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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的爱

来源:作者:任渭民时间:2017-06-29热度:0

                  苦涩的爱

                                      九

  秋末冬初的天气显得格外凉爽,夜里下起了夹杂着雪花的大雨。雨夹杂着雪花下得很大,潲进了窗子,潲湿了被褥。赵燕只好关上窗户,在租住的屋子里绑上一根尼龙绳子,把被褥搭起来晾着。那天晚上,她搂着小明在床上整整坐了一个晚上。听屋子外面狂风夹杂着雨和雪花的咆哮声,屋子里面依旧显得潮湿,那滋味,可真是不好受。赵燕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痛。她在回想着和马缘在一起的日子,离婚后的她脸色苍白,眼睛显得特别大,鼻翼薄薄,唇无血色,几道深黑色的头发垂在脸颊上,就像一道道无底的伤痕,整个神情透出麻木、漠视、冷艳的美,这种美具有一种凛凛迫人的气质来。黎明时分,风停了,雨雪也停了。
  马缘自从和赵燕离婚后,一直住在砖瓦厂里。一天,他忽然接到电话,是刘虹从家里打来的,说她最近几天很想见见马缘……。
  为了丰富厂里职工的业余文化生活,马缘决定在春节之前举办一次由全厂职工参加的集体联欢会,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厂子的声誉和今后的发展,马缘整日里除了忙还是忙,忙砖瓦厂日常的业务。
  刘虹的到来使马缘显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兴奋起来。
  时间一天天在忙碌中流失的无影无踪,一九九六年春节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新年前夕的联欢会开始了,马缘走到麦克风前举杯致词……。
  今天,刘虹经过精心打扮。她在美发店里做了一个半披肩的发式,让她匀称的脖子似显未显,一张瓜子脸在微蓬的黑发里显出青春与雍容的味道。没有带头饰。她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肩连衣裙,天鹅绒的面料与几颗白色的装饰让她白皙的皮肤更加透着光辉。她就像一只优雅的黑天鹅一样。刘虹显得非常自信。她虽然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活泼,可她有成熟女性文雅的气度,这是年青人所不具备的。一个过了三十五岁的女人她的魅力在于她的气质与风度。她不想把自己往年青里打扮,她要自然,要能衬托出她的雍容与大度来。刘虹在众多的饰品中精心挑选了一朵紫红色的玫瑰,别在左胸前。
  刘虹在联欢会上喝多了,酒只往上涌。于是,她拉开门,跑到砖瓦厂的院子里,让寒风吹一下。她觉的酒力在体内热情的奔腾在自己的血管里,一股难以压制的欲火在胸膛里燃烧。
  刘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用手帕拭去额头上的汗。她抬头望着天空,天空中是密密麻麻的零星,一个个快乐地向她眨着眼睛,它们好像在嘲笑刘虹,笑她烧包,为了突然降临的从未有过的愉快而得意忘形地傻女人。她站在挂满彩灯的梧桐树下,静静的将背靠在树上不动。
  突然,有人把一件大衣披在她的身上,一双手停在她的肩膀上。凭这双手,这双热热的宽厚的男人的手,刘虹就知道是马缘,她忽然觉的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慢慢回过头来,看见马缘正在默默地站在身后注视着她。马缘的眼里有一股柔情,也含着欲望。刘虹看着他不做声,慢慢地转过头来,轻轻的说“你终于来了,你看今晚的夜空多好啊!”
  刘虹的眼里竟然飘起了泪花。她想起她在去深圳之前,他俩在文峰火车站的站台上的情形,心里跳的厉害。她伸出一只手去擦挂在眼角的泪珠子,大衣从刘虹的肩膀上滑了下来。
  马缘抓住大衣,重新又披在刘虹的肩膀上。他的手不动了。忽然,她觉得一股热气喷在自己冰凉的肩头。两片滚烫的嘴唇轻轻的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刘虹的心里涌起了一阵感激、爱恋、酸楚、幸福、期待的复杂情绪。马缘一下子楼住了刘虹的腰,又把他的双唇贴在了刘虹的嘴唇上,喃喃地说“你今天晚上真漂亮。
  刘虹轻声的说:“只是在今天晚上吗?“
  “不不,你在我眼里,在我心上永远是最漂亮的……。”
  除夕的钟声响起了,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鞭炮声。他们知道,子夜到了。春节来临了。
  刘虹独自走在黎明时分的厂区的水泥路面上,满地是鞭炮的碎屑。这些昨天夜里欢乐的痕迹在积雪的衬托下看上去红的特别鲜艳。刘虹虽然一夜没有睡觉,但她觉得自己心里却格外的轻松。心里翻腾着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成年女人对爱情的渴求,一种等了很久的欢愉之情。一种向往与憧憬,一种迷茫,都混合在一起,让她有些止不住想哭又想笑。
  刘虹轻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呼吸着鞭炮碎屑散发出来的充满火药味的空气,踏着红红绿绿的碎纸,她轻快的走着,拖着属于她自己的影子,带着自己刚刚获得的体验。
  刘虹走进自己的房屋时,用钥匙拧开房门的锁……。她刚才的感觉顿时消失了,她麻木地靠在门口的墙上:床上,自己的丈夫何启明正搂着属于他俩的女儿小丫睡觉。
  床上睡着的这就是我的丈夫,他的摸样没有改变,依旧是个黑黑的壮汉,就连鼾声都没有改变,轻轻的,就好像是在哄着小孩子在撒尿似的。他现在被那个野女人不要了,所以,他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又回到了这个自己早以没有了感觉的家。飞走了一年的野鹰,又飞回来落到了他出发的地方。刘虹坐在沙发上这样想着。
  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微青色的晨曦罩住了床上的那一对,父亲和女儿。
  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光线变的亮了起来。何启明翻了个身子醒来了,他看见了刘虹,先是一愣,接着也顾不上穿衣服,光着身子突然跪在了刘虹的面前说:
 “老婆,请你原谅我吧,我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谁知道,她自始至终全部都是在骗我的。请你饶恕我吧……。”
  刘虹什么都没有说,她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推开他,把小丫叫醒,给她穿上衣服。
  何启明一言不发,靠在墙上两眼直直的盯着刘虹看。
  她从床底下取出自己的皮箱,把自己和孩子的一些日常用品胡乱地塞进去。
  “干吗,你要去那里?”何启明挡住房门,说:“别这样,刘虹,我错了,我以后永远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这样的话你在我面前已说过无数次了。”
  “让开。”刘虹轻声但决绝的说。
  他闪开了门,刘虹拉开门,一手领着小丫,一手拎着皮箱,回头对他说:“一切都结束了,再见。”
  刘虹头也不回,领着小丫走出大门。
  路上,冬天的朝阳显得是那么的辉煌那么的亮,此时的路面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长长的镜子,照着刘虹母女俩的身影。此时,她觉的轻松极了,好像她和马缘通往婚姻殿堂的路都已经铺好了似的。刘虹突然产生了想要跳一跳的冲动。她松开牵着小丫的手,拎着皮箱跳起来,去摸路旁的那光秃秃的杨槐树的枝丫。小丫欢笑着:“妈妈,给我摘一个干豆角。”她指着树枝上没有掉下来的槐树荚。
  刘虹又跳起来,没有摸到那个槐树荚,她跳的还不够高。于是,她又跳,再跳。
  小丫笑着,她也笑着。几个过路的行人也在笑着。
  “笑吧,让我的未来,我的前途和生活里都充满这种笑声……”刘虹一边朝着马缘的砖瓦厂走着一边这样想着。
  迎着冬日的晨光,她仿佛看见了马缘穿着整洁的黑色婚礼服,微笑着朝她和小丫走来……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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