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琴音

来源:作者:牧子时间:2014-10-11热度:0

大地琴音——读《生命在大地上闪光》文/牧子

  这些日子,我因不慎崴脚,成了病号,脚被束之石膏,百天禁止触摸大地,便常常透窗而望:东侧一所大学的新生正在军训,大地嚓嚓、嗵嗵,很有律动;西侧是一建筑工地,挖掘机峁足劲儿地剖,运土车撒欢儿地跑,大地突突突、哒哒哒一响一天。这充满生机的景象,让我忽然觉得大地宛似向天而卧的一架大琴,那么安然可爱,一任人去拨弄、弹奏。奏响了或激越、或低沉、或喜悦、或悲苦、千回百转的岁月乐章。  人类和大地是如此亲昵,自然界有天空,有陆地,有海洋,有冰川,唯有陆地可资人类栖息生存。因为有土,可栽可种,可生可长,可居可行,从不坍塌,我们称之为大地。自创世以来,人类与大地生死相依,密不可分。除了短暂的飞行和游渡,人类的脚步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大地。如是,我受伤隔膜大地的这些日子,竟生出刻骨的思念和盼望。恰是在这个当口,我透过一本书,看到了一个用心触摸大地的身影,欣赏到一段用真情弹奏的大地琴音。  这本书叫《生命在大地上闪光》,作者是中国国土资源报的三位记者。他们追寻着主人公韦寿增的足迹,在广西大地上,聆听和辑录了这位年仅31岁的国土人,在八桂大地的山水琴键上弹奏出的人生乐章,以及他青春激越的琴声戛然而止时,大地上跳跃着的一串串休止符,缭绕不散……  现实就是这样坚硬。他是一个基层国土人,守护八桂大地的年轻“土地神”。参加工作以来的11个年头,跋涉在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地区偏僻的靖西县最远的乡,那里属“老、少、边、穷”山区。民谣曰:“走靖西,山连山,出门爬岭又下坡,上岭能摸月,下垵见龙王。”由此可见,不是险山恶水,也是穷山贫水。这样的地方,土地无疑稀缺而金贵,守护金贵的土地,还有那些快速变现的矿产资源,最前沿办公机构里最一线的执法者,责任之重,压力之大,显而易见。基层国土所的工作,既相对独立性,又融入乡镇全盘。就是说韦寿增既要承担农村建房用地实地测量、审核,又要进行基本农田保护;既要搞好地质灾害防治,实施动态巡查,还要配合乡镇做好其他一些工作,桩桩件件,不可或缺。可谓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这种情况下,一个天生认真踏实的人,自然忙,必然累,贴上休息时间、侵占节假日是寻常现象。书里有这样一段记录:“2010年3月21日这一天,韦寿增骑着摩托车在颠簸不平地县乡村公路上一共跑了220公里,排查了4个地质灾害隐患点,爬了4公里山林小道,又丈量了一宗征地,夜晚还在电脑上录入资料,一天十七八个小时,都在忙工作。可这样的一天,在韦寿增的日历中,却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天。”弓满易断。连续满负荷超负荷地运转,一个气盛虎威的生命,也有不能承受之重,以至訇然倒在岗位上,断了大地的一根琴弦。  俗语云: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从一件小事上,就反映出韦寿增是一个认真、勤奋、追求上进的好青年。小时候他给城里工作的姑姑写信,姑姑在回信时提了一句,希望他有时间练练字。没想到,姑姑再次收到韦寿增的信时,字迹工整大气,都不敢相信是他写的。原来,听了姑姑的话,他默默地下决心练字,心到力到,自然有了收获。正是凭着奋力精进的精神劲儿,工作第三年,他就被提拔为乡镇国土资源所所长。  因工作的关系,我去过多个乡镇国土所,那是设在最最前沿的政府窗口。背对着外面世界的繁华与热闹,面向着山野沟壑和村社百姓。地处偏远,交往不便,办公设施简陋,生活物资匮乏,有的要靠自己种瓜种菜。一个所多则三五人,少则一两人,自己是自己的兵,自己的将,上下班,吃饭,睡觉,自管自律。松散的自由意志,正是检验一个人工作态度和能力之所在。遑论其他,单一个信息闭塞、孤独寂寞,就让人吃不消。而韦寿增在这样的环境一呆11年,把青春和生命全部奉献给了这片土地。试想想,他为什么把几次调回县城周边的机会让给其他同志,犯傻吗?他为什么不以职务之便,在矿老板那里入个干股,捞点油水,钱扎手吗?他为什么不陪父亲去看病,而让老人自己坐三轮去打点滴,不孝顺吗?一个70后的人,为什么居然没有几张照片,不懂生活吗?非也,非也。因为他把人生的价值投注在奉献上,而不上享乐上;因为他坚守崇高的职业操守,甘守清贫;因为他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忽略孝道亲情。因为……归根——因为他对脚下的土地爱得深沉,他对本职工作看得神圣!  我渴望行走的双脚,已随作者的脚步,奔向韦寿增11年奔跑过的靖西县安宁乡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山、岭、沟、垵,那里仍回荡着他奏响的大地琴音。  ——安宁乡那冷村议论屯,是他夜间冒雨巡查后,喊出“不好了,山上已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必须立即疏散群众,一刻也不能等!”这一嗓子,使山下24户、115位村民及其牛羊牲畜紧急撤离和转移,避免了一场3000多立方米泥石流灾害。琴声像飞瀑急越,山洪奔腾。  ——靖西县高速公路征地现场,因他认准“既不能让国家受损失,也不能让群众吃一点亏”的死理,只为0.2亩的误差,前后来安得镇三南村黄先忠家的一块甘蔗地4趟,丈量了4次,这就是《人民日报》刊登的《一把尺子量乡土》的故事。琴声若彩蝶翩飞,柳絮飘散。  ——他驻点联系的古庞村,为了动员村民引进和科学种植烤烟,他一家一户三番五次地做工作:“技术方面由我全部负责,要是烟种下卖不出去,我给你们赔钱!”大伙终于被这个扒心扯肝的小伙子感动,破天荒第一次种下了250亩烤烟,当年就获得了每亩2500元的收成,比原来种植玉米增收了近10倍!琴声如山泉蜿蜒,叮咚脆响。  ——地处中越边境的古庞村,他过些日子就去荒郊野岭给界碑夯土,一去一回两小时不够,村民笑说,这界碑又不长腿,你还怕它跑了?他掷地有声地说:“守土有责,这边境界碑巡查可是上级特别强调要做好的事情。界碑是国家主权的象征,有土才有国,有国才有家,这可是一丝一毫偏差也不能有的事情!”琴声似新莺出谷,乳燕归巢。  ……  他所有的道具便是一把尺子、一只计算器、一本法规书。这是韦寿增工作不离手的三样法宝。他丈量的不仅是土地,还有人心;计算的不仅是数字,还有真情;守护的不仅是乡亲们的物质家园,还有精神家园;种植的不止烤烟、蜜橘,还有对大地母亲的爱,对家乡父老的的情。物质的果实一年一茬儿,一季一收,可这些爱这些情,一茬儿复一茬儿,生生不息。他预支了一生的真情,在八桂大地的琴键上,弹出一串金石之音。当生命戛然而止时,他变成大地之琴上的一个休止符,变成国土人心中的一座标杆和一柄旗帜!  感谢陈国栋、马亮、陈国章三位作家。是他们敏锐的视角,向善向美的情怀,艰辛的追寻,才把韦寿增这位国土好兄弟带到我们大家面前,是他们理性又温柔的笔墨,深情的语言,声声慢慢,如泣如诉,让泪水化为力量,让理解生发正能量。曾几何时,旁人一提国土系统,第一回应是“权大”,第二评价是“肥啊”。这不怪旁人,国土系统因为责重而权大,因为权大而有油水,曾也滋生了一小部分以权谋私的蛀虫,咬噬着“国土卫士”的光彩。岂知,这条战线更多的人则像韦寿增一样,默默无闻坚守一线,恪守“守土如金”的天职。没有他们,十八亿亩耕地红线何将守住?泱泱十三亿同胞的口粮如何保障?大地何得安宁?韦寿增,这位普通的基层国土人,用自己的忠实言行,为国土人立身正名。用自己短暂的人生,诠释了人与土地,当如美国作家薇拉在《啊,拓荒者》中描写的“泥土在犁下俯首分散滚开,带着温柔而幸福的深深叹息,丝毫不损犁刀的光泽。”那般相互依存、彼此融合、互荣互耀地亲爱。  死是什么?是消亡。是从此不在。韦寿增显然没死。他亲手传给同事的三样工作武器,正在同事手中接力战斗着;他引导村民种植的橘林,将年复一年开花结果;他热爱的本职工作,爱人和同事在继续坚守;他不计名利、正己立身、奉献大地的爱,将被妹妹、女儿和亲友传递;他的英名,现在、将来永被八桂山水传诵。  包括我,此刻已不觉得脚疼,仿佛正跟随作者在八桂大地上寻觅和捕捉,一缕缕铿锵激越、升腾跌宕、行云流水的琴音从东山、西岭、南沟、北垵飘荡起来,沐浴着心灵,带来一份澄明和安详。韦寿增的生命在大地上闪光,精神在心灵上辉映。他从此拨弄的不再是大地之琴,而是心灵之琴。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