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生在此生先
——研读胡勇博士的诗观与诗作
郭友钊
或许偏爱知识分子写作、崇拜学院派诗人的缘故,我对于胡勇博士的诗歌创作,已关注良久。胡博士清华大学博士后出站之后,在中国地质调查局地学文献中心工作,目前担任《国土资源科普与文化》的常务副主编,关注地学科普、研习地学文化,业余从事文学创作。且在数年前,曾到胡博士的故乡湖南游历,与胡博士谈及他所崇敬的乡贤北宋的周敦颐、清初的王夫之,均为理学大家,我知道胡博士自有历史文化的渊源。如今,胡博士的第一部诗集《轩窗晨雨》在手,手不释卷之余,他的诗论与诗意正如清晨的雨,湿润了我的心田。
“诗,生存之记载,生产之记录,生活之细节,生命之旅行。”胡博士一连用4个“生”表达他的诗观,让我的眼睛为之一亮。4个“生”,不是从前生经今生走向来生的“三生”的全部,况且胡博士是1980年出生的,才渡过今生的小半生。当然,4个“生”也不是佛教所言的胎生、卵生、湿生、化生所组成的“四生”的芸芸众生。对于4个“生”,依胡博士的排列,“生存”“生产”在先,“生活”“生命”在后,是前后有序的,或许前者是土壤中生长的根,后者是大气中生长的大树、盛开的繁花。
胡博士的诗观在诗集的前言、后记以及“诗里诗外”一辑中作重点的呈现。对于“生存”和“生产”及“生活”,没有作过多的解释,但对“生命”却有明晰的个人阐述:“人的生命就像铸就一本巨大书,分章分节,分段分行,顿号、逗号、分号,然后便是句号,生命的终结。人的生命在时光里行走,快乐,幸福,孤独,痛苦……,皆在其中。有些人留下了许多感叹号;有些人留下了不少破折号,有些人烙上几个引号,有些人留下的是疑问号,失败与成功,理想与现实……,也皆在其中。”在胡博士的观念中,生命不是天然的,而是“铸就”的,并且还不是随波逐流、随随便便地铸就,一定要铸就成一部有结构、有内容、有感情、有追求的书,能留存后世的书。
胡博士的“生命之旅行”的诗作,体现了对生命的观察、思考、理解与阐述。“视线在黑中延伸/我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火/灯火翻阅我对生命的沉思/沉思沉淀成一首与灯光有关的诗歌”(《夏夜,视线在黑中延伸》),对生命需要思考、更需要定位,生命应当有光芒。“草叶伸向天空/驱走内心的孤独/望眼欲穿的根/则通向石头缝隙的深处/这是一株草的力量/生命的一个小插曲”(《一株草的力量》),生命可能一个小故事,或许卑微得微不足道,但存在着。“或许多年以后,重回故里/也像那位老者一样/山道弯弯,步履蹒跚/一道美丽的伤痕连接生命的尽头/一步朝天,一步望地/一步望地,一步朝天”(《山道弯弯》),对生命需要继承、需要探索,使生命赋予神圣的意义。“夏火运行着/我想到了太阳中那火的意义/以及地球上的奇迹,生命/我想到人类开始使用火的意义/文明由此延伸。”(《夏火,一条火红的舌头》),生命是燃烧的、贡献的、前赴后续的。“三十六级瀑布,一部生命成长史/每一级能悟出怎样的/禅道。以及蕴含多少有关生命的/哲理。”(《瀑布成长史》),生命及其过程是属于宗教的、哲学的,可以达到生命存在、发展的极境。
胡博士从日常生活出发,关照生命,以诗的样式来呈现自己对生命的理解与追求,似乎已无意识地正在营建自己的生命诗学。同时,胡博士构造的生存、生产、生活,已有人尝试用生存诗学、生产劳动诗学、生活诗学等来构建现代诗歌理论体系。当然,这些诗学还是个体性的诗学体验,属于尝试性的、试验性的诗学假说。胡博士的第一部诗集所体现的诗观,在我看来正是这些假说的实践检验。我想,胡博士将来的诗歌研究与创作实践,当在自己已形成的“诗,生存之记载,生产之记录,生活之细节,生命之旅行”诗观基础上,系统考虑生存、生产、生活与生命的各层次的关系(想起唐代道士伊用昌的诗:“此生生在此生先/何事从玄不复玄/已在淮南鸡犬后/而今便到玉皇前”),从日常生活走向非日常生活,诗歌创作从个体发声走向体现人类精神,诗学研究力求健康完善生存诗学、生活诗学和生命诗学体系,让自己的诗作与诗观均成为让此生或者来生惊叹的生命体。
作者简介:郭友钊,男,博士、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协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目前供职于中国地质科学院地球物理地球化学勘查研究所,著有《我是宇宙的影子》《生命的印痕》《中国地学上空的恒星》(科学诗集)《走向海洋》《沐雪燃冰——中国冻土区天然气水合物发现始末》《国家大宝藏》(报告文学)《分享海洋》《探索火山之谜》《国家地质公园•解密天碑地书》《钻冰取火记:新盗火者的故事》(长篇科普专著)《山中观海》《阿钊行记》(旅游散文集)等12部。其中《阿钊行记》、《涞源白石山》(第二作者)《国家地质公园——解密天碑地书》《分享海洋》等获国土资源部全国国土资源优秀科普图书奖。《国家大宝藏》获得首届(2016)浩然文学奖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