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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谈-第八章乐垂结怨

来源:作者:罗荣青时间:2014-10-09热度:0

    乐垂得到了美妙的爱情,这让他深感自豪。乐垂得到了帝喾的赏识,这让整个大青山部落感到骄傲。就连一向对乐垂抱有莫名的怨恨的两个弟弟也对他刮目想看,骄横跋扈的神态在他面前收敛了不少。由于受到万人敬仰的帝喾的赏识,他的矮小和残疾似乎也不成其为缺陷,他也就不那么令人厌烦。但人们来不及用新的眼光去重审他的美德,他就带着年轻美貌的升云和七彩的盘瓠以及一匹黑乌鸦进入了王城。
    当咸黑在大青山部落找到乐垂的时候,乐垂正在揉捏一团陶土。他汗流浃背,衣衫不整,泥浆满身。咸黑骑着高头大马走进了村庄,他一眼就看到了忘我和泥的乐垂。咸黑的阴影挡住了乐垂面前的光亮,乐垂才发觉咸黑的到来。看到几日前与自己对歌的乐手,乐垂满心欢喜。此刻他还无法预测自己的未来将由面前这个人的出现而彻底改变。他手上正在做一件有他看来十分重要的事情,因此并未因贵客的到来而停下手中的活计。他很真诚地说,你能来看我实在是我的荣耀,但请允许我把手中的事情做完。他对咸黑说这话,完全像相熟的故人。其实自从那次在王城相见后,他们也只接触过一次。咸黑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下了马,坐在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静静地看他把手中的陶土不断地揉捏捶打。过了小半天,乐垂手上的陶土在他十指的拿捏下渐渐显出扁圆的形状。乐垂端详片刻,对咸黑笑笑,说,这是一种乐器,成功了便可奏出韵味独特的曲子。咸黑便问他,这稀罕的乐器几时可成。乐垂摇摇头,不敢太肯定。由于材料比较薄,烧制的时候不好控制火候,火候嫩,声音不纯,火候老,容易开裂。乐垂表示,他已经做了好几个,都未能令人满意。咸黑就要了一个以往做的这种乐器,饶有兴味地看。乐垂演示了演奏的方法,他用几个指头按住乐器身上的几个圆孔,并用嘴巴往一个更大的孔里送气,乐器便发出呜呜的声响。
    咸黑这次是带着使命而来的,但他不想影响乐垂研究乐器的兴致,也就没有马上与乐垂商量此次前来的目的。直到两人停止了对乐器的讨论,咸黑才把帝喾要他入城的消息告诉他。乐垂的反应却有些令他失望,他的兴奋虽然溢于言表,但却对咸黑说,我现在还不能去见令万千子民爱戴的帝喾,因为我还有个心愿尚未完成。咸黑知道不能强求,也就只好随他。咸黑只有一个要求,只希望乐垂能给他一个圆满的理由,好回去复命。乐垂毫不隐瞒地透露了暂时不随同他前往的缘由,他要待这眼下正在制作的乐器成熟了,好带它作为见面礼去面见帝喾。
    又过了些许时日,咸黑依旧打马而来。这次他是同乐师柞卜一起来的,柞卜是演奏乐器的行家,从咸黑那里听得乐垂制作乐器的消息,很是好奇,心向往之,就一同来了。这一天,正好乐垂的乐器烧制出来了。乐器经乐垂介绍之后,柞卜不禁拿起来试了试,对这新鲜的东西大为赞叹,认为它件难得的宝物。乐垂即兴演奏了一首曲子,这一曲宣告了他的这项发明的成功。悦耳的音乐招来许多人的围观,其中也不乏精通音乐的高人,听后都对这项发明赞誉有加。他们对这件发明的未来作出美好的预测,并且很肯定会得到帝喾的青睐,他们中的多数人不知道如何去判断这件新玩物的命运,他们只是信任咸黑和柞卜的眼光。事实正是如此。
    乐垂这天是同两位乐师一起离开自己部落,踏上前往王城的道路的,随行的当然少不了升云以及盘瓠和乌鸦。咸黑在众人面前宣告了帝喾的决定,希望乐垂能够前往王城,做一个专职的乐师。这一消息仿佛一个惊雷,让在场的很多人惊诧不已。乐垂的父亲老泪纵横,分不清是悲和喜。乐垂的两个弟弟胆怯地躲在人群后面,静观眼前发生的一切。白须老者牵来一匹红马,把缰绳交到乐垂手上,这次轮到乐垂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受过如此贵重的馈赠,于心不安。白须老者说,受到在人间至高无上的帝喾的召见尚且是一种荣耀,何况是去侍奉他,这匹马赠与你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德才兼备的年轻人,还希望你能笑纳。乐垂只得装得大度一点说,你大德似海寿与天齐的长者,你的旨意无人敢违,你的恩惠如同日月,我暂且收下这珍贵的礼物,不忘记你往日的教诲。说完深深地向白须老者鞠了个躬。又同部落里的其他人说了些告别的话语。最后跪在父亲面前,深深地拜了三拜,起来,踮起跛足与父亲拥抱。那边升云早已打点好了行李,乐垂不久也就跨上了那匹红马,咸黑和柞卜已经在那里等了有些时候了。人们目送乐垂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到最后只剩下一阵马蹄卷起的烟尘在道路上弥散。三匹马在山路的转弯处一闪,就消失了令人挂念的背影。
    乐垂的乐器果然受到了帝喾的称赞,帝喾一高兴就给这乐器起了个名字叫埙。连同帝喾在内的文武百官听了乐垂的演奏无不连连赞许,许多人起初对乐垂容貌上的偏见也在优美的乐声中消散。加上帝喾对这位新人很是看重,众人的看法也渐渐趋同。只是对时时伴随在乐垂身旁的乌鸦和一条七彩狗深觉厌恶,特别是他们有一天居然出现在帝喾的宫殿。众人正在倾心于几位乐师刚从民间采来的歌曲,突然一团黑色闪电就从大门外面扑进来,落在乐垂的肩膀,紧接着一条七彩狗也从门外蹿到乐垂身边。这一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吓了一跳,就连一向沉稳的帝喾也受了些惊吓,只有乐垂若无其事,其他乐师都停止了演奏,而乐垂还闭着眼睛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帝喾稍稍正坐,问,乐垂,这乌鸦和狗是什么来路?此刻,乐垂才如梦初醒。看到周遭一片惊异的表情,再看看乌鸦与盘瓠,也就很理解众人为何反应如此之大。乐垂答到,这乌鸦和狗都是我忠实的伙伴。随后把乌鸦因热爱自己的歌声跟随自己以及从流浪艺人的耳中得到盘瓠的经历一一细说了一遍,众人更感到神奇。有好奇心强烈的火正吴回未经乐垂允许忍不住摸了一下七彩的盘瓠,盘瓠猛地反过来冲他狂吠,喷了吴回一脚的口水。幸好乐垂及时喝住,要不然盘瓠几乎有扑过去的意图。这一情景给僵冷的氛围增添了些许笑料,众人的表情也就从惊异凝重中缓和过来,笑声四散。吴回有些恼怒,不便发作,又不知这彩色皮毛的狗的底细,只得把怒气藏在心中,随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盘瓠不明就里,异常躁动,不慎又冲撞了吴回。乐垂慌忙制止,事态虽然在他的掌控之中,怨恨的种子却已悄悄埋下。自此文武百官见到盘瓠都避而远之,生怕他张牙舞爪地冲过来。
乐垂对此深感歉意,但有些同僚与自己的关系似乎越来越疏远。日子一天天过去,乐垂的烦恼也一重重地深重起来。一些对他不利的流言开始出现,一开始还只是针对盘瓠和乌鸦,之后就涉及到他本人,最后发展到诋毁升云。他有些忍不住,又不知如何应对,在幽幽的哀愁中,他终于渐渐消瘦下去。五月的清晨,他站在一架葱翠的葡萄下面,若有所思。瘦削的身形任清风轻拂,忧郁的眼神如葡萄藤般哀婉。升云看穿了他的心事,说,乐垂,你不必为那些流言蜚语增添你的烦恼,只要我们行得正,又何必为一些无聊的捕风捉影伤神?乐垂说,对我的攻击我倒无所谓,只怕连累了你。不如我们还是回到王城之外,倒也落得自在轻松。升云说,只要令人敬仰的帝喾不曾嫌弃你我,又何必在乎其他人的飞短流长?能够陪伴帝喾身旁是何等的荣耀啊,我们怎敢背叛了对帝喾的忠心?乐垂觉得有理,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但心结未解,愁云仍在。
    与乐垂一如既往要好的有咸黑、柞卜等几位朋友,他们在恰当的时候也会开导乐垂,他们的宽慰让他稍微好受些。志同道合的人走在一起,总是离不开共同的话题。也只有在谈起音乐,切磋起音乐,乐垂才能忘记周围的存在。他们创作了许多好的歌曲,献与帝喾及他的臣子们,从他们的称赞中获得心灵的满足。有时也创作一些祭祀用的歌,在神圣庄严的曲子里,感受到自身对这个世界的必不可少。他更加坚信自己应该坚强地在王城存在下去,只为咸黑和帝喾曾经对自己的赏识。
    太阳依旧升起,王城里的乐垂却在悄悄改变。咸黑对帝喾说,乐垂近来情绪低沉,愈加沉默寡言。帝喾,不知他有何心事。咸黑,说来话长。帝喾,不妨说说。咸黑,还得从那次事件说起。帝喾听到吴回作为四正之一的火正竟然因私怨四处散布谣言中伤乐垂一家,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说,若真是如你所言,也太不像话了,事后我会再了解了解。咸黑的本意是让帝喾知道这件事情,好出来为他们调解,不料吴回那几天不顾禁令,为围猎烧了王城外的一片山林,惹火上身,触怒了帝喾。不出三日,乐垂听到吴回被帝喾惩戒的消息,心中着实有些不安,深怕因自己的事而让帝喾作出如此决定,因为自己与吴回的过节已是尽人皆知的事。乐垂疑心的猜测不久就得到印证,帝喾在惩戒吴回时的确有为乐垂打抱不平的成分,乐垂惶惶不可终日。若是神通广大的吴回记着他这一仇,他是万万吃不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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