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王三孔的奇事

来源:作者:星明时间:2013-04-01热度:0

              奇人王三孔的奇事
                     星明/文
肖建国发表在《山花》的《白龟》读着感到见到一奇人。小说主人公王三孔,不但会打马头哨,还很能捞鱼。他打马头哨只需大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园,塞进口里,鼓起腮帮子一吹,哨声就响起来。这并不是他特别之处,而是他能随便拿个什么东西或是一梅硬币、一只螺丝、一粒衣扣、一截树棍……只要杵进嘴里吹出来声又尖刻又稍长,一下冲起好高,似乎在半路还会拐起两道弯来。
王三孔绝技之二是识鱼性,凡是有水地方他走过去,就能知道水里什么鱼,鲤鱼多少,草鱼多少,泥鳅多少,黄鳝多少,哪里趴了只螃蟹,有无水蛇,他都说的清清楚楚。更绝的是那时水很清,田水里泥面上露着泥鳅钻过的洞眼儿,散散乱乱,大小不等。王三孔忽然收住脚步,弯腰摘了几片草叶放嘴里嚼碎,一边看准一个泥鳅眼,右手握拳,只用食指和中指扎下去,随即起手,就夹上一条粗黑大泥鳅来。那泥鳅短拙拙的,长不过半尺,却粗黑雷槌,油黑有光。我们那里称这种泥鳅为“老杆子”是泥鳅王国的老太爷。王三孔掐掉“老杆子”尾刺,甩进水里,同时将草叶的喷到田里,又打了声响亮马头哨。这时只见“老杆子”像只黑色老箭头一样往田中间射去,田里面喷霎时沸腾了起来,数不清的泥鳅蹿出泥面,直往王三孔脚下游。王三孔早已将鱼娄子放好,蹲下来,捧起泥鳅往鱼娄里放。一娄子泥鳅有七八斤重。
王三孔捉鱼撒网,下鱼瓮,筑鱼窝,弄鱼的本事他没有不会的,不过他不打尽杀绝,总是留一部分。他还非常讲究,不动蛇和乌龟。他搞鱼除了自己吃外,主要是卖钱,这是他生活来原,年青时他父亲曾经给他找过工作,可他不干。就是以捉鱼为生。可近年使化肥、农药、除草剂,使田里泥鳅黄鳝已绝迹,连鱼也少了很多。他又碰到几件蹊事:第一件鱼娄子从来是挂在神翁旁边墙壁上当神一样供着的。挂鱼娄的是个大马钉,长有半尺,深深吃进墙缝里,真是十分稳固。那天早晨无缘无故地跌了解下来。还正巧就砸在老鸡婆身上,还一下把老鸡婆砸死了。按说鱼娄子不重,挂得也不高。怎么会一下子把鸡婆砸死了呢?这让王三孔很不解。第二件事,那天王三孔坐在石板上歇息。那天万里无云晴空明澈,河水抖擞着古怪的呜咽声,他摸出烟来刚点着,就有一阵怪风忽地卷起,掠地而过,屁股下面青石板忽然一蹋,他顺势往后一倒,后脑勺磕在石板上,力道不大,应该不会太重,反手一摸,不想却鼓起在一坨鸡蛋大包。王三孔翻身爬起,手托后脑勺,看看天,看看河,再看看脚下侧着的石板,心里一阵阵惊惧,是一种恍惚中的惊惧,莫可明状。第三件事王三孔回家中,双手用力把两扇门推开了,往里一张眼,就看见堂屋正中间正盘着一条蛇,蛇很大,有棒槌那么大,盘起来比一个脸盆还宽。通身焦黑,王三孔认得这是守屋蛇,王三孔挂着脸盯住守屋蛇看了几眼,口里念着:玉皇大帝、南天菩萨……一边自后门抄起扁担把蛇挑起,轻轻放到田埂上,说:“畜生东西,去!有什么事夜晚边子报个梦来!”守屋蛇一接地气,身子立即松散开来,刷一下拉成一条直线,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晚上睡半熟之际,就见一条蛇不蛇龟不龟的畜生落在脚下,带着他往城外走……瓦房过去是土筑的大坝,大坝上隐约可见波光水气,树影簇簇,隐隐约约,宛若天籁,王三孔费好大劲才听清两句话……行德积善,在水一方……那蛇不像蛇龟不像龟的畜生不见了踪影。
王三孔醒后知道这是来指点自己了,可这是哪里呢,经老伴提醒知道就是跃进水库。
原来这跃进水库有个叫姚癞子因张网偷鱼,被抓罚款开除了,有不少人要去干这个差事,兆春镇长家的防盗门都关不住,还知道这兆春镇长还不是一般的贪,要想谋这个差事,不容易。意外地是王三孔并没费多大劲,兆春镇长就把这个差事给他了。原因就是,在兆春镇长在上学路上曾掉进水里,是他把他救上来,并把自己鞋给他穿上,并把兆春镇长鞋烤干回来又给他换上,至今兆春镇长还记着,他是报这个恩,并没收他什么东西,就把这个差事给他了。但这个差事也有他带来很多麻烦。
找他麻烦的人主要有三个:第一个就是兆春镇长,第二个是老镇长,盛孝爷,排辈应是兆春镇长爷爷辈,修跃进水库的功臣,他说:“……当年我是镇长,是总指挥长,这水库是我指挥修的。这房子是我看着砌的,这两樟树还是我亲手栽的,人家可整车拉走,我来钓一条两条鱼都不行啊!第三个是霸脑壳。这三个人都不好惹,还都有一肚子怨气,兆春镇长吃鱼不用他自己来,都是他司机福肚子来,常了,王三孔知道谁吃什么鱼:鲇鱼是兆春镇长的,鳜鱼是福肚子捎带的私货,鲥鱼是第一等佳品,伺候的自然是市里和县里的领导。等而次之的青鱼招待的则是客商、老板,以及兆春镇长也占有股份的铅锌矿里技术人员,第三等鲤鱼和第四等的鳜鱼基本接近大路货,也就是接近大路客人的。
老镇长盛孝爷也曾想谋过这差事,但是没有谋到手,他还以为王三孔花了好多钱,这个老镇长与王三孔家也有瓜葛。文化革命时曾经斗过王三孔家,他对现实腐败有很大怨气,他说:我当镇长九年多快十年,针鼻大的礼都没受过人家的。现在的干部,哪个敢讲哪个话?说:我们那时下乡,上头规定,吃一餐饭交一角五分钱,二两粮票,我不会少交一分钱一两粮票。说,我当镇长那阵,镇里的妇联主任长的好乖,乖的像一朵花,你们可能都认得的。是好乖吧。每回我找她谈工作,生怕招闲话,都是喊一个人赔着敝开门来谈。说,我们那时下乡,再远的路都是走着去,顶好也就是骑个脚踏车。说,我退休离开那天,镇里干部欢送我,是每个人出两块钱。聚了一次餐,没有占公家一分便宜。
霸脑壳是属地痞流氓性质的,他不是钓鱼是炸鱼,王三孔找他,可他还满有理地说,“你又没有插牌子说不准炸鱼!王三孔说:“你眼睛那样圆不观场的?水库团转我插了25块牌子,上写的严谨钓鱼,钓鱼都不准,还肯你炸鱼?”
王三孔要罚他,他还苦穷,说:“我们原本不是这样穷的,我们住在山下的时候,好田好土,亩产都过800斤,起码吃饭不成问题。一修跃进水库把我们村子给淹了,把我们田土地淹了,要我们迁到山顶上来住,人平三分田,一年收成两垅来不到两百斤谷,饱饭都不敢吃一餐。你不要像他们那些干部说多种经营,可以搞富业,那是空话。这山顶上鸟都不拉屎地方,除了长茅草长杂树,种什么都不长,交通不方便,出门要翻一坐山才到得马路上,从城里打个转身就要得一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跟鸟是一样的。总要想办法寻食,不能饿死。”
不知解底细真还就让他唬住,其实别人都找门路了,过得很好。可他更能找理说,“你要这样说, 我心里不舒服,我在自己水库搞点鱼违什么法?”
“怎么说是你自己水库?”
我问你,跃进水库是不是原先香梅村的地头。我家里往上数过去几十代人,都是生活在那里的,香梅村就是我的家园。现在我的家园变成水库,未必没有我的一份?那些贪官,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可以随便到水库里钓鱼、捞鱼、拉鱼,我们去搞点反而是违法的了, 这是什么王法?
这话你能说他不在理吗?但是王三孔还是把他治服了。这王三孔也真是能人呢。但是终究有一样让他栽了大跟头。
一天,他看到香梅潭中间浮着一只大乌龟。乌龟很大,有只脸盆那么大,而且是一只大白乌龟。大白乌龟背上驮着一只小白乌龟,却只有拳头大小。大白乌龟在谭中浮游一会,就缓缓没入水中。大白乌龟没入水里地方,陷出深深一沙坑,好一阵才合垅扶平。
王三孔瞪眼张嘴,半天没有开出声来。
这大乌龟连王三孔也只是听说,以前从来没见过。这见了,他不知是福是祸,但还是忙把这事告诉他见到的人,第一是老镇长,第二个是福肚子,还回家告诉家里人。这一告诉他惹下祸了。第一个来要的是盛孝先,还拿着红包,说是老婆病了,而且病的很重,中医院的李医生告诉他个偏方,用龟壳熬成膏,俗称龟膏,服用三个疗程,一个疗程一个月,包好,如果能拿到白乌龟熬成膏,疗效更好。
他当时没有答复他,老镇长生气走了,王三孔觉得不合适。后来到集市上给他买回来白送给他,还挺不乐意。霸脑壳是自己看到的,想找王三孔帮他整,他卖钱两个人分,王三孔根本就没答应他。第三个人是镇长,先是让司机福肚子来,他把不能打龟原因跟福肚子讲了,让他转告给镇长,可是镇长又亲自来了,来了就说,我来看你老人家脾气到底有多大?
王三孔说:“城里人都知道,我从来不捉蛇,不捉乌龟的。”兆春镇长说“你就当是为我破一回例。”
按时说王三孔自己有不抓蛇和龟规矩,更何况又是大白龟,又很想信报应说,不管是谁?都不能答应。可他竟答应了兆春镇长。
为百无一失,还特意到张铁匠那打了粗而不利钩子,买一盘尼龙绳作钓线,还买二两猪肝作钓饵。还要买三斤牛肉,一半自己吃一半喂黄牯。还要买点香烛,买瓶风油精。他一边钓着心里一边祈求,“不要怪我,我实在没有办法的。”他现在想松手已经做不到了,只好用推脱来减轻心里的负担。
白乌龟轰然一声浮出水面。白乌龟就近在眼前,这回看得比上回更清楚了,连龟背上的花纹都分得清粗细。原来白乌龟还不止脸盆大,膨圆如簸箕。拱起好大一堆。王三孔慌忙往手里收紧钓绳,还没收得几个回合,白乌龟又猛然往下一撅,直往水底沉去。王三孔猝不及防,,给那股力量揪扯着,朝前踉跄两步,失脚跌进水里。水不太深,只齐胸口,他立马站稳了。刚站稳,右脚跟上就给什么咬住了,痒麻麻地,却是奇疼。这是蚂蟥吗?王三孔一生跟水打交道,感觉这次不像蚂蟥。不管多大蚂蟥,叮咬在人身上都如打针,只麻不痛。那么是蛇?蛇牙扎进肉里那一下是一种钝痛。现在咬住脚跟的东西感觉没牙齿。只深深的、狠狠咬住脚筋,让他感受到一股狠劲。
它还真会咬,一口咬住脚筋。咬住脚上任何地方,王三孔都会有办法,唯独咬住脚筋,无解。
黄牯跑过来,一口将小白龟含进嘴里。
王三牯急忙敲着黄牯的脑门,让它松开了。他怕黄括一用力把小白龟咬死了。
王三孔思想也够复杂了,虽然钓大白龟,还照顾小白龟,他只能盼着打雷,可是天到是下起大雨,可就是不打雷,他就只好爬着回自己屋里找锣敲锣。可是敲锣后,小白龟到是松口了,急忙往回爬,这时雷才响起来,这不是老天和龟们一鼻孔出气吗。但是他忍着脚跟疼痛爬回香梅潭一看,大黄括被人害死,当然大白龟也没了。
知道这一定是霸脑壳所为。虽说脚筋没被小白龟咬断,必竟受了伤。躺在病床上时才听说,霸脑壳也没得到大白乌龟。那天他拿起麻袋包起乌龟,放在脚蹋车后坐上,骑着往县城来。他骑得飞快,到一处下坡时,忽然天上一道闪电,一声炸雷,他看到面前陡的竖起一柱高大影屏,忙要刹车时,不想龙头一折,他就被重重地摔出好远。这时刚好福肚子开车经过这里,兆春镇长忙叫他停车救人。再又叫他把脚踏车后坐麻袋解下来,一起搬到小车里。福肚子抱起麻袋,感觉异常,松开一看,大白龟。
这么看来这大白龟也该着兆春镇长有享受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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