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天大的好事,郑奇当市长了!
当刘老实听说这个消息,高兴地差点儿蹦起来。高兴啊,能不高兴吗?郑奇是自己教过的学生,如今当了市长,大树下面好乘凉呀!有了这层关系,反正自己已经退休没戏了,可当老师的儿子刘翔就有靠山了,往后提拔一下,当个什么主任、校长之类,对郑奇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
刘老实说来自己吃亏就吃在太老实,不会拉关系上,从教几十年,连个芝麻粒大的小官儿也没混上。常言道,有人有世界,城里有人好做官嘛,不然的话,你就只能回家砸坷垃、摸牛腚的干活。如此想来,自己的悲剧决不能在儿子身上重演啦。
想到这里,刘老实找到儿子刘翔,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打算,吩咐儿子马上去找找市长郑奇。谁知儿子并不买账,咕哝道:“我才不去低三下四看人家的脸色,那种靠拉关系爬上去的实在是太可耻了!”刘老实一听就火了,狠狠地骂道:“放你娘的屁!书呆子一个,你也不睁眼瞧瞧,那些仕途得意的人,哪个没有靠山,哪个没有背景?没有直接的关系,还有间接的关系,即使八竿子打不着的,也会变着法子寻上门来呢,有几个是靠自己的真本事上去的?我再问你一句,你去不去?”刘翔扔下一句“要去你去,反正打死我我也不去!”说完,扭头就走。
“没出息的东西,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呀!”刘老实冲刘翔的背影,狠狠地骂道。
等刘老实消了气,还是打定主意去城里找郑奇。养儿望儿成人,养女望女成人,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心。
说走就走,刘老实很快就搭上汽车,没多久,就进了城。刘老实一路打听,东一头,西一头,像个没头的苍蝇,最后,才在市政府后面,找到家属楼,找到郑奇的家。凑巧的是,郑奇散了会,刚刚回家。师生相见,自有一番寒暄。刘老实本来笨嘴拙舌,竟然破天荒说出了平生第一句漂亮话:“郑市长当年读书时就很用功,将来必定是国家栋梁之才,我的眼光不会错!”郑奇连忙说:“刘老师过奖了,当年要是没有刘老师的严加管教,我郑奇哪会有今天?还得谢谢刘老师呢!”刘老实乘机说:“要说谢谢嘛,那倒不必,反正我已经退休了,唯一叫我操心的是我的儿子,当老师多少年了,一点出息也没有,连个主任之类的小官儿也没混上,郑市长可要多多费心呢!”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已经很掏心掏肺了,刘老实索性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向郑奇谈了。郑奇沉吟一下,说:“让我考虑一下。”让刘老实回去等候消息。
刘老实怀着满心希望,欢欢喜喜回了家,等候好消息。谁知道,这一等,一年多就过去了。刘老实的心就凉了半截。人走茶凉、今非昔比啊,人家当了市长,咱是个平民百姓,当面说得好听,谁还认得你是个老师呀!一些同事知道了刘老实的心事,就都笑了说:“刘老师也真是榆木疙瘩,这么不开窍,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嘛。你也不想想,有钱能使鬼推磨,谁见了钱不眼红,离了钱,空口说空话,你能办成什么事?认钱不认人呀!”刘老实一拍脑袋,直骂自己,幼稚得简直象个三岁孩子。
经人指点,刘老实总算开了窍,立刻带上厚厚一叠钱,轻车熟路,再一次踏进郑奇的家门。这一次,可是不巧,郑奇到地区开会去了,好几天不能回来,只有夫人在家。有这一层师生关系,也用不着拐弯抹角,直来直去就行。刘老实说明来意后,把钱掏出来,递给夫人。夫人笑着把钱又塞给刘老实说:“家属不准插手公务,这是郑奇立下的铁规矩,我可不敢造次。刘老师你看这么办好不好,等郑奇开完会回来,你把钱亲手交给他吧,收与不收,这是他的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刘老实也不好再执意推让了。其实碰了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刘老实也就有些灰心,怅怅地回了家。
一晃一年又过去了。这一年,刘翔因为教学有方,成绩突出,还出版了一部教学专著,被评选为地区优秀教师。郑奇得悉这一消息,马上给刘翔发来一封贺信。信中说,打铁还得自身硬,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才对嘛。靠拉关系投机钻营兴许会得逞于一时,但决不会长久的。
刘翔把郑奇的来信,拿给父亲刘老实看了,刘老实的一张老脸,红一阵白一阵,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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