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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逃避

来源:作者:李树伟时间:2014-12-12热度:0

爱 到 逃 避
(中篇小说)
李树伟

   悲观者说人生,是一杯苦酒;乐观者说人生,是一杯香摈;和善者说人生,是一杯清水;护世者说人生,是一杯甘露。——题记 
   一个好男人想成熟,第一关就是女人。为了女人,他宁可奋斗一生。
书中言表的皇城,姓焦,在陌生人面前,他从来不告诉自己的姓氏。因为,有人问:“您贵姓。”他回答:“我姓焦。”姓焦与性交谐音,说出来,好像想性交似的。尤其是女孩子问:“谁姓焦?谁姓焦?”,他就不敢说:“我姓焦!我姓焦!”了,只能回答,我叫焦皇城。
焦皇城没找到工作前,不是躲在屋子里听歌,就是在皇城市四处游逛,一点不像上进青年。当时,因为毕业分配极不如意,他正郁闷得要死。
他爸爸是地质队技术员,长年转战于荒山戈壁,母亲在北京密云,始终过着两地分居的日子。他为什么叫皇城,据母亲说,是母亲来皇城看望父亲有的。国家为了照顾知识分子,出台了一个政策,让两地分居十年以上的地质家属,可以调入地质队驻扎的城市,只要有单位接收,不受名额限制。焦皇城的母亲,很快调入了皇城市中心医院,他在皇城市读小学,中学、到廊坊读大学。
大学毕业时,同学都清楚地记得,在他志趣一栏的留言是:假如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我当弃笔从戎;假如解放台湾,我定第一个报名参战。而其他男女同学写则:读书与旅游,或取个会做饭的漂亮老婆、吃一万六千元的满汉全席等。 
焦皇城没考上大学时,身高不足一米六五,可大学毕业时,他竟长到了一米七八,他优美的体形,真像雕塑家设计的结果。面部白净,如同女性一般细嫩,秀美的黑发,衬托着多情的眼睛,白鲜嫩的不亚于儿童,可腮帮子上一层丝绒般的胡须,标志他已步入成人,女人看了巴不得亲上一口。
当他被分配到沙漠中的一个军事单位搞情报翻译时,同学们都以为不是校方对他志趣的照顾,就是他写了入党申请书…… 
但焦皇城听了分配单位,他就陷入了苦恼。他不敢去单位报到,因为,一旦报到,成了军人,他再不服从调遣,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当时拒绝接受分配的同学还有几个,学校也不可能强迫学生服从分配,既然给你分了工作,你不要,就自己找了。
于是,身为皇城市中心医院,做医生的母亲,开始第一次求人,帮他联系工作单位。因为父亲常年钻山沟,除了认识矿石和地质队的领导以外,就不认识其他人了,对于让他搞地质工作,他说:就是要饭也不会去做的,他看到过妈妈寂寞时的样子,两地分居不知道爸爸是怎么熬的。
看着自己父母年迈的身体,整天出门还要拎着他们从舍不得享用的礼品求爷爷告奶奶,焦皇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连正在上海交大读大一的妹妹焦素芳都说,哥哥你找不到称心的工作,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平时不刻苦学习;怪自己没考到清华北大;怪自己成绩不是年级前几名,可以自己挑工作单位…… 
焦皇城迷惘地跑回自己房间,倒在床上,摸着自己憋闷的胸口,难受,难受,说不清为什么难受。眼前浮现出妹妹嘲讽而美丽的脸……一个大小伙子,总让父母养活,丢人呀!不能怪妹妹嘲讽吗?他起身走近窗子,把脸贴在沾满水珠而冰冷的玻璃上。冰冷的玻璃使他头脑即可清醒。我为什么不走出去呢?我为什么要在家里等待着渺茫而无意义的希望呢?
其实,应付这种苦恼的日子,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 
焦皇城出去找中学时代最好的哥们刘小刚。他父亲是皇城市国税局局长,他家住在一套240平米的复试楼房里,室内装修豪华,家具讲究气派。因为事前联系过,刘小刚在家里等他。刘小刚脸是凶猛的,眼睛小而深陷入脑袋,稀薄似乎湿润的黑头发,梳过了耳根。身穿一套黄橙橙的西服,领口是开着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很粗的黄金项链,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香气。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早早入了社会,当地话叫“老大”。当他看见焦皇城一脸学生气,灰头土脸,一点都没有了几年前让他羡慕的考上大学那种朝气精神,却为一份工作,茶饭不思、寻死寻活的样子就来气,他见了焦皇城就粗野地骂道:“屁大的事。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就这点出息,还能成啥事。今晚跟我出去走走,大哥带你去开开眼界。” 
他把焦皇城带到东大街一家歌舞厅。富丽堂皇的大厅,吊着豪华的水晶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光线,飘洒在冒着荧光的兰色地毯上,把用黄色天鹅绒装饰的墙壁,照耀的更加辉煌。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当摇滚音乐疾缓不同地响起来时,一群珠光宝气的艳状女人,在暗淡柔和的光线中,开始搂着一群色咪咪的男人,酣歌妙舞,香气弥漫。
刘小刚一把拽过看傻眼的焦皇城说:“知道不,这地方才是男人们该来的地方。到了这,喝酒泡女人,醉生梦死一回,啥事都会忘咧。”
喝了点酒,刘小刚把一个面目清醇,两乳丰满,身材细高的小姐带到焦皇城面前,让他带小姐跳舞。焦皇城喝了酒,有点胆子,也要在刘小刚面前逞一下自己是男人,就一只手拽着小姐的手,一只手搂小姐的腰跳了起来。但他的手却不自觉地在颤抖。 
小姐问:“你咋了?”
他说:“我,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
“是。”但话已出口,又很后悔,怕被小姐看不起,怪他没见过世面,便忙又说:“不是。”
小姐没再说话,只是让他感到她搂的手更紧了,身子贴的更近了。焦皇城比小姐高半头。他低头瞅见小姐开口很低的黑色镶边连衣裙里露出半个雪白的乳房,心跳得突突突,脸很烧,下身涨仆仆的,就如贾宝玉看见薛宝钗粉白的玉臂想摸一把的念头一样。也想趁着灯光暗淡的时候,摸上一把,可是,他始终没有这个胆量。
跳完一曲,刘小刚让焦皇城喝酒。焦皇城嘴打着颤说:“今天喝得太多了,不敢喝了。”
刘小刚蔑视地看着他说:“没出息,一点酒就把你撂倒咧?酒量可代表你今后的工作作风!如果真撂倒了,今晚就不回去咧。”
“不回去可不行,我爸我妈非以为我心情不好出事了。”焦皇城想到为自己焦灼不安的父母,就更不想喝了。小姐从他手里抢过杯子,对刘小刚说:“人家还是个孩子么,不喝算了,我替他喝。”说着,一大杯啤酒咕嘟咕嘟倒到嘴里又倒一杯。焦皇城望着她,惊得半天合不住嘴。
小姐毫无顾及地爬在他肩上,故意用两个柔软的奶子碰焦皇城的手,并对他悄悄说:“你今晚愿意带我走吗?”
焦皇城吓坏了,真害怕了,对自己的行为,有一种犯罪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本能地推搡着说:“我,我没钱。”
小姐迷起一双媚人的眼睛,娇柔地说:“不要钱,我自愿陪你。”
焦皇城惊慌地跳起来,忙推辞地说:“不……不,我不想。”
小姐仍柔情蜜意,把声音放得低低地对他说:“我不稀罕你的钱,只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很喜欢。想和你做朋友。哪怕你明天就不认识我了呢。”
焦皇城脑子一下乱了,真有心思带她出去,可回头一想,就算能带,可又能把她带到那里去呢,自己现在连个单独住的地方都没有啊!他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刘小刚过来,拍着焦皇城的肩说:“是不是还没玩过女人,这妞咋样,今晚就解放了吧?“说着他哈哈大笑,同时也给小姐递个眼色说:“真正的处男,调教好坏,就看你小姐的本事了。”说完扭头走了。
焦皇城鼓足勇气打量一下这位小姐,不过二十岁,白嫩的脸,像个粉红苹果,在她深黑的眼睛里隐藏着一股媚气,端正的体态,弥漫着一种迷人的、淫猥的美丽。弯弯的、优雅的眉毛,老是微微地扬起。好象在等待什么快乐一样,在她艳丽的嘴唇两角,总是浮漾着微笑。她确实是一个女人,甚至是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她长得挺丰满。在焦皇城面前把身上能露出来的部分,都露出来了,把能说出口的话,都说出口了,他们在一起待了很久……
深夜10点30分,两个小姐为争抢一个有钱的男人,在歌舞厅打起来,一个说是她先挂的,另一个说男人愿意和她跳舞,谁也不示弱,男人却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听她们相互对骂。骂了一会又打了起来,两个女人相互拽着对方的头发,撕打着,嘴里互骂着不堪入耳的话语。
“你个小婊子!”
“你个浪臊逼!”
“敢和姑奶奶强生意,找死!”
“敢同我争男人,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们相互拽扯着衣服,那薄如细纱的上衣,一会就变成了千疮百孔,那对细嫩的奶子挺翘着奶头,暴露在柔和的灯光下。歌舞厅里的男人们,尽情地放开贪婪的眼睛,浏览着两个女人半裸的上身,品评着哪个肌肤更白,哪个乳房更漂亮,哪个身段更性感。
不一会,一个女人被打倒,蜷缩在歌舞厅的角落里,哪个得胜的女人站在那里开心地梳理着自己凌乱的长发,找了一件很不合体的男人衣服,掩盖自己雪白如玉的肌肤。
谁都没人在意,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偷偷地拨打了手机。不一会,十几个彪悍的男人冲进歌舞厅,走到满脸是血,披头散发,躺在地上呻吟的女人面前,说:“是谁欺负你了!”
可怜的女人看到来者,顿时精神百倍,指着已经跑到门口想溜掉的女人喊:“就是她。”
只是轻轻的一句呼喊,十几个男人蜂拥而上,一阵拳脚,那女人顷刻倒地,女人拼命地用双臂死死地护着自己的头,雨点般的拳脚,重重地落到她柔弱的躯体上,无论这群野兽般的男人,怎样在她身上发泄,都一声不吭地蜷缩在那里,随着发泄野兽的散去,哪个可怜的女人已是嘴斜眼歪,鼻口窜血地坐了起来里。最可怕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彪形大汉又返回来,抬起一脚,踹在那瘦弱千细的女子腹部,只听那女子“啊”地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地上,鲜红的阴血,染红了白色的裙杉,女人痛苦地躺在地上苦苦地挣扎着,那群发泄后男人,夹裹着那个同伙女子逃离现场。
可怜懦弱的女人,躺在那里不动了,是歌舞厅的服务生,拨打了110,警察来后,询问了一下情况,把女人送进医院。
没有人告诉焦皇城,这两个女人究竟是谁,社会呀!浑浊的歌舞厅,你真让焦皇城恐惧。他浑身不自觉地哆嗦起来,可是,他也没有能力上前阻止,只是惶恐发抖。
小姐看出他的恐惧,就耐心地说服他:“这种事,司空见惯,她们是不守规矩的那种,你跟我走保证没事,我不用你花钱。”

没过多久,焦皇城母亲委托自己以前的一个病人,联系到皇城市外贸局管辖的一个进出口公司。公司的一个副总经理姓贾,是这个病人的同学。焦皇城是学外语的,如果能进去也算专业对口,而且工作也不错,因为当时进出口公司还是个肥缺,收入高,经常有外快,出差旅游甚至出国的机会都很多,所以很难进。 
但这个贾副总心里并不想要人,碍着老同学的人情,先答应让人先来。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他想,先把同学的面子给了,让同学好给那个主治医生有个交代。然后自己再想办法逼来的人走,让这个大学生到了公司后知难而退,最好自己提出离开。这样既卖了人情,又不伤害利益。他明白,因自己的人情进人,与老总的明争暗斗中总是个把柄。 
他叫来办公室主任,交代说:”明天新来一个大学生,你可以把公司能锻炼人的工作给他先做着。年轻人嘛,应该锻炼锻炼,咱们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如果他愿意接受锻炼,再说;如果他受不了,那就只好按公司的规章制度办了。 
办公室主任何许人也,是领导的铁腿子,凭他光秃的大脑瓜子,靠整人算计小利益过日子。贾副总经理的话,使他心有灵犀,马上明白贾副总经理的意图:肯定是贾副总经理没办法,碍着面子让来的,只是走个过场。以前这种事太多了。他明白了该怎样安排了。 
焦皇城报到时,办公室主任对他说:“公司业务部门岗位都满了,现在没合适的空岗位。刚好这几天打扫卫生的工人辞退了,还没找到新来的。你先顶一下。等过一阵,看你的表现,再安排。”然后,就领他去杂物间,让他知道吸尘器、拖把、消毒水等放的地方,每天的任务很艰巨,打扫几个领导的办公室还有会议室、楼道、厕所等。 
一个受了四年正规、系统文化教育的大学生,正怀揣着理想、抱负,来到人生第一个工作单位,期望着学为所用、大干一番事业的决心,想不到却要去扫厕所。当时眼泪都差点憋出来,真想抽这办公室主任一个耳光。他气得没说话,强忍眼泪,扭屁股就走,感觉受到莫大的侮辱。 
回到家,他气呼呼鞋没脱就躺在床上抽烟。 
父母见了,知道情况不好,忙推门进来,关心地问:“第一天上班咋样?”
他愤怒地大叫:“我还当是个啥好工作呢?原来是扫厕所,我要答应干这种活,我这几年大学,不就白上了?我不去了!”
父母听了,不知所措,呆了半晌,父亲就拉着母亲的衣袖先出去了。
晚饭时,无论家人如何劝他出来吃饭,他都是愤然地怒吼:“你们烦人不?一顿饭不吃,会饿死吗?”
晚上,母亲对他放心不下,沉闷地走进房间,坐在床边不说话。 
他心里泛起一阵难过,觉着父母辛辛苦苦把自己供出来,是自己的无能却要责怪他们,良心实在不安,真对不起父母。想到这里,他坐起身子,十分关心地说:“妈,你早点休息吧!让我一个人仔细地想想。”
母亲流着泪,用手抚摩着焦皇城的头,和蔼地说:“为这个工作送礼,我和你爸把这几年积蓄都用得差不多了。如果你觉得委屈,我和你爸明天到他们地质队,找找他们队长,他们说地质队托儿所一直缺个教外语的老师。” 
他听着母亲的话,焦皇城心里暗想,地质队托儿所肯定不如外贸局的进出口公司,他绝对不去当老师,做孩子王;他又想,父母花这么多钱,把他办进外贸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豁出老脸了,他如果离开不做,难道自己有本事去找个工作?
等冷静下来,他给母亲擦着眼泪说:“妈,您不用操心,我明天还去上班。一定干出样子让你和爸放心。”母亲抚摩着焦皇城的脸哭着说:“是爸妈不好,没能耐给儿子,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工作,让儿子受委屈了。”
“妈您不能这样说,是儿子没出息,竟给爸妈添麻烦。”焦皇城抓着母亲的手深情地望着母亲。他看不清母亲的眼睛,但是,他清楚地看见母亲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晶莹的泪珠,在她慈祥的面颊上不停地流淌着,一直达到略微苍白的嘴角边,在灯光中闪耀着凄惨的斑斓。
母亲听到焦皇城的自我谴责,她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儿子清秀而憔悴的脸,深深地叹一口气,慢慢地扭过头来,搬着儿子的头,轻轻地吻了他脸一下,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孩子,不要自责了,妈妈对你有信心。”说完,她的脸颊红了,嘴唇痛苦地颤动一下,浓密的睫毛底下重又流出眼泪来,停在苍白的面颊上。母子俩又抱着头痛哭一场,才依依不舍走出房间。
经过一夜的沉思,他反复地背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夫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是呀!上天不是安排让我吃点苦吗?只有苦尽,才能甜来。我不能因暂时的吃亏,让父母为我苦恼。他想通了,就是为了自己慈善的母亲,他也要去承受所有的不幸。
第二天,他去得很早,却没想到办公室主任正好送孩子上学也来早了。他的脑袋长的好象个大肉球,两只小眼睛,也显得很深,像两个小圆槽,槽底里有点黑水,在里面地溜乱转。看到焦皇城,他显出有些吃惊,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又来了?”焦皇城没在意主任的问话,只是十分诚恳地说:“主任,昨天我错了,对不起。今天开始好好干。”
胖乎乎的主任听了,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缓过神,晃动着大肥脑瓜子说:“好,好!但还是那些活。”
他非常诚恳地说:“那我现在就开始干吧,我刚看见厕所的大便,都拉到外边了,整个厕所臭得让人受不了,楼道也有很多烟头和谈迹。”
主任板着面孔说:“你还得从厕所开始,那里都进不去人了,小便池尿碱也必须咔嚓下去,恢复本来面目。不然的话,你在这里是待不住的。”
焦皇城知道办公室主任说话的意思,他默默地走到杂物间,拿上必备的工具,走进厕所。他先走进了男厕所,看到蹲便池内的粪便,像堆积的小山。他用脏水桶无数次地冲洗,也不见粪便往下走,而是淤积成满地粪便。他知道是下水道堵塞了,他又找来疏通机,认真地疏通着,一股股恶臭的气味,使他呕吐不止。呕吐过后,他继续工作……
这个下贱的工作,使他刚刚平静的心态,又被这难闻的气味,掀起了波澜。那些失落的苦恼,撕扯着他的胸膛。焦皇城的眼睛焦灼而痛苦地打量着这堆粪便,难道说,连这堆没有生命的东西也来捉弄我吗?
粪便终于在他锲而不舍地努力下,匆匆地流入了下水道。但是,它们没有带走焦皇城的苦恼。那苦恼是浩大的,无边无际。要是焦皇城的胸裂开,让苦恼滚滚地流出来的话,那苦恼会淹没全世界。虽然,思绪是可以随意地飘荡,但是焦皇城的苦恼偏偏没有人知道。
一个男厕所,打扫了一个上午。尤其是小便迟上的尿碱,实在是难喀嚓,用草酸烧了半天,总算有了点眉目。
下午,一上班,他就一声不响地走进了女厕所,没想到,一个女人正在聚精会神地换着卫生巾,没发现焦皇城进来,两人对视的时候,女人脱在脚腕的裤子,已经来不及提起,裸露的下半身也无法掩饰,只是本能地用手掩盖着主要部位。惊叫着大喊:“抓流氓呀!女厕所进流氓了!快来人呀!……”
随着一阵惊人的呼唤,机关科室的人们纷纷跑出,聚集到女厕所门前,堵住了失魂落魄的焦皇城。有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打他。多亏胖主任来得及时,人们才知道,不是流氓,而是新来打扫厕所的大学生。大家知道后,很多人为他愤愤不平:打扫厕所,为什么让一个大学生来做呀?这不是人才浪费吗? 
事情就这样意外地发生了,被惊吓的女人是外贸局长的亲妹妹。她体型像个煤气罐,圆鼓伦敦,身高只有一米五五,体重却足有一百三四;相貌丑陋,肥胖的肉脸,像胖头鱼的脑袋,一头小黄毛,稀稀拉拉地罩在头皮上,一说话露出满嘴的大黄牙。都三十多岁了,也没找到合适的男人。她靠着哥哥是局长,在进出口公司办公室当副主任。初中没毕业,也没有管理水平,却非常霸道,没人敢惹她,一般同事对她敬而远之。
她穿好裤子,跑了出来,对着焦皇城的脸,就啐了一口吐沫:“呸!臭流氓,我决不会轻饶你,也不答听打听,姑奶奶是什么身价。”她对胖主任的说法极为不满,她固执地坚信,是焦皇城故意窥视,想占她的便宜,此事决不能这样不了了之,她冲着胖主任吼道“你必须让他写出书面检查交给我,并对她进行精神赔偿。”
胖主任不敢得罪她,只能像鹦鹉学舌,对焦皇城转达丑女人的指示。
焦皇城怎么也想不通,一个30多岁的女人,长得那样丑陋,我为什么要窥视她。她受惊吓,我才受惊吓了呢!就凭她那尖声的叫喊,再胆大的人也早被她吓死了。
可是,胖主任并不理解焦皇城的委屈,他只知道给丑女人讨好,他非常严厉地呵斥道:“你不写出深刻的检查,不承认故意窥视,不给主任赔礼道歉,没有精神损失费,这一关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过去。” 
焦皇城被胖主任停止了工作,让他在杂物间写检查。他人生第一次失去了自由。
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笔,眼睛死死地盯着纸,忽然纸上浮现出,那个丑女人的躯体和嘴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成熟女人的生殖器,没有想象中的美丽,他情不自禁地吐了一口吐沫:“呸!真他妈的晦气。”还有那些马屁精,讨好丑女人的丑态,大献殷勤的眉眼,想到就恶心。
他越想越气,愤恨地扯下第一张纸,使劲地把它撕碎,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妈的!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故意窥视……长得那个熊色,值得我窥视吗?大丈夫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不写,不写,就是不写,看你能把我怎样。不让我干活更好,我正懒得干呢!”于是,他起身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可他还没走出单位大门,却发现母亲熟悉的身影,正在向一个女人打听着什么。他看到了妈妈,情不自禁地奔跑起来,大声地喊着:“妈妈!妈妈!”
母亲也看到了他,也很激动地朝他走来。可是,让母亲感到意外地是,焦皇城扑到母亲怀里放声大哭。他异常的举动震撼了母亲,只有母亲能了解儿子。不用说,儿子一定是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委屈。她赶紧把儿子拽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搬着儿子的头,带着惊疑的目光问:“儿子,怎么了?跟妈说。”
听了儿子的讲述,母亲并没有哭,只是语气坚定地说:“妈妈相信儿子,你不可能故意窥视女人。不过儿子,只有学会忍耐的人,才能和气致祥,只有敢于悔过的人,才能提起勇气。忍是一种担当,忍之为德,在于负重;退是一种涵养,退之为德,在于合众。不学会忍的人,就不会生活。儿子,你换个角度想想,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看了不该看的地方。我们女人就认为男人占便宜了,让你写检查,你还吃亏吗?是她长得很丑,但你必定是看了,故意不故意,咱们暂时不说,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难道说还不该写检查吗?儿子呀!善的一半是什么?是眼前虽然看似吃亏,但最后必然会胜利;恶的一半是什么?是本来虽说会占些便宜,但最后注定要失败。儿子!你今后不管办什么事情必须清楚:忧则天地皆窄,怨则到处为仇,哀则自己束缚,怒则大敌当前。你不要把她当成敌人,你要把这件事看成是你人生中的一次经历,它就会变成你前进路上的基石;看成是你生命里的一次挫折,它就会变成你未来的借镜。
母亲的一番话,说得焦皇城顿时泪止胸宽。破涕微笑地看着妈妈说:“怎么办?我真不是故意窥视她!”
母亲的脸色变成了粉红,她慈祥地打了他一下说:“当然不能承认,是故意窥视问题就严重了,你只能强调粗心大意,强调没有工作经验,给主任带来了意外惊吓,你该死,你有罪。另外,还要在检查里,写些赞美她心灵如何美,长着一棵善良的心,胖胖乎乎的一看就像活菩萨,什么看到你洁白如玉的大腿,就想到了圣洁仁慈的圣母玛利亚。女人是最爱虚荣的,经不住男人赞美她。再说,我儿子长得这么帅气,能让这样的帅哥欣赏也应该感到自豪!”
母亲的一席话真是应了“气和心境好,心平无烦恼,性谦人缘好,克已乐逍遥。”
焦皇城真觉得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从心而论,确实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人家让你免费参观了裸体表演,又是惊险,又是刺激。那惊人动魄的场面,恐怕张易谋也导不出这么精彩!
焦皇城想通了,便向母亲告辞,心情轻松地从窗户跳回杂物间,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真是应了那句“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母亲鬼使神差地突然出现,是对他第一天工作的担心。她是特意来这里偷看儿子的,没想到真给儿子帮了大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他拿起笔,重新坐在课桌旁,守着一堆清扫卫生的工具,傻傻地发笑。
这是一间七八平米的小屋,里面堆放着铁锨、镐头、土篮、水桶、扫帚,把个小屋堆得满满。在这个杂物间里,只有这张小课桌是他活动的空间。
他环视着杂物间,心中悠然产生一种愉悦。刚到单位就有了独立办公室,这是什么待遇呀?他见过校长是自己一个办公室,副校长都是两人一个办公室;他见过爸爸的地质队,只有队长、党委书记是一个人一个办公室,而他一个小小的临时工,就有了独立办公室,这是什么待遇呀!纯正的一把手待遇。真可谓:“乐观的人永远为自己比下有余而庆幸,悲观的人,永远为自己的比下不足而遗憾。”
哎!该从那里写起呢?写胖主任,他做不了丑女人主的,那就直接给丑女人写,那如何称呼呢?叫阿姨!一个没出阁的老闺女,还不气死呀!叫大姐。似乎感觉又不太亲热。
叫什么好呢?叫姐姐,自己又觉得惨点,自己漂亮的妈妈,能生出这样丑陋的姐姐吗?反正就是一个称呼,也不是真的。对!就叫姐姐,甜甜的,再加上一个敬爱的姐姐!
经过一阵精心细致的文字斟酌,一篇检查诞生了,焦皇城欣赏自己的杰作,嘴角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突然,门开了,胖主任走进杂物间,板着脸问:“检查写好了吗?”
“写好了”焦皇城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必恭必敬地呈上检查。
“我不看,只要她说行,我没意见。这个女人不好惹,靠近了,你没资格,靠远了,她会整死你。有人倒霉,准会遇到这个母夜叉。我真诚地告诉你,你要慎重地处理这件事,我是帮不上忙,就看你的运气了,我也是给人家打工的。给人家走吧!我的小祖宗,碰上谁不好,偏遇到她!”胖主任的心情忽然变得很矛盾,说不准是同情焦皇城,还是看不起丑女人。
他们来到办公室,这是一间套房,外间是三个普通的办事人员,一个叫小赵,一个叫老岳,还有一个给经理开车的司机。里间是胖主任和丑女人的办公室。两个老板台对摆着,丑女人坐在老板台后面的椅子上,歪着身子在电脑上打游戏,正在过关激烈之时,无暇顾及他俩的进入,胖主任满脸堆笑,说:“主任,焦皇城把检查写好了,人我是给你带来了。
丑女人头都不抬地说:“噢!没事了,你接孩子去吧!”胖主任不停地弯腰点头,嘴里感谢着,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地关上门。
丑女人仍然打游戏,没有搭理焦皇城的意思,他站酸了腿就坐在沙发上,时间慢慢地过着。
突然,丑女人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妈的!怎么就是过不去呢?气死姑奶奶了。”
焦皇城被骂声惊吓,忽地站起来,丑女人发觉,扑哧笑了:“傻愣着干吗?你会玩吗?”
严格地说,他不会电脑,但对于玩游戏还是在行的,丑女人玩的是坦克大战,这可是他最熟悉的游戏了。他看丑女人刚打到九关,就过不去了,他可能打到一百关呢!
焦皇城刚走到身后,就忘我地抓住丑女人的胖手,告诉她如何操作。真是: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在焦皇城的指挥下,丑女人打过了三十关,她兴奋无法控制,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只会喊:“好!太棒了!”
焦皇城好似趴在丑女人的背上,宽大肥厚的身体,松软地粘在他的前胸。不知道是两人共同兴奋,还是天气炎热,丑女人的背后侵湿了衣服,焦皇城的前胸衣服也湿了。
丑女人情不自禁地解开上衣扣子,两个硕大的乳房,在乳罩掩盖下,露出雪白的面容。焦皇城的眼神无意地掠过,被两个雪白的肉团所吸引,只是一瞬,还是被丑女人所察觉,她突然吼道:“离我远点!贴那么近干吗?
焦皇城吓坏了,赶忙退到办公室门口。
“哈哈!哈哈!”丑女人突然大笑起来:“你跑那么远干吗?我会吃了你吗?”
焦皇城站着无语,忙低下头。
“不玩了,你游戏打得真好,不愧是大学生,干什么都像那么回事。”焦皇城不敢搭言。
已经很晚了,丑女人关掉计算机,走到焦皇城面前,毫无准备地搬着他的脑袋亲了一口,说:“玩的真棒!”他感觉这个丑女人太放肆了,赶忙后退两步。丑女人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开心,笑的痛快。可焦皇城却被这种笑声震得不寒而栗。
焦皇城后退着,拿出兜里的检查,慌张地呈送给丑女人。她拿在手里打开,在上面环视一下,兴奋地说:“姐姐!你叫我姐姐?好!好!我喜欢别人称我姐姐,那样,你就是我的弟弟了?”焦皇城惊慌地点头。检查内容根本没看,就放到抽屉里,拽着焦皇城的手说:“姐姐认你这个弟弟了,今晚姐姐请你吃饭。”没容焦皇城表态,丑女人就拉着他走出办公室,打的,来到了一家饭店。
这家饭店规模不小,还有五十多间客房,饭店门口遮掩高挑,两个金光灿灿的立柱,中间是一个自动旋转的大门,从中门进入。一间白色大理石装修的宴会大厅:玫瑰色的帷幕,绿色的纯毛地毯,两盏金碧辉煌的巨型吊灯,从高高的金色的天花板垂下,吊灯上无数个毛玻璃的圆灯大放光明。在墙上还有装饰华丽的壁灯闪光耀眼。大厅内,米黄色方柱子中间,摆放着很多紫铜色的餐桌,白桌布上面高档瓷器和玻璃器皿闪闪发光,里面的各种肴馔,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这里真是高朋满座,也有没有吃饭位子的客人,在快吃完的桌旁等候。高台上有一个吧台,两个漂亮白质的服务员微笑着指挥客人。
刚走进饭店,迎面走来一位身段苗条,脸蛋白质,五官漂亮的女服务员,她性感的嘴唇翘起,微笑地说:“肖老板,对不起,雅间和大厅都满了,您只好带客人去后院了。”丑女人点了点头。
在女服务员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后院。
这是一个清雅的后院,青砖砌的院墙上挂满了丝瓜、豆角,绿油油的叶子淋浴在银灰的月光下。后院中央是一棵大槐树,长着圆形的枝盖,挂满了墨绿色的叶子,开着一串串白中透黄的花朵,散着幽香。像一个天然的大帐篷,遮住整个后院的天空。树下摆着一个圆形石桌,鼓形石凳。他们坐在这里,给人一种幽美、恬静的感觉。那些遮不住的月光,从树叶间筛下来的花花达达的光点,蹦蹦跳跳地撒在他们的身上脸上。这个地方本来就十分清凉,这会儿凉风也让人舒服。
服务员给他们端上沏好的茶水,嘴上叫着肖老板,看来这家饭店是她的。
服务员端上四个菜,一瓶白酒,丑女人显得格外高兴,一个劲地劝焦皇城喝酒。可没喝几口,脸红的像个关公。丑女人的酒量可真大,不一会一杯酒,就下肚了。她借着酒兴,非让他介绍身世……
丑女人认真地听着,不停地给他敬酒,他的酒也没喝下多少。丑女人也没有生气,只是自言自语道:“不爱酒,不爱色,真正的好男人。可是,给你母亲办事的哪个人太缺德了,收了人家的钱财,让一个大学生,去清扫厕所,这叫什么事呀!不过,今后有困难找姐姐,看谁还敢欺负你!”
焦皇城感到非常意外,激动地举起酒杯,学着刘小刚的样子,同丑女人轻轻一碰:“有姐姐这话,我焦皇城,为姐姐赴汤蹈火,姐姐说一,我决不说二。”说完,半杯白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丑女人赞扬着:“好!好兄弟!够意思。有了这杯酒,我就是你的亲姐姐,弟弟,也是我的亲弟弟。”她说着喊服务员拿来一个香炉,上面插了三株香,放在大槐树下,拽过焦皇城,两人双双跪在香炉前,丑女人说:“大槐树为证,我肖桂荣今天自愿与焦皇城结为姐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有困难相互帮助,有幸福共同享用。”
焦皇城也学着肖桂荣的样子说:“大槐树为证,我焦皇城今天自愿与肖桂荣结拜为姐弟,如对姐姐有二心,让我不得好死……”
没等他说完,肖桂荣一把推倒他心痛地说:“不能瞎说!”
因为,酒劲上来了,焦皇城倒在地上,开始呕吐。肖桂荣赶紧把他抱在怀里,平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焦皇城嘟囔着:“姐姐,我真有福呀!”他搂着她的脖子,脑袋偎依在她松软的胸前,她轻轻地抚摩着他的头发……
人的一生有很多朋友,但朋友的种类不外呼有这样四种:高级有趣、高级无趣、低级有趣、低级无趣。

第二天,他又工作了,了解内幕的人,非常同情焦皇城的处境,就善意地告诉他,以后再进女厕所时,先大声地喊一句:“里面有人吗?没人答应时,再往里走。”
焦皇城记住了,每当打扫女厕所时,都要大声地喊:“里面有人吗?”开始,有点喊不出口,后来习惯了。到了女厕所门口,就随口而出:“里面有人吗?” 
焦皇城每天起的很早,争取第一个赶到办公室,然后打扫厕所、拖地、给姐姐打开水、抹桌子,一切工作结束后,他回到仓储间。
过了一段时间,他默默无闻,象头蒙着眼只会拉磨的驴,任劳任怨,肯于奉献的工作作风,感动了很多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姐姐,她真诚地在她的哥哥面前表扬他,肯定他的工作成绩。主动地找公司的经理,给办公室主任施加压力,他终于有机会走进了办公室,让他负责管理传真机、复印机、电脑、打字机等多项工作。
虽说,工作量增加了,他也很高兴,觉得能进办公室了,自己面子上也有光了,自己的事业也进步了,出人头地的同学,也开始和他走动了。
一天,在市政府开小车的同学吴君来找他。他对焦皇城说,他发生了婚外恋,想找一个好点的饭店每周一用,并答应每次给房费200元。最终焦皇城没有说服吴君改悔,倒是他说服了焦皇城。他找到了姐姐肖桂荣给他办了住房本,他给焦皇城一个手机号码,约定有事,就给焦皇城发信息,收到信息后,焦皇城就到姐姐的饭店,即给他办好住宿手续,二小时后退房,有特殊情况,另行通知。 
此后,这样的信息平均五六天来一次,每次焦皇城都办好一切手续。记不得是接到第五个还是第六个信息之后不到20分钟,忽然接到吴君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他急促的声音:“你马上去你姐姐的饭店,那个女的在那里,告诉她我有急事去不了了。”到了饭店打开房门,果然有个姑娘正坐在写字台前写着什么,看见焦皇城进来,放下手里的书,多少有些惊异。而焦皇城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竟完全惊呆了。她亭亭玉立,婀娜温柔,像水仙似的,身上穿一件白衣服,黑色的头发,明亮的眼睛,嘴上浮现着微笑。清瘦的面颊上泛起着红潮。那一刻,焦皇城忽然感觉得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春天的气息,是那种他久违的,令他心驰神往的气息。焦皇城向她点头致意,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告诉她吴君有事,可能不来了。她告诉焦皇城她叫英子,刚才在抄录几首舒婷的诗。她竟然喜欢诗!这有些出乎焦皇城的预料。在和英子的交谈中,焦皇城感觉到她真的很内秀,看上去并不是那种轻薄的女孩子,焦皇城感叹吴君怎么会有如此艳福!那一天,焦皇城把英子带到了办公室,他们交谈了一个多小时。临走时,他们互相留下了电话号码。走时她借去了焦皇城的两本书,一本是李奇微的《朝鲜战争》,另一本是《舒婷诗选》。
第二天中午,焦皇城正在睡觉,突然电话铃响,他抓起听筒:“我是英子,快看新闻。”然后电话啪地断了。打开电视,今天的新闻立刻轰炸了焦皇城——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悍然使用导弹袭击我驻南使馆!三位记者牺牲!馆舍被毁!不知为什么,焦皇城没有劝说住自己,还是在电话上按下了英子留下号码,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接听。
一天后英子去了他的办公室。她的眼里充满了愤怒,不住地问焦皇城为什么?可焦皇城哪里知道为什么!这些天焦皇城的确常看电视,但谁会料到无耻的北约却把黑手伸向了无辜的热爱和平的中国人!
那天,焦皇城把英子留了下来,他俩一同吃的晚饭。在饭店里,他俩收看《新闻联播》,当电视里出现北京学子游行抗议的画面时,焦皇城发现英子双眼噙满了泪水,在他把一只手帕递给英子时,她竟掩面而泣。
刹那间,焦皇城眼中的英子高贵并且高大起来,头脑中所有对于英子的不屑与藐视都被击溃!在接下来的闲谈中,他得知英子的家不在这座小城,师范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只好暂时在一家歌舞厅打工。8点多钟时有人给英子打电话,她起身告辞。
此后,焦皇城再收到吴君的信息就不用躲避了,两个多小时之后--每次吴君走了英子都打电话给他,接到电话后,焦皇城便来到姐姐的饭店,她下榻的客房里,他们海阔天空地聊上一会儿。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叫他哥哥,焦皇城也就认下了这个妹妹。
英子真的是个谜,但很快谜底被焦皇城戳穿。那是六月十几号吧,晚上8点已过,焦皇城收到吴君的信息后去姐姐的饭店,安排好房间,他走出饭店钻进小区里看别人下象棋,不想这一次他却发现了吴君天大的秘密--约5分钟后,吴君的车驶进饭店,他下车上楼,又过5分钟后英子由外入饭店上楼。英子上楼不到一分钟,吴君却令人奇怪地从楼上下来了,看神情并无异常。吴君回到车里后,车上却下来一个戴着礼帽和墨镜的人,他非常坦然地步进了饭店的大门……楼上,英子把窗帘拉上……40分钟后,那人从楼里走出,脚步从容但略显疲惫……吴君的车刚驶出饭店,焦皇城的手机响了。
不需要太多的细想,焦皇城明白了全部的真情,包括上楼的那个人是谁,尽管焦皇城只是在小城新闻上时常见他讲话与视察工作的影像。吴君没有任何秘密,他来姐姐的饭店,与英子所谓的婚外恋都被眼前的现实解释得合情合理!
多么好的小车司机呀!多么忠诚的部下呀!为了领导的幸福,自己宁愿背黑锅,这是什么精神呀?这是大无畏的拍马屁精神呀!这是抛头颅洒热血往上爬的精神呀!这是秋风扫落叶一样的不要脸精神呀!
“狗官,人面兽心!英子,你也配写诗!” 焦皇城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英子在他心中的所有美好形象刹那间被一扫而光,她不过就是一个卖淫小姐而已!
焦皇城快速地上楼,打开房门冲进卧室,英子显然对他这么快就上来始料不及,床上还散落着乳罩和短裤。焦皇城冲着赤身裸体的她咆哮:“狗官每次给你多少钱?”英子颤抖着双手指了指床头,那里有二张崭新百元钞。在焦皇城怒视的目光中,英子迅速把所有属于她的衣物穿好。回到客厅沙发上,双方无语。最后焦皇城努力平息了愤怒,告诉她从明天起他姐姐的饭店就不会租给吴君了。英子点头离去。
第二天早晨,焦皇城给吴君打电话,告诉他的决定… …
时间过得很快,那是8月初的一个夜晚,焦皇城正在公司加班,办公室突然有人敲门,透过门他看见竟是英子!他打开门,办公室里立刻充溢了某种烈性酒的气味,他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用毛巾给她擦了一把脸,然后扶她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英子很快发出鼾声。焦皇城为她盖好衣服,然后坐在她身边,点起了一根烟。
这次英子在姐姐的饭店住了六天。这些天她讲述了自己从童年到现在的经历,把一个真实的英子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焦皇城。
英子是1992年考上那座她梦寐以求的师范学校的。然而第二年她就陷入了不可逾越的困境--由于家境贫寒,在学校吃饭都成了难事。在她因营养不良即将摔倒的时候,是一位男性老师扶住了她。他为英子买饭票,还答应包下英子余下的两年学费。这位男性老师年长英子8岁,相貌英俊,学识渊博,在他的单身宿舍里,时常为英子讲朦胧诗、讲西方哲学。而当一天午夜这位老师把英子压在身下时,英子没有拒绝。英子期待着他能早日结束他自己所描述的已经破碎的婚姻,期待着自己毕业后能与最心爱的人共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他老婆一次成功的捉奸打破了这座校园和英子生活的宁静。英子在校方没有做出开除决定前办理了自动退学手续。英子没有回那个小山村,而是开始了在异乡流浪打工的生涯,她给人当过家教,在小餐馆端过盘子,在歌舞厅当过服务员……
毕业的时间到了,她告诉家人自己在城里找到了一份外资企业的工作,每月薪水要比当老师的工资多一倍。为了证实自己的谎言,英子用这几年打工的钱每月给父母寄回500元。然而不到半年,她已没有钱支付自己的谎言了,她想到了那家自己曾当过服务员的歌舞厅,那里有一些小姐一天就能挣到500元。终于在一次大醉后,英子说服了自己,回到了那家歌舞厅,开始了一段别样的人生……
英子有一个梦想,也是一个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在家乡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办一所叫做“英子”的小学,而她也知道,建一所学校需要的资金是30万到50万……
春节前,英子曾想留下来陪焦皇城,但被他拒绝了,他说你回妈妈身边过个春节吧。
英子走后,焦皇城才发现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在他心中,英子并不是歌舞厅的三陪小姐,她只是在命运的浪尖上一片不由自主的杨树叶子,单薄而脆弱,他要把她从她自己编织的梦幻中拯救出来,回到现实,做一个敢于面对所有人生苦难的人。
此后不久,焦皇城收到了英子发来的短信:“人生的旅途,不怕跑得慢,就怕原地站;人生的事业,不怕不如人,就怕志不立。”焦皇城知道,筹建“英子小学”的理想,还在她的心中。

焦皇城与姐姐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多,当然陪着姐姐玩游戏是少不了的,可是,计算机方面的知识,显得越来越少。
他想,既然有这么方便的机会,就该抓住。他想起皇城大学有计算机学习班,每天晚上都有课,那里比市里其他计算机培训班都便宜,而且这个学校的校长,是他上中学的老师,有问题也好请他帮忙。 
下了班,他想拉吴京海同去,吴京海是他上高中的同学,他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皇城市竹林寺小学当语文教师,近日他也想学计算机。可是,晚上他还要给学生补课。他就自己去报了名。 
讲过几堂理论课,就上机了。凭着卧薪尝胆和早点出人头地的心劲,焦皇城掌握各种理论和操作要领都很快。 
一次上机,他正专心练五笔字型,旁边的一个女孩扭头问他:“西班牙三个字怎么打?”
焦皇城很熟练地说:“s-g-a-h。”
女孩笑着谢了他,然后就继续自己的操作。 
过了一会,他听见那女孩在自言自语,还轻轻地笑出声来。有点好奇,他悄悄打量这女孩。女孩看上去小巧玲珑,脑后一个马尾巴用手绢束着,肌肤不算白皙,一张绯红的胖脸,肉嘟嘟的嘴唇,粗野的小塌鼻,黑色的头发光滑、整齐,肥嫩的脖颈,从计算机的键盘上看到蹦跳的五根手指,像白嫩的藕丝。她穿一件牛仔背带裙,坐着的样子看个子好象也不矮。他想,她可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吧。 
第二天,他去上机,人不多,看见那个女孩的旁边没人,他就坐过去。 
没多久,又听见那女孩在自言自语,偶尔伴有轻轻的笑声。 
他就动了野心,然后装模作样地问女孩:“哎,同学,你知道剪贴画怎么找吗?”
女孩却头都没抬,冷冷地说:“不知道。”
他有点受挫折感,这种搭腔老套路实在低档。 
焦皇城没有恋爱经验,受的教育也一直是男女授受不亲。上大学一年级时,学校正大修土木,宿舍楼有点乱。本来学外语的男生就少,学校就安排焦皇城他们这批新生和女生住在一个宿舍楼。有时,宿舍的簸箕、墩布等清扫用具坏了,他去对门的女生宿舍借。女生宿舍一般都挂着帘子,只见里面人答应,然后隔着帘子伸出手拿借的东西,却不知是谁借的。合住了一年,终于把男生都迁出,焦皇城他们到底不知道对面住的是谁。 
以后,当了班长,有时和女生接触,出去玩,办party,也是工作性质,根本没想过爱呀!情呀的。对女人的感觉也是懵懵懂懂的,没有一点经验,根本不了解怎样讨好女人和对付女人的办法。 
看到这个女孩不理他,他就死了心,开始认真练习五笔字型。 
过了会,女孩却又一脸笑容,问他:“不好意思,你知道电影怎么拼吗?”
他还是友好地回答:“g-n-g。”
女孩又笑着谢他,然后又开始自娱自乐。 
下课后,焦皇城推自行车出门时,在门口又碰见那女孩,他友好地冲女孩点点头。 
女孩很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问他:“你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吧?”
他笑着说:“我是来参加计算机培训班的,暂时算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吧!”
女孩似乎明白了,说:“噢……你以前是学什么专业毕业的?”
他答:“英文翻译专业。”
女孩笑了,说:“你好!我也是学这个专业的。现在一家旅游公司工作。开展旅游业务,都需要计算机,所以,我也是来学计算机了。”
焦皇城说:“遇到你很高兴!”然后也笑了,又说:“以后多向你学习。”
女孩非常大方地说:“你贵姓。”
焦皇城说:“我的名字和这个城市一样。”
女孩说:“叫皇城吗?”焦皇城点点头,补充一句说:“焦皇城”
女孩脸一红,笑着说:“哈哈,你的姓有意思,名字也有意思。”
焦皇城也冒昧地追问一句:“你呢?你叫什么?”
女孩毫不忧郁地说:“我叫李玉敏。”

焦皇城和李玉敏见的多了,上完课请她吃了两次夜宵,就熟了。他知道了李玉敏的一些情况:祖籍河北保定,人似大多数保定人一样,长得聪明伶俐;她在初中时随当副局长的父亲调来皇城。她们这一代都是独生子女,李玉敏就成了家里的掌上明珠。
这一切都合焦皇城的口味。他一直想找一个家庭背景好、女孩有知识、大学、个子高,身材好的对象。而这样的女孩绝对是稀缺品,身后也肯定是一大堆色狼在跟着伺机下爪。想不到还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让焦皇城直觉得自己有福气。 
他开始相信,商场失利必然情场得意。因为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办公室胖主任总是无缘无故批评他,唠唠叨叨一点不象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一会嫌他把传真文件没有及时送到领导手里,一会嫌厕所的水没冲干净,一会又说把作废的文件没有反面回收利用啦,搞得他手忙脚乱、战战兢兢。多亏有个姐姐给他打圆场,姐姐不在的时候,他上了班最盼望的就是早点下班。 
周末那天,小赵嫌他没及时换传真机的纸,耽误了一份国外的传真,就告到胖主任那里。胖主任就嘶声力竭吼道:“再这样不负责任就开除你!”挨了训,心情不好,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姐姐,姐姐很狠地跟胖主任吵了一架,胖主任不敢惹姐姐,就暗地拿他撒气。
晚上上理论课时,他一个人没精打采地坐在最后。李玉敏走过来坐到他身边。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对他说:“真没劲,回家。你走不走?”
他没说话,然后收拾东西随李玉敏走出教室的大门。李玉敏家在竹林寺小学东门外,焦皇城家在五云桥路,离得很近。 
俩人取了车子,往回家的路上走。 
焦皇城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尤其在女性面前。他和李玉敏并车骑着,觉得有点沉闷,就乱找话题,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看来经验太重要了。
倒是李玉敏先开口,说:“给你猜个谜语:女孩子身上有一个部位,爸爸可以碰两次,妈妈也可以碰两次,男朋友只能碰一次,老公一次也不能碰。是什么地方啊?”
他觉得这个女孩敢出这么粗野的谜语,一定比自己开放得多。
李玉敏笑着说:“你不许乱想啊,我出的谜语绝对是健康卫生的。”
他想,表面的意思有点黄,但肯定是误导,想了想,一时想不出,就问谜底。 
李玉敏撅着嘴,说:“真笨,你的语文是怎么学的?是嘴唇。你试着读这几个词。是不是?哈哈,你刚才是不是乱想了?”
他也笑了。 
接着两人就扯开了话题,他问:“你最喜欢的英文歌是那一首?”
李玉敏说:“你爱我吗?”
他赞同地回答:“很有阳刚之美,很有沧桑感。”
李玉敏也抢着说:“现在有一首歌挺流行的,《同桌的你》,好象也有点沧桑。”
他应付着说:“只是怀旧而已。”
李玉敏兴奋地说:“有这样一句: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你现在还怀念上学的日子吗?”
他深沉地说:“是呀。我很怀念以前上学的日子,无忧无虑的,整天就是想着玩。”
“谁说无忧无虑了。我们班那些男生,象苍蝇一样,整天盯着你,烦死人了。还有很多男生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出了学校门,就把浪漫的爱情许诺都忘记了。不说了,反正我们是毕业了,现在我就想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买自己最喜欢的衣服,然后在那些弱智的女生面前晃,一个个气死她们。”李玉敏恶狠狠地说。 
焦皇城笑了,心里暗想: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有了钱就想这等破事。几件衣服就能让她高兴或难受几天,真是可怜。他又想起以前看过的历史书,描述当年东洋鬼子在掠夺中国财富时,用几块的卡布就从慈喜老佛爷手里骗走了多少白银呀。看来此事不假,女人把穿戴看得太重了。 
焦皇城没有耐心听这些无聊的事,就转话题问李玉敏:“明天星期天,你有什么事吗?”
李玉敏想都没想地说:“现在还没什么计划。你呢?”
他兴奋地说:“我想到离宫的里面散散心。你知道吗,离宫里面的宫墙上很静,我好多年前去过,明天想去走走。你有时间吗?”
李玉敏高兴地说:“好呀。我也很久没有去过了,咱们多带点好吃的,顺便来个野餐。”
第二天,焦皇城带李玉敏来到了离宫,这里融汇了南北园林建造艺术精华,创造了极富自然情趣的优美景观。
两个人沿着松云峡,浏览着苍蔚的松林,一路嬉戏打闹着前行,走在当年用石条铺砌的御道上,一直奔向离宫的西北门,蹬上了俗有“小八达岭”之称的离宫墙。可以领略到西藏拉萨布达拉宫的气势,日喀则扎什伦布寺的胜景,同时又能欣赏到新疆伊犁庙的风貌。李玉敏高兴得象个孩子,兴奋地说:“我在皇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真想不到,这闹烘烘的城市里,还有这么安静和优美的地方。”然后,双手合拢在嘴前,大声地喊:“啊!我来了!……啊!我来了!……”远方的山狮子岭,也即可给了回音:“啊!我来了…… 
焦皇城也来了情绪,憋粗了脖子,大喊:”啊……,我……爱……你……” 却不知该怎样接,瞅了瞅身旁的李玉敏正望着他笑,就喊,“离……宫……。“其实,焦皇城确实想喊:”我爱你,李玉敏。可是话到嘴边,却被她的眼神给吓回去了,成了离宫。
喊完之后,俩个人就互相大笑起来,有时这个人笑,有时那个人笑,有时两个人对笑,用出人意外的非常尖细的声音大笑——好象膈肢小孩子似地笑着,有时使着牛劲笑着——周围其他旅游者,也被他们逗得哈哈地大笑起来,他们一边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他们挥手,好象都得了神经病的一样。
两个人在旅游者的环视下,才止住了笑声。安静地坐在宫墙,焦皇城拿出美食开始分享起来。 
李玉敏一边吃,一边笑着对他说:“我们公司有人知道我认识一个男朋友,知道她们怎么议论你吗?”
焦皇城一脸迷茫,心里暗想:“女人心里真不存事,我们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就拿到公司里乱说。”他不敢埋怨她,只是很好奇地问:“不知道。怎么议论呀?”
“说你肯定是个大款。哈哈。”李玉敏说完,捂着嘴大笑着,眼睛却使劲顶着他的脸。 
焦皇城听了,尴尬地笑了,红着脸说:“我现在不是,不过,将来肯定是。我认为自己很有这个实力。”
李玉敏瞅着他,拖长音问:“是……吗?你就这样自信!在单位挣死工资能成大款?我不信,除非你贪污或者受贿……”
焦皇城又尴尬得不知说什么了,只是哈哈地干笑。使劲喝他带来的啤酒。
李玉敏又问:“五一节就要到了,我准备去北京玩。我那里有同学。你去吗?年轻人应该经常出去走走,开阔一下视野,拓宽一下思路,交流一下感情。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出外旅游,是挖掘自己天赋的渠道,是搞智力投资;在家读书,是积蓄自己内在的含蕴,是能量储蓄。我是搞旅游的,我同事经常出去,脑筋转的就快,新生事物,接收的也快。在我们提钱还在脸红时,他们带团都有提成了,有的导游一天提四千多元,他们能不发吗?”
焦皇城想,好象听说过,“能花钱的人,才能挣钱。”看不出这女孩这么大气,去北京要花多少钱呀。他现在是工作了,可是还没转正,工资挣得又少,花起钱来当然不敢大手大脚;而她一个小丫头,在旅游公司上班,都不到三个月,说去北京玩,一点都不眨眼,看来搞旅游,是很赚钱的。
但他也明白,这是李玉敏对他的暗示。如果借机和李玉敏去一趟,这样他们的关系会有一个突破。他犹豫着。他笑着含蓄地说:“要看单位的安排。如果能去的话,我当然愿意做为护花使者了。”
李玉敏真诚地笑着说:“那要看你的诚意了,机会是争取来的不是赏赐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其实,他心里也在暗想:“机会是可以争取,可是,钱呢?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在乎这个钱字吗。要自己有钱该多好。”
他现在有点明白了,什么是幸福,对自己来说能躺在满屋子的钱堆里就是幸福。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上那就上那。忽然,他又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庸俗,怎么和自己曾经嘲笑过的李玉敏一样俗气了,像她一样花一大堆钱,买一大堆衣服,我怎么也变成了女人那么爱钱,把钱当成命根子了。 

焦皇城记得自己劳动挣的第一笔钱,是上高中时同刘小刚一起,给皇城市染织厂锅炉房卸煤。干了十几天,累得死去活来,才拿到几十块钱,俩人兴奋的不得了,买了拳击手套、军事杂志、几本小说后,还买了几个炒菜,跑到离宫娘娘庙的大石条上,买了一瓶六十度的老白干酒,他们一共吃了十一个烧饼,刘小刚一个人就吃了九个烧饼,喝了九两白酒,而焦皇城只是喝了一两,就醉在那里整整昏睡了一天。刘小刚批评他说:“一个男人,不会喝酒,就像人不会说话一样,缺乏了与社会交往的工具。想成大事的男人,就必须要有大的酒量。你的酒量太小,今后还要培养呀。”这些话像语录铭记在他的心中,这也依赖于天生的造就!没有钱,拿什么买东西培养呀?
那时他就感觉到有钱真好,能支配自己很多想法,实现自己很多的愿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因此,焦皇城发誓要上大学,将来做个有钱的人。
周一,单位发了奖金和电影票。焦皇城还没转正,只发了一半。就这一半,他也很知足了。他知道李玉敏欢张曼玉,就约她去电影院看张曼玉主演的《青蛇》,然后再带她去钟鼓楼的大三合吃烤肉。。
电影看得当然是很开心,可电影一散,李玉敏就嚷嚷着饿了,他们赶紧来到大三合烤肉店,这个店在皇城市很有名,晚上吃烤肉人还很多,等了半天才抢到一个座位。点了鸡头、鱿鱼、羊肉串、羊筋等。俩人吃得满嘴流油,吃得很高兴。
这时,一个漂亮的少妇,在她孩子的吵闹下,走进了烧烤店。
焦皇城赶忙起身迎接,让孩子和少妇,坐在自己吃羊肉串的地方,自己主动地和李玉敏坐在一起。这个少妇不是别人,是刘小刚的嫂子,焦皇城急忙招呼他们坐下来一起吃,并把李玉敏,当同学介绍给她。
刘小刚的嫂子,长得极为标志,即使是三十多岁的女人,却风采依旧。她穿这一件蓝色白点短装,头上扎一块白缎子头帕,在脑后结着。那双宁静的、柔和的、从容的眼神里,有一种郁郁的端庄神气,弥漫着她的整个姿态,而且生动地、伤心地反映在她那是那样的“可敬”。
他们坐下来,吃着羊肉串,她儿子对她说:“妈妈,今天音乐课上,老师在放一首催眠曲时,我们班一个男同学哭了。”
焦皇城很好奇地问:“为何哭?”
“他想妈妈了。”她儿子表情有点严肃地回答。
李玉敏笑了:“都上六年级了,还在课堂上哭鼻子想妈妈,真不像个男子汉。” 
没想到她儿子一脸严肃地说:“你们不知道,他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去了别的地方,他已有一年多没见到妈妈了。现在爸爸又取了个后妈,你们说他可不可怜!”
刘小刚的嫂子,心猛地震颤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眼前浮现出那个男孩忧郁的眼睛,她想到了许许多多单亲家庭的孩子,也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是从孩子心坎里涌出的心声。尽管她知道这句话从孩子的口中喊出来是多么的力量微薄,可却是那些单亲孩子们最想要的。
刘小刚的嫂子给孩子拿了几串羊肉串,就带着孩子匆匆地走了。李玉敏看出他嫂子有点不高兴,惋惜地说:“他们吃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不是我们做错了,而是她儿子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她已经和刘小刚他哥离婚了,可是,孩子并不知道真相。”
李玉敏气愤地说:“现在的人真自私,感情好不好不说,先要个孩子,过不到一块就离婚。离婚似乎已成了一种时髦,许多家庭因为一些事而产生矛盾,有了矛盾也不去解决,而是日积月累任其发展,到了双方都不能忍受时,就用离婚作为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殊不知这样做,或许对大人是一种解脱,可对于孩子那是一种怎样的伤痛!这种痛大人是无法理解的,可由此笼罩在孩子身上的阴影将刻骨铭心!我结婚可不要孩子,就两个人一起过,过得愉快就在一起,过得不愉快,就分道扬镳,谁也不欠谁!”
焦皇城看着李玉敏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他也不同意李玉敏的观点,夫妻都不要孩子,人类社会将如何繁衍,他还赞同,请人慎重地使用‘离婚和结婚’的词句,用离婚与结婚的责任来约束自己的行为,相互不了解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易结婚。”想到这里他轻声地对李玉敏说:“要不要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轻易选择结婚。一个女人长得漂亮,这既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但是,在婚姻问题上,决不能草率,他嫂子的不幸纯属草率的结果。”李玉敏好奇地追问:“怎么草率了?”
她嫂子大学毕业分配到市土地局,被安置在政策法规科,刘小刚的哥哥在土地规划科,他们办公室是对门。就因为她长得漂亮,他哥哥向她展开了猛烈地追逐,每天都泡在她的办公室里,他哥哥长得面目清秀,身体高大威猛,只是行为不检点,有些流氓嬉戏,她觉得不满意,就向科长汇报了。让科长出面干涉,不让他来办公室影响她的工作。可是,科长奈着他爸爸是局长,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可看着她的工作确实无法开展,只能同局长说了。可是,局长却说,年轻人搞对象受法律保护,做外人的只能正确引导,不能强行制止,只要不出大格,你这个做叔叔的要多给他提供方便才对呀!不过,上班时间要严加管制,不能影响工作。
没辙了,他嫂子整天受到他哥哥的骚扰,每天早晨给她送一次玫瑰花,并在上面写着一句话:“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好吗?”
只是,每过一天,玫瑰花的数量就增加一棵,第一天送一棵,第二天送两棵,第三天送三棵,天天如此,没有一天间断,当送到300棵的时候,她终于答应同他哥哥一块出去吃饭了,从此约会、参加朋友聚会、家庭宴请,她便成了局长的准儿媳妇、刘小刚哥哥的男朋友。
这个女人开始,真过了一段让人羡慕的生活,开始是服装,不管是谁上街出门,只要是发现了新款式的服装,刘小刚的哥哥都要给她买,她穿便了所有名牌时装,她吃过皇城所有高档饭店,他们还没定婚,老公公就给准备了一套130平米,三室两厅的住房,特别是结婚那天,十六辆大奔驰,簇拥着一辆豪华林肯缓行在市区大街小巷,偶遇市民谁不投来惊疑的目光。
结婚后小两口日子过得非常甜蜜,他嫂子给他哥哥约法三章,1、不准喝大酒;2、不准夜不归宿;3、不准同虎朋狗友来往。特别是不容许深夜和同僚一起在酒吧里肆无忌惮的笑,跳辣身舞,喝杰克丹尼,抽柔和七星。他哥哥都答应了,从此两个人,按点上下班,回到家里,他哥哥做饭、刷碗、洗衣服。特别是怀孕时,每天护送她外出,陪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回家给她准备洗脚水,她猫不下腰,他就帮她洗脚、擦身子。生儿子时,日夜不离她的身边,给她喂饭,给孩子洗尿布、温奶。儿子一断奶,接送孩子去托儿所,成孩子奶奶的事情了,孩子吃住在奶奶家,也很少接回来,只是想孩子时,到奶奶家看一下。她几乎什么活都不用干,可是整个局机关的同事,还是不把她看成幸福的女人,这是为什么呢?
突然,有一天,营子区的一个三陪小姐,来她家同他哥哥索要医药费,她才知道,丈夫背着她,把小姐弄出了孩子,去医院做了吸宫手术。她一气之下到公公婆婆家里告了他一状,他父母很很地批评他一顿。可是,从哪天以后,她的丈夫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活都不干,回到家里,就和她发生性关系,事后还要拳打脚踢,想尽一些办法蹂躏她。开始是殴打、漫骂,晚上不让她睡觉,虐待的方法别出心裁,用针扎、用刀子刮、用烟头烫、她的下部、大腿跟、屁股蛋、肚子,残害的都是隐蔽之处,还扒光衣服吊在门框上,用人造男性生殖器,对她进行凌辱取乐。更可气的是,在外人面前,他装出对她百般恩爱,经常到办公室给她送鲜花,精致小食品,时髦服装。只要到了晚上,就强迫她饮食过量的‘春药’逼迫她发情,让她做出连牲口都不如的行为,供他享乐。其行为残忍至极。在经受着这些非人的虐待时,她也曾想到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可他哥哥威胁说:“如果事出,就杀了你全家。”她害怕了,她怎能让自己的家人受连累呢?
还真是老天长眼,在他和另一个女人鬼混的时候,哪个女孩要求同他结婚,他哥哥不得已放弃了她,对她来说离婚是她最大的幸福。他们的离婚是不影响孩子的,因为孩子始终在奶奶家生活。
李玉敏认真地听完,颇有感慨地说:“反正我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只是找个男朋友陪着我玩,高兴一天算一天。”
算了帐,焦皇城没零钱,递了张过节才发的百圆大钞。老板收了钱,用手摸摸捏捏,又在灯底下照了照,然后对焦皇城说:“哎,哥们!能不能给换一张呀?这张看着有点含糊!”
焦皇城正擦嘴,听了,就急了,道:“怎么含糊了,这是公司下午才从银行取的,银行不会出假币吧?”
老板却很有耐心地说:“好了,哥们,银行咋就不能出假币呢?你不信你自己看看。”说着拿出另一张一百元让他比着看,说:“你看我这张人头像,你摸一下,有手感;你再摸你这张,再拿到灯底下看看,这是印刷的,一点手感都没有。”
一番比较,果然有些含糊,只好掏出另一张,给了老板。老板又仔细鉴定了一番,收了。 
焦皇城觉得在李玉敏面前发生这种事有点丢面子,想不到李玉敏却对他说:“你也是受害者,没事,花出去就行了。”
是啊,一百元呢。他心里想。对别人可能不是大钱,对我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呀。 
但把这假币如何处理,他是有点犯难。反正不可能让他自己消化,凭什么自己要吃这个亏。还是李玉敏说的对,花出去就行了。但到那里花呢?连烤肉店的老板都这么精明,大商店肯定有验钞机,看来只有小商店比较合适。反正看机会吧。他想着。 
焦皇城送李玉敏回家。路过一个冷饮摊,李玉敏停下自行车,对他贱不拉及地说:“我想吃冰糖葫芦。你给我买一个。”
他只能去买,见是个八九岁的小孩看摊,就问:“这么小你就会做生意了?你家大人呢?给我拿一跟冰糖葫芦,会不会拿呀?”说着递了十元钱。 
小孩嘟囔着:“咋不会!”说着拿给他。 
他把冰糖葫芦递给李玉敏时,李玉敏却不接,吊着脸说:“谁稀罕你的冰糖葫芦,看你脑子死的,像个榆木疙瘩!”说着,骑上自行车就走。 
他蒙了,不明白发生什么事,马上骑上自行车就追,赶上后,他莫名其妙地问她:“你怎么了?” 
李玉敏不知声,只是一个劲地往前骑。他急了,加重了询问的口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咋了?好让我死个明白。”
李玉敏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这么笨呀?笨得一点气都不通!” 
他还是不明白,只是不好意思地说“笨就笨吧!以后求你多开道,不就不笨了吗?你快吃冰糖葫芦吧!不然都化了。”
“哎!你呀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李玉敏摇头叹口气说:“我根本就不想吃冰糖葫芦,我是想帮你把那张假币花出去,你一点都不配合。”
他明白了,有点吃惊地说:“我怎么能欺骗一个小孩呢?”
“小孩怎么了,你不骗他,有人会骗。再说,吃亏的也不会是他,谁知道他父母做生意,坑骗过多少人呀!”李玉敏很平静地说。“你知道什么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吗?想成大事的人,就必须心很手辣,只有菩萨心肠的人,是不可能成大事的。你就等着让人家骗你吧!” 
焦皇城不吭声了,心里暗想,我是做不了这种事,父亲常说:宁可吃亏一时,不可懊悔一世。就为这一百块钱,我要懊悔后半生,实在划不来。真意想不到李玉敏这个小丫头,心却这么冷酷。
他有点担心,继续和李玉敏交往下去,她以后会不会有一天也对他冷酷起来。而这种冷酷绝对是冷箭一样可怕。 

眼看五一到了,焦皇城还是犹豫,他是否陪李玉敏去北京旅游,他现在关心的不在是钱,而是李玉敏和他的关系,他担心同他去了北京以后,俩人会出现什么结果,而这个结果是不是他真正追求。他心里有点怕李玉敏这种女孩,他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同路上的人? 
一连几天,他没有找李玉敏,但心里却感到空空的,上班老走神,给主任送报纸,竟把主任的茶杯碰翻了,吓得他忙用报纸擦。主任冷着脸,瞪着两个小黑眼说:“哎,你想干什么……”说的他心惊肉跳,不知道主任的潜台词是什么。总之,他感觉可能是个大难。 
晚上,他琢磨着主任的话,越发感到不妙。他担心明天上班,会发生什么事。 
思前想后,他就坐立不安起来,想找个人说话,但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李玉敏,就拨通李玉敏的电话。李玉敏说:“是你啊,我正收拾行李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我想找你……” 
李玉敏不耐烦道:“怎么回事,我?我?没有一点男人的骨气!”
就这口气刺激了他,妈的,我也受够了,豁出去了,疯狂一回,哪怕不要这个工作了,省得像条狗似的受这帮人的气。他鼓足勇气说:“你什么时候走,我也去!”
“什么?你说什么?”李玉敏高兴地跳了起来,接着兴奋地说:“明天晚上,你陪我吗?”
“是!我一定陪你。我马上给火车站计划室的同学打电话订票。”他坚定地说。 
第二天,他等着主任来找他,但一天很正常,平安无事。 
下班前,主任找他,说:“明天后天放假,安排你值班。”
他已经定好了晚上去北京的车票,就壮着胆子,说:“主任,对不起,我家里有事,要离开皇城。火车票已经定了。你看能不能让别人值,我只是个勤杂工,啥都不懂。” 
主任晃动着大脑瓜子,两只小眼睛吃惊地望着他,心里想着:这小兔崽子敢跟老子叫板。事出意外一时把主任闹愣了,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想赶紧溜之呼也,没等主任说出来,就赶紧说:“主任没事我先走了,我还要赶火车呢。提前祝愿主任节日快乐!”说完扭头就跑,心里却骂:就会捡软柿子捏,这回我就不买你的帐,看你拿我怎么办,大不了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也不管五一节后会发生什么事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找姐姐再说吧。看来,李玉敏已经把他烧糊涂了,放弃了为父母、为自己坚守的许多诺言 。
下了火车,焦皇城问李玉敏:“你同学来接我们吗?”
李玉敏一脸怪笑地说:“我就没让他们来接,看你把我怎么安排?”
他暗下决心,反正出来了。母亲常常教导我说:不是穷家富路?既然出了门,又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我决不能让她跟着我受委屈,让她瞧不起。焦皇城把李玉敏带到一家三星级宾馆,这是他有生来第一次住宾馆。他在大学暑假时来过北京,那时买的是学生硬座票、睡在北京的同学宿舍里,吃的喝的是面包和凉水。 
这家宾馆坐落在北京市正义路的十字路口,是一座二十四层的楼房,交通极为方便。走进宾馆大厅,正中吊着一座豪华黄色水晶吊灯,周围分别点缀着四盏,八个灯泡的荷花灯,数不清的牛眼灯,像繁星闪烁分布其间。地面是由美国黑芝麻大理石铺设,地面中央是一个硕大的紫薇星地花,大小适中。墙面由意大利金花米黄大理石装饰,大厅两侧分设大堂酒吧和商务中心,大厅正北是总服务台,五块不同时差的大种,悬挂在总台的中央,三星级宾馆的标志,镶嵌在最显眼的地方。整个大堂装修的十分豪华,让人有一种金碧辉煌感觉。
他们走向总台,三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异口同声地说:“您好!欢迎光临,您们有预定吗?想要什么样的房间,我们有单人间、标准间、三人间和豪华间。” 
三星级宾馆比李玉敏她们家好多了,他妈的,上哪讲理去?她刚想摸摸大厅里的海豹,就被跑来的服务生警告:“小姐,小心手”她刚想嬉皮笑脸的,但看见那服务生一脸的惊慌失措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继续说:“很危险的,它会跳起来,以为你给它食物”李玉敏后怕!
焦皇城回头看看李玉敏试探地问“我们要几间。”
李玉敏把头一低红着脸说:“两个人能住几间呀?来一个单人间还不够我们住的呀?”
“我们是住一起吗?”焦皇城疑虑地问。
“你还忍心让我一个人住吗?”我说你呀真是一个呆子。李玉敏很大方地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
焦皇城登记好房间,拿上房卡,坐电梯上楼,先到二楼餐厅吃饭。
要了一个包厢,点了三道菜和一瓶红酒。他们吃着饭喝着酒,还能看精彩的歌舞,美!尤其是那小妞露出半截的浑圆的屁股,哈哈~~~~~~~羞死人了!还没看够呢,李玉敏就命服务小姐把包厢门关上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焦皇城还没看够!
走进房间,焦皇城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李玉敏却“乐不思蜀”,她欣赏喝水的杯子都是那么玲珑剔透,拿起来就爱不释手,房吧里一应具全,她馋猫似的先翻了冰箱,拿了一袋开心果和两桶薯片,她想让我喝咖啡,焦皇城怕睡不着觉。然后,她就满屋地开始乱窜,到处都是新鲜的,完美的,干净的,挑不出任何瑕疵。睡觉的大床可以让她翻滚着撒欢,衣橱里的保险箱让她琢磨了好一阵子。她很大方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进了浴室,洗起澡来。浴室里她进去了就不愿意出来,她不停地喊这:“好享受啊!你不进来洗一洗吗?”焦皇城不敢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她洗澡后,围着浴巾,像出水芙蓉般立在他面前,说:“你也洗洗去吧!很舒服的!”
焦皇城走进浴室,只是简单地冲了一个淋浴,很快就出来了,围着一块浴巾坐在床边打开了电视。而李玉敏却跑过去,强行把电视关掉。
“我不让你看电视,你给我讲个故事好吗?”她擦着头发,对他说。
焦皇城苦笑着说“讲什么故事呀?”
“讲你爸爸他们地质队的故事,他们长年在野外,一定会发生很多动人的故事?”
“那我给你讲一个,爸爸他们施测海平面时,发生的军舰上的故事吧!”
“你快点讲吗?就别买官司了。”李玉敏催促道。
那是他们乘海军舰艇去观测黄海高程,军舰高速行驶在大海深处。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碧蓝无边,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在海与天之间蔚蓝的空间,动荡着欢乐的波浪声,当天海风很大,两米多高的白色浪花,一个跟着一个地跑上军舰,飘洒在甲板上,这种激情的气势,巍巍壮观。有一个地质队员,被这种景色所渲染,兴冲冲地奔向甲板最前沿,迷失在白色的浪花中间,并向着大海高喊:“让海浪来的更猛烈些吧!我们是勇敢的地质队员。”舰长看到他疯狂的举动,就果断地派了两名水兵,把他架到了军舰休息室。舰长严厉地训斥他:“你找死呀!海浪这样大,掉到海里怎么办?”
哪个地质队员振振有辞地向舰长说:“有什么可怕的,我会游泳。”
“在什么地方游泳?”舰长问。
“在我们村的大眼井,一游就是半天呢!”
“胡闹!这里是大海!不是你们村的大眼井。”在场的人员都笑了。
观测任务完成,回家的途中,这一天风平浪静,舰长巡视工作,正好遇到了哪个会游泳的地质队员:“你不是会游泳吗?”
地质队员慌乱地点头说:“是呀!”
“你俩把他给我扔到海里去!”两个水兵接到命令,抓住呆楞的地质队员,把他抛向了大海。
地质队员在碧蓝的水里,像只小蚂蚁,溅起一片金光闪闪的水花,彩虹一样出现在那里。船员的笑声、尖脆的叫声、喊声、惊叹声、生气蓬勃的人们喧嚣,就像灿烂的太阳光辉似的,都一起迸发起来,军舰上显得一片生机。
军舰以每小时60海里的速度,围着他饶圈,没过一个小时,哪个连惊带吓的地质队员,就开始高呼:“救命呀!救命呀!”
舰长命令两个水兵把他从海里捞出来,说:“你不是会游泳吗?为什么不向岸边游呀?喊什么救命!”
哪个地质队员浑身哆嗦着说:“我错了。”
舰长非常严肃地说道:“这是大海,在它的面前,永远是微不足道的,永远是很渺小的,你们知道了吗?”
大家齐声地回答:“知道了!”
李玉敏没有笑,摇着焦皇城的胳膊说“不好听,讲个男人和女人的故事吧。”
焦皇城拗不过,思索了一会说:“给你讲个大棚车的故事吧!是听爸爸同事讲的。”
“有女人吗?”
“有!“大棚车就是女的。”
“好!就讲这个吧。”
李玉敏躺在焦皇城的腿上,美丽的眼睛望着他: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爸爸带着一个地质组,到燕山山脉深处一个叫宽沟的地方,说是宽沟可到了那里,才知那条沟很窄,是老辈子人,让自己村变宽的愿望吧。去那里是为了找金矿。老地质人都有一种感受:‘越是开化的村子,百姓对地质队人就越不好,越是落后的村子,老百姓越对地质队人热情。’他们去的这个村,是一个极不开化的落后村。地质队的车刚停到村口,就跑来很多人来迎接,他们非常热情、挣抢着帮忙搬东西,像迎接亲人一样,把他们迎进各自的家。我爸爸是当时的最高行政首长,当然对他更热情。他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因为,他是组长嘛,责任心驱使他,想了解其他安置情况,最关心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一个叫周新荣的老同志,因为他是地质队领导刚安排到他们组,需要他照顾的老职工。
他是地质队钻机上的老机长,他带过的钻机,是地质部的功勋钻机,他代表这个钻机的全体员工,到北京见过华国峰主席。因为他是一个40多岁的人,前段身体一直不好,有高血压和冠心病,组织上为了照顾他,让他来地质组干点杂活。爸爸在村小伙子的引领下,找到了他。
他住房条件还不错,一处幽静的小院,周围的篱笆上,挂满菜瓜和豆角,绿油油的秧子,在阳光的沐浴下,给人一种清雅的感觉,三间北屋瓦房,宽大明亮。
房东是位身段均称,胸脯颇为丰满的30多岁女人,迈着矫健的步伐,热情地给他们沏茶、递烟。而后,把身子站得笔直,挺起丰满的胸脯,微微仰着头,照直瞧着他们的眼睛,准备着不管他们让她做什么,她一律照办的样子。
经过一段寒暄,我爸爸知道,她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她爱人是当兵出身,她去过部队;男人从部队转业、进城当了工人;她又经常进城看望丈夫;丈夫在城里一家工厂当司机,经常开一辆带蓬的汽车回家,因此村里人,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大篷车’。
现在,家里只有她和女儿。生活条件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他们组只有一个勤杂工,所以就安排他一个人住。另外再给他准备一套公家被褥,做临时招待所。爸爸看老周安排的很好,就放心了。
爸爸他们都是搞技术的,周工(就是周新荣,对他的尊称)平时,除了一块上山,室内工作,帮不上忙,整天没事。半个月过去了。组里有人悄悄地和爸爸说:周工和房东关系可好呢,白天总帮房东干活。去食堂吃饭的次数少多了?爸爸细细一想,可不,真有几天没见他了。
过了几天,又有人说:周工和房东有事了,他们是同吃、同住、同劳动。不但是定了‘孔位’,还‘下了钻’。(这是地质队的行话,就是和女人发生关系的简称)长此下去可别出事?爸爸听后心里也害怕,但考虑到那么大岁数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是,在一块上山时,爸爸还是敲了周工一下。 “听说和房东关系处的不错吗?”
“还行吧。”周工毫无隐晦。
“听说孔位定好了?可别下钻噢!”爸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在外面要多留个心眼,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周工尺度一定掌握的很好吧!”
“组长你就放心吧。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是,我绝对相信周工!请您不要介意哦。”当时爸爸也不便多说什么,这件事情就没再提起过。反正,过几天这个矿区的工作就干完了。
地质队放电影的来了。这是当时地质队里最高兴的事,像过年一样热闹,当地老百姓也高兴。爸爸那天也有幸作为地质队最高行政首长,在宽沟村党支书记再三劝说下,代表地质队讲了话……
村支书带头鼓掌,村民也跟着鼓掌。村民真把爸爸当成大领导,又是握手,又是感谢。在他们的簇拥下,还把爸爸看电影的位置摆在了正中,爸爸也美孜孜地喝着茶水看电影了。
可电影刚放到一半,组里老赵神秘地找到他,不由分说把爸爸拽出来,在僻静的地方说:“老周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爸爸疑惑地问。
“大篷车家的亲戚把他绑起来了。”
“为什么?”
“说,老周把大篷车80岁老婆婆强奸了。”
“凭什么说他强奸了?”
“说是从她婆婆身上拽下的。”
“是吗?”
“老周让我来找你。”
“他想干啥?”
“怕他家亲戚把他打死呗。”
“打他了。”
“打了?脸都走形了。”
他俩跑到大篷车家院子里一看,已有十多个人了。
老周双手被反绑,蹲在外屋。全身一丝不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看到爸爸时,反背着双手,磕膝盖当脚走,挪到爸爸跟前:“焦工呀!我受不了了,快给警察打电话。不然会被他们打死我。快救救我吧!焦工,快救救我吧!…….”
他一边哭喊,一边给爸爸磕头。此时,还有人在背后踹他。“臭流氓,踢死你。”
他被踹倒了,又爬起来。
“活牲口,踹死你,丧尽天良的家伙。”
 “焦工,把他吊在树上去。”
“我们对他这样好,他就这样对待我们的老人吗,他还是人吗?”
“找警察管什么,警察也是保护老百姓的。”
爸爸示意老赵,给他穿条裤子,转身对大家说: “乡亲们,你们不要打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有错误,地质队也饶不了他……”
爸爸为了安抚被激怒的老乡,拿出干部的口吻和他们讲。可老百姓不买帐。
“你说那些没用,他不是有错误?是犯法。”有人顶撞说。
“那怎么办?”爸爸无奈地问。
“焦工,您先进屋看看这个牲口干了些什么吧!”爸爸被愤怒的人群拽进里屋。指着一个80多岁的白发老婆子说:“你看,这牲口强奸的就是这样的老人,你说他该死不该死呀!”
只见炕梢铺着一套被褥没人睡。炕头上平躺着一个白发老婆婆,一大堆铁灰色的头发乱蓬蓬地粘在一起。那毫无生机的面孔苍白得吓人,病容满面,两鬓内陷。然而呆滞无神的眼睛,老是直勾勾地看着房顶,从不斜视,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人称‘大篷车’的女人,一怒之下撩开老婆婆身上的被子,拽着爸爸让他看老婆婆的阴部。她的身上已经不是黄白色了,而是灰白色……身上几乎没有肌肉,仿佛只有一张皮粘在她的骨架上,那两只棍子一样的手臂,本能地遮挡着羞耻的部位。‘大篷车’打了一下那两只乱动的手臂,强硬地训斥着:“别动!你看,这就是那牲口的精子。”她指着老婆婆的下身。那可怜苍白的老婆婆眼中冒出一股极凄凉的眼神。
爸爸在他们的强迫下,羞辱地观看了老婆婆的阴部。乱哄哄的阴毛上粘着零散的棒瓤子糠粉,干瘪的大腿上浮洒着乳白色的液体。
大篷车指着毫无掩盖的肢体说:“这个丧进天良的东西,把这样的老人给强奸了,他觉得还不过瘾,又用棒胡子插……你说他算人吗?老天爷白给他一张人皮。”
爸爸让大篷车给老人盖好被子。“你说这事怎样解决。”
“让他给我婆婆治病,赔赏损失,不同意,就报官。两条路让他自己选。”
爸爸从屋子里走出来,问蹲在外屋的老周:“你说怎么办。”
“我是冤枉的,……”
“冤枉你妈逼,人在这躺着呢,你有什么冤枉可言?”那人一边骂一边在老周的背后,很很地踹了一脚。老周的脸磕在地上,又顽强地站起来:“焦工,快去报警吧!晚了会被他们打死的。”
“你以为警察就能保护你吗?呸!臭流氓。”一个农民在老周的脸上吐了一口粘痰。那粘痰拉着长长的粘丝,在他脸上往下流,流进他的脖子上。
“报警!在警察没来之前,谁都不能再打他。” 爸爸一边向老周说,一边向老百姓讲。
“那他得由我们看管,不能让这老流氓跑了。”
“不行,我看着。他跑了我负责。” 
经过一番争辩,老周暂时交给爸爸看守,但绑绳不能打开。老赵把老周扶进他住的房子。魁梧的、有传奇色彩的老周,国家功勋钻机的老机长,被这场意外变成了被众多脏手揉皱的纸片,被愤怒的人群任意踢打和蹂躏。睫毛在他变形的脸上,上下跳动,充血的眼睛已失了神,变得青紫不分,那张粘满血迹的嘴唇在发抖,那个变形的鼻子在淌血,黝黑的脸上布满了创伤,那往日的玫瑰色已荡然无存。老赵帮他擦洗伤口,爸爸在一旁安抚老乡。
警察来得挺快,共来了三个警察。其中领头的爸爸认识,叫李奇,是地质队调入公安局的,他们很熟。邂逅相逢,相互寒暄了几句。他指示手下驱散了围观的百姓,开始立案调查。先进里屋,在大篷车的帮助下,采集了浮洒在老婆婆大腿上,说是精子的东西;询问了所有当事人,大篷车、大篷车小叔子及大篷车的女儿,已经病入膏肓的老婆婆,经这场折腾,已经不能说话了。口供只能凭他们三人提供了。
三名警察询问完口供,又返回来,给老周松了绑,从前面给他带了一副手铐,便开始询问老周的口供。破例让爸爸在一旁旁听。一个警察负责提问,一个警察坐在老周的箱子上负责记录;李奇和爸爸旁听。
“姓名。”警察问。
“周新荣。”
“年龄。”
“42”
“请你对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做出如实地陈述,不许撒谎,不许编造,对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有法律责任,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警官,我有一个请求。”
“请讲。”
“说这事,话得让我从头说起。”
提问的警察看了一眼李奇,李奇点了点头。
“那好,你说吧。”
周新荣稍微沉思一会,便开始讲述起来:自从搬到这里,由于工作很清闲,我知道是领导的照顾。可我是干活的出身,不干活浑身难受,技术上的事帮不上忙,就帮房东干活。我是农民出身,农活都会干,干得也很好。房东一个女人在家,我帮她干活,她很满意。经常夸我,做好吃的犒赏。开始不好意思,时间长了也习惯了,我们感情越来越好,有一次和她在地里耪地,她的屁股在眼前一晃一晃地真诱人,就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没想到大篷车急了,翻了脸,大声骂我,吓得我跑回自己房里不敢见她。可巧,下午她爱人从城里回来。听到了也没敢出来。过了好一会,她领着爱人走进我房里。吓得我心突突直跳,心想这下完了,肯定是她丈夫找我算帐了。我完了,死定了。不敢抬头看大篷车的脸,只是战战兢兢站起来,等着他们责骂,或者是侮辱。
“这位就是周大哥。”大篷车向丈夫介绍说。
“这……”当时我慌乱极了,不知所措地迎了上去。
“大哥,你好!”她丈夫伸胳膊抓我的手。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恐慌地迎合。
“他为人厚道,诚恳老实。来咱家后,帮咱家干了好多活。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便于答谢。这回好了,你回来了,咱们好好地请周大哥吃一顿吧?”
“对,周大哥咱俩好好地喝两盅。”她丈夫说。
我被大篷车的话,骚红了脸,只是傻傻地站着。当她爱人伸过手时,我才慌忙伸出手。晚上,我和房东三口子美美地吃了一顿,大篷车精心准备丰盛的晚餐。在吃饭的过程中,大篷车不停地给我斟酒、夹菜。我感激她的大度,感激她对我的宽容。那晚我喝了很多酒,不知道怎么回的屋。第二天,她爱人走了,我还是有点不敢见她,描着她出去的时候在起床。琢磨她已睡觉的时候再回来。就这样我两像捉迷藏一样过了有一个星期,也没帮她家干活,也没和她见面。
有一天夜里,我悄悄地从外面回来,看到她屋里的灯已关了,就一点声响都没有地钻进自己的屋里,刚洗漱完毕,准备钻被窝时,听大篷车轻轻地敲我的房门:“周大哥,睡了吗?”
“睡了,有事吗?”
“哦,那就算了。有点棘手的小事。”
“明天说行吗?”
“怕是晚了。你要是睡了,就自己解决吧。”
“到底什么事,能说吗?”
“连门都不开,怎么说呀?”
我考虑半天,大篷车对我真是没说的。自己没德行不说,人家还给台阶下,这会有事,你又不想管,你周新荣还是人吗?“你等着,我给你开门去。”我赶紧穿上衣服,下地给她开门。
她身披极薄的白绫无袖睡袍,腰系淡蓝色丝带,在幽暗的灯光下,那宛若象牙雕成的丰满臂膀,以及被她漫不经心披散下来的波浪般的黑发遮映着的、半裸的、白洁的胸脯,显得优美极了。她用肘弯托着一个大盘子,里面装着大块的肉,手拿一个酒瓶子。用笑眯眯的眼睛看着我,脸上显得极其平静,她非常甜蜜地说:“周大哥,你还不原谅小妹吗?这几天也不理我,也不和我说话。那天都是我不好,知道你是和我闹着玩呢!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你,那是我的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知道大哥为人厚道,不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今特来向你赔罪。”
我被她闹得不知所措,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里屋。
她反应很快:“今天家里没有别人,闺女晚上住姥姥家了。”大篷车一面说,一面把酒肉放在炕上的箱子上。她上了炕关严窗户,挂好窗帘,笑嘻嘻地说:“今天这个院子就我俩,好好地陪周大哥喝两盅,给好大哥赔赔不是,压压惊吓。”她把大盘子分成两个盘子,又不知在什么地方掏出四根黄瓜,几个咸鸡蛋,两个酒盅,看来她早有准备。
“像个木头似的站着干啥,还不上来,坐下。看多么丰盛的晚宴呀。”她用迷人的目光注视着,我无法抗拒她善意的原谅,无法抗拒她善意的诱惑。情不自禁地走向她,坐在对面。
她那双眼睛在今晚显得那样美丽,没想到这样一个柔情的女子,要长期埋没在这大山里,真是可惜呀。
“你老看我干吗?咱两先干一杯。小女子给周大哥赔礼了。”她手捏酒杯,在我眼前晃动。“周大哥,快喝呀。”她的语调变得是异样柔情。我慌忙地端起酒杯迎合,听着她那娇滴滴的声音,所有防范意识完全崩溃了。
“周哥哥,这是上等的熏鹿肉,给你块好的。”她撕下一块给我。
“周哥哥,这第二杯酒,就是小妹不应骂哥哥。”她举起酒杯让我先干。我顺从了,可她并没喝。只见她从对面,跑过来:“跟哥哥喝个交杯酒。”她重新又给我到一杯,我扭不过,只能在她松软的弯臂下,喝了交杯酒。可她又说:“我是女的,你得让着,你喝两我喝一个。”
“那可不行,会喝多的……”
“不行,就要看哥哥喝多了是什么样子吗。喝吗!你喝吗!小妹求你了。”在这种温情的陪劝下,我只能是不断的喝酒,也不知喝了多少。她娇滴滴搂着我的脖子:“周大哥,人家都说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说你见过华主席;还是功勋机长;讲讲你的故事好吗?”在她的摇晃下,沉淀于我心底的一些琐碎往事涌上了脑海。
“周哥,你就给我讲讲吗?”
带着几分酒意,我与她讲起了钻机上的一些生活往事。
我出生在贫苦的农民家庭,一个哥哥,长年在外当兵;一个姐姐嫁给了当地农民;我在家排行老三。18岁当兵,在部队喂了4年猪,转业后来到地质队,开始当钻工。就是因为我能吃苦,能受累、累活、脏活抢着干,两年后,被提升为班长。那时的地质队,无论是工资,还是劳保待遇,在全国各种行业中,都是最高的。特别是皮衣、皮裤、登山鞋、行李布等劳保物品让其它行业,羡慕得很。当时就流传这样的顺口溜:“地质队里工资高,农村姑娘随便挑。”我就是在这种光环的照耀下,回老家挑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接了婚。婚后有了一儿一女,过着当地富裕的生活。我在工作中,也获得了各种各样的先进称号,一年就得好几个。各类奖状贴满了房子,老婆就是陪着那些奖状,睡了20多年,那是我的荣誉,也是她的光荣……
我最荣耀的时候,是当机长,赶上了‘冀中会战’,带领刚刚组建的一台钻机,40多人参加了大会战。全国来了几十家地质队、物探队、区调队、测绘队。各类钻机布满冀中平原、丘陵、河套与戈壁。生活只有三步曲:上班、吃饭、睡觉。生活单调乏味;生活条件艰苦 ;住的是活动板房,睡的是折叠床;最奢侈的生活用品,是半导体收音机;最高兴的事,是盼着送菜车光临机场,它一来,就能改善生活。最喜欢的事,电影放映队来野外慰问。
为了早日完成任务,给华主席献礼。我们三年,不放假。拼命干活,到提钻时,不分班组一起干。每天早晨起来,我让当过兵的职工,给大家搞军训。有一次冬天,6点钟起床,天特别黑,起来跑步,在报数的时候,发现很多人打哆嗦,就问:“同志们冷不冷?”大家齐声喊:“不冷!”
“不冷,为什么打哆嗦?”
“打哆嗦也不冷。”
职工的这种乐意过集体活动的热情深深地感动了我,所以没事的时候,我就组织活动。
至于能受到华主席的接见,是全体职工共同努力的结果。只要没有集体活动,我们聊天的话题,就是喝酒、赌牌、谈女人。说喝酒那真是喝酒,那时买什么东西,全靠送菜车(也叫生活车)。平时别的菜买不到,常年吃土豆,白菜,季节蔬菜能买到,运到矿区也烂了。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就出现了,用一个咸鸡蛋,喝一个星期酒。他先把咸鸡蛋剥下皮,用线穿过鸡蛋,来回一拉,线上就会沾上鸡蛋粉末,用舌头舔一下,喝一口酒。这顿喝完了,把剩下的鸡蛋包好,下次再喝。当然也出了一块咸菜,半斤酒;一扒花生米,请回客的事情。钻工喝酒很疯狂,不喝得死去活来,势不罢休。说起酒话,敢把月亮摘下来,献给你;耍起酒疯,敢把美国总统给你抓来;更多的是翻江倒海,吐得昏天地暗,酒气弥漫着宿舍。
赌牌,还算文明,满脸粘纸条,或用纸记着你欠我几根烟,也有个别人玩牌结束时,为了一根烟,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
谈女人是地质队离不开的主题,只要离开家门,就意味着,和女人告别了性生活。在外面不敢碰女人,只是用嘴说说,编造一些男女之事的笑话。什么柳树大盘亘、亮天泡、荷包蛋、打连发、大皮碗、紫的呗等等。也有憋不住的,干些荒诞事情。自己解决算是最文明的,科学说法,叫自慰,地质队人叫“砍椽子”。
也有更荒唐的事情。一次,一个钻工妻子来探亲,我们在板房旁边给他们建了一间临时洞房。没想到,睡觉的时候,那些憋得难受的小伙子,把木板隔断钻出好多窟窿,到了晚上夫妻生活的动静,吵得全班人员睡不着觉,集体向我提出抗议,钻工妻子没有得到满足,也对安排表示不满。没办法,第二天,把洞房迁往距板房10几米,另盖了一间小板房。
没想到第二天还是出事了,说那钻工的老婆,昨天晚上让别人给占了便宜,还不知道占便宜的是谁,大家都觉得事情很奇巧。
那天,这个钻工是大夜班,临走时和老婆干一回,走了不到10分钟,又回来一句话没说,又干一回。老婆这几天也没休息好,太困了,对他反常行为也没在意。早晨钻工下班回来,又干一回。老婆不解地问,本事不小呀,一晚上就干了四回。钻工不明白,老婆就把他上夜班走了,又回来的事说了一遍。那钻工一听急了,我根本就没有回来,是有人占你便宜?
一大早,那钻工站在板房前骂大街,哪个缺德鬼占了我老婆便宜?他老婆哭得也是格外的伤心动人……
“啊!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是真的吗?”大篷车开心地笑着。
“都是真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自己丈夫,就是喘气也能听出来!”
“那是对你们而言,对我们来说那是很有可能的。就拿我来说吧,结婚快20年了,可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三年,她生活习惯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说句不怕笑话的话,到今天都没见过妻子夏天的样子!” 
“是呀,真够苦的。周大哥咱们不说这些好吗?给我讲讲什么是柳树大盘亘吧?”
“那可不能讲?“
“为什么?“
“我们地质人的秘密!”
“我就想要知道吗?”
差不多就在那个时候,她好像是为了安慰我长期别离女人的苦楚,还是为了安慰我那颗颤抖着犹豫不决的心,大篷车那熟悉的、优美的、银铃般的笑声,象磁铁一样紧紧地吸住我的心。真有点傻了,以无法控制内心的感受,只是色眯眯地看着她。
“大哥哥,老看我干啥?”她用丰满臂膀搂着我的脖子,用半裸的、白洁的胸脯揉搓我的脸。半年多没碰到女人的焦躁,在内心涌动,以无法抗拒地享受那柔软带来的快感,让她尽情地亲吻我的脸,脖子,臂膀,前胸,及全身。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掏出一个避孕套,贴在我的脸上,做了个鬼脸说:“有了它你还怕什么呢?”我再也无法忍受想得到她的欲望……于是就有了第一次,……。
这种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有时她到我屋里,有时我也会偷偷地爬到她的炕上,我们在她屋里动作总是缓缓的,总怕吵醒她的女儿。我两的这种事情,一直延续到今天夜里。白天我和她小叔子一起垒猪圈,不到四点就干完了。她小叔子非要和我喝酒。其实我不愿意和她小叔子一起喝酒。因为,在村子里早就流传大篷车和她小叔子风流艳史。我们为了一个女人,各怀心腹事。她小叔子家饨了一锅狗肉,拿来一条大腿,我们吃着狗肉喝着烧酒。她给小叔子夹菜敬酒的动作也使我醋意涌动。她做了一个十足的山村风情女人才会的媚眼,大篷车这种山村女人的风眼,因为平常矜持到极点,谨慎到极点,反而有一种垂涎欲滴的神气,那是把一切欢娱当作窃盗或罪过的山村女人特有的风眼。
我心里不舒服。当酒喝到六点的时候,有消息说今晚我们电影队来了,大篷车就坐不住了,老催我两快点喝,想看电影去。我喝了有一斤酒,酒意和醋意加在一起,已醉得走不动了,大篷车扶我到房里,我抓住她要亲她。她顺从地伸过脸让我亲了,并伏在耳边轻声地说:“宝贝,先乖乖地睡,看完电影再好好伺候你。”临走时,在我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我在这甜甜的吻别后,进入了梦香。我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被尿憋醒,就到茅房撒尿,今天的月光特别好。撒完尿回来时,路过她家窗户,有意往屋里看一眼。看到大篷车和女儿躺在炕上她女儿也十一、二了,发育的也是一个美人坯子,在银白的月光下,那两只光洁的小腿,在优雅的细腰间分叉,那似乎开始发育的器官紧紧锁住我的目光,这目光比我的心,胆子更大。我很很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在心里骂了一句,周新荣你不是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也无法入睡,心里就是盼着大篷车早些到我被窝里来,等了好长时间也没一点动静,焦躁不安的心态,也无法控制意志,我什么也不顾了,掏出个避孕套就跑到里屋,钻进大篷车的被窝,正在陶醉之时,头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清醒的时候就被他们绑起来,一切也不容我解释,我真没强奸她婆婆。这一定是个圈套,他们叔嫂在陷害我,她小叔子在吃醋……
周新荣讲完了,警察并不能拿出最后的结论,因为口供出入太大。他们要求带走他,等化验结果出来在做结论。周新荣这条膀大腰圆的汉子,在这血与泪的交流中,在希望与光明的旅途中,身体有些飘忽,手足都在颤抖,面色苍白可怕。在他面前一切的道路都已塞绝。他此时不知道怎么办好!用一种期盼的目光凝视着我爸爸,爸爸又能说明什么呢?他此时身如浮萍似的无依无靠,只能默默拿上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被期盼的警察带走,他别无他途。爸爸也只能握着李奇的手,说上几句,请他多多关照的话。
没想到第二天,大篷车的婆婆死了,村民都说是老周祸害死的。到了晚上公安局也来信了,说化验结果出来了,那东西真是周新荣的,也被正式批捕了。正好赶上严打,周新荣便以强奸致死人命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在他出事这段日子里,队领导也曾四处奔走,为之说情辩护,但在威严的法律面前,显得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为地质事业,立过汗马功劳的勇士,在艰苦环境中,永不言败汉子,却死在女人怀里,真可谓英雄难过女人关呀。
周新荣死了没几天,大篷车家里开始闹鬼。说老周,整个脑袋用白布缠着,到了深夜就坐在他家墙头高喊:“还命来!还命来!还命来!”那浑厚的男低音,让人毛骨悚然。村里很多人都听到过,大篷车也不敢在哪住了,和孩子一块搬到了城里。
焦皇城的故事讲完了,李玉敏痴痴地望着他。热血燃烧起来,抱住焦皇城的脖子:“我也想知道,什么是柳树大盘亘。”
焦皇城涨红了脸,轻轻地答应一声:“我也不知道!”忽而眼睛又放着异样的光,微笑着,对李玉敏瞥了一眼。
俩人目光遇一起的时候,倒是他惊奇起来,马上收起了笑容,作了一种疑问的样子,迟疑了一二秒钟。李玉敏脸上的红晕更加鲜艳了,而且蔓延到耳根颈间,仿佛温柔甘甜的肉体,正在蒸发出来。她把身体翩然一转,笑说道:“人家就想知道吗?”
焦皇城看着她羞态出神,不自觉地说:“我当然也很想知道。”
李玉敏眨了几眨大眼睛,深深地吞了一口气,似乎已经镇定下来,很腼腆地看着他傻笑:“你不试怎么能知道呢?”
“试!怎么试,和你吗?”焦皇城愕然。
“不同我,难道这房子里还有别人吗?”李玉敏说着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焦皇城的自控再也不起作用了,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李玉敏没有任何反抗,似在等待着他的俘虏。他把嘴凑在李玉敏的唇上,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但李玉敏却比他有经验,舌头在引导着他,让他知道原来接吻也有这么多享受。他有些吃惊。 
焦皇城战战兢兢地把李玉敏身上的浴巾解开,一个让他血脉膨胀的通透玉体惊现在他面前。他把李玉敏平放在床上,然后就无师自通地完成了他第一次成人经历。 
第一次经历过的很快,他有点懊丧。原来在他的印象中,以为男女之事,是上天入地般的刺激呢,怎么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没有一点感觉呢。 
夜里,李玉敏主动爬到他身上,让他又是吃惊。李玉敏晃动着两只饱满的乳房,他就又来了浑身的力气,和李玉敏翻云覆雨地征战了很多次。他终于慢慢体会到其中的奥妙。他心里暗叫:我操,原来是这么干。 
等累得半死躺下了,他才开始回想:怎么一切都这么顺畅,这么快,快得连他自己都奇怪。而以前从小受的教育、看的电影常常是,如果摸了女孩亲了女孩,无异于亵渎神灵残害生灵般可耻,绝对是要伴着一声”流氓”而迎来江姐打扇甫志高一样的响亮耳光的,现在看来那简直是毒害、是误导、是误人子弟,不知耽误了多少青春美梦和花好月圆的故事,也耽误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青春。要是早醒悟这些,他可能早就和女孩子交往了,也不至于让自己憋了二十多年膨胀的身体,到今天才尝禁果。 
而流畅中唯一让他有点小遗憾的是,李玉敏没有流血,莫非李玉敏不是处女。这他就不懂了,但他也不是太封建。他又把李玉敏的下面好好看了一番,从来每见过,以前在刘小刚家看录象时总是看不清,看姐姐肖桂荣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匆忙,现在他是彻底看清了,他觉得女人那东西怎么那么难看,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第二天,李玉敏非要去红螺寺看一看,她说:“园林艺术是吸引游客的重要旅游观赏物。但人们在谈论起中国古典园林时,总是居于皇城的避暑山庄、北京的颐和园、或苏州的私家园林。其实,寺院园林也是中国古典园林重要组成部分,它更具有中国古典园林的意蕴美的特点,更能体现东方文化的独特魅力和中华民族的美学思想。因为,古代高僧,在建造寺院时,无不倾注自己的全部聪明才智,把建筑、山水、花木这些园林的要素发挥的淋漓尽致。皇城的寺庙,都是单纯的寺庙,没有容入园林韵味,我要去的红螺寺,是寺庙和园林混合体,包准让你大开眼界。我虽然还没有去过,但是我可以给你做业余导游,导好了你可以买瓶水,算做你对我的奖励,讲不好也让我过一把导游的瘾!”
看不出李玉敏对旅游知识还能说出这样多有品位的话语,不管红螺寺怎么样,焦皇城是都想去了。一是为了欣赏园林艺术;二是为了欣赏李玉敏的导游水平。
他们一上车,李玉敏就开始导游:红螺寺距北京50公里,怀柔县城北的红螺山南麓,红螺寺因山而得名,红螺寺因人而神奇。
下了车,李玉敏把焦皇城拽到红螺寺前面的广场上,手指着寺庙后面的山峦说:“你看,这座山,就叫红螺山,你细看,山的本身就是一尊佛。远在东晋中国佛教初兴之时,红螺山便被人指认为佛祖释迦牟尼的成道相。你再看它后面的三个山峰,多像盘旋在佛祖头顶护法的大鹏金翅鸟,当中的小山峰,像不像鸟的嘴,左右各峰为金翅;头形隆起处至山麓是结跏趺坐、施成道印的佛身。你看像不像呀?”
焦皇城赶忙点头:“像!确实很像!”确实远观红螺山,山体巍峨雄武、气势磅礴,宛如盘腿打坐、除妖降魔的神佛。山的雄浑壮阔与佛的巍然耸立浑然一体。
李玉敏走到红螺寺说明牌前仔细地阅读着:红螺寺是因西域高僧澄卓锡五体投地拜出双螺应瑞而得名,红螺寺也因此而于东晋永和四年,即公元348年建造,嘉庆年间,际醒大师主持红螺寺,转修净土,自此,红螺寺成为净土道场。此后,又因红螺寺出现两位净土宗师而闻名。古时已有“南有普陀,北有红螺”的说法。红螺寺中的竹林、银杏、紫藤和古松,被誉为“京畿三绝景”。
他们买票进入了红螺寺,迎面而来的,是大片竹林。这片竹林已有千年历史,沿着石径步入其间,仿佛置身于幽静绝伦的仙境。四周青竹参天,封住了天空,清一色的绿色世界,使人心旷神怡。置身竹林,你会顿感“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的意境。这墨绿的色,这清瘦的态,这挺拔的干、这曲折的径,都在营造着幽静、谈远和清新。他俩漫步在竹林,已经感悟到为什么佛家要说“一切皆在,一切皆空”了。
他们来到大雄宝殿面前,李玉敏牵着焦皇城的手说:“你看,这两株银杏树,是多么的神奇,它们风雨相伴600多年,虽然雄雌异株,却又珠联璧合,各有神通。西边的雄树,只开花不结果;东边的雌树,只结果不开花。夏天雄树为世界奉献簇簇鲜花,秋天雌树给人类捧出累累硕果。如此神奇的生命,使原本高僧云集,令人敬仰的红螺寺,更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穿过大雄宝殿的后门,眼前出现的红螺寺花木中,最美最绝的要数紫藤与古松缠绕的“紫藤寄松”了。紫藤花是那么娇艳动人,古松是那样的苍翠虬劲。一个秀丽,一个雄浑;一个柔媚,一个刚劲;一个娇美,一个冷俊。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紫藤开满枝头,一簇簇,一串串,分不清花是开在藤上,还是树上。
其实,在自然界中遇到藤缠树,树必然被勒死。在人类社会中,一个女人如果死缠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死,也要扒一层皮,因此,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是红螺寺的古松虽然被紫藤缠绕,生命力却更加旺盛。站在“紫藤寄松”的跟前,焦皇城认真地看着,旁边有一个导游很趣味地向游客提问说:“你们有谁知道,几百年来,紫藤与古松和谐愉快地生长,得益与什么力量吗?”游客们都纷纷摇头,喊叫着让导游员别卖官司。导游员微笑着说:“这就是我们平时常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紫藤就是美丽温柔的少女,古松就是成熟刚毅的男人,温情美丽的少女,整天偎依栖息在男人的身旁,少女受着男人的滋润,男人受着少女的抚慰,你们想一想,他们能没有生命的激情吗?”
导游员的讲解虽然庸俗,可是听起来,到有点生活的味道。紫藤因古松而更加娇艳,古松因紫藤而更显苍劲。两个不同的物种,竟不可思议地相互搀扶,共同撑起生命的天空。
导游员又接着向游客问道:“你们说:这对“紫藤寄松”是天然长成,还是认为创造?”游客们议论着,绝大多数的人都说是天然的。
导游员却笑着说:“这一人间奇迹,绝非出自天然,而是寺庙里的和尚匠心独创。他们看到尘世间一对对真心相爱的男女,他们生死相依,甜蜜地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这帮出家人被深深地震撼着,他们用紫藤和松树,来表达自己对男女之事的向往和羡慕,他们在晨钟暮鼓之余,也能体验一下人世间的男女珍爱。
是呀!看到他们相依相伴的形象,你不能不想起舒婷的诗句“我如果爱你,绝不象攀缘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要“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紫藤和古松根紧在地下,干缠绕在一起,叶相触在云里,“仿佛注分离却又终生相依。”
焦皇城正在聚精会神地观赏着“紫藤寄松”李玉敏拉了他一下说:“我们应该找寺庙的负责人,把“紫藤寄松”改成“紫藤扶松”似乎更为贴切。”
“为什么”
“因为,在寺庙这种神秘的生存环境中,松因藤而虬劲,藤因松而柔媚的生命状态,即是佛教互为因缘说法的一种形象化表现,又是人类伟大爱情的真实写照。你说有理由吗?”
“见解独特,可以努力实现。真有禅宗的“拈花微笑”的情趣,体会出“无我”到“空”,由瞬间到永恒的人生层次的飞跃。不过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向红螺山进发。我伟大的女朋友我们前进吧!!”焦皇城幽默诙谐地回答着李玉敏丰富的想象力。
红螺寺的后院,有一条上山的小路,他们顶着烈日依然决然地向红螺山攀登。
到了山顶,红螺山山脉朝着西北方向,连绵起伏地伸展开去,好象玄学哲理似的奥妙莫测,一股凉风吹过,他们仿佛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容进这群山巍峨的形态中了,一种轻松的感觉,已经鉴证了大自然的不可思议的创造。朝南一望,红螺寺已经变成一座小小的庙宇,在那不可思议的气氛里隐隐约约地屹立着,仿佛是一只孤独的鸟儿想要寻找一个栖息的处所。那些梵宇僧楼与那些苍松翠柏,高下相间,红的火红,白的雪白,青的靛青,绿的碧绿,更有那几株银杏树夹在里面,仿佛山水大师的一幅大画,做了一幅数十里的长卷。向东低头望去,谁知那雁栖湖业已澄净的同镜子一般。那红螺山的倒影映在湖里,显得明明白白。那雁栖湖旁的楼台、渡假村,格外光彩,觉得比上头的红螺山还要好看,还要清楚。这湖的东岸,上去便是街市,却有一座小山,上面长满了树木密密遮住。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片白花映着带水气的斜阳,好似一条粉红绒毯,做了上下两个山的垫子,这种景色实在奇绝。
在山顶,只要你朝着西北方向那绵绵不断群山,高声疾呼,那群山就会带给你清晰的回音,有很多年轻人呼喊着自己心目中最想告之的语言,淌在焦皇城血脉里的热流让他激动得大喊:”李....玉...敏……,我……爱……你……” 
李玉敏涨红了脸,低下了头,只是小声地嘟囔道:“焦皇城,我也爱你!”忽而眼睛又放出异样的光,微笑着抬起头,当她的眼睛瞥到焦皇城时,又慌忙收起。焦皇城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起她向山下走去。
来到山脚下,夕阳已经走到雁栖湖的东岸,一个铜盆大的落日,只留得半个在红螺山尖,颜色恰似初升的淡红西瓜一样,剩下的余辉散在几家渡假村的楼脊上,煞是好看。
他们来到雁栖湖边,湖水是凝然不动的,犹如一缸浓浓的绿酒。湖风甜迷迷的缓缓地吹着,岸边的芦苇被水熏的被风吹的也都醉了,懒洋洋地摇曳着自己的叶子,柳叶中的蝉儿从酣梦中发出几声短吟,胶粘的迷糊的,好似醉人的呓语。
水灵灵的李玉敏跑到湖边洗手,淡淡的雾气,如细丝缕缕漫卷在如镜的水面,像一群箬隐箬现飘渺无定的精灵,有的地方雾气多一些,将淡绿色的镜面罩得朦朦胧胧,有的地方雾少些,便破露出一方,又一方或大或小的碧玉。
李玉敏蹲在湖边,凝视眼下平静的湖面,仿佛湖面的水是一方嫩嫩的玉,她一搅动便会弄碎它,使它四分五裂似的,她的手停止了动作,渐渐地有些走了神。
她问自己,是什么动力驱使她邂逅这个男子,她试想着和这个男人可能发生的事情,那种种不同的生活,和自己办了只有丈夫才能办到的事。其他男人是绝对不如他的,他漂亮、聪明、英俊、夺目,不用说,像他心目中想象的一样,她那些大学的同学中,没有一个男同学与他相比。他们如今都在干什么?住在城里,市声喧杂,剧场一样的音响,做着烦人的广告,歌舞厅门前灯火辉煌的霓虹灯,让人眼花缭乱,他们过着心躁焦虑的生活。可是她呀,生活好似平静湖水中的小鱼,一会追啄这条,一会追啄那条,悠闲自得,默不作声地享受着生活。
焦皇城站在她的背后,久久地注视着雁栖湖,湖水已经不如在红螺山上看见的那么碧绿玉篮,甚至有一层灰暗的色相。便去仰望天空,果然是天空阴晦起来的原故。
焦皇城估计今晚要下雨了,好久没有见过这样阴暗的天色。天空西北角,也就是红螺山的山空,尤其凝重发黑,他早就知道这样一句农谚:“早看东南,晚看西北。”红螺山上空的乌云,是天意要下雨的源头,这种意识对焦皇城影响很大,他已经意识到红螺山狭长幽深的山谷里,充满的魔幻与诡秘,包括难以预测的黑风怪雨在内的一切自然天象似乎从那里吐出……
他们急忙在雁栖湖的岸边,找了一家农家小院,住了下来。这个农家小院,是一个小四合院,东西南北个三间平方,中间开阔地里种着一架葡萄,葡萄架搭在中间的过道上,滴里嘟噜的煞是好看。院子里还种着黄瓜、生菜、茄子、辣椒,蔬菜的周围种着叫不上名字的各种花卉。一只黄色的大狗在女主人的安抚下,向他们摇着尾巴。李玉敏立刻想到,应该主动一点。于是,她学着女主人的样子,轻轻“呗呗”着,表示对它亲昵的呼唤。
这无疑是大黄狗听惯的友善之音,条件反射,使它耷拉了脑袋,显示出驯服的样子。李玉敏见它有了反应,就起劲地“呗呗”起来。不知是声音频率有所改变的缘故,还是大黄狗的驯服难以持久,总之,它一下子又抬起头来,以审视的目光瞅着她。
李玉敏却无法看透它的真实意思,心想既然已采取了亲昵举动,那就亲昵到底吧,于是又挪动了脚步,同时将一只手抬起来向它极友善地摇摆着。
显然是大黄狗的不对,它完全误解了,以为李玉敏要动手侵犯它,但见它裂开嘴唇呲现出尖锐的牙齿,“唬唬唬”的低沉吼声,从喉咙间滚出,一声比一声巨大,与此同时,嘴角上的黑唇,皮也皱了起来,使人感到特别的凶恶。
李玉敏不由得汗毛倒立,一边赶快压低了手势,一边友爱地呵斥道“我和你友好……你吼什么呀?……这既是向它表白,也是为自己壮胆。
大黄狗那里听懂她的申辩,很快又叉开双腿,取了个可怕的进攻姿势。
李玉敏急中生智,迅速采取了自我保护措施——跑进了北屋。
小院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少妇,人长的精神,说话也很热情。整个小院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店主人呵斥着大黄狗,保护着李玉敏说,她今天到县城办事去了,也是刚回来,所以没有人来住。
李玉敏把几间能住人的客房,看了个便,最后相中了北屋,一个大火炕,上面铺着兰花地板革,两套纯白的被褥,看上去就让人放心。
他们要了两份农家饭菜,小米饭炖豆腐和大丰收沾黄酱,李玉敏吃得很香,不停地夸奖炖豆腐味道好。
天黑的比平时早,暮色刚刚降临就漆黑一团,被高大的杨树包围的农家小院,仿佛被黏糊的黑漆粘在一起了,分不出任何一点轮廓和线条,感觉不出一丝半影朦胧的东西。往日夜晚那昏黄的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不过对于农村长大的焦皇城来说,在这样的夜晚里他是凭感觉走路的,眼睛到成了多余的东西仅仅出于习惯仍然睁开着而已。
这里没有电,焦皇城穿过漆黑的小院,同店主人要来了久违的蜡烛,本来就微弱的烛光,被急风一吹,更加孤寒的亮光,化为乌有。
湖风骤起,就像一个躁动不安的汉子,或者是一个气急败坏的烈性女人。毫无疑问,大风是从红螺山谷狂奔而出的。安静箬素的白杨树,被搅动了,由微渐直,发出哗哗的大响。那树下的农家小院,便强烈地感到了海般的啸吼。
在大风的间歇中,雨洒下来了,开头稀稀疏疏,如珠玑一般,重重地击打在房盖和树叶上,一旦明白是雨,就迅速密集飘洒形成一片哗然的大响。猛雨不长久,不一会渐渐小下来,但雨点的密集度,却进一步加大了。与此同时,有隐隐雷声传来。细听雷声,是从红螺山的深谷里闷响,猛一道闪电,刷亮了天空,使在风雨中痉挛的渡假村,露出了惨白的面容……
被雷声惊吓而尖声厉叫的李玉敏伸出手拉开了焦皇城的被子,然后一下子抱住她滚进被窝。
焦皇城一边用嘴安慰着她:“不怕…不怕!”一边用一只手搂住李玉敏,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摸着,他摸住了李玉敏的乳房,虽然不大,却结实,细腻,硬挺。他摸了左边的,又摸右边的,摸了左边的又摸右边的,恨不得一只手将两个同时捏住。
后来,他听到李玉敏呼吸变得均匀,他放开乳房,沿着她的小腹,往下摸去。李玉敏却两只手紧紧按住短裤,不让他的手伸进去。
焦皇城显得有些激动,气喘吁吁地哀求道:玉敏让我摸吧,让我……我是多么地想…
“你爱我吗?”李玉敏认真地说。
“爱,我真的很爱你!玉敏……你想让我怎样说?”
李玉敏没有回答,只是两只紧紧按住短裤的手松开了。她感觉到他的手极其野蛮地伸向她的下面。我无心再次阻挡只颤抖的手,只得由他自由地在她的腰间摩挲。
渐渐的,李玉敏觉得浑身有些乏力起来,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颤。
焦皇城不由分说地拉下了她的短裤,翻身压到了她的身上。
李玉敏在无力地呻吟中嘟囔着:“我也爱你……”
焦皇城说:“我的同学中都有做爸爸的了……”
李玉敏说:“生孩子的事,连低级动物都作得非常完美,有什么可羡慕的。”
他们是在风雨小下去的时候,才睡着的。
清晨,天完全放晴了,雁栖湖从淡雾轻烟中露出来,高岗上浓郁树木隐蔽得恰似一道高墙,屏立在雁栖湖的东岸,把刚刚拱出地面的太阳挡在一边,让雁栖湖在静谧与清凉中慢慢苏醒。
他两走出农家小院,说笑着走在湿漉漉的大道上,迎面开来一辆红旗V6小轿车,看到他两吱地一声,刹住了车,车窗已打开,有个胖头胖脑的秃头钻出车窗:“是李玉敏吗?”
他两不约而同地向轿车望去,李玉敏惊喜地喊:“高叔叔,怎么是您呀?”她兴奋地跑过去,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快上车!”车上只有司机和高叔叔。这个高叔叔,是李玉敏爸爸的大学同学,好朋友,两家关系很好。高叔叔调到省里做了厅长,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疏远,每次去皇城都要到李玉敏家里呆一会。
李玉敏把焦皇城当男朋友介绍给高叔叔,高叔叔看着英俊潇洒的焦皇城很是高兴,非要带他们一同吃饭。他在松秀园请省高院的院长吃饭,尊敬不如从命,李玉敏也没反对,一同和高叔叔来到松秀圆渡假村。
这是一座花园般的渡假村,传说,是一位中央首长的别墅,仿古建筑,点缀在浓郁的松柏之间,各式花草争芳斗艳,葱绿的花坛,浓荫的树林,攀爬在围墙上的葛藤,散发着一种清新的气息,太阳在树叶、花草的雨滴上映出斑斓色彩,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假山怪石造型新颖,水阁摇通,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琉璃,点点楼台铺翡翠。绿荫深处小桥横,红艳从中乔木生,朱栏画槛相遮映,湘帘绣幕两交辉,仙禽对舞,鸟儿在树枝上欢乐地唱歌。
餐厅是一个又长、又高、又宽的房间。墙上画着淡蓝色小方块的彩色图案,围着镀金的、华丽的框子,角上刻着精致的花纹,中间有肥胖的小爱神在上面自如飞翔。天花板上绘着金碧辉煌的藻井,围护着中间一蔟豪华的吊灯,在闪光的棱柱和镀金泥会卷叶之间点缀着好些电灯泡。地板打蜡、擦亮、发出微红的光来,四周都装着镜子,高大、明洁、磨边的镜子,相互辉映,映出不知多少人影。餐桌本身并不怎么高级,可是台布上印着渡假村的名字,银器上刻着编号,瓷器上有景德镇的厂名,小红灯罩下灯光照耀着这样的器物,以及客人的衣服上、脸旁上反映出的墙壁的色泽,使餐桌显得很光彩夺目。
来宾到齐了,两个厅长、一个省高院院长和一个港商,他们围坐在摆满肴馔的桌旁,频频举杯,相互寒暄。李玉敏好似和那个港商很投机,基本不顾及身旁的其他人,说着悄悄话。
突然,一帮乞丐似的人冲进房间,跪倒在省高院长的身旁哭诉:他们三年前在G市市长的口头指示下,给市里修建了一座桥,设计费、材料费、施工费等共计45万元。桥建好几年了,这个项目的资金还没有批下来,而口头承诺的市长却病故了,他建桥的费用没了着落。材料费、施工费的债主整天上门催债,人家到法院起诉了,他的房产和设备,被法院判给了债主。他生活没了基础,被逼无奈,一张诉状把G市政府告上了法庭。可是他没有证据证明,这座桥是市政府让他建的。所以,一诉、二诉都败了。他欲哭无泪,上访到高院,高院也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判他胜诉。他带着老婆孩子一家三口,天天上访,沦落为乞丐。
省高院的院长很清楚这件事,就对高厅长说:“他的案子我知道,建桥的事情完全属实,但就是没有证据,法院没法判他胜诉,我看你是G市出来的干部,能不能为你的家乡建这座大桥呀?即能救他家人的性命,又为家乡办了一件好事,我帮你出证明,算你们厅的捐助,你看好吗?”高厅长和另外那个厅长一商量,事情还真成了,一家人给高厅长磕头……
尾声:
五一节后,焦皇城上班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多少感到好象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肖桂荣的哥哥出事了,谣传已经双规,肖姐姐也不知去向,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了,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手机总是关着,焦皇城很是惦记姐姐的安危,多方打听,没有任何消息。
李玉敏也变得不可捉摸,没事就给那位港商打电话。有时甚至班都不上跑到他公司的楼下,不知道筹划什么大事,让他即惊喜又害怕,他感觉李玉敏的热情比火还炽烈,总担心这火能烧多久。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