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转路转,蔡济在四十岁的时候遇上了高中时的梦中情人严娜。
不不知由谁提议聚会,一下子组织了二十多个老同学聚集。聚在一起时,发现有的头发微微谢了,有的肚子稍稍的凸出了,男人们如此;女士们也难逃这岁月的苍桑,曼妙的身材,大都有些庸胖;水灵灵的眼睛,偶有些星浮;可在这歌厅闪烁的霓虹灯下,他们忘我的摆着有些谢顶的头,扭着有些生硬的胯,挥着有些枯燥的手,好象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某个夜晚。
月亮迷离,星星闪烁,天空澄澈,没有摇滚的音乐,却有野外蛙声和虫鸣的谐奏,同学聚在一个已经收获庄稼的地里。野地里严娜像一只蝴蝶在同学之间翩跹,婀娜的白裙就像白云,纤尘无染,惹起无数同学的遐思。蔡济伸开捕蝴蝶的手去罗网,可那只蝴蝶总是轻灵的从那网边滑过,给另一些同学留下了想象的空间。无拘无束的玩笑,令蔡济窘迫,又有些开心。可那样的夜晚稍纵既逝,那只蝴蝶也从蔡济的网边溜走。
二十年过去了,蔡济虽不能说阅人千万,但是在权贵边周旋,在民工中叱咤风云,在莺歌燕舞里游走的,还是游刃有余的,可见到这个娜妹仔他的心还是砰砰的乱跳。
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月影斑驳,白云漂浮,夏风轻拂脸庞,蔡济与严娜偷偷的溜出了同学聚会的野地,沿着—条古老的石板路漫步,路边的野草,似有羞色,其实是浓浓的夜露令它害羞,低下了头。
“娜娜,我们做朋友吧?”在这条田间小道,来回了几趟,蔡济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自已心中装了许久许久的这句话。
“我…我们不是朋友吗?”一向快言快语的严娜也有些迟疑了。
“不,不是这…这种朋友的朋友。”蔡济有些心急,虽然自巳在信中能够火辣辣的写一些激荡的字眼,可真要面对面的说出来,真的有些困难。
严娜望着星星闪烁的天空,答非所问地说:“你说那个星星最亮?”
蔡蔡济望了望天空,有斑驳的云影,也有灿烂的星光,还有隐约的月色,指着天空说:“好像是那边那颗最亮吧?”
“不,是这边这颗。”严娜嘟起那张粉红的小嘴,惹人生怜的说。“其实它是最亮,只是它离地球最远,遥远的距离把它的光芒给消弥了。”
对于星空的星星,蔡济并没有什么心得,但是距离这个词,让他有些感慨。是的,他用文字,甚至最流行的诗歌也被他用上,以此来表达他对严娜的爱慕。可就是不敢付诸行动,以至两个人依然有一定的距离,这份距离令严娜是看不到蔡济的澎湃的心,更何况严娜身边不乏追求者。
蔡济想说既然那颗星最亮,何不让它的光芒来照耀我们前行。可他却说:“距离也是一种美啊!”
“是啊!距离是美,那就让这种美在我们之间延续吧!”蔡济违心的说。这种美令蔡济魂牵梦绕。于是,他写下了一首首为严娜牵挂的诗,直至自己结婚成家。
震耳欲聋的音乐,令这伙不惑之年的家伙似乎又找回了青春,蔡济悄然地溜到了严娜的面前。严娜微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起着波浪的头发,象一片云漂来漂去,令蔡济有些迷离。蔡济伸出蛇一样的手,抓住严娜握着拳头,牵着她往歌厅的门口滑去。严娜既没有睁开眼看一下这是谁,也不想问什么?好像这就是那个最熟悉的朋友来了,等待的就这一刻。蔡济明显的感觉到那柔软无骨的手,传来一阵阵血液涌动的律动。
到了舞厅的外面,音乐悄然远逝,汽车的嘈杂猛然袭来。
“去哪里?”
“开房吧!”
“随你啊!’
钻进了车里,车一溜烟来到了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南海风情。
严娜无语地随着蔡济走进客房。
“给你倒杯水吧?”
“好啊!”
蔡济仔细打量着严娜,以前那个活泼奔放的娜妹仔,现在已是一幅世故像,脸更加圆润,但那种脂粉的痕迹在日光灯下有痕可寻,眼角的鱼尾纹隐隐可现,那种风韵依昔可见。
“还是那样年轻。”
“晕!在我面前还说这种恭维话,是不是在女人面前说溜了嘴。肯定!俗话说四十的男人—支花,女人没少在你面前招展吧。”
“看你说的。”蔡济有些窘样地说。
“还真有点少男味,没有过一夜情?傻样。”严娜没有半点羞色,娇嗔地说。
蔡济望了望严娜,波浪起伏的头发如瀑倾泻,红色的纱衣上罩着一件黑色的昵裙,黑色的丝袜,浅色的半筒靴,晃着银色的流苏,画着淡淡的眼影,纹着一湾浅眉。
严娜见蔡济如此仔细地打量自已。说道:“岁月不留人啊!只能用这些装饰来掩饰老去的青春,不像你男人,越老越有醇味。”
“还醇味,潲水的馊味吧!”
“是谦虚,还是装聋作傻。若是五粮液的男人当然越品越醇厚,时间越长越有劲头,酒精勾兑的酒自然喝多了会伤身体的。”
“我可不是酒,是农村里蒸出的糟,刚出缸还没有酿好,吃多了就会肚子的,放久又有生蛐蛐,更算不上酒。”
“你看你,还是那幅年少轻狂样,没有变,一说起感兴趣的话题就来劲,非要争辩一番,谁跟你说酒啊!人家只不过美你两句,切。”
“好了啦!娜妹仔还是那样口齿伶俐,说不过你,认输。”
严娜斜依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床沿边,另一条腿自然的垂在地毯上,雪白的床单映衬着穿着黑色的丝袜的腿,格外诱惑。眼睛直视着蔡济,有几分火辣,又有几分迷茫。
蔡济迟疑的走过去,本想冲过去抱住她,又觉得不妥,还是挪到了严娜身旁另一张床上坐下,痴痴的看着这张令自己痴迷的脸。
“想吗?”
“啥啊?”
“想上我吗?”
“这可是我的一个梦。”
“其实这也是我的一个梦。可我只想沉醉在这个梦里,我做过许多梦,可那些梦醒来总是破碎的。”严娜望着吸顶灯说。蔡济说:“我为梦设计了许多情节,甚至想过我们的儿女,可这一环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不知道激情过后会是啥样,所以我迟迟不敢像电视剧里情节那样疯狂的搂住你。”严娜说:“我本让想这个梦延续我的一生,看来这个梦也会醒的。去看看门反锁没有。”蔡济走到门旁扣了反锁,然后坐到严娜的床沿,握住她的手。说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圣洁的,不管你过去怎样,也不管你未来怎样?这个梦是你的也是我的一个永远的梦,我要让她永远永远的延续。”严娜把手从蔡济手里慢慢抽回,笑道:“傻啊!是梦总会醒的。不过做一做梦,还是很甜蜜的。”严娜微闭着眼睛,把抽回来的手枕在脑后。蔡济说:“虽然生活看着光鲜,其实也挺苦的,还有这个梦偶尔调剂,心从来就没有空落过。”严娜说:“有一份牵挂,总觉得生活很实在,想一想这些年好像还在昨天似的。”两个人好像在说昨天故事,也好像在说一些不相干的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严娜突然一个激灵,说道:“12点过了吗?”蔡济说:“11点42了。”严娜站起了身,说道:“我要回去,院子是12点关门,过了难叫门。”蔡济也跟着站起,说道:“那我送送你。”“嗯。”两个人一道走出了酒店,酒店门口灯依然如白昼,不见一点黯然之色,钻进了车里,倏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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