山野岭上要共同生活6、7个月那是很无聊的。山上没有电灯、只有煤油灯,也没有电视、报纸、杂志,只有自己上山时带些书报。日子是单调的,枯燥乏味的,工余之时我们只有自寻其乐了。
  测图开始后,我们的日子比前期轻松起来,除组长刘工每天晚上忙着整理白天测的图外,其他人都有了较多的休息时间。于是,大家开始了各自的娱乐活动。每天晚饭后,青工小蒋拿出他心爱的二胡,坐在帐篷外的草地上,随意拉起来,那悠扬的琴声在大山上回荡着,别有一番滋味。受此感染,我也拿出一枝竹笛断断续续地吹奏歌曲,听到琴声,炊事员姚师傅从厨房里走出来,随手拿起一块手帕边唱边舞起来。他是云南人,家住滇池边,最喜欢唱“十个大姐”这首云南民歌,我们都喜欢叫他“姚大姐”。外面的热闹让刘工也坐不住了,他丢下手中的绘图铅笔,从行军床上提起一部小手风琴,走出帐篷外,拉起来。“喀秋莎”、“红梅花儿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一首首优美的俄罗斯民歌从琴箱里流出来,顿时让我们停下了手中的乐器,不由自主地跟着唱起来。琴声、歌声在这荒凉的大山上久久回荡着,抒发出我们地质队员对美好生活的无比向往,陪伴着我们在大山深处枯燥单调的生活。
  三
  野外生活每天都要自己煮饭,分队采购员送来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一天,分队的采购员给我们送来半边猪肉,两麻袋土豆,说是公社商店里只有这些东西,其他东西特别是蔬菜都买不到,他们也没有办法,只有叫我们凑合着吃。于是,猪肉土豆成了我们的主要下饭菜。今天吃猪肉土豆片,明天吃猪肉土豆丝、后天吃土豆泥,没有蔬菜摄入大家都严重的营养失衡,我每次洗头都要掉许多头发,让我十分苦恼,深怕自己才24岁就成了秃子,找不上对象。这种生活一直持续2个多月,直到下一次采购员给我们送来几大捆莴笋才算结束。
  有一天刘工喜滋滋的告诉我们,他的妻子和女儿过几天就要到我们小组驻地来探亲。几天以后,一天傍晚收工回来,我果然看见一位30多岁的妇女和一个小姑娘站在帐篷外。不用说,这就是刘工的夫人和孩子了。
  刘工背着图板走在我们大家的后面,当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时,顾不上放下身上的图板,就高兴地大声叫着冲向母女俩,和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见此情景,我们都为他们的相逢高兴地拍起手来。刘工见状不好意思地松开母女俩,朝我们大伙笑道:“这是我老婆和女儿,让大家见笑了。”
  自从刘工母女俩来到小组驻地,我们小组就更加热闹了。每到晚上驻地就成了欢乐的海洋:刘师母是县城幼儿园老师,能歌善舞,在我们这个快乐的小组里,大家都能拉会唱,于是各显身手,气氛热烈。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下,我有了一种强烈的创作冲动,于是借着煤油灯那昏暗的灯光,我开始写日记、写诗、写歌曲……。我想把地质队员每天的苦与乐统统都记录下来,都唱出来。很快,诗歌《早行人》在地矿部刚恢复的报纸《地质战线》上发表了。当我拿着报社寄给我的样报时,我兴奋得差点都要哭出来。歌曲“淡蓝色的小花”在我的笔下也写了出来:“在我的帐篷下,开着一朵淡蓝色的小花”……
  四
  一天,分队文书到小组来送文件简报,顺便说起明天晚上大队电影放映队要到岔河公社分队驻地放电影,因为我们小组离分队驻地较远,就没有通知我们小组去看。我们3个青工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十分高兴,就朝刘工嚷着要去分队看电影。刘工无奈,只好同意我们3人集体下山去看电影,并规定了纪律,由我负责带他们去,看完电影一起回来。第二天傍晚,我们5点钟出发,足足走了3个小时的山路,才到分队驻地,看完电影已是9点半钟,又爬了近4个小时的山路才回到小组驻地,此时,已是第二天凌晨1点半了。为看一场电影,走7个小时的山路,这算是我人生历程中的一次特殊经历吧。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