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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年华》

来源:作者:欧阳月亮时间:2017-10-13热度:0

                    十三

 学校执行文教办下达的通知,经过我本人同意调离丰背小学。1990年上学期,我被调到教头村东方小学任教。与县城拉开了约十二里的路程,回小孔田村家里就有三十多里路了,离丰背小学约十五里路。

 东方小学校长是吴成炳,古田村人,他是个好色之徒。有一个欧阳老师是他队里人,离他家不远。胡主任是本村人,他老婆在学校煮饭。胡小萍也是本村人,代课教师,家庭比较富裕。刘老教师是大岭背村人,家里经营了一片果园。杜老师是教塘村人,学校出纳。欧阳洪照是县城上角人,代课教师。唐老师是丰背人,我原先教书的那个村。在9个老师当中,又是我的家最远,来回有点不太方便。

 我每个星期的课程24节课,任二年级的班主任,教二年级的语文,二、四、五年级的音乐、体育。除了本村的教师,外村的教师都在住校。教头村有的人家很穷,连子女的学费都缴不起。我曾经帮助过几个学生代缴学费,学生家里虽然很穷,但很好客。我不求什么回报,只望自己的学生个个是人才,读有所获,学有所成。因为我是个贫穷人家,深知没钱读书的苦处。尽管每月才四十五元工资,但能解决学生的学费问题是件快乐的事情。

 有一天中午,有个高个子和一个矮个子的人来到我的办公室。“请问,你是丰背小学调过来的欧阳老师吗?”高个子很有礼貌地询问。“是的,有什么事可以帮到你们?”我很有礼貌的回答。“你先看这些信件,再告诉你。”我看见字迹便知是自己写给唐琼的信件。不解地反问对方,“我的信件怎么会落在你的手里?”高个子不慌不忙地说:“唐琼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我俩在一起恋爱很久了,希望你谅解我的心情。”我这才明白与唐琼约会时,她老是躲躲闪闪的原因,原来她谈恋爱想一脚踏两船。“你蒙在鼓里不怪你,都是那个姓陈的多事,给你介绍对象。别介意,希望我们以后成为好朋友。”我知道高个子说的是客套话。双方和气解决了问题,算是好事。

 当天下午,我和小高出县城找唐琼了决此事。凑巧见唐琼正和一个男人在电影院门口。小高见了突然火冒三丈,骑着单车往两个人身上撞了过去,唐琼仰翻倒地,那个男的幸亏没摔倒,与小高扭打在一起。我想,小高很在意自己的女朋友,不像在演戏。要么,唐琼是个水性养花的女人;要么小高是个疑心很重的男人。我庆幸自己尚未没掉进这场三角恋爱的情感旋涡,算不幸中的万幸。

 晚上,我回访丰背小学,趁机约了唐琼出来。月黑风高,我和唐琼坐在学校背后的山坡上,彼此没什么表情,心事也很沉重。我打破了沉默的僵局。“唐琼,我已调走了,咱俩的事又没什么进展,我看还是算了吧!希望你找到一个更好的伴侣。”唐琼迟疑片刻,“欧阳老师,真对不起,其实我也有这个意思,今年不想结婚。”我有意提醒,“你不是跟小高正在热恋之中吗?他还说你跟他上过床……”唐琼有点脸红赤耳。“他无赖,死缠烂打,厚脸皮,我对他这种人真没办法。”坐了一阵子,我与唐琼告别。“唐琼,虽然我与你不能成为恋人,但还是朋友,你有空的话可去东方小学找我聊聊天。”我很有礼貌地对她说。“好的,教头村我有个亲戚,到时我一定去拜访你。”唐琼说的不知是否真假,我不会信以为真。

 我与唐琼分手时,既没握手,也从来没接触过皮肤之亲,此时没有依依不舍伤心哭泣的感觉,惟有各自悄悄地离去,带不走一丝丝体贴的温柔和温馨的祝福,只有一句虚情假意的问候。心如止水,激不起一丝丝涟漪。人生是个舞台,生活是一台戏,爱情是一本书,家庭是本难念的经,个中滋味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刻骨铭心,一生回味无穷。

 在东方小学教书期间,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偶尔发生一些怪现象。听课本该是教师之间互相交流知识、总结教学经验的一个学习平台。有一次,校长组织几个老师去听本校一年级语文胡小萍老师讲课。课堂上,胡老师讲得有声有色,讲课水平算是过关了,只不过是有一二个学生在下面做小动作没专心听讲,她没及时发现而被扣分。下课后,胡老师被吴校长叫到他的房间,用不怀好意的语气指责、恐吓胡老师课堂教学的不足之处,并想趁机骚扰她。好在有其他老师有事敲门,她才躲过此劫。平静了几天,学校又组织老师晚上去学生家里进行家访。由于老天不作美,大家在回校的田垅路段下起了大雨。此时此刻,前不着店,后不着村,人想躲雨而无处躲藏。恰好胡老师带了一把雨伞,就被吴校长占了便宜,强蛮揽着胡小萍的腰共撑一把小雨伞,趁机猥琐骚扰。胡小萍没有退路,更不敢出声,我假娤没看见一路往前跑,在公路树下等其他老师。这晚,胡老师情不自在地独自回家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欧阳红照老师说,晚上她一个人睡觉有点害怕,邀胡老师和她同睡。没想到睡到三更半夜时,吴校长在用力推她俩的房门,想再次骚扰。吓得她俩用办公桌顶住房门,一夜不敢合眼睡觉。从此,她俩每天提心掉胆,忐忑不安的怕吴校长暗中骚扰,影响她俩的正常生活和工作情绪。正想去教育办告发他,但碍于他是校长,又没有人敢作证,他跟上级部门关系好,底子硬,说出去怕没人相信,只好息事宁人。

 我闲得无聊时,一个人会去学校附近的邻居、老师家里串门。胡小萍的家也去过好几回,她家很宽敞,三层楼高,门前有个大院,屋的周围林荫深处,也是鸟儿生活的乐园。每次我到她家都热情款待,使我受宠若惊。在姐弟里她排第二,上有个姐姐没嫁,下有个弟弟在读书。父亲在某个国营企业工作,母亲在家维持家务,全家人很好客。同事之间真诚相待,从没表明过恋爱关系。我始终觉得自己不过资本,家庭也不如人家。胡小萍有这个心意,可她姐姐尚未嫁人,20岁谈婚论嫁不是时候。

 胡小萍第二个学期就莫名其妙的被学校辞退了,人际关系的确很重要,也挺复杂。她一时兴起想跟亲戚去东莞打工,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但没有在家自由自在。她父母不同意一个女孩子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找职业。她自己也怕被别人骗,因此只呆在家里待业。

 有一天,我跟刘老师和唐老师去远塅村小学拜访一位同事,途经寨角村,再走一段山路就是目的地。闲谈之余,我无意中打听到了雪香的下落,想不到她就住在学校附近。那位同事听说我有认识的人很高兴。一会儿,雪香挺着大肚子前来见我。当四目相视时,彼此的心情百感交集,心有千言万语,一时语塞,却不知从何说起。雪香打破了僵局,“明亮,你怎么来了,请到我家坐坐去!”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她的生活环境如何,并不想打扰她。“雪香,我在学校吃午饭,去你家就免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我正想问她生活过得怎么样,她的家人就在喊,“雪香,你锅头炒的菜快要烧糊了!”她有些失望地回去了。我猜想,她为了见我,却忘了锅里炒着菜。

 暑假前,教育办调查东方小学超资经费问题。原来大部分费用都是闲时几个教师在县城吃喝花消的,每个参与吃喝的老师不得不要“吐”出这些费用。我闲时都回家了,在外只吃了一餐学校花费的午餐,而且是参加教育办会议时用的餐费。学校勉强给我摊分几十元钱,在工资里回扣,我觉得很冤枉。至于那些花费的大笔现金如何垫付,由他们去兑现。

 1990年下学期,姓吴的调走了,由丰背小学调过来的杜世胜任校长。我随自己所教的班级升级的学生而上,任三年级的班主任,教语文,其它课程大同小异。我与老同事一起工作,心情舒畅,课外除了备课、改作业,就串门聊天。想喝酒时,煮一个酸菜汤当下酒菜,几个住校老师边喝边聊也是生活中一件快乐的事情。有时星期天不想回家,就去教堂村杜校长的家里拜访。他家才十几里路,比原来在丰背小学任教时少了一半路程。

 我在东方小学偶尔会有一种落寞的感觉,尤其是独自一人守校的夜晚。难道是某些人的离开,还是厌倦了教书这个行业?一时难于言说,也说不明白。正如某些场合:人高兴之余会落泪,欢笑之后会痛苦。岁月似流水是无情物,人是血肉之躯是多情种,要不人怎么会有开心、烦恼之事呢?

 一个星期天,我刚回到嫂子家里,就听到婴儿的哭叫声。嫂子对我悄悄地说,此事不能张扬,因为计划生育期间,前面已经有了个2岁的女儿欧阳丽,按理说兄长是城里户口,又是乡干部,只能生一个孩子,所以刚生下个男孩,高兴之余又有点担心,叫我马上坐车上高云山乡政府通知兄长回来,然后再商量具体事情。兄长回来考虑周全后,他主动向组织汇报了自己家庭的困境及超生之事。组织上了解情况后,给兄长从乡长的位置降级成一般职员,扣三年工资,只发点生活费过日子。他说,只要不用下岗,就是一件好事,有了儿子延续香火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县文化局正在招聘一批有音乐细胞,爱好文艺表演的青年人。我没经过学校同意,自告奋勇地报了名。学校一致认为去文化局进修培训学习是私人的事情,一切经费由我个人承担,与学校无关。我住在老屋边嫂子家里,每天去文化局舞厅上音乐课,晚上自由活动。培训了一个月,我拿到了结业证书。本想入县文工团工作,一个知情的老师透露,里面关系复杂,局里招聘的名额人选已定。至于考试选拔,只是个掩人耳目走过场的一个形式而已。

 我回到学校辞职,同事不舍得我走,自己的学生也不舍得我离开,我只好给学生上最后一堂课,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一年之久的教学之地。

 我在兄长不知情的情况下辞了职,被他训了几句:“老弟,好好的书放下不教,你想干啥去?令人太失望了,不要像装的石灰箩一样,哪里放了就一个印……”家里租我田种的欧阳於章叔叔也在劝我:“你回来做啥?怎么跳出去了又回到原地,呆在农村是没有什么前途的,在外面有工作才是出路啊!”

 一天下午,我闲来无事在街上瞎逛时,正好碰见几年没联系的浙江朋友——吴云线。“欧阳,好久不见,在校教书好啊!不用日晒雨淋”。他有点羡慕地说。“吴老板,不怕你笑话,我刚辞职不干了,不然,我哪有闲情在这逛大街啊!”我在老朋友面前直言不讳。他开心得差点跳起来,“走,欧阳!我请你喝酒去,今晚陪我们住在安远饭店,明天随我去镇岗大松山工地帮我管帐”。次日,我把自行车存放在饭店,坐车随吴老板来到了山清水秀的大松山。工棚扎在公路边上的山脚下,主要工程是开通几公里的公路,在两山狭缝处修建一座储水的石坝。哎!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冤家路窄。几十个员工里面有几个是原先在版石工地上干活的工人,而且是比较调皮捣蛋,拉帮结派,无缘无故就想借钱、超支的德性。正因为我管理严格,做人正派、老实,不受诱惑,不怕威胁,不贪图小便宜,吴老板才会信任我。

 几天后,一个工人为了报复,把我的身份证偷跑了。我装出一副翻脸不认人的面孔,恐吓他的同伙:“你们若不及时把我的证件拿出来的话,不但你们的工资会扣押,而且我会报警,后果自负。只要他一辈子不上县城,要不然,我见一次就打他一次,看他的骨头有多硬”。次日,我的身份证送回来了,而偷证件的人连工钱不要了,再也不敢露面。

                   十四

 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往日的激情,人开始变得消极,难道是自己看琼瑶小说看得多了,触景生情?前段日子刮起了“琼瑶”风,个个爱看书的人几乎都在看琼瑶的小说,就连电影、电视、录像也在热播由琼瑶小说改编的《几度夕阳红》、《庭院深深》、《彩霞满天》、《梦的衣裳》、《聚也依依,散也依依》……我看了好几部。不久,刚看完琼瑶的《六个梦》,为书中的情节所感动,为书中人物悲哀的命运而落泪。

 看着广东归来的乡亲,个个财大气粗,钱包鼓鼓的,数起钞票哗哗的作响,好像流水的声音,花钱大大方方,穿着打扮变了样,身穿牛仔衫、牛仔裤,脚穿波鞋,烟抽希尔顿、万宝路、555……难道广东真是个淘金发财的地方?

 别了家乡,别了亲人,别了朋友,别了令我伤心而难过的地方。1991年元宵节过后,我经不住他们三言两语的诱惑,随细牛叔叔之子帮同来到了东莞市清溪镇找工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无聊的日子很无奈。寻寻觅觅,兜兜转转,找不到一份适合自己用武之地的工作。大部分工厂招工,首先的条件是会讲白话,要有几年工作经验的熟手,很少招从没进厂工作的生手,而且行业要对口。别说是说白话,我初来乍到连听都听不明白,即使会说几句白话,舌头很吃力,也很拗口,不顺畅,更不流利。由于东莞的天气特别的炎热,我不争气的身体偏偏长了痔疮,每次解大便的时候肛门会突出来,十分的难受。一晃半年过去了,我们暂住在松岗、浮岗村农民的出租屋里。由于没办暂住证,每天提心吊胆的怕治安队来查房。被查到的就会当“三无”(无证件、无工作、无固定居所)人员来处理,少则罚几十元,多则罚几千元。有天晚上,我们老乡有十几人尚未找到厂,临时挤在浮岗村的出租屋里,治安队挨家挨户地进行查房,我们有的吓得屁股尿流,一窝蜂似的往山上跑,跑啊,拼命似的跑,不知跑了多少路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腿发软,双眼发黑,全身颤抖,不知不觉钻进了山上的坟群,黑乎乎的夜晚,感觉有点毛骨悚然,生人怕死鬼早就在幼小的心里埋下了种子。我们仿佛走进了十八层地狱,横七竖八的埋葬尸体的新土,一间间1米多高的坟墓房,一缸缸的收藏尸骨的瓷罐,纵横交错,阴森恐怖。好在老乡多,恐惧的心里平静了许多,等治安队员查完房,我们才悄悄地潜回出租屋,庆幸这次又逃过了一劫。可仍然不敢合眼到天明,一旦被治安员听到风吹草动杀个回马枪,事情就糟糕了。

 早餐,清溪的禾粉我们吃了不少,一般买伍角至壹元钱的禾粉就吃饱了。平时只好一边找工作,一边给当地的农民打些散工维持生活。清溪镇大部分讲的是客家话,与自己家乡的客家话有点相似,勉强可以听懂。至于白话听起来就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只有在这混了几年的老乡,既能听又能说。这里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有十几种语言。我认为最好听的地方语言,勉强能够听懂的只有四川话,最难听懂的是广东的潮汕话,福建的闽南话,其次是湖南、河南、贵州等地的话。要跟这些地方的人沟通,唯有讲普通话。

 有一天,我们几个人帮清溪镇罗马的一家村民去深圳龙岗区挖荔枝树。谁也没料到,我挖的那棵荔枝树缠着一条有毒的青竹蛇,虽没被它咬,却吓得皮肤起疙瘩。在回来清溪的路上,我的皮肤起肿块,痛痒难受。于是在途中浮岗村的医疗站打了两针皮肤过敏的药水。我没坐下休息就坐上了拉荔枝树的手扶拖拉机,车没走多远,就想睡觉,没想到这一睡差点把命给丢了。我从车上栽下来时头先着地,不知不觉的躺在马路中间的泥泞里,好在没多少车辆经过,帮同几个人坐在车上走了几十米远才发现我掉在路上。我被他们从梦中唤醒过来,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外伤,也没在意自己有什么内伤。殊不知却损伤了我的颈椎、腰椎,给往后的病情种下了祸根。

 数月后,工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进了清溪八一毛织厂的洗水部。厂里有好几百人,老乡有十几个人,本村包括我出来的有8个人:欧阳洪涛、欧阳彩虹两夫妇;李世旺、李春洪、李春林两夫妇。男的大部分在烫衣部,女的在查衫部、缝盘部。唯有我和欧阳洪涛、李世旺在洗水部。洗水部被一个广东人承包了,6个人分成二组。我和信丰县的小陈跟四川人一组,李世旺跟广东人一组。洗水部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洗衣、烘干、分码。每洗一打(12件)毛衣陆分钱,多劳多得,每月工资大约600元,不包伙食,住在厂里。但必须押一个月工资,这是每间厂的规定,比不上国营企业单位按月定时发放工资。工作程序:把统一型号的毛衣放进洗衣机里加入化学洗衣原料进行搅拌清洗,接着装入甩干机转动几分钟,捞出毛衣分批进入烘干机,最后把烘干了的毛衣进行分码,供给烫衣部的员工烫衫。

 起初,我刚学洗衣时经常累得腰酸手痛,尤其是把毛衣装入甩干机要用力压,手指要往逢里插,装得越结实毛衣也就不会甩出地上。后来,洗水部被四川人承包了,我和小陈看管8台烘干机,根据各种毛衣的厚薄度调节好烘干的时间,一天十多个小时不停地把烘干的几千件毛衣分好码,有时甚至要干二十多个小时,整个人就像成了一台机器不停地运转,精疲力竭的劳力可想而知。别说是人,机器也要油才能运转啊!“时间就是效益,效益就是金钱”。这是生产力总结出来的经验。好在厂里有夜宵吃,不然次日下班睡着了,往往会错过吃饭时间,醒来后又要立即上班,来不得半点懈怠。

 我进洗水部,有的老乡看了心疼,说我身体瘦了一圈,而个别老乡就分外眼红,说我一个弱小书生进了个好部门,打死都不相信这个事实。毕竟在厂里干一个月相当于在家乡学校教书一年的工资,令人羡慕,连我自己也感到意外。也许这就是沿海经济改革开放与内地经济落后的区别所在。尽管我很贫穷,却曾经支助过两个找不到厂的四川女孩。我不图她们什么回报,只是尽自己的能力做一份善事而已。

 在厂里,不愉快的事情时有发生。或许我不服本地的水性,皮肤过敏发生了几次;或许算命先生说得对,我的命不该带有“水”的环境下工作;或许“清溪”两字本身就带水的地名,我不宜久留的地方。信丰县的小陈识字不多,委托我帮他存钱,可万万没想到定期的500元被老乡偷走了存折,好在设有密码没被支走,报失了事。不久,厂里又招进了两个生手到洗水部,其中一个四川男孩跟我学徒。有天晚上,我去了趟厕所回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徒弟把几十件毛衣烘皱了,尽管重新洗再烘干都无济于事。承包人说,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我不服。人是他介绍进来的,又是他老乡,大家都有责任。厂方通知我出厂,而我又不是好惹的,临走之前把承包人介绍一个生手入厂私囊500元的事捅了出来,他不得已比我先出厂。而我觉得呆在这间厂里老乡多了不齐心,没意思,始终不是件好事,还是趁早离厂。

 回家过年,我才知道姐姐生了个儿子,取名张桂荣,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姐姐再也不用为计划生育东躲西藏了,姐夫一家人再也不用为此事担忧了。不过,在张桂荣之前,姐姐生了个女儿悄悄地送给我家附近的月光叔叔的亲戚抚养了。家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把自己的小孩送给别人抚养,就不允许彼此双方往来。防止小孩长大了再回到她自己亲身父母的身边,这对抚养小孩的家庭比较公平,最起码不会白养抱来的小孩。因为有过这样的事例,如我家抚养的欧阳秀英,九古叔叔抚养的阿凤都是如此。若是平时双方彼此往来,小孩长大后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后,一旦在抚养家庭里受了点委屈,绝对是一走了之,最终回到她自己的亲身父母身边。将心比心,谁都不愿意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十五

 1992年春,我暂时在东莞市石排水和玩具厂落脚,里面有很多老乡、同学在画玩具。他们每天与有毒的颜涂料接触,尤其是难闻的天那水特别熏鼻子,对身体健康很不利。无聊的日子里,在欧阳帮洪的陪伴下,我俩骑着自行车在石排、企石、横沥、茶山等镇区转悠,希望能进个好厂。可是我人生地不熟,又是个生手。工厂招人,必须有多年经验做货的熟手,有文凭,会讲白话的优先,谈何容易?

 欧阳洪初自从把家乡版石的饮食店转让后,就来到了东莞市石排镇,在汕头人开的饮食店里当厨师。为了躲计划生育,老婆起初生了几个女儿,家里的房屋都被乡里的计育办拆除了,好在后来生了个儿子。我很同情他家的遭遇,他待我也挺热情,家常便饭吃了不少。

 情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在街上花了四十元学会了踩电车。一个星期后,我勉强进了石排镇太和路一间来料加工的玩具制衣厂。二十多名员工,大部分是女的,男的只有几个。我踩电车不够熟练,只好边做玩具的衣服边磨练。坐在我旁边的陶翠兰,是个特别喜欢唱歌的重庆女孩,年纪轻轻的,大约十八九岁。别看她小巧玲珑的样子,踩电车做货的速度快过我好几陪。每次要我及时返工的货好在她的帮忙,不然不但我难于交差,而且做货少了工资自然就少了。

 厂房的楼顶隔壁有个凉亭,晚饭后,我偶尔会上去乘凉,边吹口琴边看镇上周边的风景。仰望被废气污染的天空,遥望若隐若现的群山,想念家乡的亲人,唯有歌声来慰藉异乡漂泊的心灵。有一晚,陶翠兰坐在凉亭上偷偷的哭了,且哭得很伤心。问她为何哭泣,她只是摇头不语,情绪低落。或许我的琴声勾起了员工们对自己故乡的回忆;或许优美的琴声减轻了他们工作紧张的压力;或许想念家里的亲人、朋友。

 东莞每年夏秋季节是高温期,住在水泥钢筋结构的房子特别闷热,通风不好。大多数员工都不太习惯,蚊子又多,有的身上长了痱子,甚至皮肤过敏,不合本地水性。

 陶翠兰的腿上长了几处红点,因手指搔痒过度,导致红斑扩散。她想去石排镇医院诊治,无奈人生地不熟不知路线。她和两个女老乡正不知所措时,我毫不犹疑地带她们去了趟5公里以外的石排医院。翌日她自己去医院复查,一时回来晚了,我帮她打好了饭,她深受感动。从此,她慢慢的想了解我,同时发现我写的字比较好看,问我进厂之前在家是干啥的?我如实告诉她,我曾经在家乡教过几年书,因待遇不是很理想,听说东莞是个改革开放的城市,就放弃了教书育人的工作,跟老乡来到东莞寻找自己的用武之地。她看了我讲课的讲义夹对我刮目相看,深信不疑。

 可惜好景不长,数月后玩具制衣厂租期到了,迁移石龙镇与石碣镇交界处的东江堤边,带走了三分之二的工人。我劝陶翠兰留在石排寻厂,她嫌找厂麻烦还是跟了过去。几个星期后,无事可做的我在附近的镇区寻厂,路径石龙镇时,心里牵挂着曾经在石排厂里做过事的老乡和朋友,于是鬼使神差地找到了他们做工的玩具厂。老乡见我的到来有点意外和惊喜,唯有陶翠兰给我倒了一杯开水,心不在焉的有点忧郁感。看她如此的憔悴、身心疲惫,我不想停留太久,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心里有一丝丝难过,眼神有一点点感伤,脚步却很沉重。

 寻寻觅觅,兜兜转转,最终我还是在石排老街进了一间本地人开的联发制衣厂。厂房、宿舍、饭堂分别在三个地方,要走五分钟的路程。厂里大部分是自己的老乡,表面上很和谐,实际上有几个烂仔混进厂里经常偷东西。我买的一台珍式珠江牌收音机,从名义上是借听,后来名目壮胆的就被人藏起来了。当然,这间厂的经济效益不太好,货源不足,工价较低,发工资不准时,连续拖欠几个月,伙食又差。闹情绪的员工,偶尔会偷走几件半成品的衣服,这是很自然的事。

 一天中午,陶翠兰由欧阳帮洪带路,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许我为人老实,她认定了我这个朋友;或许这是先前我对陶翠兰夸下的海口:“若你觉得那边的厂不好的话,随时可以来石排找我……”

 陶翠兰进了一间玩具制衣厂,离我们宿舍只有一百多米,离欧阳帮洪进的那间厂只有几十米。我床上的蚊帐很脏了,陶翠兰拿回厂里帮我清洗。她进的那间厂的厂规较严,纯粹是间黑厂,允许拿东西进厂,不准拿生活用品出厂。陶翠兰只做了一个多星期就不干了,晚上趁人不注意,她把自己的行李用绳子从宿舍窗口掉下来,然后悄悄地出厂。陶翠兰还是回到了太和路,与以前做过的原厂相隔一百多米的地方进厂。这间也是本地人开的小厂,进出比较自由,离我大约五六里的路程。

 第一次,我带陶翠兰在我宿舍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也是头一回拿刀子削梨给她吃,由于手法不够熟练,自己的手有点颤抖。陶翠兰看着我如此手势,心里既好笑又甜蜜。从此,只要有空,我就会带翠兰一起去逛街,石排周边的地方玩耍。

 陶翠兰有个表姐在企石镇东平东业花厂,同安仔结婚了他是广东龙川人。陶翠兰坐着我骑的自行车,沿石排防洪河堤公路去企石镇,狭窄的路面弯弯曲曲很难走,经常堵车、让车,尤其是企石路段上下坡较多,好在新开的一条八车道通往东莞的公路正在建设之中。“要想富,先修路”。这是东莞各镇区目前招商引资的口号,更是完善便利交通的枢纽工程。我和陶翠兰一路走马观花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企石清湖水库边——她表姐居住的地方。原来安仔不在花厂当门卫了,就在清湖村承包了几块地种磨芋。

 陶翠兰的姐夫刘世海是企石第二工业区一间制衣厂的裁缝师傅。她姐姐陶应香在家抚养两个女儿刘凤和田燕。陶翠兰在企石那间厂里的一段日子,她看不惯姐夫花花肠子的性格,一气之下才到石排进厂的。虽然如此,陶翠兰看在姐姐的份上还是带我见了他两回。刘世海劝过我离陶翠兰远点,最好不要交朋友,当时我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也没去理会他说些什么,我和陶翠兰就这样谁也离不开谁似的交往。每当看到陶翠兰单薄的身影而憔悴的样子,我就有一种大哥要保护小妹的责任感。这或许是苍天的安排,与陶翠兰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俗语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缘分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企石东江边有个迷人的外滩,堤边有一片竹林,林中绿草如茵,江边有几公里长的沙滩。江中的情人岛充满诗情画意,有的带着恋人一起在江里欢快地游泳,有的和情人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看潮水潮涨潮落,听小鸟歌唱,船笛声声,妙不可言。我和陶翠兰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宁静悠闲的场所,欣赏美丽的景色,心旷神怡,感慨万千。没有忧愁也没有烦恼,仿佛有种世外桃园的境界。说实话,我真的不舍得离开这个谈情说爱,忘我陶醉的地方。

 “我家里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姐姐已嫁,唯一的大哥前些年去贵州做木匠活病死在他乡,除了父母亲的疼爱外,我大哥最疼我了。记得当年我和姐姐背着背篓在坡上割猪草时,姐姐扔下装满猪草的背篓给我背回家,她自己就跟人看电影去了。我勉强背着那个大背篓,由于超重负荷摔倒在地滚到了斜坡上,额头正好撞到锋利的石头被割破了,流血不止,好在有熟人路过及时发现大声呼喊家人,哥哥像飞人似的背着我往医生家中跑……由于伤口太大,最终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父母亲挺生气的,姐姐回来后只有挨骂的份儿。”陶翠兰说起家里的一些事情,眼含泪水,伤心极了。有时,她做梦都还会叫喊哥哥,想念她的哥哥。

 “在我之上还有个二哥,在他几岁的时候就得了急病,由于家里穷当时没钱治病,当天母亲背着哥哥去医院求救,医生见没钱交医药费,死都不肯给我二哥打针开药。逼得没办法的父亲在街上卖家里唯一的口粮,一心想尽早卖出去给哥哥治病,可是老半天无人光顾。这边母亲抱着痛得死去活来的哥哥,那边父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最后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顾客把粮食便宜买走。然而,当父亲凑到钱赶到医院时,哥哥已奄奄一息无可救药了。老天不作美,医生又黑心肠,真是可悲可叹。若我两个哥哥还在世多好啊!最起码父母亲没那么操心,我也不会读到初中就放弃学业,那么辛苦地跑出来打工。最起码可以陪在父母身边做些家务事,减轻家里的负担。我大哥谈好了个女朋友,现在他人不在了,父母亲只好认她做干女儿。失去了两个哥哥,父母亲很悲痛,所受的打击太大了,也不知哭了多少回。原先爱唱歌的母亲开始变得沉默了,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我们家乡有个风俗习惯,几乎百分之六十的人小时候都会认一至二个干父。说是认了“干父”的孩子,命运会顺点,生活会少受点磨难,尤其是命运不好和命运八字比较硬的人。我11岁时就认了毛作培作干父。当时他跟父亲一起在忠县长江码头做事,两人很要好,也就认了他做亲戚。我读书时,他给了我不少帮助。由于他年青时找女朋友要求高,挑三拣四的,如今40多岁的人了尚未找到对象。我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真为他担心会单身一辈子。”陶翠兰心里藏着很多不如意的心思,说出来令人痛心、难过,感受颇深。

 说实话,我家乡属于客家人,虽没有从小认干父的风俗习惯,却有许多命硬的孩子的名字非得“刻石头”,或“刻观音”。刻了石头的男孩的小名叫石头;刻了观音的女孩的小名叫观音。也有部分人家,担心自己的孩子命硬不好抚养,又不愿刻石头、刻观音,或过户给人家抱养的孩子,只允许自己的孩子称亲身父母:叔叔、婶婶,而不允许称呼:爸爸、妈妈。据说,当年正因为我妹妹的命硬,所以没人肯抱养,在她没奶水供养的情况下不得不忍心放在路边的凉亭里,让好心人捡去抚养。其实,我的命也很硬,只是没有刻过石头。算命先生说,按我的生辰八字推算,过日子最好是东北方向,且离家乡越远越好。

 我无意中看了一本关于起名字的算命书,对照自己的名字测算,发现“欧阳明亮”这个名字里面存在着两个“日”字会相冲,正如自然规律是不允许两个太阳同时出现的。我想,既然如此,倒不如把“明”字改为“月”字,既有太阳,也有月亮,阴阳结合,岂不是更完美!

 异乡漂泊的日子,我常常感觉很孤单,心情也很糟糕,表面上只是装着乐观的样子,实际上心急如焚。26岁了八字没有一撇,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求财无路,求亲无助,求天无语,求地无门,一无所有。前些年,无论是女孩子看上我,还是我看上她,都没戏。从来没有正式地谈过一次恋爱,只能偶尔欣赏对方。家没有似乎一切都很失败,自己不敢轻易地接纳人家,怕害了他人,苦了自己。我的心总是那么软,那么善良,那么老实,那么脆弱,处处替人着想,可人家绝不会心甘情愿地跟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人过日子。生活的磨难给自己的心灵刻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欲摆不能,欲哭无泪,欲想心碎,常常孤影自赏,夜不能寐,孤枕天明。

 遇上陶翠兰,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或许是缘分该来的时候,一个天南(江西),一个地北(重庆),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广东相遇、相亲、相爱。这不得不佩服缘分的奇迹,爱情的魔力。爱一个人不需要说什么理由,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这是前世修来的缘,今生应得的福。生活是苦,是甜?得靠家庭来养护,靠彼此两人去互相经营,互相奋斗,互相争取,互相欣赏,互相包容,相互呵护,相互理解,相互礼让……

 异乡的节奏是那么的快捷,异乡的思想是那么的开放,异乡的面孔是那么的陌生,异乡的言语是那么的难懂,异乡的情绪是那么的波动,异乡的日子是那么的难熬……

 只要我俩有空闲的时间,只要我俩彼此依赖,只要我俩相互了解,只要我俩不离不弃,只要我俩相亲相爱……我会用我默默无闻的爱抚平她的伤口,尽量带她野外散步扫除心里的阴霾,慰藉思乡的情绪,表白彼此的爱恋,倾听彼此的心声,构建幸福的彩带,向往美好的未来!

 白天,我和陶翠兰都要上班,一旦晚上不上班时,我俩就会到空旷的工地散步,或坐在草坪、沙堆上谈天说地,谈情说爱,仰望夜空,思念故乡,想念亲人,数星星,看流星飞逝,祈愿!欣赏月亮,聆听野外虫鸣,彼此牵手、拥抱、依偎,接吻,诉说心声。于是,我俩在厂里附近的工地、稍微远点的水贝池塘边、竹林里时常有我俩亲密无间的身影,漫步的脚印,心跳的声响,幸福的笑容。

 陶翠兰进的厂比我好些,平时有些零用钱。每当我俩在外散步时,她会主动去买些零食来吃,如花生、雪糕之类的东西。陶翠兰想不开的事一直困扰着她,有时拿不定注意,该不该跟我继续下去?她曾经无数次地问自己。她很清楚自己的遭遇,拇指上多出叉指的困惑,怕遭人嫌弃,担心别人瞧不起她,以及额头上深深的的疤痕,在爱情面前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对于我的人品,她知道我为人老实,没什么可挑剔的。我从小失去父母已成孤儿,她心里清楚,就看我家里的亲人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同时,她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劝说家里的父母亲,同意这门远隔千里的婚事。她老乡曾经劝她理智点,“你别给人蒙骗了,山长水远的不知人家的地方环境如何?到时被人卖了那就麻烦了!”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其实我对爱情的选择很简单,要求也很低,只要对方爱自己,彼此相互依恋就够了,不想奢望什么。毕竟自己是个无家可归,寄人于“篱笆”下的人。别人能看上自己,爱上自己算是幸运了。以前的几个女孩,也不知人家的心意是有意,还是无意爱自己,最终选择放弃。我总不能像“二百五”(单身)过一辈子吧!因此,我要争口气早日成家立业,立志成才,干出一番事业。

 为了消除陶翠兰犹豫不决的心思,我分别写了几封信跟亲人和陶翠兰的父母亲商量,家里人一致同意我和陶翠兰的婚事,唯有她的父母担心路途遥远,又不清楚我的为人。尽管如此,我几乎三天一封信给陶翠兰,用生动的语言安慰她,用实际行动感动她,用真情实意感化她……爱情靠自己把握,认定了一个人就得死心塌地的抓住,缘分由天定,也是由人选,抓住机会,倾吐自己的心思,真诚待人,不论富贵、贫贱,不论地位高低,相互尊重,相互信任,互相理解,互相照顾,和睦相处,营造家园,幸福是靠双方努力争取过来的。

 春节来临,我在联发制衣厂才领到几十元钱,好在陶翠兰的工资比我多点,不然回家坐车的钱都有点尴尬。陶翠兰放下思想包袱,一心一意跟我回到了安远县城老屋边,在兄长的家住了一晚,次日才回到自己家徒四壁的农村家里。

 由于家庭贫困,亲人无助,我和陶翠兰没有举行婚礼仪式,也没有摆酒,只是委托乡政府民政部门的欧阳帮文哥哥办理了婚姻登记手续。两人生活在30多平方米的土坯瓦砾结构的房屋,连睡觉、煮饭、吃饭都在同一间房子里,里面还养了七八只吃剩饭的鸡。楼板上放杂物,楼下里头一角铺床,外头一边摆了一张吃饭的小圆桌,几张竹椅子,靠墙边有个小炉子,一个铝包,一片小锅做饭用的餐具。如此简陋的家当真的令人啼笑皆非,其实床和桌子都是从大伯家借来的,可怜兮兮的,让人感到十分的寒酸。陶翠兰很懂事,毫无怨言,虽然她在父母家里没做过既简单又复杂的茶饭,但她心灵手巧,很勤快,也很细心,一回生二回熟自然而然地学会了用铝包蒸饭,用小锅炒菜。



                      2017.10.13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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