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支撑起多难的家

                                         ◎赵福海
    
    每天凌晨5点钟起床, 先为瘫痪在床的妻子做半小时按摩, 然后生火做早饭。7点钟，给妻子穿衣、洗漱。8点钟，给卧床的妻子喂刚做好的稀饭；然后喂鸡、喂猪；再然后洗衣、做饭、清理家中卫生，帮妻子翻身、喂药、洗澡、陪聊、按摩……。这是河南省栾川县陶湾镇鱼库村西门组72岁村民周留臣的一天安排。像这样的生活，周留臣已持续了10个春夏秋冬。
    “要不是他，陈闺女早就不行了，那病太遭罪人。”
    “要不是他，那孩子活不长的，可现在也长大了。”
    “可惜这个人了，他那么大年纪，本能过上美满清闲的日子，可他……，唉……还是得不厌其烦地看着瘫痪的妻子和脑瘫的孙子，支撑着一个多难的家！”
    周留臣，鱼库村一位普通的村民，一位曾经的老支书，一位群众提起就竖起大拇指的好丈夫、好父亲、好爷爷，一位受人尊重的模范榜样。
    丈夫照顾患病的妻子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这一照顾就是十余年，并且照顾先天性脑瘫的孙子二十余年，这就让人心生敬佩。这位平凡的丈夫悉心照料瘫痪妻子十多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人们诠释何为“不离不弃”。
                            妻子患病前，他是个人人敬仰的支部书记
    周留臣，1999年前，是陶湾镇鱼库村已经干了十多年的村支部书记。他为人耿直，办事公道，对待村民和对待家人，总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善解人意。他带领村民修路架桥，他鼓励青年人外出务工做生意。在他干村支部书记的十多年间，始终为村里的群众排忧解难，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只要村民们能用到的地方他就总会出现。他用他的热心和真诚换来了全村人的信任和敬仰。
    1996年冬季，按照陶湾镇党委、政府的要求，他组织全村群众扩宽整修进村公路。由于村中的年轻人，在他的鼓励下，大部分都外出务工做生意去了，剩下村里的人大部分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小部分年轻人，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也是很少能够出得动力。
    为了给村民们带个好头，在分路段整修路面时，他故意把一段最难整修的路段留给了自己家里，还故意多分了一段整修工程。有个村民问他：“呦，你是支书，家里不分路段，谁也不会怎么你。你咋把最难修的留给了自己家里？还多留了一段？”他笑着答道：“正因为我是支书，更应该给村民们带个好头。村支书怎么啦？更不能高高在上，更应该与村民们同劳动。”
    周留臣的妻子和在外务工的儿子、儿媳妇听说后，没有任何怨言，都急急忙忙赶到修路工地帮助干活。为了褒奖妻子和儿子、儿媳对他工作的支持，晚上回到家，他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以示奖励。
    这件事儿，被全村人都知道了，感动了全村人，村中在外务工的年轻人也都纷纷回村，参加了修路工程。而在外务工实在回不来的，也给村里写了信、还捐了款支持村里的修路工作。由于全村干部群众上下齐心，团结一致，奋力整修道路。整个修路工程，比预期时间提前6天高质量完工。陶湾镇党委、政府在验收公路后，对鱼库村的修路工作给与了充分肯定和评价，并对周留臣的高尚工作风格在全镇通报表扬。
                               孙子出生后，他以慈爱之心养育孙子长大
    老一辈的人们往往都标榜多子多福，到老了以后安享天伦之乐。对于周留臣，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当然也有这样的天伦之乐想法。
    1991年，正值壮年的周留臣，在鞭炮声中、唢呐声中喜气洋洋地操劳了儿子的婚事。整天无论是忙公家的事儿，还是自己家里的事儿，都嘻哈哈的，周身有使不完的精力，他天天盼望着早日抱上孙子。可是天不遂人愿，本该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却遭晴天霹雳，孙子刚出生被确诊为脑瘫，一家人都因这个结果沮丧不宜，儿子倍受打击。
    “我怎么这样没有出息呀！这样的孩儿养他什么用呀！”儿子拍着胸脯仰天大哭。
    “爹——，娘——，我对不起你们……，把这孩子扔了吧。”儿媳更觉惭愧，躺在床上哭泣道。
    作为一家之主的周留臣虽然心里也十分的难过，但他还是毅然作出决定，对儿子、儿媳说：“你们说的是什么话？ 他是我们周家的骨血，再怎么着也是条生命，你们不养活，我养活！你们不要自卑，你们都还年轻，身体也壮实，还怕今后没有希望？”
    尽管周留臣阻止了儿子和儿媳遗弃孩子的想法，他们也没有再提出遗弃孩子的话。可周留臣看得出，儿子和儿媳的思想上仍没有迈过这个坎，整天脸上阴沉沉的，干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提不起精神。为了让儿子和儿媳换换环境，孩子出生三个月后，周留臣把儿子和儿媳叫到身边道：“我看你们这样在家也不行。孙子留在家里由我和你妈照顾，你们夫妻俩出去闯一闯，出去挣钱，给孩子治病，不能一辈子窝在老家，男子汉要有出息”。就这样，儿子和儿媳走出了山村，到外地打工谋生去了。
    周留臣和妻子在家一边忙家务，一边带着孙子到处求医，周留臣还要在村里忙村里的各项工作，就这样一晃十年过去了。周留臣为孙子的病花了很多钱，孙子的病依然没有治好。尽管有儿子和儿媳在外打工寄回家的钱，可由于不断给孙子治病，家境浅浅地越来越困难。但在周留臣的照顾下，孙子还是活了下来。由于先天性脑瘫，10岁的孙子依然不能行走，吃喝拉撒全靠他照顾。虽然艰难，但老夫妻守着一份田也吃喝无忧，尽心尽力照顾着孙子。有人说：“老天瞎了眼，这样一个艰难的家庭，这样一对老夫妻，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增加磨难呢！”
                                 双灾的降临，他的老骨头硬是撑起了家
    1999年2月，头发已经变白的周留臣，再次遇到家庭的更大灾难——他的妻子陈闺女突然四肢瘫痪。此后的十余年，他的妻子与病床为伴，再也没有站立起来。
    原本由夫妻两人照顾孙子一人，现在周留臣要照顾妻子和孙子两人的生活起居，他的面孔由于操劳又苍老了许多。为了照顾妻子和孙子，他万般无奈向镇党委、政府提出了辞去村支书的职务，专心照顾家人。妻子曾多次想撒手人寰，但每次都被丈夫周留臣真爱的声音劝留，他说：“我们是多年夫妻，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好好照顾你，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累！”
    妻子生病以后，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且由于病人不能讲话，不能用语言交流，给夫妻间的交流造成了很大的阻碍。周留臣时时刻刻观察妻子的表情、动作，以此来判断妻子是否需要排便、喝水和吃饭。为了让病床上的妻子晒到太阳，周留臣每天都把妻子从里屋抱到堂屋，让阳光给无法行动的妻子带来温暖，晚上睡觉再抱回去。由于妻子失去了吞咽功能，周留臣只能将食物一口一口嚼碎后再喂给妻子。妻子不能独立行走，包括上厕所等简单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完成，由于农村的厕所是蹲式旱厕，周留臣就想办法为妻子制作专门的坐便器，每天几次将妻子抱到坐便器上。妻子病很重，夜里常常痛得不能入睡，每隔一个小时，周留臣就要起来给她翻个身或是用白酒在她胸口处揉擦，来缓解老伴的痛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月光景就这样在煎熬中又过去了十多年。在这照顾孙子和伺候妻子的几十年中，周留臣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每天一大早起来，他先要给妻子擦脸、喂药，等到料理妥当，再给孙子擦脸、喂饭。最后才是自己匆匆扒两口饭，忙完这些已经接近中午了。背上锄头，到地里干点活，不能超过一个小时就要马上回家，准备给妻子、孙子准备午饭，准备汤药。他把自己的生活全部给了妻子和孙子。在妻子去世前一段时间，尽管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但周留臣还是每天和她聊天，如果妻子眨一下眼睛，说明听到他说的话了。
    这对命运多舛患难夫妻的“传奇人生”，让人感佩不已。陈闺女去世后，邻居们说，陈闺女是不幸的，照顾了孙子10年，自己又病倒了10年，但她的幸福又令天下女人羡慕，因为她有一个始终不离不弃的丈夫！
    采访72岁白发苍苍的周留臣时，一时间他竟然沉默了。他只觉得恍如隔世，多少辛酸苦辣，风风雨雨，哭过累过，困难时的无助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虽然送走了老伴，但还要承担起照顾患有先天脑瘫的二十岁孙子的责任。大家都很清楚，他身上所背负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承受的。然而，从他的眼里，我们看懂的是他不断向命运挑战的坚韧与毅力！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