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宜作立体观(读庄系列之十五)

来源:作者:王琳宝时间:2014-01-17热度:0

庄子集道家思想之大成,将道家之“道”与天地之道融为一体。他以天地为宏范,以生活为架构,以寓言说世理,以激辩谋深义,以物象喻人生,对“道”既作微观之考,又作宏观之察。他立足历史真实,巧借浪漫想象,身在大地徜徉,心在宇宙神游,思想触角跨越时空,穿天入地,海纳百川,无所而不企及也。
  庄子家境贫寒,编鞋为生(此与荷兰大哲学家斯宾诺莎魔镜为生极似)。他虽窘于三餐,但却学富五车,尤善妙言哲思,一生特立独行,常以草根之辩,大胜堂皇之理。究其原因,我觉得在于庄子的“人性化”或“普众化”,他既正视人类的不幸际遇,又切中时弊,彻察乱世之因;他既体察民心的不安感受,又为之开辟一方慰籍心灵的精神憩园。难怪世人有言:盛世用儒学,乱世兴道家。
    学如其人,千古一理。庄子哲学包容天地,涵盖万物,以人为本,堂奥深邃。我们随时随地,任取一缕,即研读不尽,受用无穷。然而,庄子之学是一个庞大的思想体系,它像一颗多面体的的巨型钻石,每一个剖面都折射着智慧的光芒。我们若能将其360度旋转,作立体多维之观,则更能晓其精美璀璨,感其神奇魅力,以利在研读之中深掘细采,去伪存真,筛精选粹,进而含英咀华,消化吸收。
    庄子安贫乐道,寄意逍遥,并非对现实社会身心皆适。他对尘世凡人冷眼以对,愤懑之余,悉数以“道”释之,迅即卸下灵魂重负,重归心安神泰。他的“逍遥游”乃“寄觉痛于悠闲”,于问道之心丝毫无扰。他提倡泯除心计,以免物物相争,人人相斗。因为他深知:人生在世,来日苦短,欲念无穷,满足有限。人为社会动物,应须知足常乐,莫以贪欲添忧,从此陷入“观于浊而迷于清渊”的思维怪圈。
    庄子希冀“解除倒悬之苦”,重新定位人生。但面对千金之聘,宰相之位,高官轩冕,他却静若处子,不为所动,而以“庙堂肥牛祭天祀地”的故事畅怀释然。在庄周梦蝶之中,我们更见其与外物契合交感之心。那一刻,时空交互,人物相融,情感相通,冥冥之中,人蝶有别,却又无分。若是再想起卡夫卡《变形虫》中戈利弋变身“大甲虫”的情节,回忆起《摩登时代》影片中人沦为机器奴隶的蒙太奇,你会更加期冀人类的返璞归真,为庄子的神奇之梦肃然起敬。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的古代,庄子不以穷困,不为物役,旷达身心于乱世,探究宇宙,求索人生。他以简约的物质生活为满足,却坐拥着极其丰富的精神世界,该是多么难能可贵!
    人间多少事,终了成泡影。庄子不但笑傲江湖,泰然处之,而且坦对生死,一无所惧,真格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笃信“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认为生死不过“悠然而往,悠然而来而已”。人之怕死,不过是观他人之死而心惧,难以面对死神战胜自我罢了。庄子作为放达之人,看破红尘,禅悟死生,心无挂碍,放下即放下,人生无惧怕。他说:“大地给形体,使我勤劳;用老使我清闲,用死使我安息”。他直言“辩无胜者”,生当珍惜,死不足惧。人生若梦,气息使然,气聚而生,气散而亡。人皆是来时啼哭,幼时懵懂,长时角逐,老时悔悟,去时寂寞,归于尘土。在他眼里,荣华富贵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神马都是浮云”。人要不为物喜,不为己悲。世间一切莫如自然之美,“山林欤,皋壤欤,使我欣欣然而乐欤!”
    《庄子》庄严宏钜,然却不失谐谑。当现代人迷失于一己之私找不见出口的时候,它是一剂通窍药。当现代人以为权利炙手可热的时候,它是一剂清凉散。当现代人为生不逢时怨天尤人的时候,它是一剂降压灵。当现代人欲望之火焚身的时候,它是一剂退烧药。当现代人利令智昏的时候,它是一剂还魂丹。当今社会,浮躁风盛,功利主义,大行其道。《庄子》正可担当“苦口良药、逆耳忠言”之职,给人以“猛击一掌、大喝一声”的提示和警醒。
    庄子宜作立体观,拨云见日天外天。心斋超然物我外,无烦无恼乐似仙!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