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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年华

来源:作者:欧阳月亮时间:2017-09-20热度:0

                     十

 我半年没去姐夫家里作客了,很想诉说自己离别家后,想念亲人的相思之苦。这回我来了,雪香失魂落魄的样子真令人心疼,她趁溅凤一人在家,其他人出门干活没回来之际,同我商量婚姻之事:“明亮,你走之后,我在家受尽了嫂子的折磨,这个家我实在呆不下去了,最近由媒人介绍想把我嫁到一个偏僻的远塅村去,我该怎么办?要不,咱俩结婚吧!你说呢?”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不知所措:“雪香,请你别冲动,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得冷静地想清楚,不然的话到时后悔莫及”。雪香有些不奈烦:“你的意思是不同意我现在谈婚论嫁,还是你根本就没这个打算,你姐姐知道咱俩的事吗?”我被她问得有点左右为难。“雪香,这件事能不能缓办?只要你等我3年咱俩就结婚,我姐还不知道咱俩是怎么一回事呢!”雪香有点失望:“你为什么要我等你3年?别说是3年,就是3个月我就成了别人的新娘了。我以为你姐姐知道咱俩的事呢!”事已至此,我只好摆明自己家里的困境。“雪香,自从我父母亲去逝后,我一直住在大伯的家里,根本就没有属于我自己的房子。若你现在嫁给我,本身你嫂子就不同意咱俩的婚事,我怎么忍心让你受苦受累受委屈呢!而你我没面子不说,这不就更害苦了你,我于心不忍”。雪香似乎绝望了,眼角无可奈何地流下了两行眼泪。“既然如此,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这自寻烦恼,望你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雪香说完,起身伤心离去……我呆如木鸡,既伤了雪香的心,又伤了自己的心。溅凤在门坪外头看着我和雪香不欢而散,摇头叹息。

 我静下心来细心地分析了自己与雪香这段不明不白的恋情,难道自己错了,又错在哪儿?还是雪香一厢情愿表错情?清醒的我不停地问自己,心里面总认为自己的设想没有错,雪香也没有错。她爱不爱我,会不会在婚姻的路口等自己3年?或嫁给别人是她的自由选择,这怪不得人家。哪个傻瓜肯嫁一个没有父母双亲,一无所有的人家呢?除非神话中的仙女下凡,可现实生活中自己命中的仙女又在何处呢?想着,想着,我就不由自主地悲伤流泪……“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回到家才知道发生了一件流血事件:帮春在祖辈的房门口的右侧建房子,遭到了亲人们的阻拦。道胜叔叔一家人手拿木棍、扁担趁人不备把几个劝阻的亲人打倒在地,当场皮破血流。据说,当时准备上山砍柴的帮同(细牛叔叔的二儿子)手里拿着刀,情急之下把柴刀扔向道胜叔叔的家人,可没伤到任何人。好在他跑得快,兴而被人打成轻伤。以章叔叔、石生叔叔、西斗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打成脑振荡,住进了县人民医院医治。

 王二秀婶婶说,发生这一切都是我的兄长邦裕和振林叔叔暗中通气指使的。当然,这是她的片面之词。本来大伯一家人与她家不和气,如此一来冤气越积越深。打伤了人本应该马上报警,由派出所解决这宗民事纠纷案件,解决不了的再上诉法庭。可是被打的几个亲人说,他家几个人不能关起来,若这样医药费从哪里来?没想到人家先行一步,反而把几个挨打的亲人告上了法庭。据说,王二秀婶婶娘家的人在法庭当庭长。没办法状纸上是戏剧性的描写:以章、石生、西斗3人手持木棍从河对岸五百米处冲过来进王二秀家闹事,帮同拿一把柴刀从马路冲进她家门口乱砍人,这肯定是早策划好的。王二秀家人出手抵抗完全属于正当防卫,合情合理,又合法。挨打的亲人,最终败诉。

 说实在的,王二秀婶婶做人还算可以,一家之主,家事她说了算。她家的老厨房给我用了8年左右,直到我出社会自食其力为止。虽然她家跟其他几家亲人不和睦,但在我心里她是个好亲人,好邻居。如今发生了这件亲人争地盘的斗殴事件,我的心里很难受。就事论事,也不好偏袒谁对谁错。这毕竟存在着许多因素,多年的积怨,一时的逆反心理。

 通过这件事告诉人们要学法,懂法,用法。不然,就会像几个亲人即使有理,最后变成没理,只有挨打的份儿。做任何事情不能冲动,要先理后兵。这块地方虽说没什么证件属于谁家,但在祖宗留下的世厅门坪七家亲人都有份。他家没有跟亲人们商量,或划分,非要建房子。若劝了一次不听劝告,可由村干部来调解,再不行的话,可到乡国土管理部门,一般有争议的地块是不允许建房子的。即使要拆房,也由政府有关部门去拆,走有关法律程序才是最好的途径。

 次日,以章叔叔的儿子永明坐我的自行车去医院探望亲人。倒霉的是在碧壶凹茶亭转S形下急坡时,自行车的刹车失灵了,眼看飞车受不住控制正要与转弯前来的汽车相撞了,说时迟,那时快,我急中生智把自行车强扭偏向路边,由于路上沙多,车轮打滑迫使人和单车摔倒在地,永明翻倒在地头上碰起了血包。我向前抛出了2米多远躺在地上,手掌和膝盖出了血,内伤如何也没去医院检查。

                       十一

 我觉得在外漂泊的日子太累了,一心想转行换一种工作。我跟濂江乡永丰小学教书的嫂子杜世姬商量,委托濂江乡政府上班的兄长安排了一份代课的差事。

 我买了一辆轻便的永久牌自行车,方便出入。在濂江丰背小学教书,担任一年级的数学、四年级的语文、三四年级的音乐、体育等课程,每星期至少有24节课。没有选择,在校8个教师中属我最年轻,每天有干不完的工作,如上课、备课、改作业,以及学校内外其它事情,整个人就像台运转的机器。更要比其他人多付出好几倍的精力去教学。因在校读书时学的知识毕竟不多,而难于胜任,现只好亡羊补牢边学边教总结经验。

 欧阳如若校长是大胜村的,脾气最臭,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就骂人。杜世胜主任是教塘村的,有点威严,人缘很好。刘老是公办教师,大岭背村人。四个女教师中,魏、陈、何仨人是本村人,欧阳是烂泥垅人。唯有我是新龙乡人,22里路程最远。我和杜主任、刘老师住校,每逢星期六才回家取米。一日三餐,请了个村里的老婆婆为我们煮饭。

 这个冬天有点冷。听说,雪香最终忍受不了她嫂子的折磨,不得不嫁到那个“旮旯”村。她不等我许下的诺言,怪不得她,受家庭所逼,嫁人解脱是她唯一的选择。姑娘长大了总得要嫁人,不过,若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会遗憾终身,伤心一辈子。所谓:婚姻自主,恋爱自由。我不能给她幸福,她嫁给他人或许会更幸福。更何况我与她尚未正式恋爱过,就连对方的手都没接触过,这个处于朦胧状态的情感,不属于恋爱,而是一种同命相连,彼此同情,彼此怜悯的一种感情而已。虽然我对爱情的理解不是很清楚,但对这个事情我不糊涂,爱情跟同情是两码事,绝不能混为一谈。

 安远县的稀土矿比较丰富,近年来开采矿床的人较多。我队的月光叔叔跟他亲戚合伙,在黎洞村开了一间稀土矿厂,雇了几个附近的人在厂里做临时工。有一天,月光叔叔无意中听到一位员工说起她从小没有父母,十八岁的人了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在哪儿?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月光叔叔告诉我和姐姐,“莫非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金秀?”于是,姐姐马上委托姐夫队里嫁到三排的人打听消息,经过证实的确有这么个从小失去父母被人抚养成人的女孩,且年龄相符,跟当年妹妹摆放在凉亭的地点很接近。我和姐姐怀着一线希望来到了三排抚养妹妹的人家,一心想与妹妹相认。可没料到抚养她的奶奶就给我们泼了一勺冷水,死不承认是我的妹妹。而要相认的妹妹起初躲得远远的避而不见,随后她回到屋里就不冷不热的说我们认错人了,她的生世根本不关我们的事。既然她不想与我姐弟俩相认,也不强人所难。我很想问她现在叫什么名字,这些年生活过得如何,抚养她的父母待她好不好?可惜,她不给我做哥哥的机会,令我很心痛,也很失望。我不怪她的无情,毕竟从小在别人家里养大,对父母对我和姐姐没什么感情可言,何况她还在埋怨父母抛弃她的阴影之中,尚未明白事理。假如,她愿意与我姐弟俩相认,多了个亲人高兴都来不及,往后不管她嫁到何处,彼此往来探望,联络感情,父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这一年,兄长花了13000元在县城老屋边买了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座北朝南,门前有几米宽的小院子,屋前屋后有4米宽的巷道,东边有几十平方空地,围墙外面是大路。

 1989年上学期,新龙小学教书的唐宗定(月英丈夫)姐夫考上了公办教师去了兴国县培训学习。我们学校的欧阳如若也考上了,由杜世胜接任校长,新来了一个古田村的欧阳老师任主任,欧阳富兰老师是大胜村新调过来的,她是嫂子亲弟杜耀飞的恋爱对象。

 这学期,我的教学课程有所不同,任三年级的班主任,教三年级的语文,三、四年级的音乐、体育。姐姐的“三英牌”收音机和一个皮箱给我在学校用,一个人在校孤独无聊时听听收音机也是一种乐趣。

 学校偶尔会给学生提供一些校外游乐活动,如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师生交流活动,带学生到电影院观看有教育意义的电影,做些义务劳动……

 这次,我们组织学生去三百山热水泡温泉。学校包了两部大巴,八个老师带领三至五年级的一百多个学生一路颠簸,有好几个学生出现了晕车、呕吐,只好靠老师悉心照顾,汽车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温泉。烟雾弥漫,石头缝里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气,走在上面有一种“上刀山,下油锅”的感觉。沿着热水流出来的方向走去,来到了比较出名的“死牛湖”。湖里的水就像锅里烧开了的滚水,沸水上下翻滚,热气逼人,放入鸡蛋几分钟就熟了。据当地农民说,每年有几头牛无意中闯入热水湖而被活活地烫死。之所以由原来的“热水湖”,现改名为“死牛湖”。

 三百山的热水温泉的基础设施刚刚起步,只有几间比较简陋的热水池提供给游人洗澡。我们男女老师各占一个澡池,学生分在几个大小各异的澡池。泡温泉可消除疲劳,舒筋活血,甚至可治疗身上的某些毛病,尤其是皮肤病。这个偏僻的温泉,水里没有添加任何药物,是个天然的热水资源。

 有一天下午,我刚下课就被二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叫去问话,在一间没有旁人的房间里进行对话:“欧阳帮玉是你什么人?”一个男的问,另一个在做记录。“他是我的兄长,有什么事吗?”我不解地反问。“你哥哥老家有什么经济收入,能说来听听吗?”问这个问题时,我心里猜想是纪检科前来调查兄长建房的经济来源问题。我镇定自如地说:“我大伯家养了一头母牛,一头母猪,五亩多耕地,近几年家庭收入每年约一千多元。”我实话实说。“你有没有借钱给你哥哥?”他们问得很详细,不放过一个细节。“我的工资是没有剩余的钱借给他,不过嫁我姐姐的茶礼钱还有一千多元钱,大伯代我保存着,兄长说了等我做事业时就还给我。”他们问了几个问题后就走了,也不说明什么事情。我下午放学后回到老屋边兄长家里说起此事。“老弟,好在你说实话,他们暗中去调查连我都蒙在鼓里,别说是兄弟俩互相通气(商量好的话题)了……”兄长感激地说。

 姐姐已生了两个女儿张平和张明,按计划生育政策要实行结扎。姐夫的家人有个愚蠢的想法:为了躲避计生办处罚,想姐夫与姐姐来个假离婚。我和姐姐都不同意这种做法,离婚就离了,国家哪来的政策给你真假离婚的说法?无奈之余,姐夫带姐姐躲进了江头乡山林的工棚里,上山捡些干松木用车载到县城,然后锯成木板出售,维持生计。

 听姐姐说,有一天晚上,江头乡计划生育的工作队进村去检查。姐姐以为是来抓她的,独自一个人拼命地往山上爬,鞋子差点跑丢了,山路陡峭,树林茂密,杂草丛生,野生动物鸣叫。姐姐躲在山林里上气不接下气屏住呼吸,吓得直发抖不敢出声……每当姐姐说起此事,心有余悸。

 梅雨季节,正是山上杨梅成熟的时候。星期天,我骑自行车走了三十多里上山看望姐姐。同时,我在山上吃了很多杨梅,摘了半蛇皮袋杨梅回学校分给同事品尝。

 我教学期间,会买些学习用品奖励学生,鼓励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虽然我每月工资才40元,除了平时生活开支没剩多少钱,但我还是“勒紧裤带,咬紧牙关”充胖子,花了二千多元在大伯隔壁勉强建了间瓦房。泥水匠和木匠由亲家公张华达和张开华姐夫(月莲的丈夫)互相配合,带领几个杂工建筑房屋。我自己负责筹办建房资金、购买材料、饮食、工钱。在请假建房期间,教育办正好去学校抽查,由于我的备课教材锁在抽屉里,学校没通知我及时拿出来,上不到等级,年终奖也就没了。我特委屈,很冤枉,不公平。俗话说,农民一年种地望收成,我教书一年的测评望奖金。

 学校背后的高坡上有间商店是本村人欧阳淑芳开的,她既当医生又做南杂货的小生意。我闲来无事时就会跟她聊天,也常常跟她食品公司的儿子来古一起玩耍,有时在她家吃个家常便饭。她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已嫁;第二个女儿唐晓燕刚从学校毕业无事可做在家待业;小女儿在读初中。

我不知道,唐晓燕是否对我有点那个意思。逢星期六这天,她和她的弟弟跟我回了一趟家,名义上是去我家砍毛竹做鸡笼,实际上是去看我家的环境如何。

她曾经想来小学教书,未能如愿。后来,她听了我的建议,只好跟本村的唐师傅学裁缝手艺。她学徒的铺位正好在老屋边的大路旁,每逢星期天我就会回到兄长家里,没事就出去路口跟她闲聊。

 陈长秀老师牵线搭桥,好心介绍她本村的唐琼给我认识。她1.7米的个头,身材苗条,如花似玉,羞答答的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的确是个出水芙蓉的大美人。她家就在学校附近,每天早上要来学校挑井水,或打水洗衣、洗菜。

 第一次,我与唐琼约会是在学校的房间里。晚上,她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低头不善言语,一问一答式的交谈,空气里有点郁闷。她只告诉我呆在家里做家务事,至于去做什么生意没有这个头脑。她坐了一会儿就悄悄的回去了,好像没有恋爱那种痴迷奔放的情怀。给我的第一感觉:她是水中月,雾中花。第二次,我约她一起去看电影。当我俩走到三角花园时,她就与我拉开了距离,躲躲闪闪的好像很害羞似的怕人看见。我只好在电影院门口等她,电影放了一阵子她才漫不经心的进场。她没有和我坐在一起,隔了几个座位,心神不安的不知在搞什么鬼?电影散场后,在回去的路上,我追问她遇到了什么烦恼的事情不开心,她言而欲止,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见到几个熟人而已”。我半信半疑,她是个迷,好像在隐藏着什么。一路上,她的话语不多。我跟她拉了些家常话,彼此爱好的一些话题。

 有一天,我回到兄长家,他突然问我:“亮仔,你向别人说,老屋边这栋房子你有份是吗?”我听了有些莫名其妙,当场否定,“我没说过,哥哥是从哪儿听来的?”他有点不相信,“老弟,你说了就说了,何必不承认?”我猜想:“哥哥,小弟确实没说过,或许我经常回你家的缘故,别人以为这是我的家”。兄长没再说什么,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他是个小心眼的人。平时,他跟人打牌也是这样,只想赢而不愿服输,甚至两夫妻打牌也会指责、埋怨。比起嫂子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更偏见。

                      十二

 星期天上午,我在裁缝店跟唐晓燕闲聊之际,她把自行车交给我。“欧阳老师,刚才我来的路上单车轮胎扎破了,请你帮我把车推到街边换个内胎好吗?”不知她是否在考验我对她的真心,还是她真的没时间去换轮胎。也许学徒的没那么自由,上班时间不可以随便乱走,尤其是逛街,有什么要紧的事必须向师傅请假。她没等我回答就把单车钥匙交到我手上,并塞给了我10元钱。她对我的信任程度可想而知,我是她家的常客无拘无束,既像朋友,又像亲人。“好吧!包在我身上,一会儿就帮你换好!”我边走边说。我把单车推到街边的单车修理摊,花了四元五角钱换了一条内胎,在给轮胎加气的时候,由于气加得太涨,新胎“啪”的一声就炸开了一道口子。它在与我作对似的,是在嘲笑,还是有什么预兆。无奈,我只好自己垫钱给她再换上一条内胎。此事,我没告诉她。若告诉了她,反而觉得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给回她六元钱,她除了“谢谢”两字没再说什么。

 今年暑假我没回家,我帮唐晓燕家收了一回稻子。她家有几分坑田在3里之外,路程较远,每季收割稻子耗时又耗力。在稻田里我与她比割稻子的速度,挑担子,我选择装得满满的稻谷箩筐。在她眼里,我是个年轻气盛,勤劳吃苦的人,而不是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匠,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有一回,县城电影院有一场外地来表演的演唱会,傍晚时分,我在唐晓燕家吃过晚饭,我、晓燕、来古三人兴高采烈地踩着单车赶去看演唱会,倒霉透顶的是我一出她家门口经过一口鱼塘的塘堤时,我连人带车一起掉进了鱼塘“喂”鱼,成了落汤鸡,一身衣服水淋淋的,尴尬死了,好在她俩姐弟不是外人,天黑没有其他人看见,不然此事到第二天肯定会成为学生议论话题的笑柄。我只好返回她家洗澡,穿上来古的衣服。我未给她俩扫兴,还是陪着一起看了这场演唱会,只是吃夜宵时,晓燕不知为什么没跟我和来古一路,独自回家了。虽然我对她家人很熟,但对晓燕不是很了解,毕竟没有单独相处过,她只向我借过一回书,彼此尚未深入。

 为了弄清唐晓燕是否有男朋友,对我是否有“那个”意思,我有意故弄玄虚写了一张小纸条:“晓燕,你好!有一个人对你爱慕已久,本想早向你真情表白,只碍于他爱你心口难开,今晚他将鼓起勇气,表达他对你的爱……”纸条下方写上了约会时间:月上树梢头,人约黄昏后。地点:三角花园,不见不散。我把写好的纸条叠成一个交叉的小方块形,露出两个小“辫子”。然后,我趁旁人不注意时悄悄地将小纸条递给裁缝店学徒的阿英,由她转交给她的堂姐。

 时间过得真慢,一个下午仿佛要等千年,若千年能等到她一回,也无怨无悔,只怕是有缘无分,一场欢喜一场空。我的心跳得飞快,好像几个掉桶似的在打水,哐当……哐当……哐当……我并非顾不上吃晚饭,而是有意不吃饭。我想,万一唐晓燕没吃饭,若自己撑得饱饱的,再请她进餐馆,自己没胃口,看着人家吃饭怎么好意思,倒过头来她暗地里会说我不够诚意,假装斯文,或虚情假意,那多没面子。傍晚十九点三刻,唐晓燕身穿T恤装神采飞扬的踩着自行车按时赴约。我亟不可待的在裁缝店路边迎接她,骑上自行车与她边走边聊。在她没来之前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现在她来了我反而巴不得时间过得越快越好,总觉得心里没有底,做贼心虚似的再一路盘算如何应付她的话题。“欧阳老师,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没想到晓燕在观察我的情绪变化,我一时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我是在考虑我们去哪里用餐的事情。我故作镇定地说,话里却在发虚。“不用客气了,我已经在家吃过饭了,你还没吃吧!”她答得很爽快,问得有些温馨。不一会儿,路程只不过是三分钟时间,三角花园就在眼前。月亮不好意思似的悄悄的躲在树梢背后,被树叶遮住了半边脸。热恋的人在花园里,有的手牵手在散步,有的坐在树墩上聊天,有的躺在草丛中拥抱,接吻……三角花园很小,只有几千平方米,花草、树木很茂盛,没有修剪,顺其自然,有些凌乱。“欧阳老师,你说的那个神秘人物在哪儿,他不是在这里向我表白吗?怎么看不到他人出现呢?莫非他这回又不好意思?”唐晓燕东张西望,翘首企盼,有点心急如焚。我暗自高兴,庆幸自己的计策高明,然而,高兴之余,玩笑开得又有点过分,如此作弄,有点可笑之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有失教师之尊严,园丁之脸面。思前想后,只好默认自己就是那个她要等着见面的人,一个向她倾吐表示爱慕已久的人,表白对她一往情深的人。“晓燕,不满你说,约你见面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聪明的你不用猜。”我的眼睛没有正视她,摇头晃脑的望着天空,触景生情地临时引用了一句比较含蓄词语回答她。“欧阳老师,你真逗!亏你想得出来,赶紧去吃你的晚饭了,别饿坏了肚子,我不陪你瞎扯闹胡了,我男朋友正等着我呢!”好在唐晓燕没有顾及我的神情变化,说完踩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我呆如木鸡,脸上火辣辣的痛,好像被人抽了两个耳光,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白天黑夜,不知天高地厚,真狠不得马上钻进地缝里去躲藏,省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待我回过神来,晓燕不见踪影,一轮弯月悬挂天空,星星眨着眼睛,好像在啼笑我这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家伙,没摸清人家底细就急意求成,都说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下把事情搞砸了,往后真的没脸面见她的家人,毕竟他们还蒙在鼓里,这回我自作多情,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话又说回来,当初唐晓燕想去学校教书时,假如主管乡镇文化的兄长能助她一臂之力,实现她的梦想的话,我与晓燕或许真的会成为一对鸳鸯,事情也不会搞成今天这个局面。唉!这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我做过亏心事似的,如此一来,连朋友都怕打招呼,看到她家人必须躲得远远的,一旦露馅,下不了台,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啊?别说是其他人,就是面对唐晓燕每隔三五八天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又如何是好?正当我为这事操心想得焦头烂额之时,我接到了一份文教办调换学校教师的通知。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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