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

1、桃溪家，日，内

啸天和大家背好行装正准备出发，立凡和雨虹一身野外行装从房间出来。

啸天：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

雨虹：跟你们出野外啊。

立凡：对，出野外。我和你妈打了赌，看谁上山腿脚更利索，走吧，出发。

啸天：不行，爸，妈，你们都多大年纪了，就别出野外了。

冯战军：是啊，赵老，杨老，你们二老别去了。

笑梅：赵姨，杨老，你们听啸天的，别再上山了。

立凡：怎么，怕我们拖累你们啊？放心，说不定上山我们比你们还跑得快。

雨虹：是啊，我们这一辈子都在野外，现在虽说年纪大了，但几十年的功底还在。

立凡：（抖擞精神）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啸天：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

雨虹和立凡像小孩一样开心地笑了。

2、野猪弄，日，外

啸天走上天冲顶下的山口，雨虹和立凡跟了上来。

啸天：爸，妈，你们还真行。

笑梅：二老是英雄不减当年。

雨虹：不行，不行，老了！

立凡：我还没问题。

啸天：爸，（指天冲顶）山那边就是姐当年插队的洪渡村，（指北边）里塘矿山就在那边。

立凡：当年怎么也没想到，这方圆还不到十公里的距离，竟然阻隔我们一家人二十来年。雨虹，当年我给咏天生产队找水的时候，在这山里转了好几圈，怎么就没有碰巧遇到你呢。

雨虹：是啊，那几天我也在找地下水救望溪的水稻，也在这一片山里转，但就是没有遇到你。

立凡：（惋惜地看着雨虹）真是造化弄人！

雨虹：是啊。

啸天：爸，妈，这一切都过去了，终归我们一家人还是团聚了，这说明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

雨虹：儿子说得对，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走，下山去。她说着迈步，但“哎哟”一声弯腰护住小腿，眼看就要倒下，立凡和啸天眼疾手快扶住她。

啸天：妈，你怎么了？

立凡：是不是腿的毛病又犯了？

雨虹：（咬牙点头）都是大炼钢铁的时候落下的毛病。

立凡：不行，你不能再爬山了。走，我们回去。

啸天：妈，我来背你。

3、住地，晨，内

立凡把雨虹扶到堂屋沙发上坐下，给她端来水。

啸天：（背着包从楼上下来）爸，从今天起，你就在家照顾我妈，别上山了。

立凡：不用你说，你妈腿都成这样了，我还能上山吗？

雨虹：（捶腿）这倒霉的腿……都是大炼钢铁留下的病根。说着要站起来。

立凡：坐下，坐下，往后再也不能让你出野外了。

雨虹：不出就不出。

啸天：（笑）爸，你好好照顾妈。（对雨虹）妈，你好好在家休息。说完招呼大家往外走。

雨虹：啸天，怎么就走了？

啸天：（不解地转身）啊？

雨虹：你把原始资料拿出来，我和你爸在家里帮你们整理资料。

啸天：爸？

立凡：拿出来吧，不然你妈一闲，就又找事唠叨我。

啸天：（无奈地）好吧。

4、工地，日，外

民工们端着碗，三三两两散落在工地上，边吃边说笑聊天。

民工1：（半生不熟的四川话）张宝山，你龟儿子他妈的昨天晚上搞啥子名堂，哼哼叽叽的把老子都搞醒了？

男人们坏坏地笑起来。

张宝山：（标准四川话）老子累了一天，倒上床就睡着了，哪儿有时间搞你了？

男人们笑声更高。

青岗见一个中年民工在旁边一言不发低头扒饭，端起碗到他旁边坐下。

青岗：老坎儿你怎么回事，回了一趟老家就把笑脸留给老婆了？

老坎索性端着碗走了。

青岗：（对女人）春花，我没说什么啊，怎么就把他得罪了？

春花：不是你得罪他了，是他自己心情不好。

青岗：他有什么事闹得心情不好？

春花：你还不知道啊？他老婆跟个收山货的人跑了。

青岗：啊？

春花：这事儿整个工地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

青岗：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花：听说那个收山货的人是老坎儿老婆的初恋情人，当年是他丈母娘嫌对方穷，死也不肯把女儿嫁给他，两人才不得已分手的。上个月那个男人到老坎儿他们村收山货，两人一见面就旧情复燃，跟老坎儿招呼都不打一声，当天半夜就跟那个男人跑了。

青岗：啊！

张宝山：老坎儿你也是，你老婆她龟儿子要跑就仅（让）她跑，反正春花三嫂子天天黑了都在等到你的，怕她个球啊？

男人们痞痞地哄笑起来。

春花：你们这些狗杂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站起来走了。

民工1：哎，三嫂子，你跑啥子嘛，你跑了就不好耍了噻。

张宝山：哎呀，三嫂子，王保长喊你不要跑你就不要跑了嘛，你再跑他就要追上来了哦。

春花：（放下碗操起一根竹杆）你们这帮龟儿子东西，胀饱了啊。老娘从明天起，天天给你们煮青水萝卜，看你们还有没有这么大的骚劲儿。

男人们被打得四散，唯有青岗垂头扒饭，全然不理会大家的笑闹。

5、工地，日，外

高楼上，装满水泥灰浆的吊斗慢慢移动，青岗心事重重地直直往吊斗下走去。吊车师傅发现吊斗快要撞到青岗，赶紧掰制动，但惯性太大，一时调不过来，眼看水泥吊斗就要撞到青岗的头，大家吓得惊叫起来。青岗依然呆呆地往前走，关键时刻，张宝山扑上来一把推开他。

6、工棚，夜，内

男人们有的打牌，有的下象棋，张宝山和几个人在看电视，电视出现雪花和噪音。

张宝山：到底是白捡来的东西，没意思，老子不看了。说着见青岗仰天躺在铺上，眼睛看着棚顶发呆，站起来走了过去。

张宝山：青岗，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是不是生病了？（坐到他身边摸他额头）没发烧啊。

青山：（蔫蔫地打开张宝山手）没有。

张宝山：我看你龟儿子今天魂不守舍的，你没的啥子事吧？

青岗：没什么事，我……我就是想回趟老家。

张宝山：不过年不过节的，回老家做啥子嘛？哦，你龟儿子是想老婆了？

青岗：我……我……

张宝山：（敲青岗头）你个龟儿子，想老婆就想老婆了嘛，有啥子不好意思说的噻。（指大家）你说这些人哪个不想老婆？老子也想老婆，不光想老婆，还想娃儿，只是老子没的钱回去，只好干熬到起算球了。

青岗：不是，我家有事我想回去，但是我那份活……

张宝山：你娃娃走就是了，那么大个工地，少个把人我帮你扯到起就是了。不过，你要早点回来啊？不然，老板晓得了重新找人来替你，你回来再找事做就难了。

青岗：我知道了，谢谢你，老张。

张宝山：你谢个球，都是在外头混的人，这点忙都不帮还算啥子人噻。

7、石板弄，日，外

啸天一行走到弄底。

冯战军：（指小树林）真没想到，在茫茫的一片石漠中，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绿色孤岛。（对小王和李桐）你们可别小看这个绿色的小孤岛，它对我们研究这一地区的植物多样性的意义非常之大。

冯战军说着走进树林，小王和李桐跟了进去。

啸天和笑梅不约而同停下脚步，一齐望向小树林。

回忆：

笑梅轻轻地扒开灌木，轻抚石斛，啸天悄悄走到她身后。

笑梅：仙草花，哥哥要上大学了，以后就只有姐姐一个人来照顾你了。

啸天冲动地向笑梅走去。

笑梅听到啸天的脚步声，擦掉泪水站起来，两人相视无语默默流泪。

笑梅无奈地望了望天：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啸天指石斛：我走后，你要帮我照看好我们的仙草花。

笑梅：我知道。

啸天：也不要让人砍这里的树和灌木，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笑梅点头，泪水又流下来。

返回：

啸天：（扭过头）笑梅，谢谢你。

笑梅已经走进树林，啸天跟了上去。

李桐看见了树下的石斛花，拿起相机开始拍照，啸天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石斛兰。

冯战军：我看这些石斛不像是野生的，倒像是什么人种下的。

啸天和笑梅相视会心一笑。

李桐刚好把这一瞬间摄入镜头。

冯战军：看来这石斛是田支书和赵博……你们两人种的。

啸天点头。

笑梅：是我们小时候种下的。

冯战军：石斛是一种名贵中药材，它的茎干含有石斛多糖、石斛碱和菲类化合物等成分，具有增强免疫、强阴益精、生津养胃、润肺止咳等功效。桃溪气候条件很适合种石斛，（看四周光秃秃的群山）只可惜这山……

水源孙子瑞林：（气喘吁吁地喊着跑来）爷爷，出事了，奶奶叫你快点回去。

水源：出什么事了？

瑞林：出大事了？

水源：啊，出什么大事了？

瑞林：我小叔……小叔他……

水源：（紧张地抓住瑞林）你小叔怎么了？你快说！

瑞林：小叔带了个……女的……女的阿姨回来了。

水源：（放开手）你这个小……（乐）你小叔带女朋友回来是好事啊，看你把我吓得……

瑞林：她又要走了！

8、榕树下，日，内

树茂：秀芹，你就听我一次，别走了好不好？

秀芹低头不回答。

9、石板弄，日，外

水源：啊？要走，为什么？

瑞林：我不知道。奶奶说是出大事了，让我来叫你赶快回去。

水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我都搞糊涂了。

笑梅：水源大哥，你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

啸天：是啊，水源大哥，你回去吧。

水源：（拉瑞林）我这马上就回去。说着走了。

笑梅：冯博士，你刚才说石斛是一种名贵的中药？

冯战军：是啊，南方有些地方的老百姓就是靠种植石斛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

笑梅：哦！冯博士，你刚才还说了我们桃溪的气候条件也适合种石斛？

冯战军：这里的气候条件是适应种植石斛。但是，石斛是喜阴植物，需要森林才能生长。（指树林）这些石斛能得以生存，也是因为有了这一片小树林的蔽荫。

笑梅：可惜了，桃溪石漠化这么严重，这条致富道路跟我们没关系。

啸天：怎么没关系啊。笑梅，封山育林！封山育林是治理石漠化的根本措施。你看看，这里的气候条件那么好，只要严格实行封山育林，十年内森林就会初具规模，到时候，不但可以种植石斛，也可以种植其他经济作物。

笑梅若有所思地点头。

10、住地，日，内

立凡和雨虹正在整理资料，刘二嫂提着菜进来。

刘二嫂：这个树茂也是，怎么就不让他妈省点心？

雨虹：二嫂，树茂怎么了？

刘二嫂：在外面混到三十多岁了才带了个姑娘回来，结果还留不住。你说淑芳操心不操心？

雨虹：啊？为什么？

刘二嫂：那姑娘嫌这里穷呗。我看树茂也急了，这不，两人还在村头拉扯着呢。

雨虹：（站起来）我去看看。

立凡：（站起来扶）别着急，我扶你去。

11、榕树下，日，外

立凡扶着雨虹走来。

树茂无助地看着秀芹掉泪。

雨虹：树茂，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呢，女朋友来了就赶快领回家啊。

秀芹扭头躲开抹泪。

雨虹：哟，树茂，你欺负人家姑娘了？

树茂：我那敢欺负她。是她自己想走又舍不得我，正在伤心呢？

秀芹：谁舍不得你？美得你？说着又要走。

雨虹：（拉住秀芹）姑娘，怎么刚来就要走呢？

旁边的几个女人围上来。

灵秀：是啊，怎么刚来就要走。

老太婆：嫌我们这里穷呗。

灵秀：嫌穷就别来啊，把人胃口吊起来，她又拿架子，这算什么呀。

12、水源家，日，内

淑芳和燕子唉声叹气，水源和瑞林急冲冲进来。

瑞林：奶奶，我婶子呢？

水源：人呢？

淑芳：嫌我们穷，走了。

水源跌坐在凳子上。

13、榕树下，日，外

雨虹：姑娘，你那么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先别说住下来玩几天，至少也要见了树茂的父母，吃顿饭才走嘛，不然，他们做主人的，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秀芹看着光秃秃的山头没吭声。

雨虹：我们桃溪的条件目前是差了点，但是，你把眼光放远一点，就会看到希望的。

树茂：对对对，秀芹，你看，现在像赵姨和杨总，赵博士、冯博士这样的专家都住到了我们桃溪，帮我们开发地下水，治理石漠化，我保证桃溪很快就会摘掉贫穷的帽子。

秀芹撅着嘴看雨虹。

雨虹：树茂说的没错，现在国家正在下大力气开发喀斯特地区的地下水资源、治理石漠化，我们桃溪还是试点，相信桃溪贫穷的帽子很快就会摘下来。

立凡：姑娘，桃溪要脱贫致富走向富裕道路，也需要你们这样的有志青年共同努力。

树茂：赵姨和杨总说的得。秀芹，你就别走了，我们一起在桃溪画那个什么……最新最美的图画？

雨虹期待地看着秀芹，秀芹勉为其难地笑笑。

树茂：（赶紧拉起秀芹的手）不走了，我们回家去。

秀芹不情愿地被树茂拉着走了。

树茂走几步回头向雨虹和立凡招手致谢，又回头嬉皮笑脸地看着秀芹。

秀芹：（甩开树茂的手）别高兴太早了，我是给两位老人家的面子，才答应你暂时留下来的。

树茂：啊？你别这样嘛？

秀芹：谁叫你在城里的时候骗我？

14、水源家，日，内

水源和淑芳见树茂和秀芹回来喜出望外。

淑芳：（拉着秀芹的手）不走好，不走就好。

燕子：（端来水）秀芹，请坐。

淑芳：你先坐坐，我这就去烧火，（对水源）老头子，你去杀鸡，（对燕子）燕子，你……（对树茂）树茂，你带秀芹出去走走，顺便到地里摘点菜回来。

树茂：哎。

瑞林：奶奶，我也去摘菜。

燕子：（拉过瑞林）你掏什么乱？

秀芹冲瑞林笑笑，被树茂拉着走了，淑芳伸头见秀芹和树茂出门走远，松了口气。

淑芳：燕子，你赶快去拉点水回来，缸里的水怕不够用了。

燕子：好，妈，我这就去拉水。

15、珍珠泉，日，外

秀芹和树茂提着菜走到珍珠泉。珍珠泉里落满枯枝乱叶，两侧水渠荒草萋萋。

秀芹：（指泉眼）这大概就是你说的清幽幽的水咕噜噜往外冒的珍珠泉？

树茂挠头傻笑。

秀芹：（推树茂）你成天给我说你们这里山怎么好，水又怎么好，像个大盆景，结果都是假的，你骗我，你这个骗子。

树茂：（躲闪）我说的是我们小时候，听我爸他们说，他们小时候珍珠泉的水就是清幽幽的咕噜噜往外冒，怎么冒也冒不完……

秀芹：（拿菜打树茂）你还说！你这个人，就是头三百斤的野猪——嘴巴利害。

树茂：别打了，别打了，小心你的肚子。

秀芹停住手，抚着肚子坐在田埂上哭起来。

16、榕树下，日，外

宏福和灵秀等几人在树下打牌，燕子拉着车走来。

灵秀：燕子，把兄弟媳妇留下了？

燕子：现在是留下了，谁知道别人还走不走？说完走了。

灵秀：也是，我们这里穷山恶水的，谁愿意待啊。

宏福：穷山倒多的是，哪来的恶水？

灵秀：也是啊，连恶水都没有，想想都可怜，我都想走了。

宏福：你往哪儿走？

灵秀：我往哪儿走关你什么事？出牌。

宏福：我是想，你会不会走到我那儿去。

灵秀：我就是死，也不会走到你那个远离人间的深山老弄里面去。

痞子厚：灵秀，你别把话说绝了。

男人：是啊，说不定那天你就走到的宏福床上去了。

看打牌的人哄笑起来。

灵秀：说什么呢？拿老娘开心是吧？说完把牌往桌子上一扔，走了。

宏福：（嬉皮笑脸地收牌）还真生气了，来，我们继续玩。

17、珍珠泉，日，外

树茂：（给秀芹擦泪）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对你说真话。不过，你刚才没听赵姨说，我们很快就会脱贫致富的。

秀芹：（推开树茂）你还吹牛。

树茂：你还不相信啊？你不相信我相信，什么事情，只要国家一出马，就一定搞得好。你想想看，当年深圳不就是一个乱糟糟的小渔村，国家说要开发，这不成了……成了国际大城市。

秀芹：你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敢跟深圳比，我们还是进城打工吧。

树茂：穷乡僻壤怎么了，穷乡僻壤它也是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里面的一块，手心手背都是涛哥的肉。

秀芹噗哧一笑。

树茂：（搂过秀芹）说真的，只要我们有了水，再按照专家的思路科学种田，科学治理石漠化，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的山就会重新绿起来，珍珠泉就会咕噜噜地往外冒清幽幽的水，到时候，你想堵都堵不住。

秀芹：我看你说的都是阎王爷的告示——鬼话连篇。说完推开树茂走了。

树茂：（追上去）我不骗你，有专家作证！

18、水源家，日，内

树茂提菜进厨房。

淑芳：（小声）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在外面多耽搁点时间，你大嫂拉水还没有回来呢。

树茂：我忘了。说完从缸底舀起一瓢水，装在盆里端着就要走。

淑芳：（拉住树茂添一瓢水）别小气，让她发现我们连吃水都这么困难，她还不马上又拍屁股走人。

树茂：（压低声音）妈你放心，她就是想逼我进城打工，不会不要我的，（比划肚子）她都这样了。

淑芳：（惊喜）啊！

树茂点头。

淑芳又往盆里添了一瓢水。

19、笑梅家，夜，内

笑梅心不在焉地洗碗。

回忆：

冯战军：这里的气候条件是适应种植石斛。但是，石斛是喜阴植物，需要森林才能生长。（指树林）这些石斛能得以生存，也是因为有了这一片小树林的蔽荫。

笑梅：可惜了，桃溪石漠化这么严重，这条致富道路跟我们没关系。

啸天：怎么没关系啊。笑梅，封山育林！封山育林是治理石漠化的根本措施。你看看，这里的气候条件那么好，只要严格实行封山育林，十年内森林就会初具规模，到时候，不但可以种植石斛，也可以种植其他经济作物。

返回：

笑梅放好碗，拿起钥匙锁好门走了。

20、水源家，夜，内，外

吃完饭，秀芹要帮燕子收拾碗筷被淑芳和燕子拦住，这时大门口传来敲门声。

淑芳：树茂，有人来了，开门去。

树茂应声出去，打开院门见是笑梅。

树茂：姑，您来了啊。

笑梅：树茂回来了，听说你把女朋友也带回来了？

树茂：嗯。两人说着进了堂屋。

淑芳：笑梅，吃饭没有？

笑梅：吃过了。

燕子：姑，你请坐。

笑梅：不坐了，我是来通知树康到村委开会的。（指秀芹）这是……

树茂：她是我女朋友，秀芹。秀芹，这是田支书。

秀芹：田支书，你好。

笑梅：（拉起秀芹的手）树茂他们都叫我姑，你也叫我姑好了。树茂，你真福气，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秀芹低头，树茂苦笑。

笑梅：大哥，大嫂，这下你们放心了，你们家这匹野马终于被套上笼头了。

水源和淑芳勉强地笑了笑。

笑梅：树康呢？

燕子：（从厨房伸出头）在外有点事，快回来了。

笑梅：他回来叫他到村委会，我们开个会。说着就往外走了。

淑芳：就要走啊，不多坐会儿。

笑梅：不坐了，我还要去通知德山。

燕子：（从厨房伸出头）姑，好走，不送了。

笑梅：燕子你跟我客气什么。

淑芳：树茂，送你姑。

树茂：姑，我送送你。

树茂把笑梅送到大门口。

笑梅：怎么样，她留下来不走了吧？

树茂：今天这么晚了，肯定不会走了，明天就不好说了。

笑梅：刚来就要走？你们关系都没确定你就把她带回来了啊？

树茂：谁说我们关系没有确定，在外面我们都……都……总之好得很。谁知道她一到这里就嫌我们这里穷，非要我又出去打工。

笑梅：这个小女子，居然还搞地域歧视。你给她说，国家正在我们这里搞地下水开发和石漠化治理，很快我们就会富起来的。

树茂：我说了，她说我的话是阎王爷的告示。

笑梅：阎王爷的告示？什么意思？

树茂：鬼话连篇呗。

笑梅笑：这个小丫头。就冲她这句话，我们也要做出点样子给她看看。

树茂：是啊，姑，你们村委会有什么打算？我一定全力支持。

笑梅：好，你等着，我们会富起来的。

21、村委会，夜，内

村委会办公室，原来肖任祥的家。

笑梅：冯博士说，石斛，就是那个仙草花，是名贵的中药，可以卖个好价钱，而且还可以卖到国外去。

树康：好啊，我们发动大家种啊。

笑梅：冯博士也说了，石斛喜欢半阴的环境，只能种在树下。

德山：种树下？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我们的山上哪有树。

笑梅：封山育林。我们种不了石斛，让后人种。

树康：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不错。只是这个封山育林？老调重弹（谈）？行吗？

笑梅：不行也要行。我们不能抱着“等、靠、要”的懒惰思想，等着专家把金娃娃从天上给我们捅下来。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才对。

树康：你说的出击就是封山育林？

笑梅：封山育林只是第一步。赵博士说了，封山育林是治理石漠化的基本措施。

树康：封山育林好是好。不过，我还是担心能不能坚持下去，这些年我们都在贯彻封山育林的政策，那山上的标语都写了多少遍了，石漠化还是越来越严重。

笑梅：过去只是喊一阵子口号，流于形式。这次就不能那样了，我们要大力宣传，告诉群众封山育林不止是给我们带来生态效益，而是还会带来很好的经济效益。

德山：你说的经济效益就是在树下种石斛？

笑梅：你怎么就只想到石斛这个经济作物，听冯博士介绍，适应我们喀斯特地区的经济作物很多，我们都可以试着种。

德山：行，为了我们的子子孙孙能发家致富，我同意再来一次封山育林。

22、笑梅家，夜，内

笑梅睁眼躺在床上。

回忆：

村委会，笑梅写好告示，直起腰。

树康：（拿起告示）明天一早我就把它贴出去，逮着谁上山砍柴就给我重重地罚。

返回：

笑梅笑笑闭上眼睛。

笑梅的梦：

笑梅接了一瓢山泉泼向灌木下的石斛，石斛吸收了水份，一节一节地长高，很快窜出灌木长成一片森林，开满白色的花朵。

笑梅在石斛林中茫然地寻觅，青年啸天从天而降般突然站在她面前，她吃了一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啸天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撒腿就跑。

笑梅惊醒，晃了晃头，想想起床给青岗打电话，对方说不在服务区，笑梅又拨张宝山电话，电话通了，一片嘈杂声。

张宝山：（画外音）找青岗啊，他回老家去了。

笑梅：哦，谢谢了。

笑梅狐疑地放下电话，重新上床躺下。

23、村委会前，晨，外

告示贴出来了，人们围在下面议论纷纷。

男人：我家的责任山被封了。

女人：完了，我家的也封了。

痞子厚走来，好奇地走进人堆，看贴的是封山育林告示，挤出来就走。

宏福：老皮，你怎么看都不看清楚就走了？你们家的那一片山也封了。

痞子厚：管他封不封，老子照样上山砍柴。

笑梅：（站在门口）老皮，封山育林可是治理石漠化的基本措施，你可别乱来啊？乱来我照上面的规定罚你。

痞子厚：（笑）罚我？笑梅，你说你们这个封山育林都喊了多少次了，那一次认真执行过？我看这次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笑梅：这下你就想错了。我告诉你，这次封山育林是封定了。

宏福：田支书，我们知道封山育林是为了治理石漠化，但是，我们也要烧火做饭啊？

痞子厚：是啊，不让上山砍柴，我们烧什么？总不能让我们吃生米吧？

笑梅：大家再仔细看看，目前封的是大家承包的责任山，没有说封自留山。

痞子厚：自留山上的柴也不够烧啊？

大家乱哄哄地吵起来。

笑梅：大家静静。

大家静了下来。

笑梅：封山育林的确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一些困难，大家有想法，我可以理解，我自己也要生火做饭过日子。但是，我们不要只想着我们这一代人生火做饭过日子，还要想到我们的子孙后代也要生火做饭过日子，大家说对不对？

宏福：（挠脑袋）对是对，但这个……

痞子厚：这一代人都管不过来，管什么下一代？说完走了。

大家发着牢骚散开，留下笑梅看着告示发呆。

24、榕树下，晨，外

树茂和秀芹说着话走来

树茂：我们在外面漂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在城里找到自己的家，这次回来我才突然醒悟，我的家原本就在桃溪，桃溪才是我永远的家。

秀芹：你这个家有什么好，吃水还要到十里地外去拉。

树茂：你都知道了？

秀芹：你以为你们瞒得了我。

树茂：唉。

秀芹负气地走上水塘中间的路。

树茂：（追上去拉住她）秀芹，你……你就这么走了，（指秀芹肚子）那……怎么办？

秀芹：就是因为他我才要走，不管怎样，我也不愿意把我的儿子生在这个鬼地方。

树茂：这么说，你不会打掉我们的儿子？不跟我分手？

秀芹看了树茂几秒，眼看就要哭起来，扭头走了，树茂又跟上去，秀芹又不舍地挎起他的胳膊。

树茂：你还记得王全顺不。

秀芹：哪个王全顺？

树茂：就是那个和我一起打工，后来回家种果树发了的那个。

秀芹：哦，你说那个人啊，他承包了一片石山种果树，那年我们去他家玩的时候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那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简直太漂亮了，我记得还有不少城里的人来看桃花。

树茂：是啊，那家伙见每年城里的人开着车来看桃花，又办起了农家乐，没几年就发了，现在已经开起帕萨特。你想想，你老公我比他能干吧，他能开帕萨特，我就能开宝马。

秀芹：（攘树茂）又开始吹牛了。

树茂：我这次绝对不是吹牛，是你老公我有这个信心！我已经想好了，趁现在村里有生态专家指导，明年我就承包它一大片荒山，我也种桃树，我还要到成都去引进水蜜桃，那里的水蜜桃又甜个儿又大，肯定比王全顺的有卖相。

秀芹停下来看着树茂。

树茂：我相信，我黄树茂一定有开上宝马的那一天。

秀芹：别说什么宝马了。如果你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干出点正经事出来，就是开拖拉机来接我，我也会跟你回来的。

树茂：这可是你说的？好，等明年桃花开的时候，我开拖拉机进城来接你们母子，我们结婚酒和满月酒一起办。

秀芹：（苦笑）你！你真不要脸。

树茂：现在城里不就兴这样吗，就兴他们时尚，就不兴我们也时尚一回？

25、住地，晨，门口

雨虹送啸天和立凡一行出来。

雨虹：（检查立凡的行装）别以为休息几天身体就没问题了，不管有多大雄心，到底是岁数不饶人，一路上小心点。

立凡：知道了，老太婆。

啸天：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爸的。

雨虹：（捶腿）我这个腿不争气，不然也跟你们上山，唉。

立凡：别叹气了，回去整理资料也是工作。

雨虹：行，你们走吧，小心点。

立凡：知道了。哆嗦。

雨虹：什么？

立凡：没什么，你快回去。

雨虹：还不是为你好，嫌我哆嗦。

笑梅看着两个老人，笑了笑转身和大家往外走了。

雨虹转身往家走去。

26、代销店，日，内

痞子厚看着啸天和笑梅一行走远，咧咧嘴走到榕树下。

27、住地，日，内

雨虹坐下，觉得光线不足，叫来刘二嫂，两人一起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戴上老花镜开始整理资料。

28、榕树下，日

灵秀和几个老头老太在树下闲聊，痞子厚不怀好意地看着远处的笑梅和啸天一行。

燕子：皮叔，你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痞子厚：我在看一场好戏。（指笑梅和啸天）凤还巢。

燕子：什么凤还巢？你是什么意思？

痞子厚：（指着啸天和笑梅竖起两个拇指）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明白了吧？

燕子：（变脸）皮叔，你别乱说话，别人赵博士和田支书在一起是为了工作，为了我们桃溪，他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看你真无聊？

痞子厚：我无聊？燕子，你嫁到这里才几年，哪里知道当年他们两人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哎哟哟，我要说给你听，你都不敢相信。

燕子：胡说。

痞子厚：我没有胡说。（指树下的人）不信你问问她们，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燕子年青，嫁过来的晚，当然不知道当年笑梅和赵博士的那些事情了。说起来，这两个人是真可惜了。

兰花拉着水走近。

燕子：听你们这么说，当年田支书和赵博士还真的是……是恋爱过？

老太太：是啊，赵博士和田支书打小就要好。我们也都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还心想一定能吃到他们的喜酒，唉，没想到……真是有缘无份啊。

痞子厚：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这都是命，笑梅她有做博士夫人的命吗？

老太太：这……（看见兰花沉着脸站在旁边，赶紧注口）

痞子厚：没那个命你就认了吧。事隔几十年，早就人老珠黄了，这还成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眉来眼去的，也太不像话了？

老太太：痞子厚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刚才燕子都说了，田支书和赵博士在一起是为了大家。

痞子厚挥着手还要说什么，兰花舀起一瓢水向痞子厚走来。

燕子：婶子，你这么早就拉水回来了。

痞子厚吃惊地回头，兜头吃了兰花一瓢水，跳起来。

痞子厚：哎，兰花，你干什么要泼我水啊？

兰花：（又泼一瓢）你这个下流的东西，（扑上去拿瓢打）我让你胡说八道，我看你还敢乱嚼舌头！

痞子厚被打得连连后退，被身后的石头绊了个仰八叉。

兰花：（踢痞子厚）痞子厚，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散布谣言破坏专家的工作，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痞子厚：（爬起来）我……我没说什么呀？

兰花举起瓢又要打，痞子厚躲进小卖部。

29、凤枝家，日，内，外

凤枝坐在轮椅上摘菜，兰花气呼呼地进来，凤枝看出兰花情绪不对，停下手看着她。

凤枝对凤枝视而不见，放下车提起水蹬蹬蹬地走进厨房，把水倒进水缸，咣啷一下丢下桶，回头见鸡在啄菜叶，拿起扫帚把鸡打得差点飞到凤枝脸上。

凤枝：（摔菜到篮子里）你打鸡干什么，干脆直接打我好了。

兰花没应答，追鸡出门，扫起院子。

凤枝：（转轮椅到门口）你今天是怎么啦？是不是南坪的人又为难你，不让你装水了？

兰花：没有。

凤枝：那你发那门子邪火。

兰花：我哪里发火了？

凤枝：兰花，老太太我是腿残了，脑子可没有残。

兰花：（压下火）妈，你劝劝笑梅，叫她少管点闲事行不行？

凤枝：笑梅怎么了？是不是又听见什么人在乱嚼舌头根子了？

兰花：也没什么，只是……

凤枝：只是什么？你怎么也学会说话吞吞吐吐的。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兰花：妈，你看，笑梅和啸天两人原来就……就那个什么……现在又成天出双入对的，难免别人有不好的看法。

凤枝：有什么想法？有想法那也是他们心里脏。笑梅她是村支书，配合专家调查地下水，调查石漠化，那是她应该做的工作。

兰花：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就怕别人不这样想啊。

凤枝：什么别人，恐怕就是痞子厚这些人吧，别理他们就是了。

兰花：（嘀咕）我就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你就知道护着你女儿。

凤枝：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兰花：我没说什么，妈。

凤枝：我说兰花，笑梅是你妹妹，你是她嫂子，你可要支持她的工作，千万不要跟着那些良心不好的人瞎起哄。听见没有？

兰花：听见了！(嘀咕)你女儿做什么都是对的。

30、摩托车修理铺，日，外

枫桥镇圩日，街上车水马龙。

摩托车修理铺的莫老板正在交付一辆修好的车，铺子里面，他的儿子莫运龙（外号莫铁钳）正在专心修一辆摩托车。

痞子厚背着萝筐低下身子挤进人群躲躲闪闪地走过修理铺，刚如释重负地站直腰就被莫老板一把从身后抓住。

莫老板：我看你往哪儿跑？

痞子厚：莫老板，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莫老板：只要你把钱还给我，叫我抓你我还嫌你脏呢，还钱来。

痞子厚：我没有钱啊，有我还不还给你吗？

莫老板：你还想耍赖啊？

痞子厚：不敢，我是真的没钱。

莫老板：没钱你还敢跟我赌？愿赌服输，还钱来，不还钱，我就……我就拆你的房子！他妈的你的破房子也不值几个钱。

他说着回头看见铺子里的莫运龙，眼睛一转放开痞子厚。

莫老板手刚松开，痞子厚撒腿就要溜。

莫老板：（又抓住他）痞子厚，你说你没钱还我是不是？

痞子厚：我……我现在实在是没钱还你。

莫老板：好，不还钱也行，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痞子厚：行行行，只要是不还钱，别说一件事，就是一千件一万件事我都答应你。

莫老板：把你女儿嫁给我儿子。

痞子厚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莫老板：我说，把你的女儿嫁给我儿子。

痞子厚：真的？

莫老板：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肯把女儿嫁给我儿子，我不但不要你还钱，还送你彩礼费。

痞子厚：（喜出望外）好好好，一言为定。我马上给我女儿打电话，让她回来和你儿子相亲。

莫老板松开手，痞子厚高兴地哼着歌走了。

(编辑：作家网)