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斗铁公鸡

来源:作者:章社友时间:2016-11-18热度:0

           从前有两兄弟,住在偏远山村,哥哥名张忠,弟弟名张义,父母早逝,原本张忠有妻秦氏,因病死亡,故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哥哥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只怨家中贫寒,无力进京赶考;弟弟自幼砍柴,供养哥哥生活,兄弟亲密无间。
  这一年村里有个财主,人称铁公鸡,三个女儿已经远嫁,最后生个儿子已进学龄,想招位先生在家启蒙,当然此人非张忠莫属了。讲好每年的薪俸除吃住外净付三十两银子,不过有个条件,到腊月三十要由三个姑爷各考一道题目,答上一道加银十两,答不上一道扣银十两。张忠心想这有何难?就答应了。另外同馆的还有几个亲戚的小孩,自然教书兢兢业业,无奈那些小子天生愚钝,再加上撒娇贪玩,苦费了一年心血还都是些白痴。
  到了年底,铁公鸡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请来了三个女婿作陪,说是为先生摆宴。只见大餐桌上全猪全羊十分丰盛,在铁公鸡的面前摆了六堆银子,每堆十两,分前后两排,旁边坐着大姑爷,举人出身,仕途正旺,不过是家宴,对先生的才学也有耳闻,倒也没什么架子。两旁陪席上坐着两位秀才,反而有点轻薄,看去就是不学无术之人。按规定向先生提问题,由三姑爷先问:
  “听说先生博学多才,怎么教了一年书,我的兄弟至今不知道东西南北呢?”
  这算什么问题?明知是贬低自己,岂奈那些小子都是些笨蛋,怎么教也教不会,此时怎么回答都不会得到满意,干脆认输,那十两加十两银子不要了。
  二姑爷一看得了手,连忙站起来,他是花钱买的一个贡生,自知学问不如先生,就提了一个简单的问题,首先问:
  “可以问先生一个字吗?”
  先生说:“当然可以。”
  二姑爷问道:“一个门字里面有一个人字念闪,要是有两个人呢?”
  先生听了说:“哪有这个字呀!”
  二姑爷说:“怎么没有呢?一个门要是过一个人,一闪就过去了,要是过两个人互相让一让也过去了这个字念‘让’。”
  先生一听气坏了:“简直是瞎胡闹!”
  二姑爷又说:“只能说你没学问,我还没问你一个门里有三个人、四个人哩,要是问出来恐怕你还要倒找我三十两银子。”
  “你说念什么?”
  “三个人念‘挤’,挤一挤还是过得去,四个人念‘堵’,两来两往堵在门口都过不去了。”
  “胡说八道!”
  张忠气得不得了,简直是有辱圣贤,此时方认识了铁公鸡!明明是算计,何必跟他们胡搅蛮缠?索*那十两银子也不要了,一甩袖子走了。
  张忠回到家里闷闷不乐,弟弟张义正等着哥哥拿银子回来过年呢,岂知一两银子也没拿回来。张忠又气又急又伤心,张义反而安慰哥哥,从集镇上买来了豆腐白菜,哥俩就算是团年了。到了晚上张忠把这一年的教书经过和对铁公鸡家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弟弟听,当听完宴席上两个姑爷的问题时,张义一拍大腿站起来,连声说:
  “有了!有了!”
  张忠问他:“你有了什么?”
  张义说:“哥哥太忠厚太老实了,跟这种人斗凭学问没用,明年看我的,准保把你我两份三十两银子拿回来。”
  哥哥感到很惊讶:“你?斗大的字认不了几升,人家有钱有势,背后又有能人,你怎么斗得过人家?”
  弟弟说:“哥哥,不瞒你说,你在房里读书我在旁边听着,虽不会写不会认,但之乎也者也能哼几句,我想对付那些举人秀才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我把那六十两银子拿回来,咱们在集上租间房子做个小买卖,再赚点钱我送哥哥进京去赶考。”
  到了第二年开春,铁公鸡的儿子又长了一岁,家里不开馆不行,再说还有几个近亲的子弟,可是谁又来呢?连张忠那样有学问的人都被铁公鸡把毛拔了个干净,自己要是再去岂不是自讨苦吃?于是铁公鸡就在村口贴了张招聘的告示。
  张义揭下了这个告示,拿到铁公鸡的面前铁公鸡非常奇怪,心想:他是个打柴的,未必识几个字,得考考他,让他自己回去。可是考什么呢?自己也是个斗大的字认不了几升的人,就在桌子上画圆圈,画着画着无意间在一个圆圈里点了一个点,有了!就问张义这个字念什么?
  张义看了心想:再不识字这个“日”字总认识吧,可是对付这种人就要瞎胡扯,来真格的就像哥哥,于是答:
  “这个字念‘董’。”
  铁公鸡问他为什么?张义答:
  “咱们村口有一口井,我往里面丢了一个小石子,发出那声音就是‘董’。”
  铁公鸡一听有道理,又问:
  “要是中间放一个方块呢?”
  这明明是个铜钱的“钱”字,张义故意答:
  “这个字念‘通’。”
  “怎么讲?”
  “你搬块砖头往井里砸,听听那声音是什么?‘扑通’一声就是这个字。”
  铁公鸡一听很高兴,两个人对了心气了,自己的儿子是块什么材料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到现在东西南北都不知道,怎么念那些之乎也者呢?于是把张义留下了。
  张义虽然没有读过书,但肚子里有货,他揣摩到了铁公鸡的心理就来实际的,教什么呢?就从这屋子里开始吧。开学的第一课是“一门二窗”。
  “一门二窗,一门二窗”,他教孩子们反复念,一连念了几天。
  孩子共有七个,都是本家亲戚,其中三个姓刘四个姓张,于是第二课也有了:
  “三刘四张,三刘四张”,一念又是几天。
  这些孩子两个人一张长条桌子一把长条凳子,七个人是四张桌子四条凳子,先生另有一套,还多了一张凳子,于是第三课是:
  “五桌六凳,五桌六凳”
  在屋子的对面有一排树,其中有七棵柳树八棵桑树,第四课就变成了:
  “七柳八桑,七柳八桑”。
  孩子们都不愿意写字,他也不会写字,乐得大家一起念:
  “一门二窗,三刘四张,五桌六凳,七柳八桑……”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些孩子都贪玩,谁也不愿意念书,张义就借一个孩子有事大家都放假,不知不觉半年多过去了。不能只读这几个数啊,要教他们一千一万,想起了哥哥念过的两句诗。有一天下雨,风大雨小,他把孩子们叫到门口看,念出两个句子来:
  “风吹杨柳千重浪,雨打沙滩万点坑。”
  教了一千一万还不够,还要教他们东西南北和前后左右,又想到哥哥曾经念过的一副对联,于是他领着孩子们念:
  “坐北朝南吃西瓜皮往东放,承前启后读左传页向右翻”。嘿!还读到了左传。
  简断截说吧,就这样混了一年,数也识了,从一到一万;物件也认识了,从门窗到桌椅板凳;东西南北和前后左右也知道了,还懂得了柳树桑树和刮风下雨,反倒使得大家都很满意。
  腊月三十又到了,弟弟要给哥哥报那“一箭之仇”,他在心里盘算着,可不能让他们先开口,让他们一提问我就露馅了,这样不仅那六十两银子拿不到,还把哥俩的脸丢光了,他要先发制人,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今年的阵势和去年一样,酒席宴上仍然是全猪全羊丰盛无比,铁公鸡的面前仍然是那白花花的六十两纹银,大姑爷端坐在老丈人的身边,两旁是两个秀才。刚刚坐定,张义站起身来,双手一抱拳,对着对面的大姑爷说:
  “致意大姑老爷,在下有一事至今未明,昔二皇争古,齐公一旦而伐之,借问大姑老爷,是在秦始皇之先呢?还是在秦始皇之后呢?”
  大姑老爷一听懵住了,这“二皇”是哪二皇?那“齐公”又是哪位齐公,何况是在秦始皇之先还是在秦始皇之后?想了半天想不起来。
  大姑老爷很大气,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又不在乎老丈人那二十两银子,于是摆手说:“答不上来。”
  两位秀才坐在旁边一听,这位先生还真有点学问,把大姐夫都给问住了,何况我们?未免有点怯胆,还没等他们醒过神来,张义又向右边的二姑爷双手一抱拳:
  “二姑老爷万安,在下也有一事不明,朱夫子生有九子,八子在家孝敬父母,独有一子外出至今未归,请问二姑老爷,此子现在何方?”
  二姑爷最没有学问,这“朱夫子”是谁他根本不清楚,脸上臊得像块大红布,连忙用袖子挡住脸,指着对面的三姑爷:“你问他,你问他。”
  三姑爷早已经战战兢兢,连忙说:“不知道。”……
  张义兴高采烈回家,身上背了两个袋子,前面的是一头烤乳猪和一些杂菜,后面的是那六十两银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回家转。张忠正为弟弟提心吊胆,见弟弟满面春风地回来,连忙接下袋子,把银子和菜摆在了桌上。张义说:
  “哥,这里有你去年的三十两银子,我说给你赚回来就一定能赚回来。”
  张忠非常诧异地问弟弟:
  “你是怎么赚回来的?”
  张义把在宴席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学舌给哥哥听,张忠听罢问他:
  “你都是哪来的问题?连我都不知道。”
  张义说:“其实你知道,这都是咱们的家事啊。”
  哥哥问:“什么家事?”
  弟弟答:“还记得过去咱们家门口有两条黄狗吧?一天两条狗为了一块骨头打起来了,打得不可开交,挑水的老头一扁担给轰开了。我嫂子姓秦,是得黄病(过去称黄疸型肝炎为黄病)死的,挑水的老头姓齐,这不是‘二黄争骨,齐公一担而伐之,’我问他是在‘秦氏黄之先还是秦氏黄之后’,我料他也不知道。”
  哥哥一听笑了,又问:“那朱夫子又是怎么回事?”
  弟弟答:“哪来的什么‘朱夫子’?我问的是‘猪’!我嫂子在的时候,有一年老母猪生了九头小猪,后来被人偷去了一头,哥哥还为这事急得要命。”
  哥哥听了把大腿一拍:“咳!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到你嘴里都变成历史了,万一他们知道了怎么办呢?”
  弟弟也把双手一拍:“那太好了,我正想让他们赔我们的那头猪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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