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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下凡”的人间梦

来源:作者:于向阳时间:2017-06-29热度:0

在我国有一个美丽的神话:“牛郎织女”的传说,这个神话在民间流传了几千年。人间的凡人飞天成神仙不容易。可是,到了今天,天上的仙女下凡做平民却也不容易,因为在凡间生活必须有证,乘火车,坐飞机,出国。没有民间的身份证不行,缴纳保险,银行开户,医院就诊没有身份证也是不可能的。如果那仙女爱上了现代牛郎,那结婚证,孩子出生证都无从谈起。就在2016年正月初一,青岛文友陈老师来我家拜年时候邀请我去拜访帮助一位“仙女”,我有些好奇地跟着他走进了本市一家著名的国营大超市。

春节期间的李村商圈,人流很大。在一家著名大超市的收款台前,陈老师给我指着眼前正在微笑着为顾客结送商品款的姑娘,悄悄对我说:“就是她,今年二十二岁,需要您帮助想个办法解决户口落户问题!”

看到这漂亮的姑娘,我的眼前一亮。看她细高的身材约有1米75。白面皮,瓜子脸,双眼皮,黑色的睫毛下闪着活泼的眼睛。能找这样的美女做媳妇,是无数个青岛小伙梦寐一求的事情。我很喜欢为年轻人牵线拉桥做好事,手头还承诺了为好几个漂亮小伙寻找伴侣的任务。大家都知道,现在青岛的户口政策,只要姑娘找青岛小伙做对象,那户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陈老师随后的话让我感到了困惑。“她是青岛人,她的父母都在青岛,但是她一直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

“不会吧!她今年二十二岁,她的上学,她现在的工作?没有身份证怎么可能!”我有些急切地说。

陈老师笑了,说:“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姑娘马上到轮班吃饭时间了,我们约好一起去餐厅吃午饭,边吃边聊,让姑娘对您叙述她自己的故事。”

原来超市的中午时间1个小时是收款的姑娘们轮流吃饭,看超市前面一排收款台有六个出口,有两个姑娘已经挂起了暂时停止收款的牌子,看来是轮流吃饭的时间到了,我看了一下表,时针指在12点上。

在超市的二楼美食厅,姑娘带我们走进了美食厅一个僻静的单间,让我们坐下后,她去吧台点了几份小吃,边吃边讲述起她的故事:

“我叫小玲,在二十二年前,我降生了,从懂事起,我就和哥哥、爷爷奶奶在一起,爸爸整天在外面喝酒,赌博。醉酒后和输了钱就回来向我们兄妹俩个发火,我们就躲在爷爷奶奶身体后面,爸爸是爷爷奶奶的独生子,平日里很骄惯他,所以他的脾气非常蛮横。爷爷对他也发火了,举起了擀面杖,他看事不好,就嚷嚷着回自己房间睡了。哥哥悄悄告诉我,妈妈就是被他酒醉后打跑的。那时,我还不满周岁!”说到这里,小玲眼睛里盈满了泪花。

“那你的户口在出生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派出所落下呢?”我问,

听奶奶说:“在生我的时候,哥哥已经办了独生子女证明,领取了社会独生子女的补助,如果要去报户口,这些钱都要收回,计生委还要罚款二十万呢!后来,妈妈与爸爸吵架已经离婚离家,爸爸是企业工人,靠工资的节余一辈子也攒不了二十万。所以,就没有去,一直隐瞒到现在。如今,看到政府的政策允许我们这些没有户口的黑人落户了,就开始托朋友找关系帮忙。我认识陈叔叔好多年,知道他为人可靠,就告诉了他,他说您是他的好朋友,是个好人,就把您带来了!”姑娘忽闪着大眼,有些渴望的望着我说。

“您的上学、工作、医保都需要身份证明,您是怎样解决的呢”?我有些奇怪地问。

“叔叔,我一直用的是农村老家表妹的名字,她在乡镇企业工作,没有养老保险,可以不用的,所以都借给我用了!”小玲很认真的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身份证,看照片上的姑娘真的与眼前的姑娘看不出来,但是以后怎么办,姑娘大了要出嫁,生子,怎么也不能老是两人一个身份证吧!

“叔叔,您认识人多,帮助我找有关部门咨询一下,我这种情况可以报户口吗?不会再罚款吧?”小玲有些担心的问。

说心里话,按照我的身份,我没有资格去承诺做任何事情,我是一个企业工人,只是由于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喜欢结交朋友。退休后一直爱好文学,又认识了一帮退休热心公益事业的好朋友,我做的一切,全部靠朋友们帮忙完成,大家是好人,他们做任何事情都不索取任何报酬,哪怕是去贵州支教,沂蒙山老革命根据地扶贫也是全力以赴、无怨无悔。现在面对这个泪花满面的姑娘,只有安慰她说:“我和您陈叔研究一下,看怎样解决!”我又问:“见过您妈妈吗?”姑娘回答:“见过,”接着她回忆说:“那是刚在超市参加工作的两年前,她在收款台收款,就在顾客清闲时突然发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在不远处盯着她看,怎么这个女人这么象自己呢?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她不安,我怕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掏出手机给哥哥打了个电话,让他赶快来。但是那女人看到我打了电话,在哥哥没有到来之前就匆匆离开了,哥哥问明白这件事情后对我说,这就是我们的妈妈,妈妈是听到哥哥告诉她我的工作地址才悄悄来看我的,这才知道,原来,哥哥和她一直保持联系。哥哥把她的电话给了我,让我和她联系,我没有勇气,也不知道怎样做,这是她的电话。”

小玲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恢复了她的天真烂漫的微笑,“叔叔,帮助我,我等候您们的消息!我到点上班了!”说完,飞快的跑出餐厅,飞向收款台。

我和陈老师拨响了这个电话,一个女人洪亮的声音传来。当听到我们是她女儿委托与她谈话,她的声音有些抖,但是还是约定好在下午5点在仰口海边鱼村的一家酒店会面。

陈老师今年是七十岁开外的老人了,但是由于喜欢文艺,书法,舞蹈,唱歌,怎么看也没有实际年龄大,自己买了个面包车,每天开着在马路上穿街走巷,走胶州,爬崂山。帮助许多朋友办了许多事情!今天也许是事件太大,为了慎重,只有和我一起商量着办理了。

崂山仰口海边有许多农家宴,这里的饭菜基本以消费海产品为主,海鱼,海蟹,海虾,还有八带、墨鱼,最普通经济但是最可口的是蛤蜊,那鲜美的蛤蜊流着白色的乳汁,特别鲜美,让每一个来过海边的人都想再回来吃。

眼前的这个女人名字叫李菲,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岁,但是打扮起来风韵不减,身穿鹿皮小甲克,腰扎鹿皮裙。紧身的皮裤与时髦的高跟鞋连在一起,肩上披一条红色围巾,面带微笑,虽然有几道浅浅皱纹,但仍有几分姿色,高1米75的个子,成熟丰满的胸脯,还有那清脆的声音,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她和上午见到那个小玲不正是一个摸版吗?我们握过手,客气了一阵,我把我和陈老师的身份和来意介绍了一下。我详细地述说了她女儿的可爱和没有户口的处境。最后我说:“按这个事件来看,小玲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渴望得到母爱,哪怕是一天,她二十二年不能光明正大的外出、上学、工作、甚至现在都不允许她恋爱,结婚。固然,与当时社会的政策有一定关系。但是,这与您们父母的责任也是分不开的。

我看到眼前的李菲,已经完全失去了她刚见面时候的潇洒,衿特,她爬在眼前的桌子前面,两手抱着头,正在嘤嘤哭泣。

陈老师说:“现在您的歉悔痛苦并不能为孩子解决什么,小玲需要的是给她在派出所报户口,现在,国家已经规定超生的孩子无论什么原因都可以报户口了。但是,必须讲明原因和经过,写成材料、申请落户,这是您的孩子二十多年的唯一心愿。”

李菲抬起头,含着泪花的双眼满怀愧疚,说:“这几天,我也在想:是孩子落户口的时机了,好政策来了,但是如何操作?我没有想到的是,孩子把您们麻烦上了,我告诉您们我的一切,也请您们帮助我拿个主意。”随后,她讲述起如下的故事:“我从小就爱好文艺,当过兵,复员后与丈夫张立结婚了,张立也是复员军人,当过体育兵,体格魁梧健壮,喜欢喝酒交朋友,喜欢打牌赌博,每月的工资基本都花在喝酒和赌博上了。那年,我生育我的第一胎,也就是我现在的儿子,我那丈夫竟然连医院都没有去,只是喝酒,赌钱。幸亏有公公婆婆帮忙照料孩子,不然我真忙不了。”

她停了一下,继续讲述:“丈夫张立每天喝酒,输了钱就摔砸家中物品,从来不做家务。那时候我们的工资很低,当我怀了第二胎的时候,特别需要人关怀。而丈夫却冷若冰霜,婆婆对我这个媳妇始终不满意,嫌我懒,没有钱买好东西孝敬她老人家。我伤心透了,每天晚上一个人守着空房哭泣,但是,丈夫赌钱回来对我又是一顿暴揍。”

李菲从挎包里找出一摞照片,说:“这是我们离婚做法医鉴定时候留下的照片证据,请看!”

我们被眼前的照片惊呆了,照片上的女人在胳膊上,身上有许多红肿伤痕,还有好几个黑色的圆圆的伤口,李菲说:“这是被他捆起我后用烟头烫的,那时我拼命的喊,但是没有人能救我,我怀有身孕,也没有能力反抗。”

李菲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的女儿降生了,面临的是超生,需要承受高额罚款。丈夫他是不会交纳罚款的,孩子的户口也没有办法报。丈夫继续豪赌,在有一次输钱后向我施行家暴的时候,我终于挣脱了他的绳索,走进了法院。法院判决,孩子是他的,我哀求婆婆带走没有户口的小玲,婆婆把我推开,把女儿夺去关上大门,我看到丈夫狞笑着去拿木棍,我知道哀求是没有用的。这样,我就被净身赶出了家门,从此,我四处漂泊,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做为一个母亲,应该有看孩子的自由,但是我被剥夺了这个自由,和丈夫一见面提这个问题,就会遭到拳头相加,我只有偷偷地去孩子的学校,回家路上看孩子一眼,追踪一下孩子,孩子是娘心头的肉,是娘永远的痛!”

李菲继续说:“十年前的一天下午,我避在儿子上学学校的的一棵大树后,看到儿子背着书包欢天喜地从学校出来往家的路走去,就远远地跟在后面。猛然发现几个小孩手持木棒拦住儿子,争吵起来,我靠近在不远处方听明白,是几个小痞孩榨取小学生的保护费,儿子没有钱给他们就发生了争吵。就在那些小痞孩举起木棒砸向儿子的时候,我发疯一般冲了上去,给了每个小痞孩一耳光,带着孩子送到家门口,儿子看到是我救了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腿不让我离开,妈妈,妈妈,回家吧,儿子需要您,小妹妹需要您!这时,我的心在绞痛,我不能离开孩子。但是,谁能融洽我呢?我也是无家可归的人啊!只要孩子活的幸福,我再累再苦也心甘。从此,我与儿子就悄悄地经常沟通联系,给他买学习用品的小零食。他的妹妹小玲因为没有户口,被安排的农村县城的寄宿学校,我一直在关注她的消息,渴望看到她,保护她,直到她工作,我儿子才告诉她工作的地址,我才见悄悄地去商场看到她正在工作。我知道:我是他们的母亲,我有抚养他们和保护他们的责任,但是,我没有做到,看到女儿打电话,怕引起麻烦影响孩子前途,就悄悄地溜走了。”

听到这一段讲述,我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我问:“难道你没有尝试着为小玲的落户口找找关系吗?”

“没有,这件事情一直保密,因为如果暴露,罚款几十万是一方面,丈夫和我的党籍,单位的工职都要被开除,最近,政府出台了超生子女可以无条件落户的政策,我也正在为孩子们怎样去办理着急呢,没有想到,我的好女儿托您们帮助,看您们都是好人,有您们帮助我也放心了!”李菲高兴地说。

我清楚地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乐观,根据报纸刊载的规定,给孩子落户,夫妻双方的申请必须要写明当时没有申报的原因,还要凭医院当时的出生证明,必要的话还要做亲子鉴定,最后的结果要报上去等待处理批准。这一切文件能够完成吗?如果有什么差池,孩子会怎样想,户口能落上吗?我把这个担心对李菲说了,她也陷入了深思。

“大哥,请您们放心,医院当时的出生证明我一直保存,申请落户的文件我去找前夫谈一次,争取动员他写,因为他一直抚养孩子。至于下一步如何去做,还得麻烦二位大哥帮助打听打听,看尽量帮助我女儿办下这个身份证。请二位大哥转告我的宝贝女儿,妈妈对不起她,但是我在有生之年一定想办法补偿她!”

听着李菲的表白,我和陈老师也是热泪盈眶。窗外,晚霞已经映红了山坡,映红了海面。我们披着晚霞,走出了仰口湾。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