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集

1、啸天卧室，夜，内

啸天进卧室，文珊已经向里侧身躺在床上，啸天坐上床靠向她，她不动声色地挪开。

啸天：文珊，你到底是怎么了？

文珊：我没怎么啊。

啸天：你不觉得我这次回来你的情绪很不正常吗？难道还在为上次的吵架生气？那你也太小气了嘛。

文珊：我……没有啊？

啸天：（坐起）那你说，我们现在过的是正常家庭生活吗？

文珊：正常家庭生活？从和你结婚开始，我就没有过过正常的家庭生活。

啸天：那你说，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正常的家庭生活呢？

文珊：这个……（翻过身）睡吧，今天是大年三十夜，过了年再说吧。

啸天看了看文珊的后脑，背对她重新躺下。

2、公园湖边，日，外

啸天和文珊默默地走来，啸天看见湖边的长条石，停下。

啸天：文珊，你还记得这块石头吗？

文珊：记得啊。

啸天坐下，伸手拉文珊坐，文珊坐下后不动声色地挣脱啸天的手。

啸天：（又握住文珊的手）文珊，你究竟是怎么了？

文珊：（抽出手）没什么。

啸天：（又握住文珊的手）你还记得当年在这里，我第一次握住你的手吗？

文珊：你握我的手？嗯，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啸天：告诉我，为什么？

文珊：什么为什么？

啸天：难道就因为我不是每时每刻都陪在你身边，你就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抹杀掉了？

文珊：（抽出手站起来）不是我抹杀掉了我们的感情，而是冷酷的时间和空间带走了我对你的感情。啸天，我们离婚吧。

啸天：（站起来扶住文珊的肩）你怎么又犯老毛病了？我们有事说事，有问题解决问题，不要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上，这样很伤我们夫妻感情的。

3、水根家，日，内

韩剧“蓝色生死恋”的最后一集，俊熙背着恩熙走在海边，喃喃细语，恩熙的眼睛渐渐闭上。

小叶：（一把鼻涕一把泪）恩熙她死了，真的死了！

雨虹：（吃惊地从屋里出来）死了！谁死了？

叶繁：外婆，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死了。

雨虹：哦。

叶繁：外婆，我妈现在是韩剧的超级粉丝，这才放假几天，我们家就把外面小卖部的面巾纸都买脱销了。

小叶：你少夸张。

雨虹：粉丝？你说你妈是什么？

叶繁：粉丝就是英语“fans”的译音。就是迷的意思。

雨虹：迷就迷嘛，什么粉丝，还钢丝萝卜丝呢。（对小叶）小叶，我问你，你觉察到啸天和文珊有些不对劲没有？是不是我多心了？

小叶：妈，不是你多心，我看他们俩可能真有问题。

雨虹：你也看出来了？

小叶：是啊，我也正为这件事担心。后来我问过小菊，她说几次看见文珊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两人的亲密程度不是一般。

雨虹：怎么出这样的事？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小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的好。现在的人都讲什么隐私权，又说要尊重别人的生活，所以，我几次想问啸天都不敢开口，更不敢问文珊了。

雨虹叹气。

4、公园，日，外

文珊：夫妻感情？你说，我们还有夫妻感情吗？

啸天：怎么没有？这个世界上我最牵挂的女人就是你了，怎么能说我们没有感情？

文珊：你说得比唱得好听。

啸天：不是我说的好听，自从我和你结婚起，我就打定主意要和你过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离婚。

文珊：你不想和我离婚，不代表你就爱我。

啸天：谁说我不爱你？文珊，我们是那个年代长大的人，现在也是人到中年了，总不能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成天把爱挂在嘴上嘛。你说，如果我要真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成天把爱挂在嘴上，你不觉得滑稽可笑吗？

文珊：你说的对，到我们这个年纪，都觉得挂在嘴边的爱滑稽可笑，但却更能从生活中体会到对方发自内心的爱。

啸天：那你有什么理由说明我不爱你？

文珊：你爱我，能容忍长年与我不在一起？

啸天：那不是因为工作吗？文珊，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你总不能让我放弃工作，而成天与你呆在一起吧？如果我是无所事事就知道围着老婆转的男人，你也看不起我，对不对？

文珊：你说的对，我也看不起无所事事就知道围着老婆转的男人。但你完全有能力，也可以重新找一个不需要我们长期分离的工作，而且还可以挣很多的钱。

啸天：说去说来，还是开矿是吧？你怎么就绕不出这个圈呢？

文珊：不是我绕不出这个圈，是你绕不过你自己的圈，因为你心里没有我，也不愿意绕出你的圈，也不会为我做出一点点的牺牲。

啸天：文珊同志，我的好老婆，我们都多大年纪了，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文珊：我不是幼稚，是清醒了。啸天，其实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就隐隐约约地觉得你内心深处似乎并不是那么爱我。自从你到桃溪后，我的猜想得到证实，你内心深处的确不爱我，你爱的……还是你那个青……梅……竹……马！

啸天：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提青梅竹马了，我现在听到这四个字就头痛。

文珊：你是想逃避。

啸天：我逃避什么呀？过去的事就是过去的事，时光不会倒流，物是人也非了。人生苦短，我们现在过得每一天都非常尊贵，何必要死死抓住过去不放呢？

文珊：也许你现在说的是真话，但我也要告诉你真话，我对你真的没有什么感觉了，如果我还这样跟你生活下去，也是对你不公平，你说是不是？

啸天：我们都这样生活半辈子了，我早就习惯了。

文珊：但是我对现在的生活是越来越不习惯了，啸天，我们还是离婚吧。

啸天：好了，文珊，我们不钻牛角尖，不提离婚两个字好不好。我知道这么多年都是我的不好，我花太多心思在工作上，没有多少时间陪你和儿子，我欠你的，你对我有怨言是应该的，你打我骂我都行，但就是不要提离婚，好不好？

文珊扭头看着湖面，没回答。

5、江边，日，外

啸天独自徜徉在江边。

6、雨虹家，日，内

啸天推开门，看见屋里的东西都盖着布，叹口气退出门。

7、小叶家，日，门口

啸天举手准备敲门，听到屋里的欢声笑语，手垂下来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慢慢地一步一步沉重地走下楼梯。

8、街道，日，外

啸天独自徜徉在大街上，看见小货摊，走过去买了包香烟和火机，到树下抽出一支烟，刚点上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9、办公室，日，内

啸天刚在办公室沙发上躺下，隔壁传来一男一女打游戏的声音。

女：（画外音）快打，快打。哎呀，看嘛，别人跑了吧。我就说了，你一个人是拼不过的！真笨！

男：（画外音）他能往那儿跑，早迟都是我刀下的鬼。

女：（画外音）打这个，哎，快点，那个又出来了，打呀。哎呀，你手伸到哪里去了，看嘛，别人又跑了，快打呀。

男：（画外音）他跑了就算了，只要你不跑就行了。

凳子翻倒的声音，两人渐渐没了声音，很快又响起欢愉的声音。

啸天焦躁地坐起来，把头埋到两腿之间一会儿后站起来走了。

10、文珊家，日，内

文珊开门进来，文珊爸拿着菜从厨房出来。

文珊爸：怎么就你一个人。啸天和杨浩呢？回来吃饭吗？

文珊：杨浩说要安心补习功课，不来了。啸天？我没问他。

文珊妈：（从阳台出来拉文珊到卧室）你真的要跟啸天离婚？

文珊：妈我心里乱的很，你就别问我这个问题了。

文珊妈：你乱？你妈我心里更乱。你不看看，我和你爸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文珊：我也没说非要折腾，只要啸天答应我不再到桃溪，回来换个工作，我就可以考虑不提离婚的事。

文珊妈：你呀，刚结婚没多久就为他经常出野外的事跟他吵，没用的，你算了吧。

文珊：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让步。这次我偏不放过他，不然，将来很难找到这样的赚钱机会。

文珊妈：你投资吴刚公司开矿真的很赚钱。

文珊：是啊，（压低声音）这事不能让我爸知道。妈我告诉你，我瞒着啸天投了三十万元，这才多久，他就给了我两万元的分红。

文珊妈：啊，还真比存银行划算多了。

文珊：当然了，所以我才要啸天也加入。吴刚都说了，他要是实在不愿意放弃工作，在野外的时候抽点时间到矿上去指导一下也，可是他偏就不同意，真把我气死了。

11、啸天家，日，内

啸天回到家，见文珊不在，各处找找，最后推开杨浩的卧室。杨浩正在做卷子，看见啸天进来叫了声爸又低下头书写，啸天坐在床边拿起一张卷子。

啸天：现在你就成天做卷子？

杨浩：有什么办法，从上学期到现在，从现在到高考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做……卷……子。

啸天：那也太单调枯燥了一点。

杨浩：哎呀，老爸，听到你这么说，我好感动啊，终于有人理解我们这些可怜的高三学生了。

啸天：都是现今的考试制度给逼的。

杨浩：爸，你说的太对了，高考制度必须得改革。

啸天：遗憾的是就是要改革，你也赶不上了，所以对你，我也只能表示同情而已。

杨浩：哎呀，真没劲！说完又低头写卷子。

啸天：怎么样，高考没问题吧？

杨浩：只要不出意外，考个重点大学肯定没问题。

啸天点头，他看见杨浩嘴周毛茸茸的胡须，突然感到心酸。

啸天：儿子，卷子要做，但也要注意休息。

杨浩：爸，我知道。

啸天：（站起来）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杨浩：想吃……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

啸天：（愣片刻）我现在就去买五花肉，晚上我们就吃红烧肉。

啸天走出去拉上门又推开一条缝回头看了看杨浩。

12、啸天卧室，夜，内

啸天和文珊坐在床头。

啸天：文珊，听了你那天说的那些话后，这几天我也认真地反思了自己。我过去的确做的不对，一个男人，是应该把家庭和事业都兼顾好才对，往后我一定注意这个问题，该改正的错误一定改正。关于离婚的事，就当你什么都没有说过，好吗？

文珊：啸天，我也知道我提出离婚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办法，快二十年了，我都在等待你给我我想要的生活，但是你都没有办到，我真的失望了。

啸天：别失望，往后我会改的，我一定尽最大的力量给予你你想要的生活。

文珊：你怎么改？比如说，我让你在野外的时候抽空到吴刚矿山去指导一下，你同意吗？

啸天：这是原则问题，我不能同意。

文珊：就是了，赵啸天就是赵啸天，你永远也不会变成另一个人。所以，不管你现在说的怎样好听，最后你还是照你原来的生活轨迹走下去的，我们还是会越走越远。你那天也说了，人生苦短，而且人生只有这一遭，如果我再这样活下去，到死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后悔，我不想让我的人生在后悔中终结。

啸天：（失望地看着文珊，画外音）当初怎么我没有发现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是如此的不同呢？

文珊躲开他的目光。

啸天：（苦笑）我到现在才算明白你了。

文珊：等你明白我，我已经是靠边五十的人了，大半辈子的光阴都浪费过去了。

啸天：你……那你说怎么办？

文珊：我想要抓住青春的尾巴，去追求我喜欢的生活。

啸天：你非要离婚了？

文珊点头。

啸天：你想过没有？我们离婚了，儿子怎么办？

文珊：儿子已经长大了。现在的年轻人，对自己的婚姻都那么随随便便，对父母离婚也就自然不当回事了。

啸天：真的吗？现在的小年轻真的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潇洒吗？事实恐怕不是这样的，尤其像杨浩这样的独生子女，从小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长大，外表看起来坚强乐观，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内心其实脆弱敏感，血管里的血还是融入了很厚重的中国传统文化。

文珊想了两秒，侧身躺下。

啸天：文珊，儿子是我们共同的，为了他，我们也不要说离婚好不好？他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让他好好地过完这一关，然后我再用下半生的时间，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把我欠你和儿子的都弥补回来。

文珊不回答。

啸天：你是铁了心要离婚了？

文珊还是不回答。

啸天：我明白了。看来你是真的爱上别的男人了。

文珊：你胡说。

啸天：我没有胡说，他就是你那个高中同学，吴刚，对不对？

文珊：（忽地坐起来）赵啸天，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把婚姻失败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啸天看了文珊两秒，然后默默地抱起被子拿起枕头走出卧室门。

13、笑梅家，夜，内

青岗放下碗就要往外跑。

笑梅：（收拾桌子）你看你看，又要去打麻将。

青岗：嘿嘿，就去搓两把。

笑梅：搓两把？一搓就到天亮。你说，从过年到现在，你除了吃饭睡觉什么时候在家呆过，都成麻将专业户了。

青岗：不就是过年才有时间玩几天吗？女儿寒假要做家教不回来，没有她陪我，我呆在家干什么？天天看你那张脸啊？

笑梅：（抓起筷子做砸青岗样）你什么意思，嫌我丑了还是嫌我老了？

青岗：（躲）哪里哪里？我老婆是天上一朵花。

笑梅：讨厌。

青岗：（边说边跑）地下母夜叉。

笑梅：（追到门口）你说什么？

青岗笑着跑远。

14、灵秀家，夜，门口

青岗哼着歌走到灵秀门口，门吱哑一声打开。

青岗：（惊跳）早不开门，晚不开门，我刚走来就开，吓死我了。

灵秀：哟，你一个大男人神经还那么脆弱啊？不进来坐坐？

青岗：坐什么，我打麻将去。

灵秀：天天打麻将，打得肩酸腰痛还要输钱，给你老婆抓住赌钱还要罚款，有什么意思？不如到我家坐坐，尝尝我今年的年糕，做的比往年都好吃。

青岗：我……我还是打麻将的好。

灵秀：（拉青岗）走吧，我又不是老虎，难道还吃了你。

青岗想了想，跟灵秀进了屋，这一幕恰好被大榕在远处看见，不以为然地咧了咧嘴。

15、灵秀家，夜，内

青岗进屋看见桌上菜肴和碗筷已经摆好，吃惊地回头看灵秀。

灵秀：看什么？你不认识我了？

青岗：不是，（指桌子）这……这……

灵秀：专门为你，哦，不，为我们准备的。（倒酒举杯）来，祝我们新年快乐。

青岗犹豫一下端起杯碰了碰灵秀的杯，一口喝干后放下杯子又往外走。

青岗：我还是打麻将去。

灵秀拉住他，未曾开言泪水流下来。

青岗：（不知所措）你……你这女人，怎么动不动就流尿？

灵秀擦泪：你才流尿呢。青岗，你看我这么大屋子空荡荡的，一年四季都我一个人住着，过年了也没人陪我说句话，今天你就陪我一下不行么？

青岗想想又坐下。

灵秀：（夹起年糕送到青岗嘴边）尝尝我的年糕，桂花还是去年秋天摘的，香得很。

青岗：（闪开用手接过年糕咬了一口）嗯，又香又甜，好吃。

灵秀：（学赵薇广告的口气）好吃你就多……吃点。

16、小卖部，夜，外

小卖部里外摆了四五张桌子，坐满打麻将和看热闹的人，痞子厚热情地不断给大家倒水，不时提醒大家不要赌博。这时笑梅走来，看人群中没有青岗，正奇怪，大榕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17、灵秀家，夜，内，外

灵秀倒上酒，走到青岗身边，拧着青岗耳朵就要灌，青岗开口想说什么，灵秀拧着他耳朵就势把整杯酒倒了下去，笑梅刚好在这一刻走到门口，看见这一幕她生气地往院子里走几步，想想又悄悄退出来。

灵秀：（坐下又倒上酒）你老婆可以成天跟赵博士眉来眼去，你就不能在我这里喝点小酒……

青岗：灵秀，别再说这些话了，笑梅跟啸天在一起真的是为村里的工作！

灵秀：工作？青岗，你也学会自已骗自己了。

青岗：灵秀，今天不说笑梅和啸天，说说你。

灵秀：说我。

青岗：是啊，你看你，男人死了也有好几年了，早该找个适当的人好好过日子了。

灵秀：青岗，你明明知道我的心，说这话什么意思？

青岗：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宏福很喜欢你，他人不错，你应该考虑考虑他。

灵秀：闹了半天你今天来是要给我做媒。

青岗：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我知道你原来是看不上他住在山里面，但是，修水库要淹丝瓜弄，他也马上就要搬出来了。

灵秀没说话。

青岗：（站起来）你好好想一想，我是为你好。我走了。

灵秀默默地把青岗送出门。

18、笑梅家，夜，内

笑梅坐在床沿看着当年肖任祥给她和啸天、青岗三人拍的照片。

回忆：

石板弄。

肖任祥：（对啸天和笑梅）你们两个站好，我给你们照一张合影。

啸天和笑梅欣喜万分，啸天手搭在笑梅肩上，两人露出掉了门牙的嘴，笑得纯真无邪。

肖任祥对着他们俩按下快门。

青岗：（挤到啸天和笑梅中间）肖叔叔，我也要一个。

啸天和笑梅不高兴地嘟起嘴，肖任祥按下快门。

返回：

笑梅正对着照片流泪，青岗推门进来，她赶紧把照片塞到枕头下。

青岗：你还没睡？

笑梅：没有。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该不会是把钱输光了？

青岗：（躲开笑梅的目光）哪里有输，我是觉得成天打麻将没意思，就回来了。

笑梅：嗯，你还算清醒，知道回家。

青岗：你酸溜溜的什么意思？

笑梅：我就是想夸夸你，因为我以为你会沉醉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呢。

青岗：笑梅，有话你就直说，我文化水平没你高，你说话绕来绕去的我头晕。

笑梅：你头晕吗？我看你清醒的很！别以为我老虎不发威你就当我是病猫！青岗，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青岗：（发火）我做什么了？要你忍耐？

笑梅：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揭穿你，是给你面子。

青岗：我不需要你揭穿我！我不就是到灵秀家喝了点酒吗？怎么了？许你成天跟在赵啸天屁股后面瞎转，就不许我到别人家喝点小酒？你也太霸道了吧？

笑梅：是我霸道还是你糊涂？我和啸天在一起是为了村里的工作，你那是为了什么？你说，你那是为了什么？

青岗：（上床）我……我管他妈的为什么？老子就是高兴了，就去灵秀家喝酒了，你敢把我怎么样！

笑梅用脚蹬他。

青岗：你要干什么？

笑梅：姑奶奶我今天也是高兴了，就不要你上我的床，你敢把我怎么样？

青岗握紧拳头对着笑梅怒目而视，笑梅不甘示弱地瞪着他，青岗被盯得败下阵来，打开柜子拿起被子往外。

青岗：（在门口回头）往后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上你的床！

笑梅：（抓起枕头扔过去）青岗，你这个混蛋！

19、坝子，夜，内

一辆机动三轮车驶过水塘在坝子中央停下，啸天提着行李箱下车，三轮车开走。啸天拉着行李箱站在坝子中央，伤感地看着村子里各家各户窗户上漏出的昏暗灯光。

谁家门里传出了小孩子哭叫声……谁家屋里又传出了大人的说笑声……痞子厚小卖部里搓麻将的声音响起，接着又是剧烈的争吵声……

啸天落寞地拉着行李箱往住地走去。

20，住地，夜，内

啸天掏出钥匙打开院子门，又打开厅门，丢下行李箱推开雨虹的房间和衣倒在床上。

21、住地，日，门口

燕子背着背篓从门口走过，看见院子门开着感到奇怪，走过去伸头看看又把门拉上。

22、水根家，日，内

雨虹戴着老花眼镜在看报纸。

小叶：（拧着食品袋开门进来）妈。

雨虹：（摘下眼镜）回来了？

小叶：我从酒楼带回来的午餐。（进厨房拿出盘子装菜）我去给你热热。

雨虹：我还是回去住的好，在这里总给你添麻烦。

小叶：妈，不是都说好往后你就住我们这里，不然你一个人住，我和啸天都不放心。

雨虹：说起啸天，这两天怎么不见他过来。

小叶：是啊，年三十后我就没见他人影，平时你不住这里他也隔三差五过来坐坐，现在你住我这里了，他怎么反而不过来了？也不至于忙成这样嘛。

雨虹：我看是有问题，吃过饭后我过去看看。

小叶：好，我陪你一起去。

23、啸天家，日，内

文珊：大年初二他就走了，提着行李，也没说到哪里去，估计是又到桃溪去了。

雨虹和小叶面面相觑，又狐疑地看了看文珊。

雨虹：文珊，啸天他该不会又做错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吧？

文珊：这……哦……没……没什么，妈。

雨虹：哦。文珊，你也别怨啸天，他向上面立了军令状，要在今年春播前让桃溪的水库蓄上水。

文珊：这个……我……我没怨他。

雨虹：没怨他就好，谢谢你理解他。

24、隧道口，日，外

树康和男人们准备进去施工。

笑梅：要注意安全。

树康：知道。姑，赵博士他们什么时候下来？

笑梅：说是过完年就下来，这不才大年初五吗？

树康：怎么我觉得他们像走了好久似的。

笑梅：那是因为你盼水心切。

树康笑：现在村里人谁不盼着早点把地下河堵起来，让珍珠泉又流出水。

笑梅：大家心情都一样，所以我们要早点动工，先把隧道打通。

树康：姑，我们进去了。

笑梅：好，你们进去吧，注意安全。

树康说着和男人们进了隧道，青岗满不在乎地从笑梅面前走过，笑梅瞪着他的背干生气。

25、村委会，日，内

笑梅打开抽屉拿出野外照的一叠照片一张一张看起来，刚看到自己和啸天在石板弄的那一张，燕子突然闯进来，她赶紧把照片放进抽屉，站起来。

燕子：姑，藏什么呢？

笑梅：没什么。燕子你坐。

燕子：（坐下）姑，你找我什么事？

笑梅：是这样，说话春天也就到了，马上就是植树造林的季节，（拿出一张纸）年前各家各户已经把今年的植树造林计划报村委会了，我看了一下，不错，大家热情都很高，报的数目也不小。但是，今年男人们要修水库，植树造林就全靠我们女人了。

燕子：是啊。树茂这两天也在家里说，他的桃溪水果专业合作社没时间打理，我说了要帮他，又觉得我们家就两个女人能上山干活，力量太单薄了。

笑梅：我找你就是商量这个事呢。我也觉得一家一户上山干活力量单薄而且还容易乏味，我想这样，我们把女人们组织起来，大家互帮互助一起上山种树。

燕子：这个主意好，大家在一起干活，又热闹效率也高。

笑梅：你也觉得这样好，那我们就这样干。

燕子：冯博士什么时候下来？

笑梅：快了吧。

燕子：早几天我看见他们的院子门开了，还以为他们都回来了。

笑梅：院子门开了？年前他们回城的时候，我亲自关的门，怎么会开呢？是不是你搞错了？

燕子：哪会搞错，我还过去把门又关上了。

笑梅：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燕子：大前天。

笑梅：都三四天了！燕子你去忙吧。我过去看看是不是进小偷了。

26、住地，日，内

笑梅推开虚掩的院子门，又轻手轻脚地推开厅门，看见雨虹的房间门开着，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见啸天胡子拉碴憔悴不堪躺在床上，吃惊。

笑梅：（急步走到床前）啸天，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啸天睁开眼看着笑梅摇了摇头，笑梅伸手摸摸啸天额头，啸天顺势握住笑梅的手，泪水渐渐流出来。

笑梅：（盈泪）啸天，你……你到底是怎么了？

啸天伸出另一只手握住笑梅的手，泪水如线流下。

插曲（新不了情）：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这份深情难舍难了。曾经拥有天荒地老，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这一份情永远难了，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爱一个人如何厮守到老，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爱你怎么能了今夜的你应该明了，缘难了情难了……

回忆1：

啸天：（给笑梅戴上石斛兰，退后一步端详）笑梅，你戴上仙草花，真好看。

中汉：（跳着脚喊）小新娘，好模样，手牵手，入洞房。

小孩子们跟着喊起来。

笑梅急得快哭起来。

啸天：（拉起笑梅的手）笑梅，你别理他们，我还就要你当我的新娘呢。

回忆2：

啸天：如果我们俩在一个班，肯定是一对比翼双飞的优秀学生。

笑梅：讨厌，谁跟你比翼双飞了？她说完背着柴走了。

啸天摸摸头追上去。

回忆3：

啸天把作业本递给笑梅，笑梅接过去认真检查起来。啸天看着笑梅美丽的侧影，目光渐渐往下……笑梅觉察到啸天的举动，芳心暗喜。

回忆4：

啸天和笑梅走上垭口，望见山下的珍珠泉和村庄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恋恋不舍长久相视。

啸天：（突然握住笑梅手）笑梅……我……可以抱抱你吗？

笑梅：（挣扎）不……不行，你……你还这么小，怎么就……就学……你真讨厌，不学好。

啸天就势生硬地搂过笑梅，在她腮上亲一下撒腿就跑，笑梅摸着脸，含泪看着啸天跑开。

歌声毕，返回：

笑梅：啸天，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啸天：笑梅，你说，我们为什么要长大呢？

笑梅伏到啸天身上痛哭起来，啸天轻轻地搂着笑梅。笑梅抬起头见啸天的嘴唇上结了一层硬壳，环顾四周着急地要站起来，啸天握住笑梅的手不放。

笑梅：我不走，我是去给你找水。你饿了吧？我回去给你盛粥，你等着我，啊？

啸天不舍地松开笑梅的手，笑梅擦着泪走了。

27、灵秀家，日，门口

灵秀正准备出门，见笑梅抹着泪提着粥急冲冲走来，又连忙闪进门里，待笑梅走过，她悄悄跟了上去。

28、住地，日，内

笑梅扶起啸天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把水杯送到他口边，啸天一口气喝完杯里的水，深深地舒口气。笑梅的泪水又流下来，她扶啸天坐好，又端来粥一勺一勺地喂他。

门外，灵秀的头伸进来，又马上缩了回去。

29、村中道路上，日，外

灵秀在青岗家不远的巷道里矛盾地转来转去，见青岗挑着担子过来，她犹豫一下迎上去。

青岗：灵秀，忙什么呢。他说着侧身要从她身边过去。

灵秀：（拉住青岗的担子）青岗，走，跟我去看一场好戏。

青岗：好戏？哪有什么好戏？

灵秀伏到青岗耳边说了句什么。

青岗：（推开灵秀）你这人怎么不听劝？你真的别再管我和笑梅的事了。

灵秀：我……我就是看不得你让他们两个欺负你，傻瓜。

青岗：（走）你想多了，没人欺负我。

灵秀：（冲着青岗后背）你就是不敢承认自己戴了绿帽子！

青岗：你放屁！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过屋角。。

灵秀：（后悔地揉自己头，自言自语）哎呀，我怎么又乱说话了，都说了再也不管他们的事了，（打自己嘴）你怎么就不管住你自己。

30、笑梅家，日，外

青岗铁青着脸走到大门口，见大门真的关着，担子丢下便跑了。

31、住地，日，内

笑梅正流着泪喂啸天，青岗破门而入，二话不说夺过笑梅手上的碗摔在地下，抓起啸天挥起手就要打，笑梅扑上去拉住。

笑梅：青岗你别打啸天，他生病了。

青岗：（甩掉笑梅）我看是你生病了。

他转身又拉起啸天挥起拳头，笑梅又扑上来抱住他。青岗像疯了一样把笑梅推到门外，反手将门扣上，抓起啸天一拳打过去。啸天被打倒在床上，青岗又扑上去把他抓起来。啸天毫无反抗能力，只能睁眼看着青岗直喘气。

青岗：（摇啸天）你还手啊，来啊，来打我啊！

啸天无力地闭上眼。

青岗：怎么？你也熊样了，也蔫包了？

啸天：（睁开眼）我不会蔫包的！你现在是欺负我没力气，等我体力恢复了，我会跟你好好打一架的。青岗，过去你打不过我，现在你也照样打不过我。

青岗：（举起拳头）你……

啸天：你打吧，如果你现在觉得打了我你就解气了，你就不再误会笑梅了，（闭眼）你就打吧！

青岗：（丢啸天到床上）赵啸天，你为什么那么可恶啊？

笑梅趴在门上，听到屋里没打起来，松了口气。

啸天：（坐起来靠在床头）我怎么可恶了？

青岗：当年你考上大学，把笑梅一丢屁股一拍就远走高飞了。你知道不知道，笑梅绝望得要跳天冲顶，是我救了她！

啸天：你照顾笑梅这么多年，我谢谢你。

青岗：你谢我？笑话？你有什么资格谢我？笑梅她是我的老婆，她开心她痛苦她幸福都是我的事，她与你早就不相干了！赵啸天，你还回来干什么？

啸天：这里是我的家乡，我有责任为她做点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回来？

青岗：你说的真好听！你这个伪君子，在城里享受腻了千金小姐，又想起丢在乡下的村姑农妇了。

啸天：青岗你都说些什么话？你把我赵啸天看成什么人了？

青岗：你是什么人？你就是个浑蛋！

啸天：（息事宁人）好了，青岗，你听我说，我回到桃溪是要完成我的工作任务，也是为了改变桃溪贫穷落后的面貌。如果我在工作中不小心做了什么事冒犯了你，请你原谅。你放心，等水库修好，我自然会离开的。

青岗：是吗？那你给我保证，水库修好你马上就给我走人，而且保证以后再也不要回到桃溪。

啸天：对不起，我不会给你任何保证。

青岗：为什么？

啸天：因为桃溪是我的故乡，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可以阻止一个人亲近他的故乡。

青岗：（又抓起啸天）你别拿这个做借口！

啸天：这不是借口。

门外的笑梅突然看见雨虹和水根走进院子，赶紧拍门。

笑梅：（大声招呼）赵赵姨，水根，你们回来了。

青岗把啸天扔在床上。

雨虹：回来了。

笑梅在身后拍门。

雨虹：（奇怪）笑梅，你这是……

笑梅：我……我……我……

青岗打开门，露出一张铁青的脸。

水根：青岗，你……你……你怎么在里面？

青岗：我……

笑梅：水根，你终于回来了？你大哥成天都在念叨你，看见你回来不知道有多高兴。你回去过没有？

水根：还没有。

雨虹狐疑地看了看笑梅和青岗往门里走，笑梅抢先进门，不动声色地把碎碗踢开。雨虹看见憔悴的啸天大惊失色。

雨虹：啸天，你怎么了？

啸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妈，你怎么来了？

雨虹：（扶住啸天）啸天，告诉妈，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把你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啸天：妈……这个……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觉得太累了，想清清静静地休息一下，没想到一睡就睡了几天。

32、水源家，日，内

水根推开院子大门走进来，燕子刚好从屋里出来，看见他开心地叫起来。

燕子：二叔，您回来了。（向屋里）妈，爸，我二叔回来了。

一家人从屋里出来，把水根迎到堂屋坐下。

水源：你终于肯回来了。小叶和叶繁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水根：小叶要看店，叶繁带旅游团到外地去了。哥，嫂，其实我早就想回来了，就是店里太忙，走不开。

燕子：（递水）二叔，请喝水。

水根：（接过杯子）谢谢。

水源：你这是借口。你是怕回来我让你种你们的责任田。

淑芳：怎么又扯起这事，水根刚回来呢。

水源：我就盼着他回来跟他说这个事。你说，你真的就不管你的责任田了？

水根：我的田地不是都交给你们管了吗？

燕子：是啊，爸，别人土地给别人转包，还收转包费，二叔都没要我们一分钱，粮食也没要我们一粒。

水源：哪又怎么样？他一天不回来种地，我一天从你们爷爷坟前走过心头就是发虚的。

树康：爸，你怎么说去说来又回到过去？你不是说你也很能与时俱进的吗？

水源语塞。

水根：是啊大哥，这么多年你们把我们的地种得那么好，爸在地下有知，一定天天夸你，所以，那地你们就继续种下去好了。

水源：你不回来种地，回来干什么？

水根：借东风。

水源：借什么东风？那风是能借的？

树康：爸，又没文化了吧？二叔是要借溶洼水库的东风，牵头在村里办个旅游公司。

33、村委会，日，内

雨虹、啸天、笑梅、树康、德山和水根围着旅游规划图。

笑梅：水根，真没想到你会想出水上农家乐这么个招，绝了！

水根嘿嘿笑。

雨虹：这个规划也比上次在城里看见的规划完善了许多，不错。

啸天：姐夫，我上次提醒你的污染问题，你是怎么解决的？这个问题解决不好，你这个方案就过不了环保部门这一关。

水根：已经解决了，准备把水上旅店的排泄物直接排进铁船里，垃圾也集中堆放在铁船里，全部送上岸沤沼气。

啸天：好，这个想法可行。

笑梅：如果农家乐办起来，除了安排专人打捞杂物，平时也要对游客进行环保宣传，杜绝乱往水里扔垃圾行为。

水根：总之我保证做到环保部门天天来检查，水质都不会有问题。

啸天：这一点是必须要做到的。上次我就说过，水库的水不光用于灌溉，大家还要饮用，我们必须考虑到大家的饮水安全问题。

水根：这一点你放心好了，啸天，我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决不给饮水安全带来一丝隐患。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