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友人的单位,层层楼梯,层层栅栏,不用密码卡和指纹识别,就没有办法打开,电话联系友人,一番折腾后,总算见了面。
见了友人,开玩笑说:“你这单位,怎么有点像牢房?”
没有想到,我的一句玩笑话,竟然引发了友人的牢骚。
友人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人到中年还转岗,现在从事的安全工作和大学里学的文学专业完全不对口,导致自己现在不惑之年了还要当学生,得从头学起。他对于现在从事的工作完全没有兴趣,每天上班度日如年,加上单位里考勤抓得紧,层层栅栏,出不得进不得,友人便时时都有身陷囹圄的感觉,两年不见,他的头发都白了许多。友人笑着对我说:“我现在的处境和坐牢有什么区别?我这是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了头哇!”
看着友人难过的模样,我就对他讲了我的经历。
我和友人原来同在一所学校做老师,我们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心海的积累化成滔滔流水,流进了学生的心田,滋润了桃李,花开花发,妍丽得很,工作得心应手 ,业绩很突出,得到了方方面面的肯定。可是,天有不测风云,2007年,子弟学校撤销,单位给我们另行安排工作,我们虽然都进了省城,然而,工作性质却改变了。这样一改变,工作岗位的陌生对于人到中年的我们是个严峻的考验。初次到了新单位,我和友人现在一样,整天惶惶然不知所措,四周的压力如山而来,这些压力就像是四堵高墙,而我就是遭受了牢狱之灾的囚徒,被桎梏在了心造的牢狱之中,没有了往日的激情和洒脱,没有了过去工作的熟稔,有的是手脚的束缚和惶惑的不自由,耳中满是锒铛之音,心忧如焚,度日如年。
这样的日子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够改观,想象还有20年的牢狱般的生活要过,自己都心虚胆寒。
折磨和痛苦煎熬得我夜不能寐,可是不久,我就自我解脱了心牢之灾,转变源于一次读书。
一日读书,偶然看到一则故事,灵魂之火一迸溅,豁然开朗。
故事是这样的。
有两个好朋友都做律师工作,不幸的是,一位因为过失而进了监狱。另一位作为律师应邀到朋友所在的监狱演讲,可是,去监狱后他并没有见到朋友,他就托付监狱长带一张纸条给朋友,上面写了一句话:“平日都忙,你终于有了学好一门外语的机会了。”
几年后,律师接到了监狱里的朋友的电话:“嘿,我出来了!”律师听出了是狱中的朋友,就问:“外语学好了吗?”出狱的朋友说:“我带出来了一部60万字的译稿,准备出版。”
读了这个故事,深受启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我觉得我的焦虑有很大的程度是担心所学文学专业从此荒废,对症下药,我决定在工作之余,重操文学之业。
我买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开始写作,我决定我的后半生要一直写下去,笔耕不辍,让文学一直陪伴我到老,我要用文学园地里的耕耘收获我的余生。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写出了一部40万字的长篇历史小说,三年的时间,我觉得我重新步入了文学的殿堂,重新徜徉在了文学的海洋中了,我畅快的在文学的海洋中奋游,我虔诚地在文学的殿堂中朝圣,心不旁骛。也真是怪了!三年的时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溜走了,回想初到新单位时,竟然就像是在昨天!我一想到我的余生可以永久的和文学相伴时,我就不由得激动起来了,回首见夕阳,竟然觉得它是那样的美好。
我不由得想起了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小说《象棋的故事》,这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在故事里写一个被囚禁的人无所事事时度日如年,有一天,他意外地得到了一本棋谱,这本棋谱对爱下棋的他来说简直是一本福音书,他开始天天细研棋谱,他就觉得日子过得飞快,牢狱之灾也觉得不那么沉重了。
我觉得我写的书就是我的棋谱,写作的成就,轻轻松松地就把我心造的牢狱之灾全然赦免了。
细细一想,其实很多人,都是自己把自己关进心造的监狱当中,有时还为自己加上镣铐,不肯自我赦免、自我减刑。
对于有的人来说,获得财富恐怕就是自己的监狱,别人取得财富的一举一动,就是层层铁窗,有的人则把获得官位权利做成自己的牢房,别人的升迁自己就有入地狱的感觉,有的人还喜欢把女人做成牢狱,漂亮的女人跟了他人,就如同绳索捆绑了自己,连气都喘不匀……,世态万象,人心复杂,这心造之监狱也就花样翻新。
中国有句成语叫做“画地为牢”,印度人不知道懂不懂中国的这句成语,可是,他们却都这样做了,他们抓小偷时,就在地上画个圈,让犯人蹲在圈里,抓够了数字再在圈里一个一个拉出来押走。
由此可见,这世界上最恐怖的监狱是没有铁窗和高墙的。
环顾四周,多少人是背着一座监狱在走,叹息声中,隐隐有锒铛之音。
人的智慧在于在束缚中寻求解脱,在桎梏中寻求自由,让我们开启锁在眉心上的铁窗之锁,松开自缚的绑索,为自己减减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