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不湿的蝴蝶翅——读贾志红短篇小说《歌谣》

来源:作者:赵福海时间:2014-03-14热度:0


                            淋不湿的蝴蝶翅
                      ——贾志红及其短篇小说《歌谣》

               O赵福海

    四点半钟起床,洗涑,然后离开家去局。虽是清晨,但夜色仍然很浓,远处的山根本看不见,近处的山也是模模糊糊的影子。山城的路灯光静静的把我的影子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一会儿前边三个影子后边两个影子,一会儿后边三个影子前边两个影子。
    我没有仔细想这样开头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想把它作为读后贾志红的短篇小说《歌谣》的开头。
    贾志红,起初认识她是2009年12月初,在南京参加第四届中华宝石文学奖首届网络文学奖,我的诗歌《土地的儿子》,她的散文《最后的温暖》获奖。因为她是供职于河南省第三地质探矿队,就特别关注。可惜,那次她没有参加,出国了。但与宋宏建老兄谈起她,从他敬服的语言和眼神里,我知道,她是一位值得尊重和学习的才女。真正认识她是2012年5月初,在山东淄博中国国土资源作家首届培训班上。她,高飒飒的个头,瘦悄悄地身材,大而亮的眼睛,文而静的笑容,培训班上她那简洁明快介绍她的散文《人在非洲》优美的声音,都给了我深刻的印象。
  贾志红,笔名楚歌,湖北咸宁人。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国土资源报》、《地勘导报》、《大地文学》、《洛阳日报》、《洛阳晚报》、《大河报》、《九华》、《牡丹》等。她最擅长的是散文,《歌谣》是她的第一个小说。
  《歌谣》的小说语言是采用散文诗般的语言格调展开叙述的。
  “有一年的秋天,我暂居在一座离故乡很近的南方城市。那座城市在整个秋季里总是飘着细雨,也总有月桂的淡淡芳香,随着细雨一起飘扬,像我记忆中的故乡一样。”这是她的小说开头语。短短数语,就把人带入了一个诗意画意淡雅芳香的城市的秋的雨的桂花香的意境。
  “一天的深夜,我在沙沙的雨声中安静地醒来,如同在每一天的晨光铺展中宁静地睁开眼睛一般自然。眼前有一只蝴蝶在飞,在一条山路上,扑闪扑闪地飞。山路弯弯绕绕,有竹林和溪水。那只蝴蝶闪着鹅黄的翅膀,在竹林里穿行,在溪水上流连,又在桂树的枝影里陷入迷途。我在那个暗夜里安静地看着它飞,并不担心细雨打湿它的翅膀。我知道那是一只从我的梦境里飞出的蝴蝶,所有的风雨都淋不湿它,连岁月都不会令它退去娇艳的色彩。”她醒了吗?没有。她在童话般的梦境里流动她的文字。她醒了,安静地醒了,却把记忆化作鹅黄色翅膀的蝴蝶,扑闪扑闪地飞在淡淡芳香的月桂花开的故乡的梦境里。梦境里还有山路、竹林、溪水、小桥、细雨、天井、刘家老屋、贾家老屋,还有祖母、祖父、萍表姑、兰表姑、兰表姑的母亲、四叔……。
  可以说,这篇小说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是一些细碎的温馨的甜甜的酸酸的甚至有些惨烈的故乡的沉淀在记忆中又泛起的令眼睛起雾又下雨的深刻的往事。用台湾作家琼瑶的“情深深雨蒙蒙”,来给这篇小说定位,比较贴切。符合散文“形散而神不散”原则,而这里的“神”就是她的梦境,就是她的蝴蝶翅,鹅黄色的扑闪扑闪的蝴蝶翅。她在追忆故乡的往事,充满秋季月桂的花香,时而淡雅,时而浓烈。
  文字真实、纯朴、自然、明快。“那条小河没有名字,老旧的木桥也没有名字,它们就叫河,就叫桥。也许它们有名字,只因为微小和熟识,没有人去刻意说起罢了。”“那山,延延绵绵无穷无尽。山前面是山,山后面也是山,山的上面还是山。”“一块一块的稻田,被群山环抱,有的时候灌了浅浅的水,像一面面不规则的镜子;有的时候又是一片碧绿,如柔软的毡毯。到了秋季又是金黄一片。”“山里的雨,似乎总是下不大,薄薄的一层云,从远处的那个山头飘过来,停在天井上空,雨滴就从天井上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滴滴答答,敲击起一地的心事。地台上,枯黄了一阵子的青苔,有了这细雨的滋润,又鲜活地绿了过来。”她把自己对故乡的情感,深埋在这些明快、朴实的文字里,让读者自己去感受体会那种故乡的自然美。
  语意生动、深刻而让人臆想翩翩。 “我听见他(祖父)很沉的吞咽酒的声音,仿佛喉头有什么东西哽着。一杯酒,他喝了很久很久。”“她(萍表姑)带来了田野的气息。她的脸黑红的时候,必是稻田里的一片片金黄已经被收藏进了谷仓的时候。她也带来了大山的气息,竹笋、腊肉和花椒茶。”“她提到那件蝴蝶衣衫时,已经没有刘家大院天井旁的忧郁,像天井上空的乌云被山风吹散了一样,祖母的许诺令她的天空清澈了,也让她的蝴蝶轻盈了。”用文字的美,让读者感知她对故乡亲人的那种对往事的隐隐的痛,故乡亲人的勤劳淳朴的赞美,故乡亲人的希望获得美好新生活的张和扬。
  那文字干净得像一幅幅纯天然的水墨画。“从堂屋里就跑出个姑娘,脸盘红红的,长长的辫子,手里拎着一只正在拔毛的鸡。她让我喊这个姑娘姑姑。她蹲下来,看着我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说:‘真是和兰一摸一样呢!’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和我说话。她的脸也离我很近,我看见她白皙的脸上,皮肤薄薄的,几乎没有一颗斑点,眉眼也是清秀的。”“堂屋的暗影里,祖父划亮一根火柴,点燃他的烟。在那亮光里,我看清了他的脸。我看清了他走了多少路。他把他走过的沟沟坎坎,都移到了这张脸上。”“她(祖母)站起身,拍拍前襟的灰尘,倚着衣柜歇了片刻,似乎是刚做完一件很累人的事。一束窗外照进来的光线里,那些灰尘在轻轻地飞舞。”用跳动着音符的诗意的语言,把故乡的往事水墨画,仿佛读者就在跟前,亲眼目睹,亲耳感知那段往事。怎样才能灵活自如地驾驭文字呢?做为初习者只有两个字:苦练。文学之花同样需要用辛勤的汗水去浇灌,多看,勤思,认真观察生活,从生活中捕捉灵感,加上日复一日的反复练习,就会给自己的文字插上飞翔的翅膀,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捷径可走。这段文字,充分说明,作者做到了,并且做的是如此的完美,毫无瑕疵。
  那语言充满了浓浓的对故乡的爱。“那条石桥之下的河流太小了,地理课本对一条波澜不惊的小河来说太高远了,它流不进去。我略显失望地从地理课本里移出眼光,仍然念想着那条河,汀泗河,它汇集了横隔在刘家和贾家之间的那条更小的河流、那条无名的河流、那条有座吱吱作响的小木桥的河流,一路向北。它流啊流啊,使尽了全部的力气,注入了长江。汇入一条有足够的气势被无数次写进书里的大河,也被这条大河淹没。”是啊,这样的故乡往事,怎么能走进教科书,它微小得不能再微小。“那一天,四叔叔还和我说了很多很多,这个乡村教师倚着一根锄头,给中学生红儿上了一堂历史课。那一天,在埋着祖宗的山上,清泉汩汩,春笋在暗暗地拔节;那一天,一个穿红毛衣的小姑娘,如同一只红色的小帆船,航行在如海的竹林里......”四叔讲的是一堂深刻的中国小老百姓的家史,虽然它走不进教科书,却已经深深地走进了作者的心田里。“ 小山村寂静空落,少有喧哗。只有小河依旧哗哗地流淌,四面的山上,风正走过竹林。小块的稻田、茵茵的秧苗、慢条斯理的老水牛,是这里几十年不变的风景。”也是她不变的记忆,不变的爱。著名当代小说家张国平在他的小说理论文章《让文字跳跃起来》中说道:“文字没有生命,只有融入了作者的思想和情感,文字才能鲜活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才会走进读者的心灵,才能让读者产生共鸣。这当然需要技巧,没有技巧的文字只能是蹩脚的演奏者制造出的刺耳的怪音,那样就不会有人去理会。写出有张力、韵味和乐感的文字来,让叙述像山涧流淌的小溪,如林中清脆的鸟鸣,让文字如跳跃的音符一样跳跃在我们面前,给人以阅读的快感,……。”作者把自己对故乡的深深地爱埋在文字里,升腾在文字里,跳跃在文字里,诗意画意在文字里,让读者去感知去体会去品味去幡然悔悟,不是苍白地说那段对故乡爱的往事。这是最聪明的写家,真正的写家!无论是小说、诗歌、散文,真正优美的OK的佳作源远流长与历史长河的文学力作,细心想想,都是这样。因此说,贾志红这篇散文体的小说创作是成功的。
  它的成功还不完全在于她的文字运用的成功,重要的是她埋在文字中的升腾的淡雅的浓烈的对故土亲人们的爱。这种爱,充满了童话般的纯真;这种爱,充满了成熟人对故土亲人那种惨烈往事的揪痛、纯朴自然情感的赞美、勤劳勇敢精神的肯定、向往美好生活的力顶、传统思想束缚的无奈;这种爱,细雨淋不湿,像鹅黄的蝴蝶翅,扑闪扑闪在梦境里记忆里,充满了月桂花的淡淡的芳香。
  但这种散文体的小说,也有一个致命的破缺,那就是缺乏故事性。但它优美的语言,真实自然淳朴的情感,却时时烘染着读者的心灵,紧揪着读者的眼球,成功也就成了必然。散文体小说,如此创作,可谓最佳之途径。也许,这就是我文章那样开头的原因。(约3396字)
                                          2014年2月25日早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