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风20140403

来源:作者:齐鲁风时间:2014-04-05热度:0

刊头照——临沂  临沂园博园  临沭园  阿文/摄
刊头题字 ——周永(山东劳动职业技术学院)


1——忆寒食
作者——秦幸福

  刚出正月十五,就眼巴巴盼着过“寒食”了,盼望的动机很简单——“寒食”能吃到煮鸡蛋。
  在记忆里,最早刻下“清明”符号,是“三年自然灾害”刚刚过去。我生长的沂蒙山区农村,不仅细粮奇缺,就连粗粮也不够吃,谁家还舍得撒把粮食喂鸡?所以到了冬天,老母鸡们只有停产待春,来年清明节前能再次开裆下蛋,十不二三,而且每产下一枚,往往要歇息几天,那蛋还无一例外缺食(煮熟后,蛋壳里有空洞)。
  就因为稀罕吧,谁家的母鸡开裆早,也会成为喜讯,写在奶奶和婶子大娘的脸上。这时候,奶奶每捡起一枚鸡蛋,就藏到小蒲囤里,好尽量多攒些,能让全家人,都在“寒食”吃上煮鸡蛋。不过,能不能吃、每人吃几个,最有决定权的,不是奶奶,而是母鸡们。
  好像有意吊孩子的胃口,家乡的清明节,序幕拉得过长:前两天是“一百五”(距立冬150天),给祖先坟头添土;前一天是“小寒食”,上坟祭祖;然后才盼到清明节,也就是能吃鸡蛋的“大寒食”。
  那天早晨,各家各户的门楣,都插上了柏枝、柳枝,人们进门出门,扇动的空气里,就掺和进一种淡淡的混合香气。
  日头一出,就不能再动烟火了。所以,奶奶会赶在黎明,把鸡蛋煮好,盛在大水瓢里,端到天井里的磨顶上,用井水拔凉。按习俗,这天“闲下日子”,早饭比平时吃得要早,好有更多时间,让新媳妇走娘家、孩子们过姥娘家。
  那瓢鸡蛋,终于从磨顶转移到饭桌上了!仍然是奶奶主持,把水瓢里的所有鸡蛋,按照吃饭的人口和母鸡们的业绩,平均分给大家。有每人一个的年份,也有三两个的时候,最多四五个就“撑破天”了。
  蛋清洁白、细腻,蛋黄焦黄、干面、噎人,哎呦,那个香吆。越是新下的鸡蛋,越是难以剥皮,奶奶鼓励我连蛋皮一块吃,说是吃了蛋皮壮实。那经验是从母鸡身上得来的,因为母鸡吃了蛋皮,不下软皮蛋,小孩吃了肯定也会壮筋骨,奶奶可能是这么想的。嘎吱、嘎吱嚼蛋皮的滋味,其实不好,但能把吃鸡蛋的时间延长,好比大人“吱、吱”喝酒一样,也是放大着吃鸡蛋的幸福感。
  无论分到几个鸡蛋,总是不舍得一气吃完,得挑出个大、“红皮”的一两个,好拿到街上,去和小伙伴“碰蛋”——比赛谁的鸡蛋先破,谁的后破。后破的,肯定就是蛋皮壮的,这在当时也是一种荣耀。
  不过,最荣耀的小伙伴,除用于比赛的碰蛋,还有染成大红、大绿的鸡蛋,甚至鸭蛋、鹅蛋,装在线绳编织的小小网袋里。那必定是大姑、二姨、三妗子来串亲戚,特意赠送的节日礼品。尤其那个硕大的鹅蛋,真叫人好生羡慕。
  在街上疯够了,中午回家吃饭。饭桌上的大碗里,出奇地还有半碗鸡蛋,不过不是带皮的,而是剥净皮,掰碎了,拌了蒜泥,让大家当菜下饭。每当这时,我眼里的惊奇、心里的纳闷,就会一个在迸发、一个在积聚——早晨分的鸡蛋,不是都吃完了吗?
  若干年后,终于想明白,寒食中午的鸡蛋,是哪里来的。我多想把那些年里,奶奶没舍得吃的鸡蛋,十倍百倍地还给她老人家,可是,晚了、太晚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孙欲孝而亲不在……  (山东地矿局)

2——我成了“二杆子"
作者——王玮


  “二杆子“是战友对我的戏称。
  新兵集训结束后,我被分到三营十连三排七班,这是整个团队的尖子班。和我一起分到这个班的有贵州的小蒋和云南的小张。连长宣布完分配名单后,单独找我们仨谈话:让你们到七班是连队再三研究决定的,因为这个班要代表全团参加师里举行的军事大比武,现在离比武不到三个月了,希望你们不要辜负连队对你们的期望。我听了感到既兴奋又担心。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分到这么优秀的一个班,前途不可限量。但任何事有利就有弊,有机遇就有风险。全团的尖子呢!一千多双眼睛看着,万一出了什么漏子,就等于宣告自己的军旅生涯彻底没戏了。
  班长姓金,四川人,个子不高,说话温和,待人很亲切。尤其让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特别亮,闪着令人畏惧的光芒。听班里的老兵说,他可是个“练家子”,三五个人近不了他的身。据说,有天夜里他上厕所,有个哨兵想试试他的手段,就悄悄地避在厕所门口外面,等金班长解完手出来,他猛扑上去,从后面拦腰死死抱住了他,想把他掼在地上。但说时迟,那时快,金班长飞起一脚,脚尖越过自己的肩膀,准确地踢中了哨兵的下巴。哨兵“啊呀”一声,捂着下巴就蹲下了。金班长的脚却并没放下,而是像镰刀一样挂在脖子上。第二天,大家看到那个哨兵的下巴是青紫的,问他咋回事,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磕的。我和小蒋、小张听了都很兴奋,我们本来就想学点真本事,跟了这么棒的上司,还愁什么呢!
  入伍前,当过兵的叔叔曾告诉我,到了部队一定要勤快,每天都要早起,挑水,打扫卫生,还要给班里的老兵打好洗脸水、将牙膏挤在牙刷上......到了部队后我就照叔叔的话去做。但小蒋、小张也这么做。刚开始那阵子,我们经常抢劳动工具。小张晚上将扫把塞到自己床垫下面,小蒋则把扁担不知藏到了哪里,我就牢牢地占着水桶,没有扁担我就用两手提。而小蒋看到后就会跑过来跟我争,他说快给我吧,提着太累了,用扁担挑多好。我说,不用,不累,你去忙别的吧!经常弄得很尴尬。几周后,我们悄悄商量了一下,将班里的活列出来,分了工,每天谁做什么都规定好,每星期一轮换。这才没再出现你争我抢的局面,显得忙而不乱,还经常受到连首长的表扬。
  我们班的训练比其他班标准高,难度大,要求严。尤其临近比武前那个月,比在新兵连还要苦的多。在新兵连,我和小蒋、小张算比较优秀的,可跟七班的老兵一比却差远了。金班长能用右手单臂倒立,左手持冲锋枪,边用五根手指旋转身体边射击,360度,所有目标都被击中。陈副班长曾被请到昆明陆军学院担任过体能教练,那个彝族的俄老兵五公里越野的成绩不到16分钟,投手榴弹成绩是71米,是全师历年的冠军。贵州的黄老兵枪法最好,5发子弹打50环是常有的事......我们三个只有老老实实拼命追了。虽然很苦很累,但连队给了我们班特权,到哪里训练,怎么训,都由金班长说了算。金班长带着我们把附近的山山水水都转遍了,哪儿风光好就在哪儿训练,苦中有乐,新鲜刺激。
  有一次,我们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山谷。听当地的猎户说,在山谷的东部有一个能容纳上万人的山洞,里面有暗河,还有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但这个山谷却没有路,荆棘密布,怪石嶙峋,非常难走。金班长说,今天我们就把寻找这个山洞作为训练科目,检验一下咱们的野战生存能力。出发前,我们做了充分准备,每人的冲锋枪弹匣里压上了30发子弹,头戴钢盔,背上水壶,其中6个人的水壶里装水,3个人的水壶里装酒,挎包里装了压缩干粮、手电筒、军用匕首、指北针、绷带、背包绳等,每人还拎着一根2米多长的棍子。
  金班长在前头探路,我们边用棍子拨开或抽断交织在一起的荆棘边前进,我行走在中间位置。当我们穿越一片茂密的竹丛时,突然,一道绿影闪电似的扑到了我的右胳膊上。
  “蛇!”我身后的小张失声惊叫。
  大概是本能反应吧,当时我连想也没想,几乎在蛇扑到我胳膊上的同时,我的左手就一把抓起它用力甩了出去,正好甩到左前方一块巨石上,将蛇摔死了。金班长看了看说:好危险!这是“青竹标”(也叫竹叶青蛇),有毒的,大家要多加小心。
  3个多小时后,我们找到了那个山洞。里面果然很大,洞口矗立着一块酷似老鹰的巨石,一条暗河从鹰的两腿间流泻而下,发出巨大的轰鸣。我们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现这里很美,溪水淙淙,野花盛开,百鸟争鸣。只是周围群山环绕,密不透风,十分闷热。
  金班长说,大家休息一下,渴了的喝点水,饿了的吃点干粮。张老兵和杜老兵说浑身痒得难受,先下河洗个澡再说。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脱光衣服就扑到河里去了。我也想下去洗洗,但金班长不发话,我不敢轻举妄动。金班长打量了我们一下说:谁想洗就洗吧!我心里一喜,边说谢谢班长边飞快地脱衣服。谁知还没脱完,就见张老兵和杜老兵双手拍打着身子哇哇大叫着跑了上来,他俩身上沾着许多褐色的小草叶。可等他俩跑到我们跟前时,大伙全傻了。原来他们身上的东西不是草叶,而是——蚂蝗!胳膊上、大腿上、肚皮上、脚脖子上,到处都有,看了令人头皮发麻。尤其令人害怕的是,杜老兵的生殖器上还附着两条。我们赶紧上前帮他俩清除干净。经过这一吓,别说洗澡,我看着河水身上都起鸡皮疙瘩。
  进入山洞后,我们行进了不到百米,金班长就下令撤出。因为洞里太黑了,我们9把电筒同时往一处照,也只照出暗红色的脸盆大的一块地方。而且越往里流水声越响,洞顶和洞壁上还吊着许多闪着红眼睛的蝙蝠,使人不寒而栗。据说这一带还常有野猪出没!金班长担心有什么闪失,无法向连队交差。于是,我们便顺原路返回了。
  在金班长的带领下,我们三个新兵进步很快,不到俩月就跟老兵们不相上下了。但就在离比武还有不到两周的时候,指导员突然宣布将我调离了尖子班。
  记得那天上午训练归来,我擦洗了身子后坐在床上看书,只见谌文书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我连忙起身立正,正要报告,他却笑着摆摆手说:“不用了,你跟我去趟文书室,我有事找你。”我满腹狐疑,一边跟他走一边琢磨,他找我干什么呢?文书在连队是实权派人物,被称为“半个指导员”,战友们都很尊重他。进了文书室,谌文书把门关上,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先是笑容可掬地问我老家是哪里,家中都有什么人,以及文化程度、个人爱好等等。接着他话头一转,说:“指导员不打算让你参加比武了”。“啊?”我大吃一惊,连忙问为什么。他说,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我老家来电报说出了点急事,我已经请了假准备回家,回来后就准备复员了。但是连队文书的工作不能耽误,指导员的意思是先让你接着。
  我听后又惊又喜,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一个下连队才两个多月的新兵蛋子,居然能直接当文书?这不是“一步登天”吗?文书是正班级,但比正规班长权力大多了。一个连队班长有十多个,而文书就一个。
  “但是你要有两种准备”谌文书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
  他点上一支烟,目光游移不定地说:“连长好象不太同意让你接,还是想让你参加军事比武”。我一听,心又一下子凉了。但他接着又说:“没有文书是不行的。指导员是党支部书记,最后的决定权在他,估计问题不大。”
  果然,第二天上午连长就找我谈话了,他直截了当地说:“指导员让你干文书,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我觉得你写字不如六班的小陈。”
  我连忙毕恭毕敬地说:“是是是,我写字……”
  连长挥挥手打断了我。“你先听我说完,后来我听二排长说,小陈字虽写得漂亮,但写作水平不如你,而且毛病不少,还不服从班长管理。客观地说,你比较全面些,现在我同意让你接了。不过我告诉你,你要给老子干好,否则我随时都可以把你拿下来”。我连忙立正称是。
  当天下午,谌文书就到我们班传达连首长的决定,并当着金班长的面将文书室的钥匙交给了我,让我即刻到文书室上任。
  金班长笑着用浓重的四川话说:“我早都知道,这龟儿子在咱班里头呆不长,他是个才子噻!琴棋书画,吹拉谈唱,样样都得行。”陈副班长接着说:“你小子有前途,刚来就当上文书了,以后可不要忘了七班的弟兄哦?”我心中自是得意,连声应承,谢谢班长,谢谢大家,说真的,我还真舍不得离开大家,今后我会常来看望你们的。而小蒋和小张却一直都没有说话,看我的眼神有点那个。当时我只顾高兴了,没考虑那么多。现在想想,我们三个都是同年兵,又分进同一个班,我捷足先登当上文书,他们肯定会有想法的。
  当时因为战区未撤,我这个文书是“半工半读”型的。半天参加军事训练,半天处理文秘业务。连长笑着说:“嗯,一手拿枪杆子,一手拿笔杆子,你就是个典型的‘二杆子’!
  自此,“二杆子”就成了我任连队文书期间的代名词了。
  (高密市国土资源局)

3——初中同学
作者——马景瑞

  1955年夏天,我考入清平县中学。这是新中国成立的第二年刚刚开办的一所纯初中学校。建校之初,与康庄高小共处一校。几年之后,才在康庄村南一片田地上陆续建起一排排平房教室、寝室和伙房,也打起校墙,盖起校门,像个中学样子了。1956年清平县撤销,划归临清市,学校几易其名。后来我们说起母校,均以康庄中学名之。
  我们那一级招了三个班,是按年龄大小分的班,我和高小同学刘修齐分在六级二班。这个班年龄居中,学习最刻苦,文体最活跃,后来成材的人也最多,为学校争了光。
  入学不久,我看到王克玉朴实厚道,心地坦荡,是个可以交心的人,便主动找他研习功课,交流思想,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班上的冯振湖同学家住康庄西小庄,离学校三里多地。他家人少房子多,很肃静,能安心温习功课。有一段时间,为了晚上多学习一会儿,征得振湖同意,我和克玉特地跑到他家就着小煤油灯读书,直到晚上十一点,才踏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学校就寝。我俩都是农家子弟,吃苦好学,与人为善,称得上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毕业后被保送上了高中。陈克会不激不厉,从容不迫,学习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因为都爱语文,志趣相同,脾气相投,三年同窗,我们三人交往更多一些,感情也更深一些。直到今天,我们三人的友谊保持数十年不衰。
  班上学习最好的同学是薛善文。他目不窥园,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读书,各门功课齐头并进,出类拔萃。教自然地理课的商老师要求严苛,在他手上得个及格“3分”就不容易,更别说满分“5分”了。一次期末考试,善文因一处标点符号用错了,被判为“4分”,经班干部说理力争,商老师才改为“5分”。这也是三个班一百多名学生两年之中在商老师手上得到的唯一的一个“5分”。此事给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至今不忘。由此也可见善文学习的优异。侯子文瘦小精干,文质彬彬,钢笔字写得特别漂亮,文章也写得潇洒生动。据说他有家学渊源。他和善文都是班上的才子,二人合得来,课下经常玩在一起。这样两个人,高中毕业时被学校一句“不宜录取”的操行评语挡在大学大门之外,实在令人痛惜!
  王成义不苟言笑,不合群,总是独来独往,从未见他与同学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玩在一起。他偏科,偏爱古典文学,课下总是捧着古代诗文集子钻研、琢磨、背诵。有一次我让他讲一讲杜牧的七言绝句《赤壁》,他不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讲得头头是道,我十分佩服。毕业后他没留在康庄读高中,失掉了联系。我常常想起他,想起他便后悔自己未能像他那样在中学阶段过好古文关。
  班上八个女同学,现在我还能记得名字的有:文静的李延秋、羞怯的刘文菊、风趣的王茹菊、心直口快的陈明兰、落落大方的齐秀华、李树梅。她俩是学生干部,年龄也稍大一些,显得成熟稳重懂事。树梅从小失去父母,在姥娘门上长大,深知生活之艰难,上学之不易,很刻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唱歌也优美动人,学校举办文娱晚会,总有她的独唱。她深受男同学的爱慕。
  刘修齐一如既往地积极进取,事事不甘人后,入学半年便成为全校的学生领袖。我俩莫逆于心,情同手足,从他身上,我总能汲取很多精神力量。李致余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白白净净,是班上的小帅哥。他为人热情,办事又利索,参军后,曾担任部队首长的保卫工作,深得器重。转业分到临清公安局,帮过不少同学的忙,自然成了临清同学会的核心。
  周隆海黑红脸庞,走路昂首挺胸,桀骜不驯,认死理,不服输。他不时发表一些新奇的观点。1957年上半年,也许是受社会思潮的影响,班上同学思想活跃,以刘修齐为代表的一派与以周隆海为代表的一派,常常围绕一些时政问题展开唇枪舌剑的争论,互不相让。有一天,由校团委书记、教导员吴德化老师主持,召开了一次全班辩论会,双方各持己见,争先发言。我是学生干部,和修齐私交又好,自然站在修齐一边,积极发言支持他的观点。辩论会进行了两个小时,最后不了了之。想不到过了一段时间,周隆海居然被学校开除了。同学们私下议论纷纷,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老是嘀咕,自己的发言是否在隆海被开除这件事上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是否也应承担一份责任。此后多年,每每想起,总有那么一点歉疚,挥之不去。大约是1996年,周隆海的儿子因工作调动找到我,说:“父亲问你好,他很想念同学们。”我听了,心结涣然冰释。
  (临清市古楼东街82号)


4——春天
(外一首)
□ 鲁北

春天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
我脱掉了棉衣
也脱掉一个冬天的懒惰
我走在上班的路上
路边的小树向我招手
小花向我微笑
我虔诚地致以谢意

站在政府大楼的一个窗口
我隔着窗纱,看到
府前街的路上熙熙攘攘
131公交车不时地报着票价
不同颜色,不同型号的汽车
在楼前,进进出出
我想,我应该和春天一起
出去走走

我写作
发短信,写邮件
完全彻底地
把自己装扮成
最幸福的人


喜 鹊


吃了早饭
我步行去上班
在经过那片小树林时
我听到,一只喜鹊在叫
顿时,我感到
今天一定很好

实际上,我也知道
今天的好与不好
与这只喜鹊无关紧要
但我仍然固执地认为
喜鹊给我带来好的征兆
 利津县地方史志办公室 


5——马踏飞燕
□ 李宗梅

我曾在殷商的废墟边饮马
把地平线作为弓弦
射出西周最锋利的青铜箭簇
疾奔的箭矢,映着落日
比射日后羿和斗鲛夸父射得更远

我曾击打战国编钟,
把铁青色的配鞍
遗落在春秋荒芜的间隙
留下咸阳骊山的阿房伏笔
无意间出土在
西晋少女流水般的袖腕里

我曾在隋唐大漠晚炊,
披着千金裘追赶
看霓裳羽衣浸透了一瓣月影
在曲折的丝绸走廊,
透过厚重的榆墙,
喑哑了风声

我曾捉月而舞 
在古道西风里沉下躯体
激荡着宋元明戎马倥偬的长河
且在岁月里养精蓄锐 
尝尽时光的甘冽

我曾剥开锈迹斑驳的尘埃
看铜质的光芒闪烁流泻
你以天马雄姿重跃于世
以山岳之重驾驭飞燕之轻

我知道你在腾飞
嘶鸣咆哮犹如惊雷
风驰电掣 穿越时空
铸成一个智慧与勇气的图腾

我还知道
腾飞的不只是一个朝代
不只是历史长河的一隅
而是世代传承的龙马精神
是无论现在 还是将来
都要延续的中华文明

我更知道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华夏
每个子民都是赤诚的火种
每个子民都是驰奔的骏马
昂首阔步
勇攀高峰
 山东省地图院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