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现在的人没有乡愁。而又有人说,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远不会老去。这看似矛盾的两种说法正暗合了当下现代人的一种矛盾心理。
去年这个时候,我有幸看到了袁学骏老师《回不去的故乡》的初稿,当“回不去的故乡”这几个字映入我眼帘时,我竟一下子眼睛湿了。这几年,随着故乡亲人的渐渐离去,当读到有关写故乡的文字,我都不愿付出真心,只泛泛而读,我是怕我会随那些故乡的人、故乡的事、故乡的风、故乡的草、故乡的树、故乡的月、故乡的云、故乡的酒一起泪湿衣襟。
袁学骏是我的恩师,我的长辈。他全书中大部分所述的1953年至1963年这个时间段,我没有经历过,可是,袁老师文字里的场景让我很熟悉,他对故乡的深厚浓郁的情感,我却是深有体会的。
袁老师用独特的视角和朴实的笔调,且独辟蹊径采用一种近乎口语化、风趣化的语言来自由地写作,让我们一起跟着袁老师快乐、悲伤,一起同生共气,当我们也被拉进他的世界时,我们会发现,在那个年代发生的事,特别是在冀中一带,在一个青葱少年身上,留下了多么可贵的、有价值的东西,为一个少年日后的成长、立世、所为烙下了坚定的印记。
写家世百年,写童心童趣,这是每一个人对故乡情深所绕不开的,袁老师用了18篇文字记录父母恩深。例如让我荡气回肠的是那篇《娘的眼泪为儿流》,当我看到主人公急急赶回家,一进门就像孩提时一样急着喊:娘,娘……时,就早已眼眶盈满泪水;当娘摸到大难不死的真实的站在眼前的儿子的头、脸,终于可以“大声地拉着长调儿:‘我的儿啦!你可真叫娘想死了……’”这时,我早已泣不成声,儿是娘身上掉的肉,生命中有娘,便有家,便有了长日月,有了天下。
而读书中第三辑《童心野趣》里的文字时就轻松欢快多了。“捉迷藏、丢手巾,踢房、扔窑、撞拐,打奤”等等这些极具孩童友好与团结的游戏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农村的高台大戏谁不向往?“一个大嫂也是戏迷,但有孩子,她就抱上孩子抄近道去了,没想到半路穿过一片北瓜地,被瓜蔓绊了跟头,她爬起来抱起孩子就走,到看完戏时才发现自己抱着个大瓜,这才想到孩子为啥这么凉啊。”看至此,谁不会为这个粗心的戏迷大嫂哈哈大笑……
正如书中前言所说:“此书写的是吾乡吾土,极为平常的人与事,”而这些平平常常的人和小事恰恰是我们大脑记忆中需要储备的精神食粮,是在累了倦了时一个必要的出口,这个出口可以通到我们的最初,那里有长风鼓荡,有亲人爹娘,有温暖的梦乡。我想袁老师用很大的篇幅,把这些童稚,玩伴,乡邻,故土风貌都一一繁而不乱地展现出来,正是为故乡喊魂,为故乡立为,为故乡留根。
我的祖祖辈辈生活在乡村,我也是乡村的孩子,在村子里偷吃老奶奶晾晒在屋顶的红薯干,豆角地里烤嫩豆角,树上摘枣子,哪个顽皮孩子没有做过?为故土,我也写过很多文字,我写我的小脚外婆,写我的舅妈,写过我的表姐、我的大姐,写村子里的老玉米,写街口的马灯,当然写得最多的还是生我养我的父母,故土是一个丰富且无穷无尽的世界,让人心心念念,写不完思不断。多少次地,当我踏上故土,看到一切物不是人已非时,总是黯然神伤,我有多怀念那暖炕上的热气腾腾的饭菜,怀念那屋顶上久久飘渺的炊烟。而如今,一切都不在了,不在了。
诗人安世乔在《空巢的村落》里这样写道:“大雪里,房子们挤在一起取暖/如果不能彼此放射出灯光与炉火/过路的人,会不会/把它们当成了石头”。爱与哀愁宛如横亘的一根白骨,我分外触到了寒凉。
突然地,我很想生在袁老师所处的那个年代,和他一起,把脉搏跳动在那个有情有义的日子里。这样的话,我如今也是鬓染霜花,我也有资本为回不去的故乡找一个由头,恣意安放我归乡的灵魂。回不去的是故乡,那回得去的呢?回得去的是什么?正是那乡愁,是那记忆,是记忆深处那份不舍的怀念与眷恋。我要让膝下的孙儿认真领悟到什么是爱,是不舍,让他们灵魂深处烙下缱绻的故土印记。
时下有太多的写乡土散文的作者只是一味地陈述,同质化地刻录,偏离了美好情感的方向,同时也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担当与情怀。好的乡土作品是广大、驳杂、深刻的集合体,其主要功能如同树干,要有内在的魂,有叙事的精巧结构。花未全开月将圆,是文学的最高境界,是自由写作的最美展示。我觉得我们为逝去的年少好时光,为牵绊不断的爱,为挣不脱梦境的情怯哀愁,为故土的一年年苍老应该写出自己的独到的精神来。
《回不去的故乡》是一本厚重的书,厚重到我们无法用眼睛来读;这是一本让人记得住乡愁的书,以至于我们读到每一个文字时都想着要为自己的家,为自己的可能再也回不去的故乡做点什么。就让我们把这本厚重的《回不去的故乡》交给时间吧,让它在时间的脉搏里更加厚重,更加有力量,让岁月的熏染给它再加上浓重的一笔。
作者:张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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