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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谈玉鹏时间:2015-02-25热度:0


北方的九月下旬已经是潇潇索索的破败,万物枯黄,于我早已将南方的暖冬忘却,不敢再提起这里的秋天不像秋天的话来,至少现在是如此。太阳呢,也还是有的,照旧从东边升起来,西边掉下去,只是没有温度,也格外吃力地在天际里爬着,我是常常提着心想,但并不担心东君会掉下来,为何呢?太阳的掉落与否与我无关,我想。
没有温度的太阳在天空里照着。这毕竟不能称为太阳的,大凡太阳是给人光热的所在。现在失却了往昔的威风,病恹恹的不像样子。可是细想又不对,东君,一直是这样的爬,它没有宣称自己是光明的所在。这便至少说明它的老实。虽然可恨,但至少诚实。相比来这有比人好的地方,于人而言,挂羊头卖狗肉是有的,而且很多;打着狗皮膏药的幌子却在算命看风水也是有的,我们已经习惯了。思及此处,便觉得没有言论东君的资格。但我偏偏认为这样不美气,还是温暖起来的好。便有了一种怀念,那时节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来告诫自己的话来。当然,我想这至少是在夏天,要不然东君不会自强不息,至少现在是看不出来,这所有的人可以作证,抬头看看就知道。


没有温度的太阳还在照着。这似乎和W君一样。W君不是名人,姓名也不好听,一点不雅观,所以不便交代。在这里有一个更深处的缘故,我曾听其堂弟说过,小时候伙伴们以W君的姓名取笑,其中一不幸的朋友被打掉一颗门牙。默默地一想还真是,此君的名号实属不雅。故此我不敢冒着一颗门牙的危险,不过现在他大抵也不会来打门牙了。话说如今W君变了。昨天我见到他,坐在X家的院落里,低着头,只听别人讲话,呆呆地只是自己不开口。父母不放心,央着堂弟来陪,堂弟玩的欢喜,有意无意地讲笑话,可他还是坐在院落里,低着头,只听别人讲话,呆呆地自己不开口……

 

大家说先前W君很是活泼的。的确,我前几年见他的时候确实是活泼的,也不是这样呆呆的不讲话,只是现在不了。当时是没有料到,实际上连料也没有料。


那是在八年前,也是这个时节,就这样,没有温度的太阳还是在照着。一天中午或者是在午后吧,记得不甚太清了,不过确实是中午了,因为我吃过午饭了,这也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那天W君确实是回来了。正要睡午觉就听见车声,孩子们就喊了,说W君回来的话。哦,记起来了,W君是小时候那个和张大叔一起生活的孩子来。听人说,他是收养的,张大叔的亲戚的孩子,总之很远疏,讲起来七姑八嫂的,当时我就记的不清,如今已经全然忘却了,更不好问人,问起来总无非是亲戚,另外我不做考据,也不想被人笑话连邻居都不知道,其实除他之外的邻居我还是很了解的的。上上月我和邻居张四还下棋了,又一次在这一月,我们也一起喝茶,不过张四耍酒疯,断不敢与之喝酒,前几日张四喝醉酒吵架,我还劝了好一回……总之对W君是不甚了解,而那天真的见到他是在晚上了。


太阳本不暖和,何况是下午,那凄凄惨惨的光景就可以想到了。远处的山上雪一直都在,此时每个人都是一杯开水,要不怎么你可以看到口中冒着白气,由远及近地来又走远了。S镇子上人本来不多,黑下来入夜就更少了,只待一家家的灯亮起来,才知道人还是有的,只是不在外面,在外面的必须有特别的事,其实也不特别,比如男人们打架。记得有位外国的名人说过,好像是英国,或者是法国,又或者美国吧,不要紧的,总之有这样的话,意思是温度与人的性格有关,处在寒冷地区的人勇敢,温暖地区的人懦弱,我一见之后觉得也有道理,就拿中国来说,自古打仗,南方人打不过北方人,就因为南方太温暖了。宋是如此才能灭南唐,元也是如此故能灭宋,清也一样。可后来又觉得不对,不尽然吧。可是也苦苦没有什么例子来反驳,那见到W君的晚上却是有一例子似乎还证明了外国名人的正确性。一是晚上确实很冷,二是有人打架了,听说平时关系是很好的,大抵是寒冷的天气让他们勇敢起来的缘故。这也不必细究,总而言之是见到W君了,他来劝架,当时还领着一个女人。


那几天传言很多,一方面是关于W君的,一方面是关于W君领着的女人。若是儿子还没有成家的大妈大婶子们总是拿W君来作为榜样。“你不见人家W君能自己找到老婆吗?”若是还有未嫁的闺女的大妈大婶子又是一派,便说“书是要读的,要不然你就要像W君的女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讲,似乎他们认为W君的女人太惨了,那都是没有读书的缘故。婚丧嫁娶平时也是常见的,但这回的例外是W君领回来一个外省的女人。女人们看了好几天,孩子们也一直在传说。“你看人家W君的女人脸多白。”“手多好看!啊,呀呀,真是……”“好看又不中用,脸白不健康,手好看,干活不顶用吧。”侄子也来问我,我只推说没见过,实际上是见过的。那女的瓜子脸,的确很白,身材也很高挑,只是腿有些长的出奇,不过很健康,似乎也还很精干,手也和常人一样,倒是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说一口普通话,也很标准。 知道这样品评别人,他们会不高兴,但也有些不平,我得说一句,W君和他的女人都为正常的人。

后来几月后的某一天,W君订婚了,也是很平常的订婚,一切如旧。那女人也完完全全依照S镇的习俗,彩礼、仪式样样以样……


再后来和朋友A聊天说起了W君,说那女人是某某大专学校的学生,毕业找的工作不好,打工时遇见W君的,可算作一见钟情了吧。但订婚后过的并不幸福,这正是和演义还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的剧本不一样的地方。在剧本里奉旨成婚大团圆便是结局,而于现实中的众人言,到此恰恰才开始。朋友A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是有的吧,但结婚后,便是少了,道理大家都懂的,天天见就习惯了。就像《诗经》里的诗,第一个见到桃花的便做了一首诗“逃之夭夭……”流传千古,但后来就再也没有了。”还是说到W君上来,起初和他的女人感情也不坏。W君常常买给她新衣服,常常陪着逛街。W君的父亲母亲对她也好,大约一切都还是好的。


终于在冬天的一天,那天大约也还是没有温度的太阳在天空里照着吧。W君和他的女人后来去了Z省了。


又有一朋友B,他是在Z省的,在那一方打工当然知道底细。后来他说过W君和他的女人在那里生下了孩子,有三个: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我是对此怀疑的,怎么能够呢,国策是不容许的,那几年这是顶要紧的事,超生是要赔款的,也是要拆房子的。但后来却被证实了,也不容我不信,原因是公安局的差人来信叫去XXXXX地领人,其中便提到三个孩子。朋友B还说,先前他们预备在Z省买房子,安定下来,后来是大约因为赌的缘故,输光了钱,肚子饿地呱呱叫,自然不敢再提奢望买房的话来。后来也经常吵架,大抵还是因为赌。以前是两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于今大人自己吃饱后,还是不行的,孩子还得吃饱,否则便要哭。“你说一包奶粉、一块尿布这是小事吧?然而于今来说也是要紧的,没有奶粉孩子便哭,而且没个了结,没有尿布吧,你的床单可就要坏了,你还不知道Z省有多热,多潮湿……”B君如是说。而我只有间或说“啊”“是”“嗯”’“对”来。一则表示在听,二则我实在插不上什么话,实际上B君所言也不是全无道理,可也不是完全赞同他,看不惯他的看破红尘的样子与高高在上的神气,我想人是不该生活在这么通透的生活上,至少应该有向往,不该只注重这些,即便在如W君的地步上,也不该用完全没希望的语气来说他们。然而终于没有找到可以驳上一句的话来,几欲张口言说,最后还是沉默了。


朋友B君于是又开始说了。再后来W君还是赌,一次输的太多了,赌债是无望偿还了,赌徒们竟连他的衣裤也扒走了,只留体恤和短裤,好在那是夏天,好在天没下雨。W君也是好人,就是喜欢赌,此外也喝酒。后来也不赌了,原因无他,哪个赌徒愿意和没钱的人玩呢,他们不笨,笨人是不敢赌的。待到他只会开空头支票,那可能的的确确没有赌资来玩了。在B君看来喝酒这一项尤为厉害,喝多了便不上工地,工钱当然是没有了,这不打紧,他喝醉也骂人,这也不打紧,喝醉飙车可是要命的了,可W君飙车飙的不是宝马奔驰,只是自行车,不看红灯黄灯绿灯乱跑,一次让小车把自行车撞散了,好在人没有大受伤……朋友B君还说,后来W君和他的女人也吵架,原因是也无非是,孩子们饿地呱呱乱叫,不能吃饭;顶大的孩子也该上学了,不能上学。女人也等到把以前的衣服穿破,不能再穿,也不能再买了。等到孩子们一饿就哭,哭起来又是没个了结,听着孩子的号哭声就吵起架来了。W君再也想不做作诗来,为何这么说呢?B君是其高中同学,那时在其喝醉的时候就不睡觉,是要做诗的,这一做不要紧,他必须吟诵,叫你评论,不评是可以的,那么预备着晚上不要睡觉了。可那时W君还是好的,只做诗,不骂人更不飙车。在很久之前就看过文学文艺是吃饱之后的事,不错的,否则,W君是一直要做诗的。不过也有好的时候,那是在先前,指的是W君跟着一个老板的时候,那时候工钱也多,孩子们也不哭,当然也就很少吵架,房租也交的及时。后来W君也一直交得起房租,即便在日子坏地不能再坏的时候也是,这倒是让B君颇为不解,他也说这W君也并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我观B君还有的要讲,可我毕竟困了,我说:“改天再聊吧,我是想听的,但是毕竟时间不早了。”第二天B君一早就走了,终于也没有听他再讲,好在后来的事我是知道的,还可以把W君的故事讲完。


前面的有提到“公安局的差人来信叫去XXXXX地领人,其中便提到三个孩子”的话即是故事的结局了。


那是最后了,W君的女人大抵的的确确太苦了,鲁迅先生说过嫦娥奔月主要是由于天天吃乌鸦杂酱面。情况又有不同的地方,W君的女人有时连乌鸦杂酱面也没有,另外呢,她还有几个孩子在旁边哭。某一天也走了,却不是奔月,说是跟着一老板跑了,到L省了,实际上只是还在地球上。


公安局让领人是在一个案子破了之后。说是挫败了一伙人贩子,那个W君的女人跟着的老板也在其列,实际上他也并不是老板,拐骗她的缘故是她可以带着几个孩子,代价是极低的几顿饭,几束花,外加几场约会。


领回来以后女人倒是居家过日子起来,一回W君和父亲吵架,大约是父亲恨铁不成钢,骂地严重了,听说W君吃了耗子药,好在救得及时,没死成,女人也一直安慰他,要好好活,她也保证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跑了。


昨日我见到的W君,就是在家的W君。他坐在X家的院落里,低着头,只听别人讲话,呆呆地只是自己不开口。太阳呢,还是没有温度的太阳在天空里照着,但我偏偏认为这样不美气,还是温暖起来的好。W君呢,也还是活泼起来的好……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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