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母之命

来源:作者:徐坚时间:2017-08-23热度:0

尊母之命

闰六月炙热的烈日烘烤着锦屏公园的人行道,父母满身血污的倒在那里,人群围满在他们的四围,母亲呻吟着呼叫父亲,父亲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毫不理会母亲的呼唤,显然已经昏厥,母亲祈求周围的人们拿出父亲腰间的手机,打给我们两兄弟,或者手机上所存的任何一个人的号码,但没有一个人靠近,只有未曾留名的好心人用自己的手机打通了120,不一会呼啸而来的救伤车将父母送入了中医院。

等我们兄弟俩匆匆赶到中医院的时候,在嘈杂的急诊室里找到了呻吟中的母亲和还是一言不发躺在急救床上的父亲,医生和护士来回的穿梭,给父母做各样的检查,期间又有几个被匆忙送进来的伤者,尽管如此的繁忙,但是医生和护士还是有条不紊的处理伤者和安慰家属。后来母亲告诉我,当时,护士也不敢拿父亲身上的手机,只是在母亲多次的回忆后才打通了我哥的电话,母亲在感谢好心人和护士都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帮忙的同时,也感慨现在的人到底都怎么了?

母亲不同于父亲,父亲在军队里已经养成了无论多么吵闹,该睡觉时照样可以安然入睡,而母亲只要有一丁点的声音,就会从梦中惊醒,而不断在黑夜里送进来的伤者,有车祸的、有酒醉的、有打架的等等,除了伤者发出的沉痛哀嚎是可以谅解的,但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家属把医院当成了争吵延续的场所,还在那里豪言壮语的要和对方拼命。从白天到黑夜,中医院里永远是闹哄哄的,也真的佩服了医生和护士,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医院的喧闹加上断骨的疼痛,母亲在一天一夜中明显的苍老虚弱。

诊断母亲的确是粉碎性骨折后,我毅然决定把母亲转往台州骨伤科医院。骨伤科医院位于石粘的闹市区,在我的想象里,应该和中医院一样的喧闹。但令我吃惊的是,这里医务工作者和伤者及伤者的家属,都特别安详和恬静,这让我对这家医院产生了好奇。

坐落在闹市区边上青翠的山围里,闹中取静、飘然安逸,新鲜的空气就给了人一种安然的感觉。董事长章友棣是个骨科圣手,更是一个摄影大家,医院里挂满了他的作品,与其说这是一个医院,还不如说是一个摄影艺术的展览馆,也许就是这些恬静的艺术作品,在默默中感染着工作人员和病人及其家属,也是这些世外桃源般的景致,在抚慰着人们急躁的情绪,只要人处于这样的氛围里,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狂躁呢?

从好友单华杰派小李帮助我办好住院手续的那刻起,似乎就没我什么事了。章友棣的大弟子金海兵特意从大荆赶回来(这天不是他的班,而且已经是下班时间)否决了正骨医疗的可行性,据我的发小也是骨科权威的同学说,如果他都否定了正骨保守疗法的话,在温岭已经是没人做的了这个正骨手术,必须马上进行开刀。看着金海兵诚挚的眼神,一种无名的信任从我的心中升起,都说患者和医者之间总是存在着不信任,此时我觉得那简直是无稽之谈。虽然,我不认识他们医院骨关节科最好的蔡国荣医生(甚至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和蔡国荣医生见过面),但金海兵马上和蔡国荣确定了手术的时间。手术将近了五个小时,母亲出来后一直在念叨,这个动手术的医生实在太好了,即仔细又耐心,虽然母亲的手臂被麻醉了,但还是知道在动手术的时候他们是如何的细心。在整个住院期间,不但是我的母亲,就是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在这里的医务工作者都有着很从容与慈爱的一面,那个憨厚的主治医生许元元非常热情,一天来好几趟查看;那些不知名的小护士们,不但帮我母亲剪指甲、扎头发,还会在半夜轻手轻脚的来给母亲测体温等,那些护士都带着口罩,也搞不清谁是谁,但就是记得有好几个婷婷,有舒婷婷、许婷婷等,反正我们也记不住但又念着她们的好,我和母亲就私下把这些护士都称为“婷婷”,在这里“婷婷”就成了护士的代名词。

有感于这家医院特殊的涵养,我对他们的企业文化产生了兴趣,在母亲的伤势转入稳定以后,我开始研究他们医院的历史。据传,章氏骨科已经有200年的历史,发源于黄岩的宋岩山下的焦坑村。传说在道光年间,焦坑村的后生章正传,尚武好义,力大无比,喜欢四处交游,故人缘极好,朋友众多,一日卖柴归来,见一褴褛老僧奄奄一息的躺在澄江浮桥边,无人相顾,遂心生恻隐,将老僧背会家中照顾调理,清末的黄岩山里,土匪山寇成群,一日又有土匪袭扰焦坑,章氏兄弟奋起反抗,无奈土匪人多势众,章氏兄弟渐渐不敌,忽然,只见老僧从屋内飞奔而出,拳脚相加,左右腾挪,一会儿工夫就把土匪打的满地找牙,原来老僧乃武林高手;章氏三兄弟跪求老僧传授功夫,但老僧不肯答应,念及章氏救命之恩遂以正骨之法传之。

看到此处不禁对着母亲感慨,原来冥冥之中真有定数,章氏的祖先救了无人搭理的老和尚,又以正骨之法造福桑梓,固有现在儿孙的福报,同样在现在的新社会,却世风日下,不是人们不想伸出援助之手,而是大家都怕帮助别人却给自己带来麻烦,造成如今让人不敢做好事的风气,可能就是源于一场法院的判决,开辟了碰瓷新篇章,彻底毁坏了世道人心。

在医院陪着母亲的日子我们母子聊了很多的话题,自96年工作调离家乡后,再也没有像这次一样和母亲说过那么多的话。我们谈起了现在的教育现状,母亲感慨她们当教师的时候是多么的纯洁,真正的教书育人,有教无类;我谈到《红楼梦》的作者根本不是曹雪芹和高鹗,母亲很惊讶问应该是谁,为什么这么说?我说应该是曹雪芹的父亲曹頫,因为只有曹頫才经历过《红楼梦》里的奢侈生活,到曹雪芹的时候家境早已败落,在曹頫的手里就被雍正给抄家了,但曹雪芹可能参与了文中诗词的创作,因为曹頫还是个官员,所以用曹雪芹的名义把这本书流露出来,又怕世人不懂其真正的内涵,因此又出了一本《脂砚斋批语》,自称脂砚斋老人来解释《红楼梦》,而母亲也诧异我什么时候对这些学问感兴趣。电视里出现文革剧,我倾听母亲回忆文革年代的好多故事,那都是发生在家乡小镇里小人物的文革故事,我也谈起了文革的真正目的,母亲听后觉得有点道理,母亲回忆起当时他们参加工宣队时那些快乐的情景,母亲很惋惜当年因为外公外婆的偏爱,使她没有机会去支边,以至于到现在也没去过边疆;我忽然发现,每一个年代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但这些梦想和追求总是无法被上一代理解,他们总是用他们的经历来约束下一代的梦想,就这样的周而复始,我想这次陪母亲住院,收获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决定以后不能毁灭儿子的梦想和追求了。

和母亲谈的很多,但在我提笔的时候大多的话题都已经忘记。母亲在医院的时候一定要我写一封感谢信给骨科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让我在报刊上好好给报道,但我想那些无论如何有广告之嫌,但母亲的心意我又无法违反,便尊母之命写下这篇散文,表达自己对社会的一些感慨和对众人的谢意。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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